现跟别人和平共处的重要性。
这个世界,不是只有你自己活在其中,给别人留后路,也是在为自己蓄积能量和福报,将心比心,就能让处事态度变得
更加圆融。
「请问您是参加北岛行的雷氏夫妇吗?请往这边走。」
一位工作人员直接带领他们前往头等舱,然后朝角落里正在集合其他团员的领队开口。
「我先把头等舱的雷氏夫妻带进去啰。」
「好的。」夏雪转过头来应了声,视线稳稳的落在雷克斯跟洪晓媛脸上,然后突然静止在原地,手上的资料夹应声落地
。
站在他身旁帮旅客检查机票的叶子强狐疑的转过头,顺着他视线的方向望过去也呆住了。
「雷,怎么了?忘记什么东西了吗?」洪晓媛凑过来拉了拉他的衣袖,夏雪看到了她指头上那枚闪亮的钻戒。
原来如此。
他没有移开视线,因为他的全身已僵硬到无法移动一寸肌肉。
雷氏夫妇?原来雷克斯已经结婚了。
「雪……」叶子强赶紧靠过来,双手占有性的搂住他的肩,「要登机啰,我们得快点。」
赶紧拉回四散的神智,夏雪点了点头,公布完注意事项后,把旅客们领向海关。
在经过雷克斯跟洪晓媛的时候,他没有看他们一眼,但却在即将擦身而过的时候,被一只伸出来的手一把抓住。
他错愕的回头,望着同样错愕得回望他的雷克斯。
「那个……」雷克斯对于自己为什么伸出手拉住他也一头雾水,脑子还没来得及思考出一个结论,身体竟然就先行动。
「你就是我们这次的导游?」雷克斯赶紧找了个理由。
「嗯,我叫夏雪,你们好。」望着洪晓媛,他选择一个最安全的介绍方式。「你们坐的是头等舱,如果有任何疑问,可
以来经济舱找我,或者询问空服员。」然后,领着那群人继续往前,消失在雷克斯的视线里。
「雷,我们也登机吧。你在看什么?」洪晓媛自然的勾住他的手,却发现他的目光还紧紧锁在远去的那群人身上。
那个叶子强为什么会在夏雪身边?他的手为什么放在他的肩上?夏雪竟然成为了一个导游?
这些疑问在脑子里漩涡似的打转,雷克斯的眉头紧扭成打不开的结。
此时,夏雪正坐在叶子强身旁,拿出行动电话发了通简讯给母亲报平安后就关机,扣上安全带。
十分钟后,空服员在机舱里确认乘客都就定位后,机长透过广播宣布即将起飞,飞机终于缓缓升空。
眼下的景物越来越小,小到一切都不像真的。
长达十五个小时的飞行中,没有合眼的夏雪,一直无法控制自己的视线朝前方通往头等舱的走道望去。
第八章
飞机在纽西兰北岛的奥克兰机场降落,一出舱门,熟悉的冷空气扑面而来,洪晓媛舒适的吁了一口气。
「台湾好闷热,我还是喜欢外国的天气,幸好这次回台湾只是短暂停留,否则我都不敢出门了。」
雷克斯没有回应她,只是望着一下飞机就集合大伙儿的夏雪。
「大家跟我来,接驳巴士已经在机场门口等候。」带着大家领完行李,夏雪领着他们朝大门走去。
那辆接驳巴士可以容纳二十人,黄色的车身漆着一只代表纽西兰的国鸟KiwiBird(奇异鸟)。
雷克斯跟洪晓媛坐在第二排,他们的位子就在夏雪跟叶子强的正后方。
「今晚我们会住在这里的旅馆,明天才会南下。现在你们从左边看到的是奥克兰最有名的地标天空之塔,它旁边的麦雅
斯公园,是最佳的日光浴地点。」夏雪拿起车上的麦克风介绍窗外景色,从敞开的车窗吹进来的风轻轻拂着他额前的刘
海,雷克斯没发现自己就这么看呆了。
「你听得好专心喔,呵呵。你看,旁边的山坡上都是羊耶。」洪晓媛指着窗外,她的声音终于把雷克斯的神智拉回来,
跟着望向窗外。
「纽西兰的羊比这个国家的人口还多喔。」夏雪望着洪晓媛,微笑回答她。
「好可爱喔,这只好肥喔。」洪晓媛沉醉的轻呼。
雷克斯的视线又转向夏雪的方向时,他已经坐回位子上,叶子强似乎递了什么东西给他,他俩的笑语声断续飘进雷克斯
耳里。
「我睡一下。」雷克斯无预警的往后一靠,按捺住内心不知为何而生的烦躁,低声说道。
「好。」洪晓媛不疑有他的应了声,双眼依旧牢牢的黏在可爱的羊群身上。
「现在外面的气候很舒服,如果戴上毛帽、穿上雪衣,其实温度是可以忍受的,并不会感到寒冷。现在已经算是纽西兰
的初春,但我们要去的Whakapapa火山,直到现在还在下雪。想想现在台湾是酷暑,这里却在落白雪,还真是名符其实
的「夏雪」。」夏雪继续介绍着,「其实,我的本名就叫夏雪,这也是一个巧合喔。」
车内传出一阵惊呼,包括洪晓媛,大伙儿都不相信会有这么巧的事。
而闭上眼假寐的雷克斯,则没有放过从夏雪嘴里吐出来的任何一个字。
夏雪,他当然知道这个名字,七年来,连作梦都不放过他的两个字。
一直到经过了十五小时飞行的现在,还是没从再见他的震惊中回神。
与其说震惊,不如说有一种释放的感觉,看到他还好好的活着,甚至回复到从前的开朗,他内心一直以来压着的大石头
终于放下,毕竟他对他七年前最后的记忆,是那样的鲜血淋漓、痛彻心扉。
知道夏雪过得好比一切都重要,这也是他一直固执的要调查他下落的原因,或许他终于可以让自己从七年前的恶梦里解
放。
「好了,这里是纽西兰的国家纪念馆,我们下车参观一下。」
车门打开,团员鱼贯下车,雷克斯睁开眼,跟着洪晓媛下车,夏雪还留在车上跟叶子强谈事情。
雷克斯想问他为什么不下车,但想想这又不关他的事,现在的他俩,只是导游跟团员的关系,应该连朋友都谈不上了。
我知道不是学长的错,但是我好恨、好恨你……我妹妹才十四岁啊,我恨你为什么不放过我?
雷克斯闭上眼,记忆中那双浸满泪水的双眼,毫无预警的出现在脑际,愤恨的瞪视着他。
夏雪恨他,所以应该不想跟他扯上任何关系吧。
望着站在车子下面等待他的未婚妻,雷克斯没有回头,双脚跨了出去。
还没走进博物馆,洪晓媛惊呼了一声,「哎呀,我好像把相机放在车上了。」
「我去拿吧,顺便多拿件外套,里面冷气挺强的。」雷克斯体贴的建议。
接驳巴士的门是敞开的,司机不在车上,应该是去附近晃荡杀时间了。
他的脚才跨上巴士的阶梯,就听到一个隐忍的请求。
「子强,我不要这样。」
他的脚比脑子更快,等他发现那是夏雪的声音而打算停下来时,已经站在最后一个阶梯上,望着满脸错愕的夏雪跟叶子
强。
夏雪一看到他,反射性的抓起自己的包包跑下车,叶子强则转向一旁望着窗外,雷克斯感觉到空气中一股浓厚的尴尬与
突兀,安静的走向自己位子拿起相机跟外套,在下车前,还是忍不住开口问叶子强。
「你……不下车追他吗?」
叶子强依旧望着窗外,闷声回道:「不用了。」
既然这人的态度充满了敌意,雷克斯也不便说什么,他点了点头,三步并作两步跑下车去。
进到博物馆里,夏雪正在跟洪晓媛有说有笑的聊天,雷克斯站在他们后方的柱子旁,无声望着他俩。
这种感觉很奇妙,晓媛跟夏雪根本就忘了七年前他们见过面的事,那一天混乱的情况,恐怕也让人无暇兼顾。
他一直不敢想象有一天,夏雪会跟晓媛像这样自然的谈天。
一个是占据了他七年梦境的人,另一个是这七年来跟他在一起的人。
他没发现自己再度闪神,直到夏雪转过来看到他。
「你怎么放着老婆不管呢?」他的接近,让雷克斯有一种置身梦中的感觉。
已经七年了,为什么再次见面,他还是一样没变?望着那双眼睛,竟然给他一种他们并没有分开过的错觉。
雷克斯无法抑止痛苦的感觉,啃食着他的敏感神经,在他紊乱的脑子里纠成一团时,夏雪已经走到他面前。
「我跟晓媛还没结婚。」他忍不住出声提醒他,不知道为什么要执着的澄清这件事。
「这只是早晚的问题,但称谓是需要先适应的。」夏雪不在意的露出微笑,「学长怎么会想来看夏雪呢?」
「咦?你们认识?怎么这么巧啊?」洪晓媛跟着走过来,惊讶的望着他俩。「是我想看夏雪,我一直很喜欢雪,所以当
我听到你叫夏雪的时候,就觉得好亲切喔。雷,你有个叫夏雪的学弟,怎么都没跟我说?」
「若没有在这里遇到,我还真的忘了。」雷克斯回避夏雪的目光,避重就轻的扯谎。
夏雪的内心抽痛了一下,但是脸上的笑容没变。
雷克斯忘记这一切是很正常的,全世界只有他自己把他们在一起的时光牢牢锁在记忆宝盒里,不敢也不想忘记。
但是这对雷克斯而言,只是人生中一个被遗忘在记忆里的游戏,曲终人散后,连鲜花都不屑给予。
「对啊,我进高中的时候,学长已经高三了,他应该也不记得我了吧。」他接过雷克斯的话圆场,雷克斯一听,把视线
转到一旁。
在夏雪的眼中,他应该是个让人亟欲忘记的恶梦吧?如果不是他,这一切的悲剧都不会发生,如果他不招惹他的话,那
个像天使一样可爱的小女孩,现在应该二十一岁了。
雷克斯,你觉得我长大以后,也可能交到男朋友吗?
夏铃天真的表情,像萦绕不散的魅影,紧紧揪着他的痛觉神经。
失去挚爱的痛,不是没失去的人可以懂的,何况单亲家庭的夏雪跟夏铃比一般兄妹靠得更紧。
「时间差不多了,该出发往下一个地方啰。」夏雪突然开口,像是要逃避什么,头也不回的走回大厅集合团员们。
十五分钟后,接驳巴士继续驾驶在公路上。
纽西兰的人口是台湾的六分之一,面积却是台湾的七点五倍大,一路上,他们鲜少看到居民,偶尔只看到一辆车跟他们
擦身而过。
洪晓媛疲累的靠着雷克斯的肩膀睡着,车子里听得到断断续续的交谈声,除此之外,一片寂然。
雷克斯盯着车窗外的景物,突然听到前座的叶子强低声道歉。
「雪,刚刚对不起。」
「没关系。」夏雪的声音又轻又低,雷克斯必须很努力,才能听见他说的话。
接下来,他们没有讲话,车子里又恢复了原本的安宁。
雷克斯无法入睡,他可以看到窗子上反射着夏雪的侧脸,但无法猜透他此刻的心情。
他不知道自己今天一整天为什么都如此心浮气躁,而且对前座的一点风吹草动都在意万分。
雷克斯,拜托,你已经要结婚了。
他第N次痛斥自己,却无法说服自己真的不在意。
远远的马路上出现了一个黑点,靠近后才发现是一辆吉普车,车旁有两个人朝他们挥手,比了个想搭顺风车的手势,看
来他们的车子出了点问题。
接驳车司机皱起眉,用眼神询问夏雪。
出乎意料的,夏雪还没来得及给任何指示时,那两个人竟然从吉普车里拿出两把来福枪,司机吓得煞一声停住车,那两
人就这么踢开车门跑了上来。
「闭嘴!闭上你们的嘴!」两人中等身材,壮硕的那个,身高有一百九十公分高,他的三分头染成绿色,看起来很像颜
色奇怪的草坪。
「统统闭嘴!否则我马上开枪!」操着纯正的英国口音,一听就知道是早期英国移民过来的后代。
那些尖叫的人都捂紧了嘴,有人已经被吓得哭了出来。
夏雪脸色苍白的瞪着那两个人,没想到竟然碰到拦车抢劫,运气会不会太差了?
「把身上的东西都交出来!」另一个带着毛帽、比较瘦削的男人大吼了一声,把手上的袋子甩到前面。
「不准耍花样!否则在你们头上轰个洞!」那个三分头的用枪敲着车窗,大伙儿睁着一双惊惧的双眼盯着他俩瞧,就连
听不懂英文的都猜得到他们在说什么。
「我可以帮他们翻译吗?」夏雪镇定的望着他们,开口请求,那两个点了头表示同意。
夏雪转过来,望着大伙儿道:「大家不要担心,把身上的钞票都掏出来,照着做,等到他们一离开,我马上报警,一定
不会让你们损失太大。」
有人赞成,有人不赞成,但现下似乎没有更好的选择,夏雪从那两人手上递过袋子,先把自己的钱丢进去,再传给下一
个。
雷克斯从头到尾都紧握着洪晓媛的手,她垂着头低声啜泣。
就在夏雪要把袋子传给雷克斯的时候,突然冲出一个旅客的孩子,她才三岁,从机场开始,就特别喜欢黏着夏雪。
「小铃!」她妈妈惊呼,没想到女儿竟然会挣脱自己,往前跑去。
时间突然变得好慢,雷克斯不敢置信的转过头去,他以为自己在作梦,不然为何会听到那个名字。
小铃?
「夏雪哥哥!」三岁的李歆铃晃着圆滚滚的脑袋,脚步不稳的朝夏雪跑去,小脸上荡着开心的笑容。
「你……」绿头发的抢匪惊吓之余,手上的枪直直指向小女孩,在她妈妈紧紧捂住嘴惊喘的下一秒,夏雪已经从座位上
翻下来,紧紧搂住小女孩。
「说了不准动,你想变成蜂窝吗?」金发那个吼了一声,双脚用力踹上夏雪的后背,把他踩在地上。
「这个小女孩只是想跟我玩,不要吓到她。」夏雪转过头,额头上渗着汗,冷静的恳求。
「废话那么多!」绿发的男人已经失去耐性,用枪硬是要分开夏雪跟小女孩,小女孩被弄痛了,皱起小脸,眼看就要哭
了出来。
「小铃,你看!」
小女孩的注意力被雷克斯的声音吸引,她转过小脸,看到他手上拿着一只粉红色的水钻小熊吊饰。
「小铃喜欢这个吗?」雷克斯一边注意那两个男人的举动,一边紧紧握着洪晓媛皮包上的小熊,像是用食物吸引猫的主
人。
小女孩呆呆的点了点头,走向雷克斯,伸出小手。
「来,喜欢就给你,但是要乖乖在这玩,知道吗?」雷克斯赶紧把小女孩抱过来,用眼神示意夏雪,他轻轻点了点头,
从地上站起来。
「你过来!」没想到那个金发男人竟然一把攫住夏雪,用手肘勒住他的脖子,「这家伙是人质,你们敢有什么举动,我
就先毙了他!」
雷克斯全身紧绷的瞪着他怀里的夏雪,夏雪白着一张脸,却镇定的没有发出声音激怒歹徒。
那该死的家伙该不会伤了他哪里吧?雷克斯感到全身的血液即将沸腾。
「喂!你在做什么!」绿发的抢匪扫视到角落一个鬼鬼祟祟的妇人,用力吼了一声。
所有人都转过去,发现她手里握着手机,似乎正要拨电话报警。
「找死是不是!」绿发的大步走向她,一拳打得她鼻血直流。
「看来你们对于他的死活不痛不痒啰……」车子前方的金发男人用力勒紧夏雪,他倒抽了口气,眼底开始泛起因生理反
应而产生的泪液。
能吸进来的空气越来越少,夏雪的手紧紧抓着男人的手,从喉咙深处发出类似哀鸣的呻吟。
「放开他!我有钱!我给你们!」
洪晓媛睁着充满恐惧的双眼,望着身边突然站起来的人,雷克斯的声音在安静的车子里回荡。
「你有钱?」金发的满意的弯起唇角望过来,夏雪也跟着看向他,眼底带着不解与迷惑。
「等等,我好像看过他……」那个绿色头发的沉浸在记忆里,突然嚷了声道:「我知道了,他是雷氏企业的人,昨天电
视上还访问到他们公司称霸欧洲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