烟苍茫续集——碎娘

等——啊”

冷然坏坏地又趁机撞了她一下，又一声尖叫让古玥咬紧了下唇，再不敢张口，冷然皱着眉低沉向外一句：“你等着，我

马上去喝。”

屋内的攻势更猛烈却更慢条斯理，萧一意攥着拳头长久立在门外，那一声“你等着”让他又没走成，不想听清却每一个

细小动作都灌进他的耳朵，冷然一句句温存的话语更是将他撕扯得发疯：“再放开一点儿，娘子，没关系的……你真美

娘子，你太美了……我爱你娘子，说你也爱我，说啊……”

萧一意的拳头攥到发颤，冷然一定已经知道自己是谁了，他是故意的，他是故意的！

喉头一甜，一大口黑血呕出来，萧一意慌忙用袖口捂住：现在不是该吐血的时间，争气点！

“吱——”门终于开了，萧一意赶紧将袖口藏在身后，冷然慵懒地站在门口，凌乱地散着头发，脸色是尚未褪去的绯红

：“药呢？快拿来！”

接过递到和上的药一口气喝光，像丢掷某件脏物般将药碗扔回给萧一意，一个多余的动作眼神都懒得留下，冷然迫不及

待转身继续他未竟的事业。

失魂落魄，萧一意在一片缠绵的声音中离开，他不想再不争气地哭泣，实在是难过得分不出精力来抑制那无用的泪水，

腥涩的血液习惯性的大批量涌向喉间，想吐却吐不出来，双膝一软他跪倒在地，又无法呼吸了，心口处太疼了……

醒在主房门口，他不知道冷然是一直没有出门，还是已不屑于他的生死，总之他再也待不下去了。

眼睛送给你看她，我再也不想看你了，冷然，这是我最后能给你的，这次，我终于不再像以前一样，只给你痛苦了……

听到萧一意的脚步声美兮本来十分高兴的，“萧一意，我找到冷然的眼……”

看到萧一意的那一刻她的脸色马上就变了：“你的病又重了，发生了什么事？”

“什么？你终于找到冷然的什么了？”

“我在问你，你的病怎么……”

“告诉我你终于找到什么了！”萧一意大喊了出来，他也不想迁怒，但有关冷然他就无法冷静。

“好吧，我先说，冷然的药方不是治病的，是害病的。”

“什么意思？”

“我发现这儿的兔子大多眼盲，就仔细研究了这儿的药草，才发现冷然眼盲的真正原因是药方上这两味药，木真和川粉

，它们加在一起是有毒的。”

“也就是说，是我一碗碗将冷然灌瞎的？”萧一意只觉五雷轰顶。

“先别急着往自己身上揽，你先想想，这药方是从哪儿来的？”

“……古玥？是我，他还是因为我盲的！”萧一意简直不能接受这事实：“古玥恨我，她恨我恨到我死了还要用冷然报

复，她要夺走我爱的冷然，他要毒瞎我爱的冷然！我果然只能给他痛苦和灾难，我对不起他，我……”

萧一意激动得胸口的气又倒不上来，大口大口地吐血，美兮又急又气：“不行，你得马上跟我回冰炎山，你留在这儿只

会加重病情，糟糕的心绪是郁积毒素的最大诱因！”

“让我回去吧，美兮，冷然那儿需要我！古玥恨的是我，只要我在，她就不会用冷然出气。”

“可你这样下去会死的！”

“没有冷然没有爱，我活着跟死有什么区别！让我回去吧，美兮，你要我跪下来求你吗？”

“……只许你留到他的眼疾治好。”

“好！”我能不能活到那时还是个问题，萧一意暗想，但只要我活一在，一定是为他而活！

只一天功夫，冷然似乎又憔悴了好多，萧一意来送药他一如既往地冷漠，甚至连招呼也不再打了，喝完就摔碗。

无所谓，只要还肯让我留在这里就可以，冷然面前我可以没有尊严没有面子没有脸。

“我真不明白你为什么还赖在这儿不滚，你根本就治不好我你一早就知道！”

冷然每次说这话的气愤是真的，每次萧一意都觉得下一刻他就要铁下脸将他赶走了，可不知道是什么原因每次冷然都没

赶到底。

是对我还残存着爱吧，绝望的萧一意希望的小火苗不熄地燃烧，无论冷然与古玥恩爱得多么变本加厉都未曾浇熄。

观星赏月，冷然为古玥拿来披肩，古玥替冷然把外衣裹严；戏水山前，如对蝶翩迁，冷然甚至可以为古玥洗脚，古玥不

时给冷然揉肩。两人出双入对，形影不离，焦不离孟，孟不离焦，饭桌上你喂我我喂你，抢着示爱时萧一意总是低着头

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后悔曾为被特许上桌共餐而欣然难眠。

他想告诉冷然这一切都是假的，但他没有足够的证据。

冒着再次撞见二人欢爱的危险，他几度于深夜偷望冷然的睡颜，如果我这样的痛苦能减去你哪怕万分之一的恨意，如果

这是冷然你想要我，我给，我愿意！我愿意牺牲一切只为留在你身边望着你就好！

可是冷然，你知道吗？我就要死了，我的血越吐越勤了，我已经开始短暂的昏迷了，纵使千般不愿，我还是得离开你。

冷然，我不想死。

即便以最卑微的状态活在你身边，我也不想死。

即便你答应来世可以再爱我，我也不想死。

来生若我们不能相见。

来生若我们不能相爱。

来生若我们还要历经劫难。

来生若一切还要从头再来。

冷然，我不要死。

我不要来生，我只想今世与你厮守。

我知道你一定还爱我，尽管你不肯承认。

我知道你一定离不开我，尽管你矢口否认。

我知道你内心深处无法排谴的孤单与仇恨唯我能承担。

我相信你一定还会接受我。

就算你不接受我也没关系。

我还爱你，这就够了。

我的爱中已有被爱。

让我来照顾你的辗转与难眠。

让我来体味你的痛苦与泪水。

让我来解去你怨恨的毒。

让我来散去你萦之不散的寂灭与苍凉。

交给我吧，像我之前把一切交给你那样。

相信我吧，像我之前相主你那样。

冷然，我不想再与你分开了。

我们经历了这么多，难道还不够吗？

我知道我之前错了，冷然就让我这样守到死吧。

你可以当我不存在，可以拿我当你的仆人你的奴隶你的出气筒你的……总之什么都行，只要让我留在你身边。

从爱上你起，我已注定卑贱。

若我的生命中没有你，将只剩下苦难。

萧一意心中所言的这些，冷然不会知道。

他的视觉听觉嗅觉一切感觉都已为另一个女人所左右！

那个女人现在正习惯性地缠着冷然的脖子，那姿式令萧一意十分不舒服，仿佛这只手随时都有可能将冷然的脖子缠紧勒

死！

不是我看错了吧，萧一意揉了揉眼睛，古玥的手臂真的将冷然的脖子缠紧了，她很用力，她还在用力！

第 6 章

想都没想萧一意直接冲进去一脚将古玥踢在地上：“你要干什么！”回身要拉起冷然却被冷然如法炮制踢倒在地：“应

该是我问问你，你要干什么！”

根本不会理会萧一意被踢得有多惨，冷然循声直奔古玥而去：“古玥，古玥，古玥你怎么样了？”

萧一意自己爬起来，看古玥面色确实有些扭曲，啧声冷笑：“别被她骗了，她是装的，她想杀你！”

任何辩解都不会理会，冷然只是紧张地盯着古玥，：“很疼吗？古玥，你怎么样了？”

“肚子，我的肚子！”古玥一手抓紧冷然的胳膊，一手捂着肚子在地上翻滚：“我的肚子，好疼啊！”

一句话萧一意的存在便有了意义，冷然摸索着拉住萧一意：“听见没，她说她肚子疼，快想办法！”

“她是在演戏，她是杀你不成在掩饰，你的眼睛就是她毒瞎的你不知道，她一直恨你你还被蒙在鼓里！”

“你混账！”如果没瞎冷然一定一脚再把刚爬起来的冷然踢倒：“萧一意，龌龊到了极点了你，竟然这么猜忌你曾经的

妻子！”

冷然愤怒到了极致，不再继续游戏直接戳穿了他：“让开！”经过一段时间的服药他已可以看见一丝光亮，抱起古玥撞

开萧一意一路向外狂奔：“郑伯！”冷然带着哭音：“快去备车”

看见一路落下的红色血迹，萧一意这才意识到问题严重了，他连滚带爬地跃起来抓住冷然：“你守着她别动，我去找美

兮来！”

“滚开，别挡路！”冷然去势不减：“你根本不值得相信！”

“请再相信我一次，冷然，就一次，求你……”萧一意伸一根手指无望而无助的样子冷然根本看不见。

“好，我就相信你一次，最后一次。”冷然权衡良久，将古玥抱回床上，握紧古玥的手，反反复复只一句话：“娘子别

怕，一切有我。”

不管是为了谁，这是争取冷然信任的唯一一次机会！

萧一意施展平生绝学，以绝顶轻功狂奔到美兮住处，却前后左右哪儿也寻不见美兮，急晕了头的萧一意到处寻不见医庐

，好容易寻见了，不由分说抓了个郎中就奔回了忘情山庄，没想到到了地上这郎中却说：“这怀孕血崩之事，老夫全然

不懂啊。东街的王御医七代奉上……”

古玥痛苦的叫喊一浪高过一浪，萧一意听着更是内疚恨不得一头撞死：“怎么不早说！”

“你又没给老夫机会，何况老夫也并不知是要治这……”

多说无益，萧一意转身狂奔又将五御医抓了来。最近因为冷然日日伤神他的病已是一日千里地恶化，回来的路上奔得太

急，又正赶上发病的时间，他连连吐血双目发黑，竟直接晕在了回来的路上，那王御医见这形势早吓跑了，待他醒来时

再去寻，已吓得不知何处避难去了！无奈他又赶到最近的小城将最好的大夫抓了来，已是日中。

古玥已不再痛苦地翻滚喊叫，昏迷中她哭的声音好小好小，一夜的折腾她已不能再虚弱了，但萧一意还是听见了，这房

子太静了，冷然也太静了：“我的孩子，我们的孩子又没了，冷然，我要我的孩子，我要我的孩子……”

无语守在床前的冷然拔出头的袭月剑慢慢站了起来：“我怎么还会相信你！”

“”

“古玥到底哪点对不起你，你要这样害她！竟然污蔑她说她毒瞎我的双眼？你不是人！你身为人夫可曾尽过一天照顾也

的职责！你可知无剑天落败后她被追杀得多惨，若非遇到我，她早就尸骨无存被人先奸后杀了你知道吗？我们只是两个

为你所伤的孤独灵魂，我们只是佃在一起互相取暖互相舔舐伤口，我们已经开始在躲已经与世无争了，为什么这样都不

够还要追到这里来打乱我们平静的生活！你怎么不在两年前就死了！”

“可你的眼是被毒瞎的没错啊！不是她？那难道……”

“没错，是我自己毒瞎的！我恨我这双眼有眼无珠爱上你，我恨这双眼从第一眼就认定了你！我恨！我恨！可最近从你

的默默付出中我已经开始放松戒务，我已不再想杀你，我都开始喝你煎的药尝试着忘记过去从新开始，却原来我不止是

感情上的瞎子，我的心一样地瞎，要不然怎么会不懂得吃亏后学乖些，怎么会一而再再而三地给你机会伤害我！骗来的

《宝录》练得很爽吧？骗过所有的人你得意了吧！我知道你武功盖世我打不过你，可今天我一定要给古玥讨个说法，我

一定要为我们死去的孩子报仇！看招！”

一连串的攻势毫不留情，凭着萧一意给他的一点光亮冷然步步紧，退到墙边萧一意已退无可退，他们的爱情也早已走到

了末路，不会再有任何转机。

冷然将剑抵在萧一意的脖间，那剑尖持续地在颤抖，只这颤抖已令萧一意觉得足够。

“不要刺这里。”萧一意轻轻将剑尖从颈间移到胸前：“刺这里，你要看我就给你看，这颗爱你的心，一直都在，你剖

开来看看。”

“还有……什么要说的吗？”冷然有些明显地底气不足，萧一意不知道他是否在硬撑。

“没有了。”萧一意闭上眼：“能死在你的剑下，我感到很幸福。”

“冷然……”生死一瞬间，床上一声微弱地呼喊，是古玥醒了。

立刻弃了剑奔回床边，冷然的紧张溢于言表：“是，娘子，我在这儿。”

“我……就要走了。”古玥红肿的眼中串串清泪滴落：“真对不起，一个宝宝……都没能给你留下。”

“又胡说了，你怎么会死呢？”冷然在笑，但笑得太苦了。

“果然又……胎死腹中了，江东杰没有唬我，为人母的权利，我真的早已失去了。”

“这都怪他！”冷然又想起身，衣角却在那只固执不肯放开的瘦弱的手里：“答应我……最后一件事。”

“是，你说，娘子，你说什么我都答应你。”

冷然将耳朵凑近古玥唇边，那里费尽最后的力气发出了最后三个字：“别……怪……他……”

短短三个字，一世的爱恋与包容都在里面。

冷然望了古玥很久，郑重地点了点头。

听不清他们说什么，古玥实在弱得声音太小了，萧一意看到古玥最后望着他笑了笑，那是原谅吗？萧一意不敢肯定，他

这一世俯仰天地，最对不起的，怕就是古玥了，他想过去，逡巡了许久却终于没敢，古玥不无遗憾地对着他瞌然长逝，

香消玉殒前双唇微微张了张，那口形似是一个“爱”字，也似只是一个叹息，唉……

萧一意又开始抑制不住地吐血，大口大口地涌上来他压都压不下去，如果冷然能视物清明，他一定会看到他前襟一大片

的黑红，但冷然看不见，他的双眼已为萧一意而盲。

“你……走吧。”良久冷然抛出了这句话：“快点走，别再出现在我面前。”

“你……不杀我了？”

“杀？怎么杀？古玥都不肯恨你。”

“那你呢，你恨我吗？”

“不恨。”冷冰冰的冷然面无表情却不似在说假话，萧一意喜上眉梢：“不恨？哈，真的不恨？那……”

“不恨了，就代表爱也不在了。”冷然打断了他的欣喜，就像再也不胜他的纠缠，就像已经开始厌烦他：“萧一意，我

对你已经没有任何感觉了，无论是爱是恨都已于我没有关系，今后你走你的，我走我的，形同陌路，我们谁也不认识谁

。”

“冷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