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拜托你省省吧!就算莲城先生娶了老婆,你还有小泽可以期待啊!比起高不可攀的莲城先生,他应该比较好追吧?”
听到这里,小泽岳亚已经顾不得自己来资料室的目的是什么,狼狈的放下手中的档案夹逃了出去。
◇ ◇ ◇
一路逃到男厕的小泽岳亚,找了最靠墙的一间躲了进去。
从他首度主动寻欢到现在,已经两个星期过去了。
这段期间,莲城康真连一通电话也没有打来。对自已莽撞行径感到惊愕与后悔的小泽岳亚更是失去主动联络的勇气,陷
入严厉的自我反省中。
日子就这样一天过一天。
小泽岳亚的手机不再传来莲城康真的讯息,办公室里也不再见到他的身影。
也许,是自己那天的行为惹他讨厌了。丧气的小泽岳亚在心里做了这样的假设。
在无意中偷听到伊东春奈和中居的对话后,他更加肯定这个假设是正确的。
活该!谁教你那天像个喂不饱的饿死鬼一样,要了一次又一次……
贪心的结果,就是什么都要不到。
白痴、笨蛋!小泽岳亚在心里自嘲。
结婚、孩子……虽然小泽岳亚对这一切早有心理准备,还是忍不住悲从中来。
第一次见到莲城康真的女友,是在樱花季的活动上;当时他的心里就已经受到极大的震撼。虽然早知道这是必然的结果
,但是没有亲眼目睹,还能够假装莲城康真并没有被谁独占着。
因为阴错阳差而再度被他拥抱之后,小泽岳亚更是几乎忘了有这么一个人的存在。所以才会在听见这个消息后,陷入无
法自拔的沮丧之中。
都是因为自己的心里,还径自期待着什么吧?
不过这些都已经不重要了。
看样子,这一次……是真的失去他了。
第七章
首都银行的广告案已经进入最后阶段,藉由工作来忘却悲伤,是小泽岳亚目前仅能做的。
不过几天的工夫,关于莲城康真喜事已近的八卦,现在已经成为跃上台面、无人不知的消息了。由于他本人并未正式宣
布喜讯,大家讨论的空间也因此局限在私底下。
最近,办公室里经常可以听见女同事们针对此事发表心得,有人唉声叹气,也有人给予祝福。
不过,不管是什么样的内容,一旦传入小泽岳亚的耳朵里,都会产生极大的杀伤力。
通常在这个时候,小泽岳亚都会选择逃离现场,到空旷的地方透气;再不然就是像现在一样,以工作为由逃之夭夭。
注意到这一点的伊东春奈放下手中的咖啡壶追了出去。
“小泽,你要去哪里?”
通往电梯的走道上只有两人,使得伊东春奈的声音显得特别有存在感。
“啊……有点事。”小泽岳亚敷衍的打混过去。
“你最近是不是有什么烦恼?可以说给我听吗?”她那对又长又密的假睫毛以暗示什么似的节奏眨了眨。
“呃……没有啊。”小泽岳亚推推眼镜,盯着电梯的指示灯说。
“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你对莲城先生结婚的事好象很介意。”伊东春奈伪装成怕被别人听见的模样,故意靠近小泽岳
亚的肩膀说话。
没想到她会说中心事的小泽岳亚脸部一僵,答案全写在脸上。
“我果然猜对了!”伊东春奈露出胜利的灿烂笑容。
“年初,莲城先生带长濑小姐参加赏花活动的时候我就发现了。你一直在注意长濑小姐,所以我能够了解你现在的心情
。”也许是增加了一点信心,她大胆地把颇具信心的胸围贴上小泽岳亚的手臂,以魅惑般的声音发出邀请。“不如,小
泽先生就和我组成失恋阵线联盟……互相安慰好吗?”
不管什么时候都擦得发亮的镜片,一刻都没有延误地折射出厌恶的光芒,诚实地反射出主人的感情。
被这个反应刺伤的伊东春奈踉跄地向后退了几步,赶紧解释:“我是说……如果是小泽先生的话,要我做什么都可以,
而且我不会说出去的。”说着的同时,伊东春奈圆睁的瞳孔里闪烁着接近哀求的泪光。
电梯门在这个时候打开了。
“这件事我会当作没发生过。抱歉,我先走了。”
借机开溜的小泽岳亚对她做出一个抱歉的手势,动作俐落地溜进电梯。
在她心目中,自己不过是用来递补的第二顺位人选。
小泽岳亚不怪她,也没有受伤,只是有一点讽刺。
倘若失去一个人的空虚可以靠另一个人来填补……
自己又该找谁来递补这个空缺呢?
◇ ◇ ◇
在川崎聪的几番要求下,小泽岳亚承接了首都饭店的圣诞节项目企划。虽然只是配合节庆推出的期间限定方案,小泽岳
亚仍不改慎重其事的性格,趁着这次外出的机会,顺道前往几家知名度与人气度都相当高的饭店进行竞争对手的资料收
集。
整个下午,小泽岳亚一共跑了六家饭店。
时间已经是晚上九点半了。
结束了六本木希尔斯饭店的搜集工作,小泽岳亚在饭店一楼大厅的休息区点了一杯咖啡,顺便整理到手的项目内容。
当他结完帐准备离去的时候,一个再熟悉不过的人影,从正面不远处走了过去。
不论任何地方,不论人潮有多么拥挤,那个连背影都能够瞬间揪住小泽岳亚视线的人只有一个,那就是莲城康真!
犹豫着该不该表现出不期而遇的表情时,莲城康真已经从柜台取得一把房间钥匙,一位金发的年轻男性也在同一时间上
前勾住他的手臂。两人相视而笑的模样,犹如一道来自极地的冷风,无情地降临在小泽岳亚身上。
要正常呼吸都变成极度困难的情况下,连好不容易吸进肺里的空气都寒冷得刺骨。小泽岳亚的脚底仿佛生了根,一动也
不能动地伫立在原地。
在逐渐缩短的距离下近看,小泽岳亚才绝望的发现,这名金发碧眼的外国人,还真不是普通的俊帅;他有着一头柔软闪
亮的金发,一双宝石般透明湛蓝的眼眸,全身上下都散发出一股迷人的贵族气息。
对相貌不甚在意的小泽岳亚,首度为自己的长相感到自卑。
◇ ◇ ◇
也许是眼睛里只容得下彼此,两人亲昵的表现一点都不介意周围的目光。
莲城康真握着房间钥匙的手,从刚才就一直搂在对方的腰上寸步不离,而那名金发男子更是小鸟依人般地靠在对方的身
边,脸上洋溢着幸福笑容;和呆立一旁、铁青着脸的小泽岳亚形成极大的对比。
让任何人来看,他们两人都是一对陷入热恋中的情侣,这是毋庸置疑的。
一想到这个金发碧眼的美丽男子将会得到那些曾经只属于他的、莲城康真承诺过这世界上不会再属于第二个人所有的关
爱,即使明知道他是无心的,一种被背叛的情绪仍然毫不留情地刺中小泽岳亚的心脏。
越是想要忍耐,小泽岳亚越觉得胸口疼痛欲裂。
终于,再也控制不住的悲伤促使愤怒瞬间化为行动,原本生了根的双脚,也好象有了自己的意识,自顾自的冲了上去。
啪!
一声响亮的耳光吸引了大厅周围的视线。
从盛怒中回过神来的小泽岳亚正挡在准备前往电梯的莲城康真面前,狠狠赏了他一巴掌。
“差劲!”小泽岳亚用颤抖的声音咒骂着。
莲城康真对这突如其来的意外显得非常震惊,深邃的瞳孔里进射出青色的火焰,顾不得到底有多少对眼睛在注视着,用
足以震破玻璃的怒吼骂了回去。
“差劲的人是你吧!你以为你在做什么,捉奸吗?你有什么立场干涉我跟谁上床?”
心脏好象被一把掐住——
眼前一片黑暗,应该就是指现在这种情况吧?
“我知道我没有立场对你的行为兴师问罪,在你眼里我只不过是你手下的一名员工……”就是清楚,所以小泽岳亚才痛
苦。
然而小泽岳亚忍着椎心之痛继续把话说下去:“可是,你怎么能背着怀了身孕的未婚妻做这种事,难道你不怕她伤心难
过吗?你怎么能够心里爱着一个,然后又跟另外一个缠绵?”小泽岳亚把谴责的目光移到他身旁那位一脸事不关己的美
男子身上,然后低下头对莲成康真发出严厉的指控。
“你……这样真的很不道德、很差劲!”
激愤过了头,以致说出来的每一个字都像是出自另一个人的口中。小泽岳亚甚至听不出来那个已经碎裂的声音是属于自
己的。
“不道德?那你自己又多清高了!你不也背着我偷偷跟川崎那小子幽会?而且,一边想着旧情人、一边被我搞得欲罢不
能的人,不正是你吗?”
那个从莲城康真口中说出的恶劣字眼,几乎要把小泽岳亚杀死了。他压抑住在眼眶里打转的泪水和胸口的刺痛,勉强挤
出力气抬起头反驳。
“我哪有?”
“还说没有?那天你自己找上门来,被我搞得累倒在床上,要不是听见你在睡梦中说了那些话,我还不知道自己一直被
你当成某个野男人的替身,一直被你耍着玩呢!”
“我才没有!”那天到底说了什么他可是一点印象也没有。小泽岳亚只能气急败坏的否认。
“那你敢说你已经忘了以前那个男人吗?”
“我……”小泽岳亚张开嘴,几乎要说出真相。
几乎。
倘若真的出声,接下来将会怎么发展?会比现在更糟吗?
但是他没有。
他只是眼睁睁看着对方愤怒的眼眸,只是看着。
然而小泽岳亚无言的反应,却使莲城康真受到比他更大的伤害。
“既然这样,那你就没有资格站在这里指责我的不是,我爱跟谁上床都是我的自由!”
莲城康真望向身旁的年轻男子,用完全不同于方才的柔和语气说:“别理他,我们上去吧。”
莲城康真搂着金发男子的肩膀一起走向电梯。
小泽岳亚只能咬紧下唇,紧闭双眼,无法动弹。
◇ ◇ ◇
一路忍着悲伤回到家的小泽岳亚,遇上站在家门口苦苦等待的川崎聪。
“生日快乐!”川崎聪拿出事先准备好的蛋糕捧到吃惊的小泽岳亚面前。
“生日?”小泽岳亚现在才想起来,今天确实是他的生日,不过那只是加深他的悲哀而已。
“不请我上去喝杯茶?我在这里等到都快感冒了耶。”川崎聪吸吸鼻子。
“对不起……可不可以请你先回去?”
“怎么了?你看起来不太对劲,哪里不舒服吗?”
“不要管我,请你回去好吗?”小泽岳亚失控大喊之后,立刻转身奔上楼梯。
川崎聪把蛋糕放在旁边的花台上,快步追上去抓住他的肩膀,将他转过来面向自己。“看见你这个样子,我怎么可能不
管!是谁欺负你吗?”
“没有人欺负我……是我、是我自己自取其辱……是我活该,都是我自找的!这样你满意了吧!”
尽管听不懂小泽岳亚的胡言乱语,但是川崎聪很确定他一定是受到委屈了。他忍着被小泽岳亚拼命槌打的疼痛,硬是将
他抱进怀中,生怕如果不这么做,情绪失控的他很可能会伤害了自己。
“嘘……冷静一点,没事了……有我在这里,没事了。”川崎聪把头靠在他的耳边,不断轻声呢喃安抚。
不知道过了多久,那个始终绷紧的僵硬肩膀终于松懈下来。
小泽岳亚将上半身的力量靠在川崎聪的怀里,像个孩子似地放声大哭。
第六感告诉川崎聪,能够让他哭成这样的人只有一个,就是那个他连名字都不想提起的男人。
◇ ◇ ◇
“谢谢你,我已经没事了。”从浴室洗了一把脸出来的小泽岳亚不好意思的说。
“不用勉强自己装作没事的样子,那只会让我看了更心疼。”
“川崎先生,请你不要这么说,我承受不起。”
“什么承受不起?只要你愿意,为你做牛做马都是我的荣幸。”
“我不值得。所以请你不要再这么说了。”
“我说过,值不值得是由我来决定的。”
“请你不要强人所难。”
“本来不想说的,可是看你现在的样子,好象不说不行了。”川崎聪犹豫了一下,“你和莲城那小子的过去,你哥哥都
告诉我了。”
从川崎聪口中说出的秘密,使原本想要躲进厨房的小泽岳亚不得不停下脚步转身瞪着他。
“是我逼他说出来的,我不想再看你痛苦下去了。”川崎骢站起来,走到小泽岳亚面前,用双手将他围到墙边,不让他
有机会逃开。
“就算你知道了,也不能逼迫我接受你。”感受到信心危机的小泽岳亚瑟缩着,把脸别到一边。
不能迎上对方的眼睛,因为必须坚守住防线。
如果这一道防线瓦解了,将会演变成不可收拾的局面。小泽岳亚不断警告自己。
不能看他的眼睛,绝对不能!
“小泽……”川崎聪抬起他的下巴,要他看着自己。
他温柔却不容拒绝的强势,使小泽岳亚放弃了颈部紧绷的肌肉,但是仍然闭紧了双眼。
不用看都能够感觉到川崎聪是用什么样的眼神在看着自己……
光是想象他的视线,小泽岳亚就更无法张开眼睛面对他。
那样炽热到可以将人融化的眼神,绝对不是现在这个整颗心被伤得干疮百孔的自己所能够抵抗的。
川崎聪向前逼近了一步。
双手,就压在他耳朵两侧的墙上,将他牢牢固定住。
又深又长的气息,笔直地吹拂着小泽岳亚的脸。
充满危险热度的呼吸里,隐藏着无法忽视的热情……以及濒临溃堤的情欲。
感觉到这一点的小泽岳亚,仍无可避免的被逼得靠在墙上,像个被罚站的孩子,整个肩膀和背部贴得紧紧的,连呼吸也
不敢用力。
川崎聪设下了陷阱。小泽岳亚也明白。
他这么做,是在逼迫他睁开眼睛与他四目相接。
然后,川崎聪就会像头守候猎物多时的猛兽,一口气扑上前——
掠夺、占有。
到时候,自己心甘情愿投入他的怀抱,就只是时间上的问题。
“这辈子我最不可能做的事,就是强迫你接受我。”也许是看穿了小泽岳亚的心思,川崎聪用受伤的语调向他保证。
发现无心的话对川崎聪造成了伤害,小泽岳亚感到抱歉,也对怀疑对方人格的想法感到自责。
直到这一刻,小泽岳亚才明白,或许让自己感到害怕的并不是川崎聪,而是承受不住煎熬而动摇的自己。
“为了公平竞争,我决定把事实告诉那小子。如果对他的记忆仍然没有帮助,那我就不打算客气了。”
“不行!你不可以告诉他!”小泽岳亚慌忙地出声阻止,双眼也直瞪着他。
“为什么不行?你难道不希望他恢复记忆?”不敢相信小泽岳亚的反应,川崎聪抓住小泽岳亚的肩膀,情绪忍不住激动
了些。
“我当然希望他能够想起我们的过去,但是不是用这种方法;更何况,他现在想不想起来都已经没有关系了。”垂下了
肩膀,从刚刚开始就一直把自己绷得像只河豚的小泽岳亚说到这里,也禁不住悲从中来,整个人泄了气。
“为什么这么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