奉天帝本就偏爱她,自然更是厚爱倚重她,常常暗叹可惜碧绫身为女子。
君有明珠(帝受)33
碧苍听得碧绫一番话自然又是欣喜又是难过,喜于果然不愧为他最得意喜爱的女儿,不似闺中女子只知花好月圆而是心怀宏才,然而又难过于嫁出去的女儿果然是泼出去的水般,心怀向外,不再依赖父亲。
虽一番又想到,也不知明当还心底是何心思,大婚三天便请命远行,对绫儿,他是如何解释的?苍龙苑那一夜孽缘他可还记得,是否……是否……如他一般魂牵梦萦,如此想着,又觉自己愚蠢至极,过往云烟,无踪无痕,而今两人又是这般身份,居然还在想这些?!
心底责骂了自己一通,对上女儿期待的目光:“绫儿的心思父皇明白,只是你年岁还小,又是新婚,要历练的事,将来多的是机会,不必急于一时,还是先让驸马回京。”
嘴上这样说着,心底终究还是不由得承认,他私心希望明当还能留在京城,也许他对他也生出了一些依赖,身边兄弟爱人都不可信时候,他唯一相信的也只有明当还和梅相了。
“父皇……”
“绫儿听话,你母后才刚过世,一定也希望你呆在离她近些的地方。”
……
“好吧……”
碧绫低低地叹气,仰望着夜空,细细地看向身边沉默的碧苍,尖窄的下颌,从侧面看,线条极为优美,无暇有肤肌,光泽明亮,但两侧的鬓发竟夹着几丝白发显得有点苍桑,才三十有三,父皇似乎一下子老了许多,西薹造反一事,虽然史记官那里只廖廖几字词焉不清,但她还是知道一些,父皇心底怀疑某位皇叔想夺位,而母后又赫然参与其中,父皇双重打击之下,心中悲痛欲绝。
忽然极为难过:“父皇,您……恨母后吗?”
碧苍沉默了一阵,淡然一笑:“我与她十六年夫妻,要说恨谈何容易?绫儿,红颜易求,知己难得,佳人虽无数,但如你母亲知我心者却只她一人。”
碧绫明媚的美目怔怔地发了一会愣,羡叹地道:“父皇母后恩爱情深,令旁见者俱羡艳不已,倘若儿臣与驸马也能如父皇母后一般的情义该多好。”
……
碧苍面上柔和的微笑僵了僵,仓促地笑了下,“会的。”纵然不能,以明当还的为人,也不会弃你而不顾吧?
默默想着,忽然觉得自己之前的坚持大错特错,这两个多月来,他虽然没克意思索过这事,却还是会想到,明当还在大婚第三天请旨去西薹,用意,难道不是为了避开绫儿么?
虽未言明,但新婚之夜,明当还半醉半醒间闯到凌霄宫的举动,也说明了他的心思,明当还其实也与他一样,对他也生出了些不该有的情绪吧?
可……已经晚了,若是早一点,哪怕是在婚礼的前一晚,他能想明白这些该有多好?
何苦弄到如今明当还想籍着远离西薹来逃避面对他与绫儿?
父女两各怀心事怔愣出神,直到刘瑞青过来凛报,落霞居士已施医完毕,碧殊暂无大碍。
这时天色已大亮,早朝已是迟了,碧苍所性命人传令回宫,免朝一日,进屋看过碧殊之后,落霞说碧殊的身体还需要长时间的调养和治疗,他答应明当还要治好碧殊,但他绝不会进大蔺皇宫半步,要求碧殊就留在驸马府静养。
驸马如今也只有碧绫一人居住,甚是幽静,用于养病也正好不过,因此碧苍便又下旨调派几名宫中御医协助落霞照顾碧殊,转眸见碧函呵欠连天的缩在庭院一角逗他的翠鸟,也不知是什么时候命人从宫中带来的,心下微微不悦便将照看碧殊的事将他碧函负责,但凡有所需要皆找端和王便是了,不必再通报于他。
碧函瞪着眼睛欲言又止,最后欺欺艾艾地叹着气应下来,无神地萎顿在椅中里,翠鸟也不上了。
出了驸马府,只留下刘瑞青和秋啸灵随侍,其于人等都先遣回宫去。
十二月底的清晨,冷冽无比,寒风呼呼地刮着,走了一阵,街道人才开始有人声,渐渐沸腾起来,挑夫不畏寒冷沿街叫卖着点心,茶楼早茶已香,食肆内亦是香气四溢。
碧苍心情一扫郁闷忽然大好,叫着刘瑞青带路,今晨他便也要做个普通百姓,吃吃百姓间的早点。
刘瑞青自然不敢怠慢,领着路进了一品楼,香麦茶,千层酥,当节的梅花糕,待,零零总总叫了一桌子,生怕碧苍吃不爽口。
“你们也坐。”
碧苍喝了口茶,浓浓的奶味在口腔内四溢,很是舒爽,又尝了口点心,都是极品,转眸看面无表情的秋啸灵伫立在身边活像石像僵硬,再看刘瑞青,小心翼翼地陪侍着,心一动便脱口而出。
“啊?”
刘瑞青瞪大眼睛惊呼,结结巴巴地嗫嚅:“这……奴才奴才……不敢……”
秋啸灵虽然还是僵硬不动,但脸色却也微微一变,他原是隐卫,这样抛头露面的现身在皇帝左右已是不该,怎能再与皇上同坐用膳?
碧苍看刘瑞青脸色惨青惨青的,也好笑自己竟然说是这样的话来,哂然一笑,不再说话,拈了块梅花糕入口,细腻爽滑,入口即化,一点也不比宫中御厨的手艺差嘛。
正想着,窗来传来一阵骚动,探头一看,楼下街道上,两骑急急地勒住马身,其中当先一骑更是因差点翻倒,那马上骑士死死勒着马缰,灵巧地稳住身形,飞快地跳下马,询问跌倒的书生模样的男子道:“先生可有摔伤?小弟闹市纵马,实属不对,只因家师病重心中焦急,还请先生见谅。”
君有明珠(帝受)34
这骑士人高马大,身形槐梧,声音也粗犷,但吐出的话语却是文诌诌的,令碧苍一阵好笑,定眼一看,不由一愣,那书生眉清目秀,温文尔雅,款款一笑间,气质温柔,不正是两月前调回京城接任九城司的梅如晦么?
手着捧着一叠书集,还拎着一包药。
这大清早的,想是因为不上早朝,他回家换过便装欲办他事,只是不知怎地心不在焉被这急着探望病重师父的骑士给撞了。
梅如晦拍了拍衣摆,习惯性地温柔一笑,“无碍,兄台不必自责,正巧呢,在下也正是要去探望一位师父。”
“咦?”
那骑士惊疑正要说话,别一骑上的人这时跳下马来激动道:“你是如晦兄?在下李晋,我们曾在秦将军府上见过,如晦兄还记得么?”
梅如晦愣了下,一双温柔似水的眸子对那人细细看去,轻轻啊了声,“是秦将军的得意门生李少将?失礼失礼!”
“正是在下!在下听说如晦兄调回京师任职,这次回来还在想有空的话当不当去拜访如晦兄呢。”
李晋笑呵呵地过来与梅如晦你来我往地多礼了一番,叙了两句,他旁边先前撞到梅如晦的那人不甘寂寞地嚷道:“师兄光顾自己兴奋了,也不为小弟我引见一下!”
李晋哈哈大笑,拍着梅如晦道:“为兄太高兴啦,一时忘形,这位是梅相之子如晦,可是深得师父赞赏的当代才子,师父曾感叹,可恨如晦兄是梅相之子,否则定要收他为弟子!”
“啊?是梅相之子啊?小弟幼时便听说过先生的才名,仰慕已久,没想到今日能幸运遇见,只是刚才险些伤了梅大人,真是抱歉。”
那骑士一脸诚挚地说着,眼里果然是仰慕不已的神情。
梅如晦被他如炬目光盯得有丝迥迫,温温地笑着:“都是大家廖赞而已,如晦惭愧。”
李晋哈哈一笑拉着那人对梅如晦道:“这是我师弟许非凡,师父他老人家最疼爱的小弟子,平常有什么好事首先想到的就是他啦,所以呢,这小子算有良心,师父病重,他急得火烧火燎的,不管不顾的拉着我在大街上纵起马来。”
梅如晦浅笑,点头:“秦将军向来惜才。”顿了顿笑意更浓:“如晦也正是要去探望秦将军,正好同路。”
“啊?梅大人也是去探望师父他老人家?真是巧了,正好一道走。”
许非凡兴奋地牵着马,伸手便要去拉梅如晦:“东西我拎吧。”
梅如晦微笑地避了避,摇摇头,巧妙地引开话题,三人一路往秦将军府走去。
楼上碧苍直到那三人走远了才收回目光,若有所思地出神,有一口没一口地吃着点心,尔后精神一振,眯眸浅笑道:“我们也去看看秦将军。”
君有明珠(帝受)34
这骑士人高马大,身形槐梧,声音也粗犷,但吐出的话语却是文诌诌的,令碧苍一阵好笑,定眼一看,不由一愣,那书生眉清目秀,温文尔雅,款款一笑间,气质温柔,不正是两月前调回京城接任九城司的梅如晦么?
手着捧着一叠书集,还拎着一包药。
这大清早的,想是因为不上早朝,他回家换过便装欲办他事,只是不知怎地心不在焉被这急着探望病重师父的骑士给撞了。
梅如晦拍了拍衣摆,习惯性地温柔一笑,“无碍,兄台不必自责,正巧呢,在下也正是要去探望一位师父。”
“咦?”
那骑士惊疑正要说话,别一骑上的人这时跳下马来激动道:“你是如晦兄?在下李晋,我们曾在秦将军府上见过,如晦兄还记得么?”
梅如晦愣了下,一双温柔似水的眸子对那人细细看去,轻轻啊了声,“是秦将军的得意门生李少将?失礼失礼!”
“正是在下!在下听说如晦兄调回京师任职,这次回来还在想有空的话当不当去拜访如晦兄呢。”
李晋笑呵呵地过来与梅如晦你来我往地多礼了一番,叙了两句,他旁边先前撞到梅如晦的那人不甘寂寞地嚷道:“师兄光顾自己兴奋了,也不为小弟我引见一下!”
李晋哈哈大笑,拍着梅如晦道:“为兄太高兴啦,一时忘形,这位是梅相之子如晦,可是深得师父赞赏的当代才子,师父曾感叹,可恨如晦兄是梅相之子,否则定要收他为弟子!”
“啊?是梅相之子啊?小弟幼时便听说过先生的才名,仰慕已久,没想到今日能幸运遇见,只是刚才险些伤了梅大人,真是抱歉。”
那骑士一脸诚挚地说着,眼里果然是仰慕不已的神情。
梅如晦被他如炬目光盯得有丝迥迫,温温地笑着:“都是大家廖赞而已,如晦惭愧。”
李晋哈哈一笑拉着那人对梅如晦道:“这是我师弟许非凡,师父他老人家最疼爱的小弟子,平常有什么好事首先想到的就是他啦,所以呢,这小子算有良心,师父病重,他急得火烧火燎的,不管不顾的拉着我在大街上纵起马来。”
梅如晦浅笑,点头:“秦将军向来惜才。”顿了顿笑意更浓:“如晦也正是要去探望秦将军,正好同路。”
“啊?梅大人也是去探望师父他老人家?真是巧了,正好一道走。”
许非凡兴奋地牵着马,伸手便要去拉梅如晦:“东西我拎吧。”
梅如晦微笑地避了避,摇摇头,巧妙地引开话题,三人一路往秦将军府走去。
楼上碧苍直到那三人走远了才收回目光,若有所思地出神,有一口没一口地吃着点心,尔后精神一振,眯眸浅笑道:“我们也去看看秦将军。”
在一肚子揣测的刘瑞青和一脸凝重的秋啸灵陪同下,碧苍轻装简车的微服到将军府。
被先帝赐封为忠义候的秦将军秦琦(汗,我忘记前面有没有给启名。。。翻来翻去也找不到。。。应该是没有吧,那就用这个名字了,如果有错,我再改。)一身都镇守边塞,戌马绒装,铁骑金枪,对他而言,将军远比候爷这个名号称心顺耳,固而,忠义候府门楣上将军府三个大大的琉金字体十分扎眼。
刘瑞青正要叫门,碧苍却摇头阻止,打量着将军府的院墙,领着两人拐进旁边巷,大白天的就擅闯私宅。
刘瑞青脸上功夫修为极顶,纵然肚子翻天,脸上也能持个平静无波,倒是一向面无表情的秋啸灵,自从被从暗卫明化后,脸上表情是越来越丰富了。
临近午时,主仆三人才从将军府出来,匆匆回至宫中,碧苍脸色青冷,进殿甩袖间冷怒地道:“叫林至轩!”
兵部尚书林至轩,时年四八,十五岁参军,苏伯候一事后,因功勋裴然晋升为兵部尚书,为人朴实勤勉,十五年来也没犯过什么差错,这尚书的位置是六部中坐得最稳当的一个。
一掌拍在玉案上,笔砚四溅,朱殊染在金底紫花的折子,殷红得刺目,碧苍却反而冷静了。
西北胡人蠢动,上的折子如石沈大海,京中却一无所知。
眉峰蹙得死紧,回想秦琦那句:敌暗我明,不易出击,只得防范,落水出石,化明为暗。
“秋啸灵接旨!”
“属下在!”
“朕命你为九司禁军首领,接替张郁琰一职,即刻任职。”
“皇上?!”
秋啸灵震惊,扑地一下跪倒急道:“皇上,属下是您的暗卫,原本不该露面,如今又任九司禁军首领这这……”
碧苍眉毛轻轻一抬,问:“你置疑朕的旨意?”
秋啸灵震了下,低头:“属下不敢,只是秋氏一族从大蔺开国起便只候命于主上一人,从未有过特例,属下也未习过练兵行军之术,并不会带领将士。”
碧苍微笑上前轻扶:“这事朕自然考虑到了,朕已经与秦将军商议好,令许非凡留京作你的副手。啸灵,朕对你寄以重望,你切莫要辜负了朕的用心才好。”
秋啸灵抬眼怔怔看着微笑的奉天帝,眼中波澜不起,那眼光冷冰冰的不带一丝温情,但又明亮刺眼,便不由一瞬震惊,他跟随碧苍亦有数年,他以为他的主子从来是个温澜如玉的人,威严但总带着几分温雅。
而眼前的奉天帝却像冰川,冻人入骨。
咽了咽,激颤地大声道:“属下定不侮命!”
一道圣旨下,原九司禁军少将张郁琰封为兵部左侍郎。
梅如晦被提为大理寺卿。
再来是封驻西北边塞少将李晋为西北将军,接替忠义候秦琦成为西北军元帅。
接着又是六道旨令齐下,命驸马明当还速速回京。
君有明珠(帝受)35
大蔺历三五六年,奉天二年元宵。
天空飘着几丝细雨,大蔺地处东南,少有雪天,但雨水却很多。
狂风夹着鹅毛样细雨呼呼地刮着,百姓家中夜晏盛,大蔺皇宫自然也是歌舞升平,热闹非凡。
上位,奉天帝似已半醉,张着朦胧的双眼似笑非笑地倚在龙椅中,支着手肘,看着由胡人进贡的舞女跳着琵琶曲,那一挑眼梢一抬眉角,一扭一颦都风情妖娆,媚惑醉人。
旁下十二岁的长皇子碧弭紧挨着端和王碧函,已经开始有模有样地对舞女品头评足,左一句眸若秋水,右一句肌若凝脂,叔侄二人喜笑颜开,惬意非凡。
奉天帝以叙兄弟亲情的名义挽留端和王居于京城,这一留便到了春天,端和王似乎在京城也过得快意,每夜往醉仙楼跑得勤快,白日顶着两只熊猫眼呼朋唤友地划船吟唱,遛遛小鸟玩得乐不思蜀。
再旁边出使大汉归来的六王碧葬花似笑还休地赞了几声妙,一转眸眼神飘至奉天帝身上,调笑:“皇上似要醉了?看来酒量退步了,曾经,我们叔侄二人比骑射拼酒时,皇上可算是千杯不醉,每每都让臣萎糜数日方能缓和,如今……臣倒有几分把握把皇上灌倒了……趁今儿这兴头,比比如何?”
六王此番出使大汉两朝定下百年之约,修太平邻邦,大汉皇帝对六王破为欣赏,执意将爱女婉公主下嫁于他,为着百年修好,六王自然不便推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