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又有什么不同?
他还没反应过来,却见安公公板起脸来大声吆喝:“司徒玉心逆谋造反,皇上下旨株连九族。现奉旨捉拿同党司徒玉焞
,违旨者杀无赦!”
鬼宫主和南宫骇然失色,安公公此番来居然是来捉拿司徒的,整个南宫家不知何时已经被官兵包围了。
“俺家可不是来闲话家常的。司徒玉焞,快快出来束手就擒!”
安公公站在原地,眼睛滴溜溜转了一圈,却不见毒阎王。毒阎王的余威还深刻印在他脑子里,此时也不敢轻举妄动。
鬼宫主和南宫交换了一下眼神,心中暗自庆幸。南宫借给司徒治病之机下了据说“连最凶猛的狗熊都可以睡上十天的迷
药”,司徒现在应该还在睡美人当中……吧?
司徒摇摇晃晃地走出来。轻敛眉头、单手抚额,满脸都是倦意。美人就是美人,发困的美人更是看得人心猿意马。有枝
柳条情不自禁地飘到他身边,被他不耐烦地打开,怒嗔间天地失色……
安公公也情不自禁地退了一步,不是他不懂得欣赏,是美人在他眼中已经成了妖魔鬼怪的化身。有些意志薄弱的士兵连
武器掉了也不自知,心中想着:有“妻”如此,夫复何求?
果然是比虎还狠、比熊还猛啊!他看了一眼南宫卓,对方已经无地自容了。
司徒见场中这么多人明显一愣,待看清这么多人手里还拿着刀抢,倦容立刻一扫,换成厉色。
喂喂喂,你挡在我面前做什么?人家要抓的人是你啊。
安公公翘起兰花指指着鬼宫主身前的司徒玉焞,声音尖尖的带着抖音地吆喝道:“快、快给我将司徒玉焞擒拿归案,必
、必有重赏~”
一群官兵才回过神,饿虎扑羊地朝美人扑去。只是他们没有见识过毒阎王的手段,心中存在的想法跟安公公南辕北辙。
司徒随手就撒出一把毒粉,后领就被鬼宫主抓在手里,一提飘身而去,远远丢下一句话:
“安公公,你去告诉新任皇帝,司徒玉焞被我救走了——”
留下傻眼的安公公和一帮倒地哀嚎的爪牙。
南宫笑眯眯地朝远处的黑点挥手。
老鹰捉小鸡将司徒带到一间破庙,确定远离了皇城才稍微松口气。
“宫里是发生了什么事?为何要捉我?”司徒不笨,一下子就问到点子上了。
该不该告诉他呢……唯一的妹妹死了……
“是不是玉心出了什么事?”
司徒脸上染上急切,忘情地抓住他的衣袖。
你不问我就不说了,你这一问……
“她死了,司徒玉心下毒杀了皇帝……”
不敢再说下去,因为司徒的脸色白得吓人。
“我不信。”他低下头,垂下的双手慢慢握成拳,喃喃道:“我才不信……她不会这么笨……那个狗皇帝怎么值得玉心
出手……我毒阎王的妹妹下毒怎么会被人发现……”
……越听越黑线。
不过他说的也是事实。
司徒玉心那女人不会又在耍阴谋吧?
“我不信!”司徒忽地抬起头,两眼放出悲切却坚定的光芒。“我一定要亲眼去瞧瞧!”
正好他也不信。于是点点头,两人又重回虎穴。
在到处搜查的人马怎么也想不到,两个要犯此刻就在皇帝眼皮底下。
司徒玉心真的死了。
她的遗体就挂在城墙上。
生前美丽的容貌仿佛还在人眼前招摇,现在再美丽的脸皮也只是死人的灰白。披头散发,嘴角残留着一道干涸的血迹,
华服上扎满了箭把。细细的脖子吊着根绳子,风一吹华服就散开露出染血的鞋子。尸体底下站着两个彪悍的大汉,正目
不转睛地注意着周围的动静。
他眨眨眼,觉得心底有什么要涌出来,眼睛很痛。
司徒就在他身旁,看着亲生妹妹的尸体,一句话也没有说。突然一声咳,摇摇欲坠地吐出一口血。
不好,司徒内伤未愈,恐怕是怒极攻心了。
他连忙遮住司徒的红眼,抱着他离开这个伤心地。司徒开始还挣扎了一下,之后就不动了。
回到原先的破庙,他眼一扫,发现这个小地方已经被人翻了个底朝天,看来他们走后官兵也追踪到了这里。他呼口气,
幸好走得及时,这地方也暂时安全了,查过的地方再来查的可能性很小。
这一来一回花费的时间也不少,两人呆坐了一会,司徒是完全呆掉了,他是找不到话安慰人,不知不觉太阳就下山了。
觉得有点凉,肚子还是空的,不过只要回想起司徒玉心的惨状就完全没有食欲。他环顾四周,这间破庙实在是潦倒,连
桌子椅子都被人一搬而空,只有石台上的木像还完好无缺。世人是存了敬畏的心理不敢动,却被老鼠占了做老窝。
好像是玉皇大帝的像,正好,拿来烧柴火。
一手将木像拉下台,一脚踩烂,感觉非常熟悉,以前似乎也做过这种事。
升起了火堆,驱散了湿气和凉意。司徒感觉到火光,呆滞的瞳孔收缩了一下。
他没瞧见,站起身说:“我去找点吃的。”也没指望对方有回应。
抬起的脚却被拉住了。
“别走……”
一只白白青青的手紧紧拉住他的裤脚。司徒半伏在地上,抬起脸,面无表情,眼眶中却不断涌出泪水,点点滴滴散落在
满是灰尘的地上。
他心头一紧,鼻子也酸酸的。这人,连哭都这么倔犟……
“哭吧,哭吧,哭出声来……”
他将司徒搂进怀里,拍拍他的头哽咽着耳语。司徒玉心死了他是不应该伤心的,可是为什么看到这人的眼泪就也想跟着
哭呢……
司徒靠在他的肩上,眨眨眼,泪水流得更厉害,终于鼻子一抽,发出第一声:“呜……”
突然,他推开他,走到墙边,双拳击打着墙面,仰天长啸:
“啊——”
“啊——”
……
像一只失去狼崽的狼。
灰色的墙壁印出一个个血印子,司徒原本青葱般的双手很快变得血肉模糊。
他快步走到司徒身边,强硬地夺过他的手,不让他继续伤害自己。
司徒挣扎得厉害,双手却被他紧紧拽在手里。
悲戚的哀嚎却没有停止,直到声音咳了、哑了……
他听着听着像有根鞭子在心上抽,唯有扬起头才能不让眼泪流出来。可是怀中的人还在挣扎不休,喊叫声似乎要将脏腑
都逼出来。他不忍心再听,没来得及想清楚就已经用唇封住了他的。
司徒一愣,闭上眼,反而靠上去,如攀到浮木般急切地回应。
也许是天气,也许是地点,也许是人的关系,气氛变得暧昧迷离,像上等的朗姆酒味漂浮在空气中,一丝丝地钻进毛孔
里。
在这间破庙中,小小的火堆发出“啪啦啪啦”的脆响。
还有两人粗重的喘息。
第二十二章:南宫被擒
许久,火也灭了,只见两人躺在地上,整洁的衣物免费当了抹布。
他看着破屋顶外的星空,古代的夜晚比野外的还漂亮,星星又大又亮,整个黑夜点缀了闪烁的宝石。
司徒累极睡着了,他却睡不着。
怎么会这样呢?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他跟司徒……一切发生的好像顺理成章般。
两人的衣物还穿在身上,只是敞开了。可是只要回想刚才的情景,他就觉得脸火辣火辣的。
也没做什么,不过就亲了亲,摸了摸而已……真的没做什么,不过两人的裤子都湿了而已……
啊啊啊!这还叫没做什么?!
真想拿块水豆腐去撞死!不该跟这个人扯上关系的,难道我也是精虫进脑了么?这叫乘人之危!乘人之危!
司徒在他怀里翻了个身。
……不过感觉好像挺不错。
一个罐子从司徒凌乱的衣服里滚出来。他奇怪,司徒全身都是毒,只是不知道那些毒是藏在哪里的,莫非这个罐子藏了
什么珍贵的毒药不成。
瞧司徒还闭着眼,他偷偷摸起罐子,一瞧,罐子上赫然贴着一张纸条,上面写着:鬼专用。
鬼专用?真的鬼还是假的鬼啊?莫非是给我用的?
回头却见司徒已经睁大了眼,也看着他手里的药罐,双颊染上可疑的红晕。
哎呀哎呀,美人果然是美人啊,好秀色可餐啊……
“这罐子一直放在我身上,当初玉心说我跟你是水火不容的仇家,我不信,有部分原因也是因为这罐子……”
“喔?”
某只狼看着美色蠢蠢欲动,狼爪子抬起来……
“我可能忘了你,可是这罐子记得我们的关系,我一看那标签就想到你……”
“喔?”
阿拉神灯的罐子吗?这么神奇。哎呀呀,脸红起来好像水蜜桃好诱人啊,让哥哥我好好疼疼你吧,嘿嘿嘿……
“里面、里面是给你用的润滑剂……”司徒已经脸红得像猴子屁股了。
喔,给我用的润……啥?!润滑剂??!
某只正准备扑上去的狼爪停顿在半空,狞笑凝结在脸上。莫非、难道……我这个雄赳赳气昂昂的男子汉是给压在下面的
那一个……?
鬼宫主像戳破的气球般瘪了,悄悄跟司徒拉开三尺距离。想不到柔柔弱弱的毒阎王居然是披着羊皮的狼,现在是怎么看
怎么面目狰狞。
受=痛!
就在这一瞬间,司徒的无心之举使鬼宫主打了大大的退堂鼓。
说到司徒玉心,司徒又垮下脸。这个妹妹再怎么调皮捣蛋,还是他唯一的妹妹。从小他就跟父母不亲,身边更是没有朋
友,只有这个胆大包天的妹妹敢跟他开玩笑。如今妹妹却在他眼前死得这么惨,他却连她的死因都不知道,叫他如何能
忍得下这口气!
他看着司徒的脸色由红变白,又由白变黑,大约也猜得出他心中所想。
杀人还命,欠债还钱。司徒玉心杀了皇帝,恐怕不是死一个人那么容易的。他只是就近原则救了司徒,司徒家其他人嘛
……就免了。
“她还说她有喜欢的人,我应该强迫她早点离开的……”司徒又悔又恨。
咦?莫非在宫里真的给她找到哪个美女了?
司徒在那边懊恼,他却有点担心无忧,出来的时候没有将他一起带走,不过凭无忧的本事一般人还伤不到他,何况现在
的皇帝跟南宫的关系不是挺好的嘛,应该没事……
眉毛在跳,还是有点担心。
“呃,这里环境不好,呃,你身体还没好,我们回南宫家吧。”
眼神闪烁,支支吾吾地说完,他立刻心虚地看到司徒发光的双眼。其实他就想回去看下无忧,却拿司徒当借口,原来说
谎还是很有罪恶感的。
“嗯,我们走。”
归心如箭,本想斥力狂奔,但是看看旁边奔得竭尽全力的司徒,很想说:算了,你跑得太慢,我背着你跑吧。可是这样
说似乎很损人家自尊心,只能不紧不慢地跟着。
不远处就是南宫世家,只是——火光冲天。
他的心快蹦出来了。无忧!
“别去……”司徒看到浸淫在火海中的南宫家,第一个念头就是陷阱。可是事不关己,关己则乱,鬼宫主眼都急红了,
甩开司徒就往前冲。司徒一顿脚,只好跟上去。
“别去。”又一道阻拦的声音。
鬼宫主立刻停下来,司徒差点撞到他身上,探出头一看,居然是无忧。小鬼身上还穿着睡衣,睡衣上沾满草屑。
“老爹,你好慢哦,我都睡了一天了。”无忧揉着惺忪的睡眼,打了个大大的呵欠。
睡、睡了一天?不愧是我儿,临危不惧啊。
问他南宫家发生了什么事,无忧一下子就精神起来,手舞足蹈地娓娓道来:
“我一觉睡到天光亮,侍女姐姐真好,把好吃的东西放在我床头,一伸手就能吃,嘿嘿嘿……吃完我又睡,可是才睡到
中午,就给外面吵醒了,推开门就见一堆拿着破铜烂铁的丑男朝我冲过来,我一看就想到老爹你了……”这啥意思?“
老爹不是说:遇到不明危险时、以寡敌众时、敌人有碍眼光时,三十六计,走为上策嘛……”第三点肯定是自己加上去
的!“我立刻就逃走了,那些丑男在我身后鬼叫鬼叫的,叫我不要跑,我又想起老爹你来了,你不是说:最危险的地方
就是最安全的地方嘛,我就找了个小草堆躺下来,那些官兵果然瞧都不瞧一眼直往前冲,又见他们把南宫叔叔他们押走
了,我睡到现在才等到你啊……啊?失火了?”
敢情他到现在才发现睡梦中暖烘烘的感觉是火灾。
真不知该夸他还是扁他,不过还好,没事就好。
新皇帝居然狠到这地步,果然是新官上任三把火。
“南宫家的人应该跟你家人都给关在大牢里了,你和无忧去救他们出来。”一个有毒药一个有蛮力,应该不成问题。“
事成之后在刚才的破庙会合。”
说完就飞走了,留下司徒和无忧大眼瞪小眼。司徒讨好得露出个笑脸,眼前的可是那人的宝贝儿子,就怕给他留下个不
好印象。看着这张月亮都得躲起来的美丽脸庞,无忧却皱起眉。
长得再漂亮又如何?伤害了老爹就不是好东西!老爹居然放心把我这只纯种小羊放给狼,看我不好好招待他一下。
“哼!”叉腰、撇头,非常不给面子地冷哼。
司徒笑容挂不住了,冷汗直冒。一眨眼,远处留下一个上纵下跳的小小身影。他深吸一口气,赶紧追上去。可是无忧尽
得鬼宫主真传,轻功已是出神入化,将个气喘如牛的司徒像个风筝般叼着飞。
月亮高高挂在墨黑的空中,有情人在下头边赏月边痴绵蜜语。一切只是清静,偶尔一只大鸟穿过,将月亮划开两边,也
逗得情人惊奇嗔笑。
一个类似人影的不明物体飞过,在月亮上印下短暂的停留。夜风将他的衣裳拉向身后,长发像毛笔泼开一笔,只一瞬间
就不见人影。
“……好大一只鸟啊。”
“嗯,真的好大啊。”
他在万家屋顶上飞纵,经过宫门时歇了一下。司徒玉心的尸体还孤伶伶挂在那儿,任凭风吹日晒。
唉,事情怎么发展得这么快呢,真让人措手不及啊。新皇帝是什么意思?一上任就采取这种高压政策,连南宫家都抄了
。其中可能有什么误会,还是当面问清楚,求个情将南宫等人放了。
在一个屋檐上一点脚,提身,停住。
这里不是太后的宫殿吗?皇帝跟太后母子情深,他对太后又有救命之恩,也许该去讨个人情,皇帝面前也好说话。
暗暗点头,喜滋滋地翻身进去。
太后的宫殿安安静静的。他越走越不对劲,太静了,简直是人迹罕至,连灯都没亮几盏。走了这么久,居然没有人拦住
他,太监宫女都跑哪去了?还记得上次来时太监宫女们乱窜,生气十足,如今却像个死城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