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悻啊!”
“嗯?干吗?”
“又是春天了呢,你还记得我们相识的那个春天吗?”
“当然记得,永远都不会忘记!!”
“我还记得,在樱花树下,你穿着件白色的衬衫,两只手背在身后,抬着头,望天。风吹过时,漫天的樱花花瓣在你身旁飞舞,那是我见过最美的画面。”
“寒悻!”
“嗯?”
“你好美,你知道吗?”
“呵,夸一个男人美丽,是不是有些可笑呀?”
“不会。你是我见过的所有人里,最漂亮的,最美的。”
“别叉开话题,你去不去给民翼道歉啊?”
“我,我去……”无奈的回应。
骏津用钥匙打开民翼家门时,看见的是一地的酒瓶。民翼躺在地中央,他浑身赤裸,一件衣服也没穿。
“哥,你怎么啦?”骏津冲过去,抱住他。民翼浑身都是酒味,脸苍白苍白的。
在呼喊中,慢慢睁开的眼睛。在民翼看见骏津后,忽然抱住他,不停的喃喃自语着:“骏津,骏津,你来了!!来陪我,来慰籍我,抱我, 紧紧的抱我啊!!”
民翼一边说着,一边手足无力的开始扒骏津的衣服。他的手在他衬衫的扣子上不停舞动,已经喝的失去了意识,所以动作也夸张并且迟缓着,在几分钟后上衣被解开了,裤子也被解开了。
民翼俯下身,用嘴含住了骏津的欲望。
“民翼,你别这样,别这样……”骏津拽住他的手。把他从自己身上拉开,因为欲望的关系,他微微有些喘。
民翼低着头,他万念惧灰。已经讨厌我碰你了吗?他想。于是,就呆呆坐在冰冷的地板上,几分钟后,嘴里腥咸的滋味越来越浓重起来,胃里的东西翻江倒海般往喉咙口涌。民翼忽然推开身旁的骏津,往厕所跑去。
“哥。”骏津着急的跟过去。看到他正蹲在马桶旁,努力的呕吐着。黄色的污物,伴着强烈的酒精的味道,从嘴里涌出。
民翼吐完,无力的坐在厕所白色的瓷砖地上。他忽然把头放进两腿间,痛苦的哭起来。
“哥,你怎么了?好点了吗?”骏津心疼的一直拍着他的背。
“骏津,我不要永恒,不要永远,不要你可以每一天,每一时,每一刻都和我在一起!但你,别抛弃我好吗?我好冷,好寂寞,好孤独… …”
“哥!!”骏津心疼的从身后紧紧搂住他。他感到他的身体是那么冷,总有人注意寒悻的手凉不凉,总会有人关切的询问寒悻,哪里是不是不舒服?!
所有人都忽略了这个似乎很男子汉气概的男子,而他,其实是最寂寞的吧?
骏津抱起民翼,把他轻轻放在床上,他的身体上全是伤口。跳舞时候造成的,自己自虐造成的,还有骏津带给他的伤痕,这些伤口已经把他彻头彻尾的压垮了……
他望着他,他说:“民翼,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骏津一边说着,一边进入了他的身体。
他抚摸着他身体上每一条伤痕,每摸一次,都觉得自己的心也跟着痛苦的跳跃一下。
骏津说:“民翼,对不起,我对不起你,是我不对!!”说着说着,泪无力的陨落,掉在他的身体上。
民翼忽然伸出手,抱住他,紧紧的抱住。他说:“骏津,是我不对。是我不好,但这么多年,是我先认识你,是我先爱上你的呀!为什么这么多年后,你却不能再爱我,爱上别人呢??这么,这么多年,我依然无法忘记你!!每次看见你和他在一起,我生不如死!也许你认为寒悻知道了一切他会死,可你知道我吗?我生不如死啊!”
“别说了,别说了……”骏津咬住民翼的肩膀,悲痛的哭起来。在他身体里涌动了一下,他无数的眼泪就顺着脸颊落在民翼的身体上。
“疼。”民翼说。你咬的地方,刺痛刺痛的。
骏津无力的冲刺,一次又一次,冲进他身体的最深处……一切显得那么无力,就连欲望似乎都在这样的伤感中荡然无存了。
人,是不是,太贪婪了,就会遭受到惩罚?骏津小时候曾这么问过主。
主,没有说话……
整个世界都很安静,除了民翼尖利的呻吟,还有骏津无望的哭泣……
每年春天,公司外就会开很美的樱花,那熙熙攘攘挤做一团的粉色精灵。寒悻穿着白色的衬衫,青色的牛仔,黄色的头发随意的落在肩膀上。阳光穿透开沸了的樱花,星星点点洒在这条用白石子铺成的路上。有几片云,闲云野鹤般的飘散在薄薄的蓝天,风夹杂着花香,轻摇树丫,飞落下点点粉红!寒悻把那些被风吹落的花瓣一片片的收集起来,有一片粘在指尖,轻鼓起腮,吹飞!那心形的花瓣就在空中慢慢翻飞。略抬头,阳光会刺的寒悻睁不开眼来。于是,下意识的用手挡了一下,它们便都幻化成梳子,顺着头发轻轻往下梳。有风吹过,调皮的撩起衬衫的下摆,头发摇摇,花瓣如雨般散落……
骏津永远忘不了那样一个午后,在樱花树下看见的寒悻。寒悻偶然转头,发现他后,眼睛里闪着温柔的光芒,他说:“HI,你好,我是寒悻!!”
依然是那样的场景,依然是那样的花瓣,依然如昨天一样甜腻的风。寒悻缓缓转头,望着骏津说:“这花年年开,却依然那么灿烂。每年开的,似乎都不相同一样!美得窒息,美得让人无法忘记!!”
骏津站在离他几步远的地方,他穿着牛仔,一只手插在裤子的口袋里。对着寒悻,伸出另一只手。寒悻望着他,轻笑。也伸手,两只手相触
。骏津忽然拽住寒悻的胳膊,略一用力,就把他拉进自己的怀里。
“干嘛?”寒悻问。
“吻你!”骏津答。
民翼坐在公司某个窗口,他的左腿,放在右腿上,手肘放在腿上,略歪着头,望着樱花树下的场景。然后轻翘起嘴角,无声的笑笑,笑容过后,却是长长的叹息。
那么多年前,民翼和骏津的宝贝,是一辆破旧的蓝色自行车,他们总会骑着它,四处乱逛,因为有它带步,好像去多远的地方都没有问题一样。他们最喜爱去的地方,就是离汉城很远的一座山,爬山。
骏津那时候还好小的样子,他总是挠挠头,拍着自行车的后坐腼腆的喊:“上来呀!”
“哦!你不会把我摔得鼻青脸肿吧?”民翼总爱这么开他的玩笑。
“不会啦!”骏津的表情凝重。他是个开不起玩笑的孩子。
骏津骑上车,民翼向前跑几步,一下子跳上车的后座。然后懒洋洋的伸出手搂住他的腰,那时候他还没有这么强壮,瘦瘦的,透过衣服甚至可以摸到他的肋骨。
骏津总是很用力的蹬车,但那台马上要回老家的破车似乎根本不买他的帐一样。不论你怎么使劲儿,它就依照自己喜爱的速度前行着。出了市区,便是条土路,很颠簸。但很舒服,就像自行车也在舞蹈一样。民翼感到有风,在骏津的身旁穿行。脚旁有无数没过腰的草,不时蹭在民翼的胳膊,脖子,小腿上,痒痒的!他便开心的笑了!看无数五颜六色的蝴蝶飞过他的身旁,有些甚至落在骏津的肩膀上。
到了山下自行车骑不上去了,骏津抹抹额头上的汗说:“我们慢慢爬吧?”
民翼点点头。
自行车就那么随意得被抛在山脚的某堆草丛里,反正没人会偷那么破的东西,而且这地方也少有人问津。
那条上山的路很陡,其实那里基本没有路。只有条没有长草的地,被人们美其名约是路。
民翼走在前面,他爬的很快。因为跳舞的关系,民翼的平衡度灵巧度都比一般人强很多。他转回头,就看见骏津气喘吁吁的跟在后面。他便伸出手,对着他喊:“喂,我拉你上去吧!”
骏津挠挠头,望望上面那似乎见不到头的山顶。点点头。
牵着骏津的手,骏津的手骨节很大,标准的男孩子的手。民翼在前面不停的走着,他的手紧紧抓住他的,然后觉得心里被某种感觉塞的满满当当的。
不清楚那是什么时节,反正山上漫山遍野的开满了红色的小花儿,红刹刹的一片。民翼有些头晕,觉得自己来到了一片血海。他小心翼翼的走着,生怕一不小心踩伤那些花儿,然后脚下一滑,整个儿摔进花丛里,连累了身后牵着的骏津,不偏不歪的倒在了他身上。虽然那不是他们第一次离彼此那么近,但民翼还是在一瞬间感受到骏津不安的眼神,和忽然狂跳起来的心脏。他微微支起上身,轻轻吻上他的嘴,他说:“
骏津,我喜欢你!!”
骏津回应说:“哥,我也喜欢你!!”
对啊,骏津一直很喜欢叫他哥哥。
花儿被俩人压倒了一大片儿,手上,脖子上,赤裸的地方全是红。就像洗花浴的感觉。
民翼站起身,看到了天,纯蓝的天,也许加了洗洁精,反正超乎寻常的蓝。一片一片的云在上面,慢慢游过来,又游回去,离他们如此之近,似乎一伸手,就能够到一般。
民翼转回身对骏津说:“我忽然好想跳舞。”
“那你跳啊,哥跳舞的时候最好看!!”骏津说。
脱掉鞋,脱掉袜子,光着脚,在红色的花之间,舞动。天离民翼如此近,云离民翼如此近,骏津也离他那么那么近。就好像幸福那一刻也悄悄降临到了他的身上一样。
民翼永远忘不了那个舞蹈,这辈子也许再也无法跳出那么美丽的舞蹈,只有一次,只能有一次吧!
泪忽然就那么滚落,顺着民翼的眼角往下滑。骏津没有看见,他正望向别处。
民翼说:“骏津啊,我很快乐!!”
骏津望着他,笑着挠挠头,说:“是吗?”
民翼说:“快乐的像只小熊,从长满厚草的山坡滚到山脚。”
骏津笑了,低下头,挠挠,表示他也十分快乐。
民翼说:“是幸福吧!!!”
那些幸福的片段像是一片被染成粉色的云,慢慢从山顶往远处飘远……时光流逝,只是短暂的几年后,一切都变得不再是以前。
民翼从回忆里转回来,那时骏津总是在他身旁,他以为那就是他们的一辈子了。
现在的他却在另一个人身旁,把那些幸福都给了另外一个人。
他们在一起太久了,久得已经成了彼此的习惯。民翼从烟盒里抽出根烟,点燃,袅袅的烟雾以曲线慢慢升腾。从烟雾后往外望去,窗外, 早没了那两个人的身影……
“骏津的照片,几乎都是和民翼一起拍的呀!”寒悻的头枕着骏津的腿,手里拿着他的相薄,那相册都快被他翻烂了。
“是啊。我们俩一个月生日,一个星座。还一样都喜欢跳舞!!其实,我和他个性里有很多很相同的东西,你没发现吗?”骏津若有所思的回答。
“是啊!民翼很好,歌唱的好,舞跳的也好,心也很好!!”寒悻说:“他的眼里总有淡淡的哀伤……”
相册里,骏津抱着民翼的肩膀,两个人用手做着V字形,都笑的那么灿烂。
“别看了!”骏津从他手里夺过相册。“你腿伤还没痊愈,睡一下,好好休息吧!”
“你不走吗?”骏津抬头望着他的眼睛问。
“不走!”骏津说。
“一直不走吗?”依然不安的确认。
“一直不走,陪着你。”回答。
听到这些,寒悻才终于满意的闭上眼睛。他放松了自己的身体,两只手自然的垂在身体两侧,渐渐沉进了梦乡。
骏津伸出手握住他的右手,张开手指,插进他的指窝里……
放在边上的相册还没来得及合拢,里面亲热搂在一起的两个人。脸上的笑容何时都变成了无奈的低吟?想到这些,骏津轻轻叹了口气。
裤子的口袋里,手机忽然传来振动的声音。寒悻已经睡熟了。骏津他望了他一眼,掏出手机,察看,果然是民翼打来的。
小心翼翼的把寒悻从腿上挪下来,走到厕所里,才接听了电话。
“怎么了?”询问。
“骏津啊,你在哪啊?呵呵,我想你了。”
“你怎么了?又喝酒了?”
“没有,没喝多少!”
“你在哪里?还好吗?把地址告诉我,我叫他们去接你。”
“不用,我没事情,我没醉!!”民翼坐在马路旁,他忽然说:“骏津,我想你,你来接我好吗?”
回身望望窝在床上,已经睡熟的寒悻。骏津说:“不行,我今天出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