牵羊偷了些威士忌。可是居然被那老头发现了,于是我们就起了一些争执。在混乱中,我朋友用随身携带的小刀刺了那
老头的手,原本是没什么大不了的小伤,想不到那老头惊吓过度跌了一跤头部撞成重伤,于是我就被判了两年有期徒刑
……」
「那你还真是倒霉呢。」
米奇拍了拍马修的肩膀后说道。
原本只不过是顺手牵羊罢了,想不到最后却变成了强盗伤人的共犯。不只如此,还被送进连警卫都害怕的西栋这里,马
修的运气可以说是倒霉至极。
「尤特被判了多少年啊?」
「十五年。」
听了尤特的答案,米奇吹了声门哨表示赞叹之意。但尤特接着说道:
「我什么也没有做。」
米奇和尼杉互望了一眼,不知道交换了什么意见。
「我是无辜的。」
由于尤特的语气太过肯定,米奇」喔」了一声,困惑地用手抓了自己的脸颊。
「嗯,有时候也会有这种事情啦。所以说,你的运气也很背呢。」虽然尤特这样讲可能会被其它人当成神经有问题,但
是他却以但也不放在心上。不论是警方或法院都对尤特的说辞完全不予采信。和背负着杀害同僚的罪名,又被重判了十
五年的徒刑相较之下,被这里的人都当作是疯子便显得无关痛痒了。
为了转移现场尴尬的气氛,马修向尼杉说道:
「刚才的黑人叫你律师先生,尼杉在外面是干律师的喔?」回答马修问题的不是尼杉,而是米奇。看来这家伙是那种什
么事都要插一脚的人。
「尼杉在法律图书馆做义工啦。他对法律科室了解的很喔。在这里像是侵犯人权或是有什么不满的诉状,都是经尼杉代
理向州立的矫正机关提出来的。其它还有和重刑犯面谈,调查相关法律或是判刑后提出刑期缩短的陈情书。前不久,这
家伙还找到林一个法律漏洞,成功帮一个犯人减少了十年的刑期喔,利害吧!另外他也帮助许多犯人争取到假释。比起
外面的律师,尼杉更值得信赖呢。就算是柯宁典狱长也要对他另眼相待喔。」
从米奇得意的口气中可以明显看出他对室友尼衫非常尊敬。或许对其它的犯人来说,尼杉就像是救世主一般的存在吧。
「不像我,因为惹了一堆麻烦,所以老是被典狱长叫去训话。」
「在哪里念法律的啊?」尤特问道。
尼杉微笑着回答道:
「我在大学时有学过一点啦。那时是主修法律。现在是在现场考察学习。」
尤特对尼杉这种不卑不亢,甚至拿自己的际遇来开玩笑的态度大有好感。看来他不只是个头脑精明的人而已。
以尤特和迪克接触的短短时间来判断,他并不是一个很好相处的人。虽然很少说话,但也不是完全不和别人交谈。会对
米奇的无聊笑话有反应,也会和尼杉聊以小额社会现象。看来,虽然迪克不善于人交际,但仍会保持最低限度的礼貌。
不管怎么说,比起像米奇一眼的聒噪男,和这种人当室友要好的多了。
晚上六点要在舍房点名,因此吃完晚饭后,尤特一行人又回到了A区。就像是难民集体迁移般,所有的犯人都朝着自己的
舍房前进。
突然,鱼贯前进的人群中发出一阵怒吼,不知是不是有人在闹事。附近的好事之徒立刻鼓噪了起来,四处飞散着粗野的
叫骂声。
马修接近吵闹之处想看热闹,但是被尼杉拉了回来。
「不要去比较好。如果点名迟到了,会受到严厉处罚的。」
「像这种打架事件每天都有,你马上就会习惯了。快点走吧。」被米奇推着走的马修不禁叹了一口气说道:
「大家一定是缺少钙质才会火气那么大。」
尤特跟在尼杉众人后面走着,突然有人从后面用力拉住他的手。当尤特察觉不妙时,已经被数名男子强拉进厕所里了。
男人们对着尤特叫嚣了起来。没错,这些人就是BB的手下。
「上吧!」
从背后架着尤特的男人一出声,剩下的三人就一起冲向尤特。一名用尽全力赏了尤特腹部一拳,一名绕道后面重击他的
后脑勺。剧痛和强大的冲击力道使尤特倒在地板上,紧跟而来的是毫不留情的踢踹。
虽然尤特本身身手也不弱,但这种四对一的情况是实在是太吃亏了。为了避免内脏受伤,尤特全身缩成一团用双手抱住
头,静静忍耐着如雨点般落下的攻击。
「给我好好记住!下次再对BB用这种口气说话,可不会就这样算了。好了,我们走吧。」黑人们痛揍了尤特一顿后即转
身离去。同一时间尼杉和米奇立刻出现在厕所。看到倒在地上的尤特,两人连忙跑过去。
「尤特,振作点!没事吧?」
「妈的,是黑色军团那些家伙。」
米奇狠狠地低声咒骂着。
尼杉立刻指示米奇去找迪克。正当尼杉试着要把尤特抱起来时,迪克冲了进来。
迪克仔细的看着尤特的瞳孔说道:
「看得到我的脸吗?」
「……啊,两只眼睛,鼻子和嘴巴各一个的帅哥。」
「还能开玩笑,应该没什么大碍才是。帮我把他带进舍房里吧。」
在尼杉和米奇的搀扶下,尤特好不容易站了起来。深吸一口气,一阵剧痛立刻贯穿全身,看来刚才的围殴对身体造成不
小的伤害。
「快走吧。如果被发现打架,是会被关进惩戒房的……真是的,入监第一天就闹出这种麻烦。」听见迪克指责的口气,
生气的尤特忍不住反驳道:
「我什么都没做好吗!」
「刚才米奇早就警告过你了,不是吗?是你自己把别人的忠告当耳边风的,只能说是你自作自受吧。」
面对室友冷酷无情的回答,尤特整张脸都绿了。
「话先说在前面,你不要觉得自己是被害者就不会被处罚喔。对那些警卫而言,光是引起骚动就算是重大的违规了。」
「被打的人也算是一体同罪?这样不是很不合理」
尤特对着在外面把风的迪克抱怨了起来,但是迪克头也不回,冷冷地说道:
「就算不合理也罢,这就是你今后必须待的地方……好了,走吧。」
收到迪克的暗号,尼杉和米奇一左一右地把尤特慢慢地扶了出来。每走一步,由特便感到身体有如被撕裂般地疼痛。但
是不管怎么样,尤特也说不出自己实在走不动这句话,因为刚才被人打得毫无还手之力,深深刺伤了他深为男人的自尊
。
从刚才就一直没看到马修的身影,因此尤特问米奇道:
「马修怎么了?」
「因为刚才你突然消失不见,当尼杉正觉得奇怪时,就看到黑色军团的家伙们从厕所里冲了出来,为了避免绊脚,就叫
马修那小子先回去了。你想想,像他那种轻刑犯如果被卷入这种麻烦会很可怜吧?」
「说得也是。」
因为米奇的好心肠而捡回一条命的尤特,强忍着剧痛微笑着。
「尼杉,那个菜鸟怎么了?」
在A区入口的警卫,看着尤特被一行人怀疑地问着。这个人就是当初带尤特和马修来到A区的卡斯利。
「只是不小心被绊倒了,在混乱中被其它人踩了好几下罢了。」尼杉用冷静的语气向警卫说明。卡斯利点点头表示了解
后,动了动下巴示意一行人离去。在旁边紧张兮兮的米奇总算松了一口气。
尤特拖着咔啦作响的身体死命地爬着楼梯,好不容易才上了三楼。迪克将尤特扶到了床边坐下后,尼杉和米奇连忙赶往
自己的舍房准备点名。数分钟后,在A区响起了警铃。
「退后一步!」
警卫的吼叫声在室内不断地回响着。
「当警铃响起时,这扇门就会自动关闭。」如同迪克所说明的一样,门立」砰」的一声关了起来。
那是一种令人产生绝望感的讨厌声响。从今以后,就要每天忍受这令人厌恶的噪音了。尤特在狭窄的牢房内,再一次用
身体体会到已沦为阶下囚的现实。
在警卫的点名结束后,门又自动打开。迪克让尤特在床上躺了下来仔细观察尤特的眼睛是否有任何不正常的地方。之后
迪克用冰冷的手轻轻触碰着尤特的身体确认伤势,又问尤特有没有头痛或是想吐等其它症状。
「迪克,尤特还好吧?」
尼杉和米奇又来确认尤特的情况。
「我现在正在看。深吸一口气——胸口会痛吗?」尤特点了点头。
迪克转过头望着尼杉和米奇说道。
「搞不好肋骨有一点小骨折。」
「怎么办?」
面对尼杉的问题,迪克站直了身耸了耸肩表示自己也不知道。
「现在也只能等身体自然复原了。我还有事要去医务室一趟,巧卡的情况不太好」
迪克从牢房离开后,尤特向尼杉问道。
「迪克是医生吗?」
尼杉把湿毛巾动在尤特肿起来的脸上后,摇了摇头说道。
「不是,是他有许多看护的经验,所以现在在医务室当助手。你也看得出来他很习惯照顾伤患吧……尤特,今晚如果真
的很不舒服就跟警卫讲一声吧。不过因为要提出申请书,最快也是明天的事了。」
向提出宝贵建议的尼杉道谢后,尤特表示并不想提出接受医疗的申请书。就算肋骨骨折而去求诊,也只能拿到一件紧身
衣穿吧。
「尤特,怎么样了?」
马修急忙忙地跑了进来看着满脸伤痕的尤特不禁皱紧了眉说道:
「真是太过分了。是在餐厅的那些黑人们干的好事?」
「嗯没错。不过幸好是在点名之前发生的。因为时间不够,所以他们才会这么轻易就放过他。」马修听了米奇的说明后
,又看了尤特一眼。他恨恨地咬着嘴唇说道:
「这真是太奇怪了。只为了那种小事就做出这么过分的事,我都快搞不清楚了。」尤特表示自己想安静休息一下,因此
马修三人便离开了舍房。尤特一个人待在房内,再度和不停袭来的痛楚格斗着。不光是胸口,难以忍受的剧痛不停在全
身流窜,只要一个不注意,就会不小心发出惨叫。尤特咬着牙,强忍着痛苦。
尤特并不是没有经历过这种暴力场面。像是在诱捕作战时被识破身份,或是跟手持武器的暴徒格斗,还有在假扮毒贩时
,和其它毒贩发生争执而被小刀刺伤的事也发生过。在DEA全部是这种高危险性的工作。
可是,像今晚这样被打得毫无还手之力还不能接受治疗的情形,还是第一次碰到。虽然尤特感到自己十分可悲,必须孤
独地待在这阴暗的小牢房内强忍痛苦,但是绝不能因此认输。
身为DEA缉毒搜查官的你,绝不能在这种地方倒下去。不管是什么样危险的工作,你都一定能顺利达成。你之前不是
也成功地克服了许多困难吗?黑暗中,尤特不停地为自己打气。
对现在的尤特而言,自尊心是自己唯一仅有的了。不管失去了什么,只有这份坚毅不摇的自信心是绝不会被夺走的。因
此,尤特绝不想轻易地向外人示弱。
只要胆小一次,就会陷入自我放逐的恶性循环里。尤特最怕的就是这种情况。他绝不想成为那种一有事就落跑的胆小鬼
。
尤特在心中大骂了一声,把那胆怯的自我给赶了出去。不是了解一切才下定决心到这里来的吗?这可不是谁的命令,是
自己下的决定。
尤特是自愿到杰鲁卡监狱的。虽然自己的家人住在LA是事实,但选择这间监狱却是因为别的理由。尤特为了拯救自己那
深陷危机的人生,从东海岸特地坐飞机横越了美洲大陆来到位于西海岸的这间监狱。
不,更正确地说,尤特应该已经坠落到人生的谷底了。尤特因为杀人事件而失去了工作、社会地位和同事的信赖。到了
这种地步,不论再怎么挣扎都无法取回所失去的一切吧。
但是,身处于绝望深渊中的尤特,看到一道微弱的希望之光,而那光的所在之处就是杰鲁卡监狱。
尤特因杀害波尔·马克雷而被判刑十五年,这使他失去了一切,重重地跌落到人生的谷底。此时FBI(美国联邦调查局
)却和尤特进行了密谈。
「啊,雷尼克斯。最近还好吗?」
以亲密朋友般的态度出现在尤特面前的,是一名叫马克·海丁的男子。
海丁在看守所的会客室里将自己的证明文件拿给尤特过目,并表明自己是隶属于FBI恐怖活动防治局、国内恐怖活动防治
科的搜查官。虽然是一名身穿笔挺西装的美男子,但却散发出一种令人厌恶的菁英气息。尤特觉得这名男子的一举一动
充满着FBI那种目中无人的态度。因此一开始对他并没有什么好感。
尤特想破了头也搞不懂,到底FBI找自己什么事。但当听取了海丁的来意后,尤特心中的疑问顿时转变成惊讶。
「如果你能帮我们在监狱里找到某名男子的话,我们就立刻释放你。」因为海丁突然说的话实在是太可疑了。使得尤特
一点也不相信FBI所说的提案。
对着充满警戒心的尤特露出了一个装模作样的笑容后,海丁开始说明事情的原委。
「从去年开始,在美国发生了好几件小规模的连续恐怖活动。这些恐怖事件都被认为是由同一个组织所犯下的。你应该
听过这件事吧?」
「我在新闻上有看过。」
之后,这事件被称做」沉默的恐怖主义」。因为在犯行过后没有任何组织出面承认,而且放置爆裂物的场所也都不具相
关性,因此在各界学者专家间引起了广大的讨论。犯人或许是恐怖组织,又或者是极右派势力,也可能是不带有任何目
的的犯罪行为。
「FBI在调查这案件的两个月前,在康乃狄克州的某间超市里,逮捕了一名持有爆裂物的白人男性。而这名男子被我们怀
疑和这一连串的事件有关。根据这名男子表示,他是某狂热集团的成员。但是这家伙保持着一贯沉默的态度,完全不接
受我们的司法交易,因此我们也没办法了解那组织的全貌。」
海丁发现男子异常地害怕组织的报复,因此向他提出了秘密证人保护计划,那名顽强的男子被海丁热心的劝说所打动,
总算是松了口说出了组织的情报。
「我们组织有强大的力量,凡是背叛的成员都会被灭口。所有的恐怖活动都是由我们的首领所策划的。之前组织所犯下
的恐怖活动不过是儿戏。不久之后,将会有一场更大规模的破坏行动——总而言之,那男子所吐露出来的情报不过是些
暧昧不明的东西,我们也没办法取得更多组织首脑的情报。为了更进一步调查,我们FBI打算把男子移送到华盛顿那边的
总部。可惜,我们失败了。」
「为什么?」
面对尤特的问题,海丁耸了耸肩无奈地说道
「因为他死掉了。那名男子被我们带出看守所时遭到狙击,不久就死亡了。虽然我们在隔壁大楼发现了疑似凶器的来福
枪。但是犯人却逃出了警察的封锁线消失无踪。」
尤特对狂热组织那冷静又大胆的行动力感到相当讶异。不断重复恐怖行动的狂热组织十分危险,将自己同伴灭口的行为
更是少见。
「真的是狂热组织犯下这些罪行的吗?背后会不会有更大型的犯罪组织涉入其中?」
「虽然我们也这么想,但是关于那神秘组织的情报实在是太少了。虽然就现阶段来说,这些话有点言之过早。但是男子
在送达医院前仍残留着一点意识,他说了一些有趣的情报……组织的首脑叫柯鲁布斯。当然,这应该只是外号。柯鲁布
斯现在在某间监狱里暗中命令着组织成员。他是一名约莫三十岁左右的白人男子,曾犯下杀人罪行。过去受过专门的军
事训练,背部有大面积的烧伤。」海丁用指头咚咚咚地敲着桌面。尤特看着他整齐的指甲,轻轻地说了声「原来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