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怎会被逼引退?”天纵横淡然说道。然而,其中争斗的危乱过程,恐非几语便可带过的。
天纵横的言语,慢慢地掀开武林层层网叠、许许多多的不传秘辛。
除了,梦幽音不甚清楚武林传事外,其余四人都为其每一语、每一句的说密,惊疑着。
[元尊]竟授招于[神僧]?这可属实?!………
“四大宗师中,无极散人是唯一的女子,亦是唯一有资格与某一战的人。恐怕天下间,
也只有她才能让某伤惊于武道的无尽无边吧…”天纵横坦率说着。
什么???
“师尊是女子?”铁毅与云飘却脑际齐地轰声雷鸣。他们终于承认了。
梦殇情与月心瞳的两双美眸,更绽满讶异。[铁·云]果真是“元尊无极”的徒弟?但
他们又何以像是全不知其师为女子似的?散人散人,不就是表明了[元尊]的女性身分
吗?………古怪至极!
天纵横清眸一扫,已然了明。“看来,你们师徒间,还有不少纠缠?否则,何以连师父
是女性,都不得知?更何况,端闻无极散人之散人,亦该可推断你们师父为女子身才是啊?
嗯…莫非,啊………你们是当时那两对………哼嗯…有意思………”天纵横顿了顿,随即抽
离原本的细碎低语,道:“无极散人若不是女子,她又怎能勘出我的情意?无极散人若不是
四大宗师,她又怎能依时依情创招,使我的魔天世界,出现一缕缝隙?无极散人若不是无极
散人,又怎能授法给闻觉,藉机破去我的魔功?”
情意?月心瞳脑里,闪过方才叶太涛所言的。天纵横与宇凌心真是………刚听到这些话
时,本不觉得什么。但如今思来,她心中却不禁泛开阵阵恶潮。两个男人?月心瞳很自然地
摇摇头。如果,云飘和别的男人?………呸呸呸!怎么可能嘛!
铁毅、云飘则是疑团满腹。为什么,师父刻意地隐瞒她是女子身的事?为什么,师父不
准他们泄露他们是[元尊]之徒?他们是否与师父有之外的关系?还有,什么是当时的那两
对?………
这时,云飘已渐渐的肯定了,他曾经见过[魔]!曾经!是的,曾经!他一定见过[
魔]!在过往的岁月里,他一定见过!一·定!………云飘愈来愈能肯定。但他却还是说不
出是什么时候的事。他只是能肯定他见过。其余的,却还在雾团之中。
梦殇情则十分讶叹于无极散人以情破功的无上法慧。
道中非无情,而是情在道里,自然如一,有无俱成。
道是情,情是道,道非情,情非道。
万有皆唯有,万情皆唯情,万空皆唯空。
情可以是道有,也可以是道破,自然亦可以是道无。
而,不论道之有、道之破,或道之无,都是“道”!
三大宗师交锋的实际情况,不得而知。或许,[魔]虽因[神僧]禅寂修为与[元尊]
巧思妙意,而情空破魔,以致于被迫埋迹匿隐武林。然而,同时的,天纵横必然也因为两大
高手的联合压制,刺激了他原有的格局,而有所突破,再超越层次与境界,因败而功成,反
以魔入道,化为如今道魔一“道”的他──纵横千古万秋的真[魔]!
梦幽音迷惘于[魔]的平淡气息。她的感觉,十分敏锐。然而,她却难以感受,[魔]
所该有的惊天涛力。她只感觉到,眼前俊雅的中年男子,相当的平凡。但梦殇情等四人所惊
惧的[魔],又岂会平凡?………梦幽音陷入深深的矛盾之中。
[魔]的骤烈矛盾性,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地,旋流于所有与他对峙的人的心脑。
天纵横突然一摆手,脸庞上满满的苦涩,话锋又转:“[侠]与[魔]的恩怨情仇,某
自会解决。若然,你们之中有人见得到他,替某转告一声,桓一心就快找上宇凌心。”天纵
横说完便走,举步即跨了出去。
桓一心?是谁?是[魔]天纵横的本名?………天纵横说走就走,众人还是满腹疑团之
际,[魔]却已行到几百公尺外。好快的身法!完全不着痕迹!极度完全完美完生的身法!
[魔]啊[魔]!──总之,[魔]已离去。
同时,留下许多未解的谜团。
五人楞楞望着[魔]离去的方向;心中都若有所思。
月心瞳开口就问:“你们真是[元尊]之徒?”
铁、云两人对看一眼,自是不好再有隐瞒。
于是,由云飘回答道:“是的!”
“[元尊]无极散人是女子?”
“这云某人呃──其实并不清楚。”云飘老实回答。
月心瞳盯住铁毅。
铁毅摇头,“铁某也看不出来。”
“这是怎么回事?你们怎地连师父是男是女,都、都──搞不清?”月心瞳说。
铁毅、云飘只有苦笑。他们的确无话可说。
因为,他们还真是搞不清师父,怎会是女人?
难道,师父平日的模样,竟都是做过伪饰的?
梦殇情蓦然道:“男男女女,女女男男,又何须过于在意?只要,她或他仍是两位所挚
爱的师尊就够了。”
梦殇情一语点在问题本质。
月心瞳嘴嘟了嘟,不再追问。
铁毅、云飘对望,彼此为自己也为对方肯定,师父仍是师父这一确切的事·实。
这样就够了。的确如梦殇情所言,这一点能肯定,就够了。的确就够了!
“没想到[魔]就这样走了?”月心瞳嚷着。
云飘哂道:“难道,你真希望他留下来和我们交手?”
“你不希望?”
云飘不说话。他明白她的意思。就他们的理智而言,以他们现在的状况,与[魔]一
战,是一件十分愚鲁的事。完全没那个必要性!因为,[魔]与他们的差距太大。真的是太
大的差距!结果定然是,他们必败──必·败!
然而,于他们的感受来说,[魔]就像一座始终要突破、攀升的高耸而独妙的绝崖。他
们又忍不住想要挑·战!因为有挑战,才具备超越的可能。对他们这等级数已几是人间强者
的高手来说,很难得有武道的再突破、再飞升。
而[魔]绝对是一个提升的好机会!
因为,他太强。
遇强,则强!
他们只要能熬过[魔]的攻击,他们就能获得全面性的武艺拔飞。当然,前提是他们的
联手,必须能挡得下[魔]的攻击。而他们能吗?──想到这一点,四人只有苦笑。
连淡逸如仙的梦殇情,亦一起苦笑起来。
四人互看几眼后,各自于对方眸底,掘出笑意,不由齐地发笑。
梦幽音虽不明白,《侠帖》四大高手的笑,是什么样的性质的笑,但她却也笑了。她
笑,生存的笑。她为他们的生命依旧存在,而笑。
欢欣而愉悦的笑!
曦色全面降临。
一缕缕光晕透天而下,世界在笑声里,披露全象。
五人齐齐抬头望向,天际涵抚一切的光辉灿绚。
破开山幕与暗魔的烈射日照,瞬息间,流满整片天空。
一夜逝。
一日生。
五人的心臆,塞满着对天地无边幻化的曼妙感动。
片刻后──
梦殇情抹去镂于心口里的悸动,静然道:“【炫岚堡】事已了,亦到殇情该离去的时
刻。”
四人不语地看着梦殇情。
云飘为梦殇情不沾人间烟火的超脱风范,而心折、不舍。
月心瞳则是依恋着她梦姊姊的千秋风华。
梦幽音与梦殇情最是相亲,两行清泪,缓缓沾湿秀颊。
铁毅却是没有表情。因为,他太清楚,她的行事风格。她一定会走!
来是偶然,去是必然。
缘在,人来;缘灭,人去。
这之间看似无情,实为自然的生命定则。那正是梦殇情为道唯一的守心自律。
梦殇情轻轻的拈去,梦幽音的泪。她柔声道:“幽音,不用伤心。生死别离,一直是很
自然的事。不用太过忧怀,好吗?”
梦幽音点点头,用手势表达,“我只是现在凄然而已。幽音只是享受着现在。幽音只是
想于每一个当下,活·着·每·一·个·当·下·的·自·己。”梦幽音比出全不符她年纪
的超然思想。
梦殇情没有译出梦幽音的话。她温然一笑后,对着梦幽音道:“你悟性奇高!将来成
就,或者不在殇情之下。活·于·每·一·个·当·下,正是道·的·开·始。很棒的点
悟!记住了,五年之后,与铁毅铁大哥来一趟‘幽然谷’,好吗?”
梦幽音坚决地点点头。
“好!那么,世间所有,亦就不在、不再于殇情的心界内了。殇情走了,诸位珍重!”
梦殇情向四人点点头,飘然离去。
铁毅的心,一阵搅动。她真的走了。她真的还是走了!她真的如云如岚般氤氲而去,不
带任何一丝人间情念的走。她终于还是走了!唉…他黯然。铁一样的黯然、山一样的黯然、
影一样的黯然──
情·字·唯·一·啊!
目送梦殇情离去后,四人对看了一眼,亦离开【炫岚堡】。
于是,这一夜,成了最令人绮想翩翩的一页传奇。
一页绝·对的传·奇!
一页关于[铁·云]、“香”、“幽”、[魔]、[侠]、[四妖]、[夜枭]等强者
传奇!
不朽之传奇!
【后记】。走出寂静,迈入喧哗
是这么样的吧…我想。人是不是总有那么样的一个时刻,得去“放弃”抑或“牺牲”掉
自己的某些部份,以之“换取”某些更现实层面的利益存在──会有这么样的时刻
吗?………我──以创作为追求“存在”之契机的我,是否也到了这样的一个时刻?………
《天涯》的唯我、任真,面对着市场的考验,以致于“某种真”似乎难以避免的从我体内溃
落着。那样的崩零之失,凄凄然的盘旋于心头。模·糊·的·哀·恸。像是悼念着逝去的青
春狂少。这就是“人生”吗?………或者那就是“生命之必须”吧…
关于《铁云》,我该如何去定位之?已经有了《孤独》、《天涯》的我,该赋予《铁
云》怎样的新的路径与风貌?第三个系列作品,我如何能够摆脱《天涯》的强厉文学性质,
与及《孤独》关乎生命某种历程的记录和探索──而再度站上某个原点?!………我如何
做?如何走?如何飞?………如果《铁云》要成为一个系列──《铁云》的话,它该有怎样
的风华与及风采?………《孤独人》第二部【风火篇】的序言,笔者提到梦的飞航。那么,
《铁云》是否也能同样拥有飞的可能性以及必然性?………疑问符号般的活跃于心脑之间。
在出版公司所谓“没有前例”这个大原则下,要与之达成一定的共识,是相当困难的。
或者,自己需以“不伤害自己”为前提罢。然而,利益和理想的轇轕,像是孪生体于初生之
际的相互分裂。是这样的吗?………“现实”以无可匹挡的姿式与及霾影扑落我来。我似乎
只有预备着坠落和沉沦。无可言谕的流逝。………在修订《铁云》的时候,我不禁这么想
着。
于是,我被迫走出寂静。
于是,我必须迈入喧哗。
然而,即使陷入再怎么样的喧哗,我都会希望自己心的某个角落,依然保有一片寂静。
宛若净土的寂静。那是个人式的隐密之源。谁也不能践踏的圣域。或者是由于青春狂少吧…
所以至少还想掌握住自己。
所以,我决意《铁云》化为一个江湖。
一个关于爱恋和武侠的江湖。
恋恋之《铁云》江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