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情撼(出书版) 上 BY 鱼

作者:  录入:05-06

文案:

自从得知曲逸旸失踪后,雷羿就忍不住心情烦躁。

青浥门里就属那姓曲的最叫人摸不透底,也该最高深莫测。

但现在他怎么就这样失踪了呢?

他绝不相信曲逸旸会这么容易就死了!

就算是天涯海角,他也一定会救回他的……

打小他就明白,这世道没什么永远更没什么不变,温情诱人却也是伤人。

他可以为弟兄两肋插刀以酬知已,也可以为派门热血溅地以报恩义,但单只为了一个人塌了天丢了心……

他无法理解,那究竟是什么样的情感?

写在前头……

肥短的鱼鳍搔搔头,老实说这一年快翻鱼肚皮了,差点没被新工作榨干鱼汁,回家就想倒,开了电脑也脑袋空空,所以

还请各位看倌原谅鱼沉了这么久才端出碟小菜来。

这回的故事严格来说不像言情,因为有个半大不大的小毛孩,基调自然灰不到哪去,也难深刻地谈情说爱,总是键盘打

打便得回头想想这倒底是不是位居高位的十五岁少年的想法,初生之犊天不怕地不怕,却又不能是不知天高地厚,得带

点看过世态炎凉的世故却又不能落入看尽人世的苍凉,有小鬼难缠的一面也有对所爱之人包容成熟的一面,很难搞的一

个角色,写到一半鱼就想收手,谁叫鱼实在离热血少年的年纪太遥远,活脱应了鱼老爱替人讲的那句——自作孽不可活

……鱼想,在咬笔杆的有生之年,该不会再找「可爱」小孩担纲挑大梁了,鱼自己会先被大梁压死。

二〇〇八年,对黄皮肤的我们来说是很难忘怀的一年,有喜也有泪,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教科书上死板板的一句古

文,突然间却成了活生生的历史一页,生命的脆弱人力的渺小无以回天,感伤感慨之余也不免重新检视自己的生活。纷

纷扰扰人世,走在都市丛林间麻木得太久,日复一日几近沉沦,早忘了该停一停看看自己在做什么、要什么,珍视所有

把握当下,老调却行难,但鱼会试着缓下脚步感受,与正在看这段文字的你共享。

第一章惊天之变

「你说什么?」

哐啷一声,精致的杯盏狠狠坠地,若在平时,少不得引来一阵扼腕叹息,毕竟是堂堂南水之霸青浥门,洞庭总舵里的东

西自不会太寒酸,更遑论此处还是统领五旗实执号令的五旗总堂。

青浥五旗,以色为名,是直接隶属总舵的青浥门菁英,红旗负责舵内戍卫,黄旗负责买卖营生,青旗主掌联系行动,白

旗专司情报收集,最后的黑旗则是五旗中武艺最为精湛的一支,司职刑处与御敌。

然而这直接攸关青浥命脉的五旗并非由一门之主孰执牛耳,而是由挂副手之名的那一位实执总堂之职,套句这位子主人

的话——他和那贼狐门主的孽缘不知得回溯几辈子,积怨宿累,才会落到卖了身子还得替人数银子。

而此刻这位年仅十五却权掌五旗的少年,正倒在位子上诅天咒地满肚子怨水。

「咳咳……浔阳分舵全灭!?」

想看他摔得四脚朝天,怎么不干脆告诉他狐狸下蛋算了?也不过才吃上两天太平粮,老天爷难不成是要他效法诸葛老头

,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忿忿地瞪着面前跪立的白衣大汉,雷羿不但没拿稳手里的杯子,还差点被嘴里的口水给呛到内伤,连脑子都被那不知吞

落何处的茶水给浸得有些浑。

「是,浔阳暗探刚传回来的急报,三日前奉令和曲护堂联系没等到人,弟兄们觉得奇怪悄悄绕了趟舵口,没想到整个分

舵空荡荡的不见人影,而且还到处都是打斗痕迹干了的血印。」

「附近人家怎么说?」

堂堂一个分舵,少说也近百人,不可能就这么无声无息全栽了跟斗,不见活人也不见尸,而且还等弟兄摸上门才发现了

这么大事?市集把式也没这么神奇吧。

「这……」半跪于地的大汉为难地顿了顿,却见自家头儿唇红齿白笑得越发灿烂,只好硬着头皮将全无用处的答案呈上

:「全都说没听到、没看到什么不对劲。」

眉一挑,墨浓的黑瞳霎时灼如火耀。

没听到、没看到?他们在讨论的到底是群人还是群蚂蚁?

「总堂,弟兄们真的尽力了,不论怎么明查暗访,就是找不到丁点蛛丝马迹,根据舵口前摆摊小贩所述,分舵大门已经

两三天未开,虽然有人觉得奇怪,不过一般百姓对我们江湖人都是畏而远之,就算奇怪也不会上门探究竟。」

「……官府那边呢?」

一般百姓不知,地方士绅难道也没点风声?姓冯的结党营私可不是足不出户的小媳妇儿,就上回所见,整个分舵不比菜

市场也足堪媲美青楼。

三两天无人问津?那太阳还真该打西边上来。

「总舵没指示前弟兄们没敢和官家把话说白,但基本上官家那边也没风闻什么不对,似乎是因为冯舵……冯犹来了这儿

,当家的不在,那官宦人家也就无事不登三宝殿,恐怕到现在都还不知道地头上出了那么大事。」

很好,非常好,上至官绅商贾下至贩夫走卒、管他明的暗的全都一问三不知,连想找死人问都还没具死尸……他是不是

该考虑上老戚那儿替这群办事不力的家伙扣饷了?

黑眸中的火色越烧越亮,大有燎原之势。

「禀总堂,旗主已经吩咐暗部弟兄们在浔阳布点监视,同时也要旗下兄弟火速汇报邻近的青阳、冀阳分舵还有盟里其他

十七帮派这阵子的动向,尤其是与我们曾交手过的巨鲸帮跟黑蛟寨。」赶紧报上亡羊补牢的做法,白衣大汉暗自捏了把

冷汗,谁人不知他们的总头儿最讨厌只有表层的肤浅陈述。

原话照颁嘛——

如果他们白旗只用眼睛看,耳朵听脑子搁在家里头的话,那跟大街小巷的乞儿也没什么两样,甚至还不如街乞不易令人

起防心地好用,既是如此,那么薪饷自该跟乞儿一般,数数人家一天碗里能有几个子儿吧。

话虽然说得有点刺耳,却也让所有人重新审视起自己对青浥门的必要性,原来他们每个人都能够有着不是有我无我皆可

的骄傲,只要有心,每份情搜都能是独一无二的唯一,都能让青浥洞烛机先免于危难进而益加茁壮。

「回去跟老吴讲,不必怕成这样,我没要咬人。」眼微抬示意人起身,雷羿并非真有责怪的意思,不过是被这一团乱无

头绪的诡事给弄得心烦罢了。

「怎么老出麻烦啊?」

才半夜不眠解决窝里反的戏码,谁想得到一波未平一波又起,连点喘气的时间都不给,雷羿实在很想问问当家的在七月

半到底都拜了什么?该不是把一整年份的好运全都拿去换老婆了吧……

虽然说有个帐本倒着看都行的门主「夫人」他是很欢迎啦,但能不能拿狐狸自个儿的好运去换就好?干嘛连累他这无辜

的路人甲!

「佳人」在怀「美眷」在抱的又不是他!

怨归怨,瞪着顶头横梁貌似发呆的雷羿还是很认命地思索起各种可能。

以时间点来看,说跟极乐谷没关系实在勉强,但若说有关……两日前冯犹事败伏诛本就没几人知道,事后老大也下令禁

口,连南下浔阳接管分舵事务的曲逸旸都没通知。

就算事发当时就以飞鸽传讯,但再快也得三日,怎么想浔阳那头都不该有什么风吹草动。

若事情真跟极乐谷有关,唯一合理的解释就只有——

敌人早已虎视眈眈环伺在侧,一旦冯犹失了音讯……不,恐怕还要更早,很可能曲逸旸甫动身对方就已有了计较,对他

们的一举一动皆有定策。

这下子看来有得热闹了。

伸了伸懒腰,短短盏茶工夫,雷羿已将轮廓摸索出个梗概,这也是为何这位少年副首年纪虽小,却无人胆敢等闲视之小

觑,甚至比起当家龙头古天溟还要忌惮三分。

阎王好见小鬼难缠,年纪小即也意指着不够世故圆滑,所以万一不小心惹着了这颗雷,别想还能有台阶下,下场可不是

一个惨字了得。

试想道上有几分名望的,哪个不是得拉下老脸让这个小屁孩骑到头上去?偏偏打打不过,口头上的便宜更别想讨得半分

,不被气死就已是万幸,聪明的只有保持距离以策安全,省得进了枉死城还供人茶余饭后笑话。

霍然从椅子上跃起,雷羿决定找「祭祀不力」的祸首算帐去,顺便看看那位他拐来的拜把兄弟兼职门主「夫人」恢复点

气力没有。

他可是牢记着那句很够义气的承诺——有事找他担是吧?这回儿的事该大得够让人分着担了。

「要不要我先下浔阳探探情况?逸旸向来心思缜密没出过岔子,何况以他的能耐,打不过也该逃得了,我想可能是被什

么绊住才会一时失了联系。」开口迎上前的是雷羿麾下第二把交椅,和曲逸旸同列护堂的赵全峰,三十几许年纪,一身

文儒打扮。

或许因为年纪上有着段差距,他和曲逸旸多少都有些纵着年少的顶头上司,一文一武,一内一外扛起五旗总堂的杂事庶

务,就因为有这两大得力臂助的「分忧解劳」,雷羿才没屁股一拍跷家闪人。

慢慢偏过头,雷羿不怎么友善地眯起了眼,最后索性将整张脸庞凑到人鼻子前给看个仔细:「小峰峰,我看起来有像在

『担心』那家伙的样子吗?」

担、心?哼,小旸旸这家伙也不看看自己多大了,居然还敢给他玩捉迷藏?有本事就继续藏着别让人找到,否则绝对有

他好看的!

「没,一丁点也没有。」举手表示投降,赵全峰非常配合地点了点头,眼底隐忍的笑意却明摆着没几分诚意。

清楚雷羿的都晓得,这号门里的头痛人物虽然没大没小、没规没矩、也没个头头样,平常辣口毒舌连对自家兄弟都不留

情,但实际里却是相当维护自己人,尤其越合他胃口的人越得这份殊荣。

五旗堂里许多都是从雷羿孩提时代就跟着他的老班底,尤其是曲逸旸,打雷羿六岁被老门主带回时就一直以保护者的身

分随侍在侧,近十年朝夕相处草木只怕都能生情,又何况是人。

少年现在这模样明摆着叫做此地无银三百两,根本已是不安到烦心动气了。

「只是一点小小建议,副座大可不必放在心上。」

退了步不再脸贴脸的吓人,雷羿也懒得再跟老伙伴计较,换作平时他哪这么好说话,不把人整得哭爹喊娘他雷羿就换个

名字。

都是小旸旸这可恶的家伙,害他连捉弄人的胃口都没有。

「怎么,干嘛跟全峰大眼瞪小眼的?练眼力啊?」

甫进门就见大的笑如狐,小的却成了只斗败公鸡,古天溟不免困惑地朝外头看了看太阳在哪儿,这场景他还真不习惯,

感觉就像看到了老鼠追着猫跑。

而再没两步看到的,可就熟悉得多。

「啧,总堂预算是不是太多了点?」

瞥了眼横躺在地尸首不全的破杯,古天溟十分庆幸自己的未雨绸缪,在雷羿接掌五旗后就赶紧把历代象徽之物从五旗堂

撤回了爹亲的屋里,否则照这几年汰换速度计算,大概早无古物可供后人缅怀了。

「很闲是吧?」挥手让人收拾去,雷羿似笑非笑地露了露白牙:「要不要我再灭个分舵让门主大人有事可忙?」

扳了扳指节喀喀作响,正憋了一肚子烦躁没处可发,刚好就有只不知死活的臭狐狸送上门来,他可不打算暴殄天物。

「多谢盛情,我想光一个就已经够很多人忙了。」

看样子来得不巧,雷劈电闪风雨交加,不必多想也知道是做了赵全峰那小子的替死鬼,瞧,刚刚明明就还站了三个大活

人,谁知一转眼全机灵地随了那只破杯子退场,留他一个倒霉的挨轰。

表面还不动色地陪着笑脸,暗地里古天溟可不禁有些后悔——

该等人主动上门的才对,至少他的房里头还有个克得住这小鬼的人,拜把兄弟嘛,关系怎么说也铁过他这派工发饷的当

家主。

「是吗?那老大你怎么还有空光临我这麻雀窝?别跟我说走错路了。」

「小羿。」叹息般轻唤着,古天溟上前将人圈拥入怀里,改用温情攻势化去人一身乖戾,「别担心,逸旸不会有事的,

你没点头,他不敢有事的。」

半开玩笑安慰着,若不是晨曦提醒,他几乎要忘了雷羿也只不过十五而已,无论表现有多杰出多坚强多符合青浥副首的

样子,也仍是个半大孩子。

「……」甚少与一人亲近的身子僵了僵,雷羿张了张口却没出声,直到受不了这无声的静默才主动逃出那温暖的怀抱。

「老大,拜托你别学小夜好不好?我会鸡皮疙瘩掉满地的。」作样搓了搓双臂,雷羿一个旋身落回原来的座位上,仍是

坐没个坐像,整个人斜挂在椅背上。

「怎么,晨曦能抱我就不行?」也寻了张椅子坐下,古天溟替自己倒了杯茶水,虽然雷羿还是扳着张脸,但看得出烦躁

的情绪已平复不少。

果然偶尔还是需要把雷羿当作个孩子对待,毕竟许多事岁月的历练可没法靠才智抵弭,尤其情感上的屏壁保护,是他以

前忽略了。

「呿,人家小夜是我『哥』,当然可以。」撇撇唇,摆出一副「你算什么」的踞傲姿态,雷羿其实有几分拉不下脸,在

人前,他很少表露出年纪青稚的那一面,因为他不喜欢别人把他当作孩子看。

血雨江湖,论的是拳头,敬长让小那套只能作作样,想要我行我素横行天下就得拿出本事叫人不得不服,打乞讨街头时

他就再明白不过,弱肉强食,他决不做那弱者任人欺凌。

所以即使在青浥,不论是门里教化还是因为古閺澐之故无人压凌,他也从不仗倚着年纪小要求什么特别。

特权,得靠拳头争取的才扎实,即使他哪天不是南水之霸的青浥副首,他也依旧是雷羿,依旧能够活得随心所欲。

然而,原则归原则,偶尔还是不免有例外,徐晨曦就是他不示小的唯一例外,也许因为一开始相识的定位就不同,也或

许因为那是他们能够平衡的相处模式,总之,只要在那人面前,他就会自动退化降等,别说十五岁的样子了,有时候连

十岁有没有连他自己都怀疑,谁叫徐晨曦常宠到他得寸进尺。

「是是,他是好兄弟,我是恶债主。」敷衍地应了两声,古天溟面色一整开始进入正题:「浔阳的事你怎么看?」

「……太巧。」

「你也这么想吗?的确,时间上实在巧得让人很难不联想。」获得与自己同样的看法,古天溟表情却不见一丝释然,只

因为他俩推论的方向全意味着——

麻烦大了。

「老爹有说什么吗?」

该不会牵怒到小夜身上吧?毕竟的确跟他脱离不了干系。

「怎么,你担心爹会怪罪晨曦?」会意地笑了笑,古天溟投予赞佩的一瞥:「你这小子真是是人小鬼大,连这个也想到

,难怪门里个个见你比见鬼还愁。」

「哼,那是他们心虚。话说回来,你没让小夜知道吧?」

「嗯,这事暂时确实不宜让晨曦知道,我会多留意的,他需要好好休息一阵子,『指禁煞』那招太过阴损,这两天他都

昏沉沉地不怎么清醒,我不想让他再烦这些伤神的,如果又有什么意外……青浥只怕就得你勉为其难接着啰。」

古天溟毫不掩饰自己的情感,雷羿是少数知晓他和徐晨曦在一起的事,更是青浥门里不吝表示支持的唯一,这时候的少

年完全是个和他比肩而行的可靠存在。

「呸呸,别乌鸦!老大。就是不想再有『意外』才问你老爹怎么说的,他也认为这事跟极乐谷有关吧?除了那票妄想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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