样。冒牌作家没有这类问题。他们是健全的,同他们相处,安全无事。”
“嗯…似乎是很深刻的感触呢。”调酒师认真思索了一下,“我可以认为您是在婉转的表达对那位木头某方面的强烈不
满么?”
洛彦嘴角一抽:“你这个…”
调酒师呵呵笑了:“请您原谅,基本上…我是在开玩笑。我相信您的眼光,也相信您的运气。”
洛彦没好气的哼了一声:“你真的懂我的意思么?”
调酒师抬起头来放好杯子:“杜拉斯的书我只记得一句了,跟现在的景象很合适。”
“甚么?”
“深夜的最后一个顾客。”调酒师解下身上的围裙来,“您该离开了。”
洛彦惊讶的四下张望,才发现刚才还热闹的酒吧,此刻已经静悄悄的除了他们俩之外再无第三人了。
“这是…”洛彦站起身来,“我的朋友们呢?”
“朋友?”调酒师走出吧台笑着道,“某个时刻我们彼此安慰,这就是朋友了。”
“不过也真奇怪,我们为甚么那个时候会来这个酒吧呢?”
“不是同学聚会么?”
“啊,是的。”洛彦点点头,似乎是有这么回事儿,“可是,大家谁都没有发这个通知啊?”
“这个么…”调酒师挤挤眼睛,“是Club L的商业秘密。”
“啊,不会是你们老板出钱在报纸上--”
“嘘,所以我才给您破例请您喝酒啊,呵呵。”
洛彦还想说甚么,调酒师已经将那杯酒拿走了。洛彦想要拿过来说自己还没喝完,调酒师却转头看着他,“你还想要么
?不如期待下一杯吧…”
洛彦正想追过去,却有人拉住了他的胳膊。用力之大,令他不由自主怒吼一声“死木头”然后转过身来。
夕阳晒在脸上,洛彦不由自主眯起了眼睛。半蹲在他躺椅旁边的何翔苦笑道:“骂人尚且如此精神,早晓得就不叫你了
。”
洛彦眨眨眼睛,伸出手来摸着何翔的脸,觉得上面的皱纹这样熟悉,居然想不起第一条是甚么时候出现的了:“我在做
梦么?”
“约莫是。”何翔笑着给他戴上帽子,“一直皱眉,莫不是噩梦?”
洛彦由他伺候着,懒洋洋道:“传说中的巴厘岛…也就是这个样子嘛。”
何翔看了他一眼,只是笑笑嗯了一声。洛彦突然想笑,也很感慨。如果是莫老妖怪,大概这个时候会跟他说自己在忙甚
么甚么,不能来的。洛彦这么想着,不由低声道:“何翔。”
“嗯?”
“还记得…我唯一那次在Club L喝醉的事情么?”
“嗯…”何翔抬头看看他笑了,“彼时醉了,只说还要还要,也不晓得你究竟是要甚么。”
是呢,人究竟要甚么呢?现代人的苦酒,往往是自己酿给自己喝的。那么,相对而言,甜酒亦是。
洛彦也笑了,却又觉得浑身骨头都在疼似的。抬头看着海滩上走过的年轻生物,他们美丽,张扬,而且充满生机,仿佛
一往无前跳动着的力量。洛彦叹口气:“我真是…老了。”
“胡说八道。”何翔赶快补上一句,“还是这世上最美丽最聪明的洛彦。”
洛彦扑哧一笑,伸手捏捏他的脸:“而你就是这个世界上最蠢最笨的那块大木头。”
“是,我是。”何翔笑笑,花白的头发在阳光下闪闪发亮。
洛彦不由自主伸手搂住他的肩膀亲了一下他的下颚,看见何翔的脸瞬间通红的,于是呵呵笑了:“何翔啊何翔,你这辈
子真是捡了大便宜了,我这么一大好青…”话没说完,就咳嗽起来。
何翔吓得轻拍他的后背,一边顺手把他抱起来裹上一层细绒的毯子:“好了好了,也晚了,我们回旅馆吧。”
“嗯。”洛彦由他抱住往回走,只觉得脑子钝重的,好像很沉,压得眼睛都睁不开了。耳边却还隐隐听得见何翔的声音
。
“…大夫说你病情反复要小当心,本该留在国内好好疗养的,你却偏跑到这么远的地方来…”
洛彦第一次没有反驳他。只是静静的靠在何翔怀里闭上眼睛。他的梦里,出现了一杯期待已久的人生之酒。
金色的,银色的,五彩斑斓的,像年少时做过的梦,像年老时走过的路。
那么,甚么时候儿轮到其他人去Club L品尝那一杯只属于自己的人生之酒呢?
记得,那是非卖品。
(番外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