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妈接来,让她安享晚年,或许以后有空,再去游览那些大好的河山。可没想到,妈妈竟然就这样突然的离开了!
看着杯子中的微黄清澄的液体,好像看到妈妈临终时看着他那不舍的目光,他闭了一下眼睛,伸手端起还没怎么动过的
杯子,喝了一大口。觉得有什么要冲出眼眶,他急忙起身去了盥洗室。
回来看到林萧关切的目光,他微微的一笑。发现面前的杯子已经换上了果汁。还有一小碗拇指大的小饺子,浮在在浓的
发白的汤里,薄薄的皮透出里面大大的虾仁,倒是十分的诱人。
“小叶,再吃点,还有水果。你吃的太少了。还要不要再点些什么?”
老陆关心的问,“黑鱼”也说:
“我们都是很随便的人,你喜欢吃什么尽管说。不要客气。”
“谢谢,不要了。我已经很饱了。”
叶子赟不太习惯被大家注视着,微低了头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一下说。王建新舌头有点大了,但还算清醒。呵呵的笑着
说:
“我们和林萧都是绝对的哥们,要是林萧不在家,有什么事招呼我们一声也一样的。到一个陌生的地方工作,谁都会有
难处的。这个我是最能体会的了。”
他说得很诚恳。叶子赟微微一笑,点头:
“嗯。谢谢。”
叶子赟听林萧说过,王建新是北方人,在北方一所大学毕业后,因为某些原因辗转调动了几次,调到了这里市公安局。
是个典型的直肠子,完全是北方人的那种豪爽,不会虚的假的那一套。朋友有事请他帮忙,他必定会尽全力,这点跟林
萧很像。
林萧总是会有这么多的朋友,他生活的多姿多彩,热情奔放,如果有一天自己走了,他应该没有什么问题吧?至少还有
这许多的朋友关心着他呢。叶子赟不愿想下去了,这跟这里的热烈气氛好像不太融洽。胸口又有点隐隐的痛起来,他趁
着大家不注意,悄悄的含了一颗药。
回来时已经近十一点了。林萧有点微醺,不过人还是清醒的,他拉住叶子赟坐到沙发上,关切的问:
“子赟,你没事吧?”
叶子赟愣了愣,眨了眨眼睛,笑起来:
“这句话应该是我问你吧?”
“不不,子赟,我没醉,现在我很清醒。我知道你不喜欢别人管你的事,可是,我不一样。我们住在一起,就像兄弟、
家人,你有什么事不要自己撑着不说。”
林萧真诚的目光让叶子赟心里一烫,笑了一下说:
“我知道,真的没有什么事。我不是好好的吗?有什么事一定告诉你。”
“但是,你刚才脸色很不好,是不是有什么不舒服?还是又有什么事?”
“真的没事,林萧,你喝多了,还是洗洗澡快躺下睡吧。”
说完这句,叶子赟一直隐隐的胸闷骤然加剧,让他几乎喘不上来气。
不行,不要在这个时候当着林萧的面发作!叶子赟急忙站起来,一手捂住胸口,一手去摸上衣口袋里的药,一面往自己
的房间走去。
看他突然起身离开,林萧不明所以的愣住,发现他脚步踉跄,林萧才反应过来,这孩子不是生病了吧?又是想一个人死
撑,真是可恨!他跳起来追上去,一把拉住叶子赟。
“你怎么了?是不是病了?”
“没,没事。只是,想躺一会。累了。”
叶子赟低声的说,头上已经满是汗水,脸色也不对劲。把什么东西放进了嘴里。他想挣脱林萧的手,林萧拉的更紧,跟
着他进了房间,扶他半靠在床上。
“子赟,到底怎么了?你非要让我急死不可?刚才说的话不算了吗?!”
叶子赟难受的皱着眉,呼吸有点费力,他摇摇头,示意林萧坐下。林萧安静下来,坐在他身边握着他的手,又抽出面巾
纸给他擦去头上的汗,过了几分钟,叶子赟渐渐的缓过劲来,他睁开眼睛,有点抱歉的看着林萧,低声的说:
“对不起,这是小时候就落下的病。没事了。”
“吓死人了。你这是什么病?要不要到医院去看看?”
林萧感到叶子赟想抽出手,他握的更紧了一些,叶子赟也就不再坚持,看着他微微的笑着。
“不需要。躺一会就好了。我只是不太能......熬夜。”
挪动了一下身体躺得舒服了些后,叶子赟沉吟着说:
“......哦,林萧,我想起来了,我这个月的下旬要去海南,公司在那里又开展了业务,我们去五个人。可能要在那边
呆上三个月到半年,如果你不想一个人住,要不要开始再找人来合住?”
“啊?你怎么要去那里?为什么要那么久?能不能不去?”
林萧意外的看着他,一叠声的问,着急的神情让叶子赟心里有点喜悦,又有点难过,更多的是不舍的痛和不能说出的柔
情。各种情绪在心里复杂的交织,又怕被林萧看出来,叶子赟微皱双眉半垂着眼帘,长睫时不时的轻颤一下,因为刚才
的发作而有点急的呼吸还没完全恢复,淡色的双唇微开,神情中不自觉的透出一种淡淡的温柔和一丝若隐若现的忧
伤......人淡如菊,林萧忽然觉得这句用在此时此地此人,贴切的天衣无缝。
他抑制不住的心旌摇荡、情不自禁,尤其是那淡色的下唇线条饱满,很像一瓣浅粉色的花瓣。他忽然有种很想吻一下的
冲动,身子也不由自主的俯下来。
“大概不行,我自己报的名。”
叶子赟笑了一下,抬起眼睛。林萧正对上他明净的目光,心里“咯噔”一下,吓出一身冷汗。自己这是怎么了,疯了不
成?!他刚刚发病缓过来,自己竟然......
林萧狼狈的转开眼睛,抬起身,抹抹脸,故作轻松哈哈的笑着说:
“你这样,临,临时通知,我一时那里能找的合适的人?这个损失要你赔偿的。”
“行。在你找到合适的人之前,房租我照付。”
叶子赟温和的笑着,轻轻的抽出自己的手,被林萧握的有点发麻了。林萧抓抓头笑道:
“那我要是一直找不到呢?你不亏大了?”
“也没亏。我欠你的远远要超过这点钱,只是无法还你了。”
“说什么傻话?你那里欠我了?”
叶子赟嘴唇颤了一下,神情凝了凝,随后又抿唇微笑了一下,点点头:
“好吧。已经太晚了,你先去洗澡吧。我再躺一会去洗。”
林萧有些迟疑的想说什么,叶子赟灿然一笑推他:
“快去,我等会还要洗呢。”
“唔,好,那我先去洗澡了。”
看着他的背影,叶子赟笑不出来了。林萧刚才那明显的动作,让他心惊。他不知道林萧是怎么想的,也许是喝醉了一时
冲动,这样最好。可如果不是,就麻烦大了。他在心里长叹一声,疏远怕他伤心,可靠近又怕他陷落,左右都不好,天
天小心翼翼的走在钢丝上,总有失足的时候,自己怎样倒真的是无所谓了,可绝对不能这样害了他,也对不起安淇,还
有他的父母。
原来还有点犹豫是否一定去海南,现在变得非去不可了。本想还能多跟他呆一些日子,可现在......再多的不想不舍,
也只能放下了。叶子赟在纷乱的思绪中迷糊了。
林萧洗完澡出来,招呼了叶子赟一声,见他没回答,房间里的灯也没关,便走过去探头一看,见他脸冲里的睡着了。过
去给他拉上被子,顺手关了大灯,开了床头的那盏小灯。昏暗中,林萧默默的看了他一会,悄悄的退了出来。
十六、浓情细润
林萧撸了撸湿头发坐到沙发里,顺手开了一罐冰饮料,仰头喝了一口。
他觉得心里好乱,乱的莫明其妙,乱的没头没脑。
一时之间竟然找不到不让他离开的理由!......请为我停留!可我不想也不能逼你,所以说不出口。
这里再住进别的人?想都别想!这里是只为你开放的港湾!
为什么要去那么远的地方?为什么一点也不知道爱惜自己?还有这莫明其妙的病,是怎么回事?
难道......你是想......逃离?
“铃......”的一声电话铃声,把林萧吓了一跳,急忙一把抓起电话,心里暗骂哪个不知深浅的家伙,这么晚了还不识
相的打电话。一边侧耳听了一下叶子赟的动静,那屋没有声响,他才松了口气。压低声音有些不悦的问:
“喂,那位?”
“怎么,听这口气,林大少爷不想听见我的声音?”
安淇娇嗔的声音里带着慵懒和些微的不快,林萧无奈的笑了:
“哦,小淇,新年快乐!今天去看过爷爷他们,说不知道你什么时候回家,打你的手机又关机。去哪了?”
“去月球了。说我不开机,那你刚刚怎么也关机?”
“啊?我没关啊......呃,天,手机没电了,对不起,我没注意。”
“哼!少吹吧。不是又花天酒地干坏事去了吧?”
“小姑奶奶,我也得有那个胆子和时间呀。半夜三更的打电话,又有什么事了?”
“没事就不能打电话了?我睡不着,找你聊聊不行啊?”
“行。你说聊什么吧?”
“和你同居的那个孩子怎么样?还好吧?”
“嘿!你说话注意点用词,什么叫同居?我们这叫合住!学过语文没?”
林萧心里一跳,不知是心虚还是掩饰,马上纠正她。安淇嘻嘻的笑着,满不在乎的说:
“用得着这么认真吗?这事不是正时髦呢嘛。行了,我只是关心那孩子,不知道他现在还好吗?”
“少拿我开心。他身体还不太好,刚才不知道又什么病发作,脸色又青又白的,吓了我一身冷汗。”
“不要紧吗?没去医院看看?要不明天去我哥那看看?”
安淇不再开玩笑,认真的问。
“他说是老毛病了,过了一会也就好了。大概不要紧。嗐,真让人操心。”
“你就那劳碌命,用得着用不着的都操心。不过那孩子的身体是不行,我看找个时间还是让我哥他们看看。”
“哎。我也这么想。那什么,不早了,你也早点休息吧。”
“我现在在内华达——这还是下午呢——今天刚到。过两个星期可能才能回来。回来也没法停下,又要去黄山。不知道
什么时候能回家。”
“哦,小淇,对不起,我不知道你出去了。这一路一定很疲劳,当心身体,别太累了。”
林萧惯性的嘱咐着,却有点干巴巴的,心里觉得对不住安淇,口气不由自主的就放软了很多。
“不怪你,我走的急,没来及告诉你。你那现在应该是半夜十二点多了吧?不聊了,你快睡觉吧。”
安淇轻轻的笑了一声,放了电话。
林萧舒了口气,再听听叶子赟那边,还是没有动静,他拿起饮料又喝了一口。刚才的思路被打断,他琢磨着,不管怎么
说,应该先跟安棅文和佟宇进谈谈。他不能让叶子赟再离开他的“辖区”,指不定一眼没罩到,又出什么新鲜。
新鲜......?林萧为自己这突然冒上来的词怔了一下,他想起刚才差点吻了叶子赟的事。冷汗又冒了出来。哦,他明白
自己刚才在担心什么了。他咬了一下嘴唇,烦躁的站起来,双手渐渐的收紧握拳,一种自恨自责的心情让他抬手就给了
自己一巴掌。混蛋!为什么控制不住自己,说过不逼他的,可却差点乘人之危!那样聪明的人,只怕早就明白自己的处
境危险,可又不愿伤了你,才选择这样避开的吧?林萧啊林萧!你太让人失望了!他又捶了一下墙壁,伏在捶痛的手臂
上喘息不已。
门响了一下,林萧一惊回头,看到睡眼惺忪的叶子赟站在门边,惊异的看着他,手里还拿着换洗的内衣。原来他眯了一
觉,这时正好起来洗澡。叶子赟蓦然睁大了眼睛,盯着他的脸颊,那上面红了一片。
“你,这是怎么了?!”
叶子赟快步过来,放下衣服,抬脸看着他,把他按在沙发里,又转身去找毛巾用冷水拧了一把,递给他。
“摔着了吗?!快敷上。”
林萧咬紧嘴唇,闭上眼睛,手有点颤的把毛巾敷到脸上。叶子赟看着他叹了口气,笑了笑:
“别喝那么多酒了好不好?早晚会把身体弄垮的。”
林萧把毛巾移到眼睛上,叶子赟笑起来,还说没醉呢,瞧这迷糊的样子。
“喂,伤在脸上,你放到眼睛上干嘛?真是的。”
他说着坐到林萧身边,动手去移那毛巾,林萧却压住毛巾不让他动,叶子赟笑着用力抽,林萧忽然一把抱住他把脸埋进
他的胸前,用一种孩子般任性的口气说:
“我就要放在眼睛上,眼睛有点痛嘛!你如果不放心我,那就别走,留下来监督我好了。不然,我肯定会天天喝得烂醉
的!”
林萧情急之下,只能使出耍赖的伎俩,怕被叶子赟看到他涌出眼眶的泪。你这傻瓜,不知道自己的威力有多大,这不经
意间露出的深情和关切,堪称“独孤”一招,已经把我彻底的打垮,连还手的机会都没留下!
叶子赟被他这突如其来的孩子气弄得手足无措。不知道为什么,林萧一露出这种孩子气,他心里就软的像熬过的糖浆,
什么原则冷静统统化在了温柔之下。伸手拉出那湿毛巾,哭笑不得的说:
“唉!怎么像个小孩子?坐好,我来给你敷上。”
那无奈的口气,温柔似水,哄孩子一般的拍拍他的背。
“不要,就这样一会就好了。”
林萧发现了秘密,上次生病时就有感觉,这回证实了。于是喜滋滋的乘机放刁。叶子赟看着抵在胸前耍赖的人,无可奈
何的笑着,这人,真是!
把涌出来的泪一半咽下,一半擦到了叶子赟的衣服上,林萧松开了叶子赟。他不想松的,可再不松,他恐怕又要打自己
另一边的耳光了。
原来他心软的很,只要自己耍赖就行。嘿嘿,竟然在无意中找到了他的弱点。好歹扳回一局,哈哈~!林萧笑的像个狐狸
。叶子赟看着林萧摇晃着回了自己的房间,摇摇头笑了。这么又高又大的人,竟然还有这么孩子气的一面——真有趣!
洗了澡睡下,又笑了一回,竟然酣畅无梦,一觉到天亮。
元旦过后,林萧去找安棅文,却意外的撞见戎颖陪着叶子赟坐在安大冰山的办公室里。安棅文那常年零下五十度的脸,
竟然也像受全球气候暖化的影响一般,有了一点若隐若现、似有似无的解冻痕迹。嘿~!稀奇死了!呃,堵闷死了!
安棅文抬头,冷淡的问:
“你怎么来了?事先也不打个电话?!”
“嘿嘿,我只是顺路过来,你们先谈。”
“谈完了。林萧,你有什么不舒服了吗?”
叶子赟笑着站起来,清澈明净的眼眸一闪,看着他关切的问。林萧尴尬的笑笑:
“啊,没什么,一点小事想请教一下大哥。你们有事就先走吧。”
“好啊。那我们先走了。安大哥,谢谢你。”
“不客气。”
安棅文眼角扫了一下那个含笑的女孩,见她正看着自己,一副崇拜的样子,心里忽然小小的悸动了一下。垂下眼睛点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