凯伊用磁性的嗓音,望着那不合时宜的通亮的天花板,呢喃着。
“可是,我也只有这种感觉方式了。不去思考的话,我是衡量不出自己的心情的。但是——……”
凯伊没有再往下说。他看着低着脸一动不动的三四郎。他用手指,如爱抚般地抚摸着三四郎从脖子到后背那一条条有规则的长长伤痕
“但是,我并不后悔我对你说的话。也不想后悔,那句被你用作密码的——”
他原本对把那句话用作密码是坚决反对的啊。
混着苦笑的言语,因为自己听了都害羞而微弱了下去,最后细得简直听不到了
“……不把珊德拉他们叫起来不行啊——”
三四郎突然说道。但他还是没有抬起头的意思。
“是啊。”
“你说她有拜托过你什么,这个也得问清楚。”
“是啊,我和珊德拉约好了,一定要向三四郎你传达的。”
“比起这些,还是应该先解除密码啊。”
“三四郎。”
凯伊打断了一半身体都趴在了自己身上的三四郎。
“你以为我是什么,你忘了我是感情感应者了吗?经过如此的身体接触,你以为我读不出你的感情吗?”
三四郎的身体瞬间僵硬了,他突然双手用力一撑,跳起了身子。
也许是心理作用吧,他的脸通红着,而眉头很痛苦般地皱着但凯伊知道,这并不是因为他身上的伤口在痛的缘故。
“……讨厌的家伙……”
瞪着凯伊的脸,三四郎做出似乎发自内心地讨厌的样子。
“为什么?”
“我又不是发情期的狗,你不说我也知道现在不是做这些的时候!就是我,也是有自制心的!”
他扭过头上不看坐了起来的凯伊,忿忿地说道。
但是,他那位死板的搭档的回答,大大地出乎他的意料。
凯伊恶作剧似地一扬眉毛,缓缓地张开了嘴唇。
“还真是谦虚谨慎的台词啊。真想不出这句话会出自一个把穿着衣服的人强行拉进浴室的男人嘴里呢。”
本来还要叫“当然了,你在想些什么啊”之类怨言的三四郎,却为凯伊唇边绽开的微笑而呆呆地张大了嘴。
“那为什么现在又不是时候了呢?”
“凯,凯伊,你也看见我现在浑身是伤。而且,虽然我不能肯定,但是你的肋骨应该是有裂伤了。再这么放任下去,淤血印会越来越大的。”
三四郎像是泄了底气一般飞速地说着台词。凯伊对这一点也不像他的举动觉得很有趣。
“你这是误诊。我自己这么说就不会有错。再说淤血还没变色,这样看起来也不难看。”
“喂,别闹了,飞船还在自动控制之下,而且再不把珊德拉他们叫起来……”
三四郎呛到一样地叫着,然而他看到凯伊向自己伸出的双臂,接下来的话就消失在了口中。
仪仅只是披着制眼的手臂,像是在发出邀请一样屈下的身体凯伊的手臂抱住了他那似乎在等待着的脖子。
“——”
三四郎抱起凯伊,要走出舰桥,却感到自己怀中凯伊的身体在微微挣扎,下是低头看去。
他正确地读取了那双仰视着自己的万花筒之瞳的语言,震惊到无以复加的地步。
“在、在这里……?”
三四郎有些为难的样子,而抱着他脖子的手臂。却像在肯定似的紧紧将他搂住。
“说真的吗?凯伊,这里是舰桥啊,你真的要在这里做?”
“听上去去好像你不想做似的。”
凯伊的声音中带着一丝苦笑。三四郎不甘地望着凯伊。
那张脸马上恢复了平时那种要吃人一样的微笑,好像不服输地在说,我可不会一直被你捉弄的。
然后,三四郎将凯伊平放在舰桥的地上。
“……呵——”
当胸口的绷带被解开,炽热的肌肤真实地感受到嘴唇的触觉的瞬间,凯伊不由得抬高了声音。一旦突破了自制,之后就再也无法控制。
大大地仰起头来,无法合上的唇边泄露出的声音听起来似乎很遥远,急速的呼吸无法隐藏。
注意到地板的冰冷,只是在刚开始的一瞬,之后便根本感觉不到了。
无影灯如日常一般照亮着互相纠缠着、被汗水打湿的两个身体。灯光无表情地对两人的粗重呼吸眨着眼睛。
被无机质的机器包围的、重视机能的舰桥里突然充满了激烈的气氛。
这种不合适拥抱的地点所产生的违和感,更煽起了凯伊的感情。
当凯伊感到自己身上的三四郎因为介意自己的伤势而轻轻地抬起了身子,他立刻把力气贯注在手指上。用力在他背上抓了下去。他不允许三四郎有关心自己的从容。
“之后会很痛苦的哦。”
三四郎低语道,他的重量压在了等待已久的那具躯体上。
环抱在腰边的手臂用力拉紧,在他分开的大腿间,三四郎的那个硬硬地叠了上来。凯伊口中发出更加高亢的声音。
也许三四郎的诊断是正确的,虽然已经有了心理准备,但重量压在本就疼痛的胸口上时,那种痛苦确实非同小可。三四郎的重量和自己剧烈的气息,几乎让凯伊的呼吸停止。
就算这样也无所谓。比起排除体内肋骨挤压而产生的痛苦来,还是能像现在这样拥抱在一起比什么都更重要。
他甚至等不及回到房间,甚至觉得自己说出那些从容的台词的嘴唇都那么令人讨厌。凯伊就是这样急切地想要三四郎。
他自己也不知道是什么让自己的身体如此焦躁。
就好像通过三四郎抱住自己,才能确认他活着一样,自己想要确认三四郎的确是平安地归来了。
可足,只是拥抱在一起还是不够,凯伊觉得自己罪孽深重。
刻着苦笑的唇,在大腿内侧被抚摸时不由擅自地发出悲呜。不知道是在引诱还是在拒绝,凯伊苦闷地扭动着身体。三四郎抬起凯伊尖尖的下颚,将唇覆了上去。
三四郎的舌头撬开牙关,和反射性想要退缩的凯伊的舌头纠缠在一起而凯伊以高于三四郎的热情,品味着这种感触。
嘴巴被塞住,不成声的呻吟从鼻腔中泄出。长长的、长长的亲吻。
但是,这还是不够。
三四郎支撑起身子看着凯伊。咋着舌。理性正在远去,他开始控制不住自己了。
再抱紧些,无论多少次也好。
直接碰触我身体的痛处,治愈我心灵的饥渴。
如果换成言语,就是如此的俗不可耐,但凯伊用身体表现出的,却是如此美丽。
三四郎开始着急,他感到自己开始失去自嘲的从容。
不应该是这样的。就算自己再怎么享受性,却从未沉溺于此。
他一直深信自已是这样的男人,而现在,他却在自己心中发现了一个黑洞洞的无底陷阱。
突然涌起的燃烧一般的欲望,让三四郎冲动地环住了凯伊细细的脖子。不知道是什么驱使自己这么做的,他在一种非现实感中,不可思议地看着自己放在那雪白柔滑肌肤上的两只贪婪的手
好细的脖子,只要自己稍稍用一些力,便能折断的样子。这对自己来说简直是轻而易举。
从绕住自己脖子的手指上感到了不同于爱抚的意识,凯伊微微地睁开了眼睛。
仿佛直击了下腹昂扬着的官能之块的万花筒之瞳,那带着艳丽无方的色彩的眼瞳捕捉住三四郎垂下的视线,然后,又满足地闭合了。
就好像,对,好像他在等待着三四郎用力一样。
“嗯——……
连碰触到脖子的手指的感触,对现在的凯伊而言,都能成为快感。从他唇边泄出的时断时续的喘息,让三四郎打了个寒战,恢复了自我。
迷茫的脑海迅速冷却,他慌忙将两手放开。
刚才自己要干什么?
茫然地睁大的眼中,映出了凯伊的脸庞。
被汗水沾湿,微微张开的双唇反复着急促的呼吸,令人无法置信的妖艳的容貌。本应早已习惯的这张脸庞,现在却成为一种官能,刺激着三四郎。
三四郎……”
性感的嗓音呼唤着他,令他的后背一阵麻痛。紧紧地皱着眉头、辛苦地闭起的凯伊的眼睛好像在催促他的行动一样,又一次睁开了。那被泪水湿润的万花筒之瞳。
和直接顶上下腹的冲动不同,他想将他的眼珠抠下来含在嘴里咬嚼,想将他纤细的身体撕裂。这种至今为止从未感到过的强烈欲望。让三四郎身体僵硬,屏住了呼吸。
三四郎呆呆地睁大了眼睛,感到后背滑过一丝恶意。
这是凯伊的感情。
想要去死,杀了我吧,自己和凯伊的感情同步了。
这种激烈的欲望让他动弹不得。
是什么让他如此害怕?
回答就在他的怀中。
凯伊根本害怕活着。
拥有完美的容貌和伶俐的头脑,却无法爱自己的月人。
这很容易被认为是凯伊的软弱,但三四郎并不这么想。
他只是将每个人都拥有的进攻意识全都瞄准了他自己而已。
这种情感是如此的强烈,以至于他用感情感应者的能力无意识地引诱了抱着他的对方。
三四郎的唇边浮起一丝微笑。嘴唇吊起,露出了长长的犬齿。
像在挑衅一般。
奉陪吧。
面对喘着粗气看着自己的纤细裸体,他提出了无言的宣战布告。
凯伊,我才不会实现你的愿望。
“三四郎…”
凯伊悲伤地呼唤着一动不动的三四郎。
性感的嗓音温柔地掠过。三四郎无视凯伊那让人脊背打颤一般的美艳,只是凝视着他:
“三、四郎——快……”
满是汗水的手指顺着他的手臂向上爬去,像蛇一样缠上他的背脊。就像是在责备他离开了自己的身体一样,抓了下去。
这次,三四郎没有拒绝渴望自己的手臂,将它折了过来。
雪白的身体却带着无法想象的炽热,三四郎紧紧地抱住这个身体,露出犬齿咬上他的脖子。
凯伊的嘴唇张开了。三四郎从他的身体中感觉到了他不成声的悲鸣。
你选错对象了。
三四郎咬着那咽喉,咬到快渗血的地步,一边这样想着。
在整齐的齿列中极为抢眼的三四郎尖锐的犬齿,似乎带来了意想不到的刺激。凯伊用力绕住三四郎的背,紧紧地抓着。
我不会输蛤你的。
这是他一直对凯伊,以及对他自己说的话。
“……别小看我哟”
三四郎无意中说出了口。凯伊微微睁开了眼睛。
“你说……什……啊——”
三四郎没有再多说,他抱着凯伊的腰将他翻转过来。紧接着,他强硬地撑起了缒着自己前胸抵抗着的凯伊的上身。
自己现在就像骑马一样跨在三四郎的身上,凯伊不禁睁大了双眼。
“不…好、可怕…”
散乱着头发,渗着泪花的凯伊时断时续地哀求道。
其实我才更害怕呢。
三四郎低低地说道,收起了嘴角的微笑。这也是他理智的尽头了。
被这种的动作煽动,被凯伊的声音诱惑,三四郎又开始沉沦。
也许是害怕丧失自我的快乐,他用力拉住他要逃走的身体,慢慢地开始动作。屏住呼吸,身体僵硬的凯伊,在下一个瞬间就抬起了下颚,脊背大大地弓了起来。
“这是你的愿望,却没让你轻松。这是为什么呢……”
“……?”
听到发自自己趴着的那胸口的低语,凯伊微微睁开了眼睛。
身体已经疲倦得连一根手指都动弹不得。他小心地努力着拚起头。却被三四郎的手臂按了下去。
“不用,这样就好。”
“但是——”
凯伊继续挣扎着,自己已经完全清醒了,看到现在的状况,他羞得无地自容。
亮堂堂的舰桥。在无数灯光的瞩目下,他只披了一件制服夹克躺在那里。凯伊发现了这一点,不禁热血涌上了脸颊。
至少,要先整理好装束,而三四郎却按着他的脑袋一动不动。他想向三四郎发出抗议,却突然僵在了那里。
三四郎伤痕累累的手臂上,又刻上了新的伤痕。悲惨的抓痕。
就像反映着自己那不问断的快乐有多么深一样,那些深深的条痕。想到自己到底用了多少力量。凯伊无言地默默看着这些伤疤。
“没关系。”
三四郎注意到了这一切,用到处是伤的手臂捂住了凯伊的眼睛。
“这些,是无论如何都必要的东西。”
他觉得这些伤痕是凯伊对他自已的抵抗。
对他要伤害自己的精神的抵抗,而失去了目标的进攻性就以这种形式表现了出来。
对,就像是被铁链束缚的野兽,经过抵抗发现无法挣脱,便开始啃咬起自己来。
而这些并不是向着凯伊自身,而是向着自己。三四郎明白了自己对凯伊而言的位置。那么,这点事情根本就不算什么了。
“三四郎……”
凯伊痛苦地呼唤着他,那是悔恨和害怕交织着的无依无靠的声音。
“别道歉,而且,别再想这些了。”
听了三四郎近乎命令的话语,凯伊像是考虑了些什么,然后终于轻轻点了点头。
“三四郎,你刚才说的那句话,那是什么——……”
“无可奉告。那只是我的自言自语罢了,我可不想告诉别人。”
三四郎尽可能冷淡地说道。凯伊不服气地沉默着。
他总有一天会察觉的吧。
凯伊在自己得出答案之前不会停止思考。这样的说明绝对不会使他信服。
就算这样,也希望你不要察觉。
三四郎认真地恳求着。
作为感情感应者。而且头脑一流的这个人,却唯一例外地对自己的感情很迟钝。
现在,三四郎倒是很感激这一点。
他不想让他再看那砦抓痕,于是将想要从他怀中逃离的凯伊紧紧地抱住。
在覆在他眼睛上的手上,传来了凯伊静静地眨眼的感觉。
然后,是微微的叹息。
不知道他想到了什么,凯伊放弃了抵抗。静静地靠了上去。将他拉得更近,像是要确认体温高于自己的凯伊肌肤的热度一般,三四郎用力抱紧他,慢慢地闭上了眼睛。
希望他就这样,一辈子不要察觉。
“就算这样,为什么不能等到把我们叫起来再说?”
珊德拉盯着三明郎,都不知道叹了几声气了。
在久违的四人齐聚的舰桥,珊德拉叹息连连。
她指的是将三四郎将古伊德•李从这里赶出去的那件事。
“你这可是完全的犯罪哟。”
三四郎把她的抱怨当作耳旁风,洛德还是挂着沉稳的微笑,享受着恢复平静的日常生活。
而凯伊呢。凯伊背对着他们埋头于工作中,不发一言。
珊德拉和洛德也注意到他的背挺得直直地,以为他在生气,他们便小心翼翼地不去超过必要地搭理他。
惹不起还躲不起吗?这句俗话在任何时代都是通用的。
“我不是说了嘛,我可不想把事情弄得更麻烦。”
见三四郎没有丝毫反省的意思,珊德拉头痛似地揉着太阳穴。
从凯伊那里听说了事情的大概。看到三四郎那遍体鳞伤的样子,也确实无法对他做的事情横加指责。
但是,她觉得他至少应该和他们商量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