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到底在说什麽?放开我!」
轻而易举地压制住身下拼命挣扎的青年,三四郎突然抹去脸上的表情。
「你想让我抱凯伊的身体、享受那样的快乐,然後再看我垂头丧气吗?凯伊痛苦让你很高兴是不是?凯伊想藏住的东西,你偏偏要现给人家看,你觉得这样就赢过凯伊了是不是?」三四郎咬牙切齿地问道,同时,伊西斯拼命想要挣脱三四郎的手腕。「你们都做一样的事,凯伊憎恨伊西斯,伊西斯则处心积虑要击溃凯伊,你们两个人到底在做什麽?」
「吵死了!你闭嘴!」伊西斯吼道,三四郎只是静静地看著头发淩乱的伊西斯。
「虽然我很想叫你去别的地方吵,但事情没有这麽简单,我看让你稍微见一下凯伊好了。」
伊西斯停下手上的动作,看著这个抓住自己的男人。「你在说什麽啊?」
没有避开目光,三四郎用那明亮的双眼注视著伊西斯那双有如万华镜般的眼。
「我的身体裏有—点点凯伊的存在,好像是—种心灵疗法吧!我曾经偷看过—点点。」
「心灵疗法?」伊西斯呆呆地重覆一次,抱紧身体,模糊地感觉到似乎有什麽正要开始。
三四郎平淡地把话说完:「光想到我就全身发抖,虽然不到很严重的地步,但我真的不怎麽想再看到那个,那是真正的噩梦,我记得的东西,你也可以感觉得到吧?」
三四郎笃定的话尾让沈默看著他的伊西斯一下子白了脸。
「月人的能力到底怎麽样,我不知道,但我还记得一点那种感觉,现在就让你们……好好吵一架。」
「你要怎麽做?」伊西斯的眼泛起些许不安。
没有回答伊西斯的问题,三四郎轻轻抱起伊西斯,转头往床的方向走。
「三四郎……」
「如果要让感知变得容易,那麽重现当时的情景是必要的,反正你也有这个意思。」
伊西斯的眼睛睁得大大的,可以感觉到身体整个僵硬。
低头看了抱在怀裏的伊西斯一眼,三四郎可以感觉到伊西斯的紧张与不安,扯起一抹浅笑。
「放心吧!我不会真的跟你玩性虐待游戏,也不会做什麽奇怪的事,我只是要用抱凯伊的方式来抱你。」
「跟凯伊一样?」
「我是不知道你怎麽样,倒是很清楚凯伊有多高明,那家夥是不折不扣的月人,你不是对凯伊很有兴趣吗?我就让你看看好了。」三四郎一边说,一边把伊西斯丢到床上,然後跟著上了床,扯起嘴角露出尖锐细长的犬齿,然後慢慢露出一抹微笑。「或者跟凯伊比起来,你更有技巧?」
三四郎从喉际发出的笑声,正好与床铺发出的声响重叠,伊西斯看著三四郎,一边撑起自己的身体。
抱住了伊西斯,三四郎抓住伊西斯的手腕拉高,然後紧抱住那具细瘦的身体,他那散落肩头的发,在伊西斯眼前这出一整片阴影。
「凯伊从来没有问过我爱不爱他,不过他倒是一天到晚说他不爱我。」在自己创造的黑暗中,三四郎的眼睛闪闪发光,他压下笑声,但全身上下没有一个地方不笑。
「爱不爱是其次,如果对你而言没有差别,那对我也一样。」三四郎仿佛在自言自语。
那是他要对凯伊说的话。想到这一点,伊西斯不禁倒抽一口冷气。
没再让伊西斯说任何话,三四郎慢慢开始了动作。
「如果能用你的眼睛看到……我体内的那个凯伊就好了?」
第六章 巴罗克?珍珠
看著控制台的荧幕,近卫凯正等著咖啡煮好,这时某人进入舰桥,一句话都不说,近卫凯回过头,脸上带著一抹和善的微笑。
「我还在想如果你迟到了,就要让你请我喝威士卡。」没等三四郎回应,近卫凯站起身,背对著弯下腰的男人说。
桌上摆著少见的旧式咖啡壶,一阵嘈杂声後,一杯芳香浓郁的黑咖啡出现。
怀旧的复古风情是凯的私人兴趣。
「好烫,而且好苦。」一口口喝下灼烫的液体,来访者皱起脸。
「这是医师处方,你就心怀感激地喝下吧!对现在的你而言,咖啡因与酒精是必要的。」
拿了另一个杯子,凯倒了一杯咖啡给自己,然後坐回椅子上,继续瞪著控制台看,头也不回。
「你又不会拿酒出来。」
「咖啡有效果的话,白兰地就省了吧!」
听见凯的答覆,来访客人哼了一声,然後一口气把咖啡暍干,把咖啡杯丢到一边的桌子上。
「小心一点,这可是MeiBen(译注:德国著名的瓷器商。)的杯子。」凯皱紧眉头说,然而一脸疲倦的访客只是抓了抓那头就男人而言相当好看的黑直长发。
「你要讲的就这些?」
听著那原先活力十足的嗓音带上了叹息及疲倦,凯转头看了那人一眼。
「反正你都有被凯伊勒死的觉悟了。」凯带著一点讽刺意味的打量眼前的人,那长长的黑发披散在背後,衣服则随意披在身上。
「你今天看起来特别娇豔动人,我可是很自制才没有以为一时冲动而失手杀人。」
凯的嘴角虽然挂著一抹微笑,但那副眼镜下没有丝毫笑意。
「让他卖弄风情、焦虑不安,知道自己跟其他人不一样,然後你再以一个野性男儿的印象抱他,这可真是一件好差事,我嫉妒你。」凯边想边说,还有些咬牙切齿,接著扯起一抹苦笑,皱起眉,「三四郎?」
「这样做真的可以吗?」吐出一口气,三四郎的语调显得苦涩。
凯留意到看起来比他年轻许多的兄长不太对劲。
「你应该不是因为抱了伊西斯,所以沮丧的要命吧?」是因为他陷入了伊西斯的诱惑,还是受不了那样的针锋相对?或者三四郎只是捡回了良心,後悔而已?
看著凯像在探究什麽的视线,三四郎几乎可以读到凯的想法,扯起一抹苦笑,他对凯说:
「凯医生,你要安心还太早了,因为我根本没有帮上忙,伊西斯的下一个目标应该是你。」
在三四郎的注视下,凯的眼一下子睁的老大。
「所以你……」
「我什麽都没做。」三四郎苦涩地自嘲。「可以解开那家夥的催眠术是很好,但我没办法……话说得很好听,但是我什麽都不能做,我没办法抱伊西斯!」
那种道德感……对三四郎而言,若硬是去抱一个小孩,只能算暴力而已。
当他承认伊西斯只是伊西斯,他看到的是藏在成人躯体下属于少年伊西斯的灵魂,在那之前,当那孩子窝在他的胸前喘息、抓著他的背……他还能享受那种刺激的感觉,但当认知到伊西斯只是伊西断,那种性兴奋就消失了,他的身体跟著瞬间冷却,在那之後,他感觉到对自己的嫌恶感。
他居然压住一个孩子,天啊……
「你不是说那是凯伊吗?」
「不,那个小鬼是伊西斯。」
听了三四郎的话,凯随即眯起眼,在这之前,他已经对三四郎解释那麽多次,但现在三四郎才明确地告诉他那是两个不同的人。
「伊西斯是凯伊的—部份没有错,但伊西斯的人格裏没有任何凯伊的成份。」
「原来如此,原来这样你就可以理解。」
瞪了一眼自言自语的凯,三四郎的视线落在放在膝盖上的手。
「真是不太妙……」三四郎喃喃说道,慢慢松开拳头,那种感觉还留在他的手腕上。
他还记得伊西斯诱惑他的时候,那太过明显夸耀胜利的表情,能够把一个男人随心所欲地踩在脚下,而凡是一个自尊心那麽强烈的男人,对伊西斯来说想必是十分愉悦的事情吧!特别是当他俯视跪在眼前的三四郎时,这样的情状完全可以满足他的征服欲。
叹口气,三四郎慢慢擡起头。
「凯,你不能把伊西斯弄下船吗?」三四郎谨慎的问,没敢擡头看凯。
「我认为维持现状对伊西斯是最好的,你之前不是说过吗?目前这个状况在治疗上很棘手,也有终身无法治愈的可能,所以我认为维持现状比较妥当。」
「我说要花一点时间,如果有相关的专业人士,那麽无论如何……」
「所以我不是说了吗?治疗就算了,专业人士除了你,还有谁可以胜任这个工作?」三四郎擡头看著凯的眼神就像第一次遇见凯—样。「如果是你一定没问题吧?快点找个理由把伊西斯带下船!然後……伊西斯就交给你了。」
三四郎看起来并不是一时冲动,也不是因为情感才下这样的决定。
「给我一个理由。」交叠双腿,凯靠在椅子上,然後直直地看著三四郎。
三四郎也伸直了背脊,这对在年龄上有差异的双胞眙,此时终於能够真正地面对面。
「凯伊不像伊西斯,他没有那麽稳定,对伊西斯来说,生活就是要享受快乐、对能够取悦他的事物也没有所谓的罪恶感,伊西斯很强悍。」
「承认吧!不安是凯伊的一部份,但强不强悍是主观的问题,伊西斯的人格也不算很安定,他要是引起什麽风波,也不会比凯伊好处理。」压著噪音,凯一字一句地说。
「就算这样我也不会後悔!」三四郎粗鲁地打断他,抓了抓那头落在肩上的发,焦躁地交叠双腿。「伊西斯才是『真正』的凯伊,我认识的凯伊只是被扭曲过的人格。」
「三四郎——」凯想打断三四郎滔滔不绝的发言,三四郎却像被什麽附身了一样,拼命讲个不停。
「应该留下的是伊西斯!那家夥才是真正最强的存在!」
「等一下,三四郎,你的结论会不会下得太快了?现在这个状态是凯伊的疗愈状态,他让自己忘记的事在他的人生中占有举足轻重的地位,他为了保护自己才启动防御机能,要选择谁留下才是对的,那实在……」
「那家夥忘记的不是太过苦涩艰辛的过去,而是现在!」三四郎毫不相让地吼了回去。「伊西斯才是真品!」
「不对!」
不知不觉间,两个人都已经站起身,面对三四郎的叫嚷,凯以尖锐的言词反击,他握紧双拳,看著地板,最後吐出一口大气,慢慢把视线转回三四郎身上。
「三四郎,你提出的结论在某个层面上或许正确,但是该判断对不对的不是我们,而是凯伊或伊西斯,虽然很残酷,但这就是现实。」
三四郎眯起了眼。
「我们?你说的该不会是你背後的联邦官员吧?」
「没错,除了我们外,还有凯伊自己。」就算三四郎的目光一下子变得锐利,已经恢复平静的凯仍旧不为所动。「对我们而言,凯伊的头脑、能力都是无可取代的财产,这些事情对你可能没什麽意义,但在这个时候,我们不会考虑个人的好恶问题,而且我是一个医生,不论是记忆丧失或记忆退化,都是应该要治疗的疾病,我不知道你有没有发现,伊西斯在身体与心理上的平衡正在慢慢崩毁。」
三四郎睁大了眼,他从来没有想过这一层。
「所谓的记忆是由身体的所有部份共同建构而成,对本身就具有感知他人情感能力的伊西斯而言,他对凯伊的感觉比我们任何人都深,在这样的状态下,他有点发烧、全身倦怠,这都是一种拒绝反应,时间一久,这样的反应只会扩大。」
「我比任何人都清楚凯伊的大脑是特制品!但那个优秀的头脑却被放进一个随时都可能坏掉的容器裏,你应该也知道吧?电脑本身很纤细,一旦故障就很难修好,如果你们过於相信他的优秀,到头来受害的还是联邦。」
「凯伊不是电脑,不论是谁,精神上多少都会有点问题,所以医生的存在与所能提供的诊断与照顾都是有必要的,这个案例也适用。」
「有病的人那麽多,为什麽你不能放过凯伊?」
「没有人知道凯伊到底想要怎麽样,所以我必须治好他。」
「凯伊要的是伊西斯。」
「伊西斯是病人,所以治疗必须持续下去。」
「凯!」三四郎怒叫,一把抓起凯的衣领,把他拉到面前,而凯丝毫没有抵抗的意思,两张一模一样的脸孔互相瞪视。「我确实一度选择了凯伊,但我已经知道应该要选择的是……」
「三四郎,不论科学再怎麽进步,我们都没办法回到过去的时空,改正我们曾经犯下的错误。」
「凯伊现在不就是在重选吗?」
「那不是你能判断的!为什麽我说了这麽多次,你就是没办法理解?」
看著凯突然失去了原有的冷静,三四郎垂下头,把头靠在凯胸前,从嘴裏挤出恳求:
「拜托你把伊西斯带下船,就让他以伊西斯的模样长大。凯,你应该可以做到吧?或者交给他的养父阿多米拉鲁?特雷伊克……」
「三四郎……」就在凯呆呆地开口喊苦三四郎的名字时,他背後的门开了,这对双胞胎马上转过头。
「伊西斯!」他们同时喊出伊斯西的名字,当事人只是呆立当场,—脸苍白。
「为什麽?你不是说要养我……」伊西斯的唇没有丝毫血色,他微微颤抖,那双眼就像镀上一层薄膜,睁得大大的看著三四郎。
三四郎的表情绷紧,站直身体慢慢开口:
「我不行,我不够冷静,没有办法教养一个人,也没有办法保持平常心。不论怎麽说,我都是最靠近凯伊的人,伊西斯,你应该也很不喜欢我刚刚的说法吧?」
听著三四郎带些变化的语调,伊西斯绷紧了脸。
当他在三四郎身下,他没办法感觉三四郎对凯伊仍旧抱持的依恋,也不再能感觉到凯伊对自己强大的嫌恶,他在三四郎身下挣扎,不论在身体或力量都远胜过他的男人压制著他的身体,一分一分地削弱他的力量,而伊西斯已经习惯被抱的身体完全没办法抵抗三四郎,三四郎对这具身体再了解不过,他可以单方面地煽动伊西斯的情欲,他的手指在伊西斯身上游移,伊西斯没有办法扼抑自己的喘息,他的气息逐渐乱了。
然後他的感觉到达顶峰,开始发出细微的呻吟,就在他皱起眉头,即将被三四郎翻转过身的瞬间,伊西斯突然全身僵硬,转头一脸不可置信地看著三四郎。
三四郎差点呼喊出凯伊的名字。
伊西斯的体温一下子骤降不少,身体松弛下来,就像被切断了的线,一下子失去力气,那样的负面情感从他身体内侧渐渐将他啃蚀殆尽。
「你应该很清楚。」看著伊西斯眼裏那抹残存的恐怖,三四郎轻轻笑了。「所以你还是跟凯……」
「我不要!」整个人萎缩在门边的伊西斯以让人想像不到的气魄大声吼了出来,他的眼中像放烟火,散放出美丽的火花,情感转化为能源,原本还得扶著门才能站直的伊西斯,一下子恢复了气力。
「凯不行!他只想治疗我,他要的是凯伊回到这个世界来!不要把我交给凯!」
听到这句话,凯沈默地转过头,没有多说什麽,只是用坚定的眼神向三四郎承认他的确会这样做。
「你这家夥——」把声音从紧咬的牙间挤出来,三四郎抡拳就要往凯身上招呼过去。
「等一下!三四郎,你听我说!」
听见伊西斯拼了命的制止,三四郎总算停住动作。
「一开始我就有感觉了,凯、莎多兰、罗德都很温柔,但我知道大家都在等我恢复成凯伊,只有一点都不温柔的三四郎告诉我只要保持现状就好。」
「伊西斯,请你冷静听我说……」
「你所谓的治疗,是不是把我抹消掉?」看著平稳沈静的凯,伊西斯抓乱了那美丽的金发,「我消失,凯伊就会回来,那跟杀了我有什麽两样?」
瞪著凯与三四郎,伊西斯握紧了拳,拼命喊道:
「我想活著!我不想死,我想活著!」
「伊西斯,不是那样的!」伸出手想要抱住伊西斯的凯,在刚触到伊西斯的身体时便被伊西斯用膝盖顶开。
「你这个笨蛋,住手!」三四郎跳起来,赶紧走向前,扶住已经站不住的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