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来了。什么人能有这么大的势力?
三是,看上去没有恶意。抓我们来的官兵,也没拳脚相向。带我们来的那名牢头,只是把我们关进来,随后又拿来清水
和一大包吃的,然后就不理不管了。我和达沙被关的这间,虽然也是光线不足,不过也算干净。
是谁花了这么大的力气把我们弄来的?是为了保护我们?还是为了别的原因?和一早太子被刺的消息有关吗?
其实我心里隐隐约约有了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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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是第二十六天了。
小黑屋上边那个很小的通风口,渗入的光线由亮变暗,又由暗变亮,说明过了一天。
而我和达沙还是被关在这里,既没有人来询问,也没人查看,只是有人送了几个烧饼和一只烧鸡过来,没看清楚样子就
离开了。我昨晚把睡着的达沙抱到唯一的那张床上躺着。而我本来靠在墙角边睡着了,醒来的时候却发现自己很舒服地
躺在床上,而达沙,瘦弱的双手紧紧抱着我沉睡着。
我小心翼翼把达沙缠在我身上的手拿开,然后起来伸展一下身体。我做的是自己创的一套简单的伸展体操。早年去留学
的时候,经常一整晚不睡整理各种心理病况研究对比,或者为了一个专有名词查找各种书籍和论文集,由此自己创了一
套动作,也算是活动一下身体。
刚做完,眼角就看见达沙睁大眼睛楞楞地看着我,见我回头,又立刻装睡闭起来。
我也没理她,只顾着拿起门口附近放着的烧饼吃了起来。
又过了一天了,李祚怎么样了?我侧着耳朵听着,外边走廊里经常有人犯被提出去审问,也不时有犯人骂着脏话,互相
说着无聊的笑话。可没人来这小黑屋。
我坐回床上,达沙翻身过来,有意无意地抓着我的一只手。
现在没办法,只能等了。幽暗的光线下,通风不足让空气有点郁闷,我细细地看着前面的那扇铁门,直到把上面的凹凸
不平、生锈的花纹,还有光线变化下的颜色都一一研究透了的时候,走廊外传来了几个人的脚步声,一直往这边走来。
达沙显然早就听见了,警觉地坐了起来,抓着我的手变得很用力。我知道她的感觉很灵敏,这代表那脚步声和平常的牢
头是不一样的。
门开了,进来两个人,其中一个吩咐手下站外边候着,然后把门关上。另一个进来后就直直盯着我,也不说话。
是莫欢。我暗叹了一口气。
扯开达沙的手,我慢慢站起来,拍了拍身上的灰,冷冷地看着他们。
莫欢还是老样子,穿着刑部的服装,显得很俊秀挺拔,只是脸色有点苍白,眼睛布满红丝,好象几天没睡了一样。旁边
那青年也是一身官服,年纪比莫欢大点,青色锦袍,眼睛带着笑,和莫欢一般的俊秀,只是气质上多了点温润。
我静静地站着,我想知道他为什么要把我关起来。虽然我知道原因,可我还是不敢相信。我等着他亲自和我解释。
莫欢也没说话,只是看着我发愣。我皱着眉,旁边那青年看见了,笑着向我行了个礼,“我是莫欢的堂哥,莫应秋。”
“颜子涵。”我简单介绍自己。看来他应该知道我是谁了,只是打个招呼,根本不需要太多话解释。而莫应秋这名字,
我还记得,他是禁林军总统领莫大明的小儿子,也就是莫欢的堂哥,怪不得在刑部如入无人之境,原来是因为莫应秋的
原因。
莫欢为了我,连莫应秋都拉出来了?暗叹着,这样一来,如果晋王知道了,那不是明摆着莫家和晋王做对了吗?只是,
他是怎么介绍我的?又是怎么要莫应秋答应把我藏在这里的?
“听莫欢说起颜兄,今得一见,果然是一个神仙似的人物。”莫应秋有点嘲讽的意味。
我瞟了他一眼,缓缓说,“什么话直说吧,怎么才放我出去?”我不理他,转向莫欢,“莫欢。”见他身体一颤,冷冷
地说,“我在等你说原因。”莫应秋想说什么又停住了,一脸不耐烦地看着我们说话。
莫欢脸色变了,迟疑地说,“颜,你在这里呆几天,等时间到了我会放你出去的。”
“我要出去。”坚决的回答。
“你能去哪?这里不好吗?应秋答应我会好好照顾你的,好吃好住你还想去哪?”
“我说了我要出去!”我有点不耐烦了,到现在他还瞒我。
“你,你知道了?”他犹疑地看我一眼,见我还是很平静看着他,“这么说你知道了?太子被刺的事?你要出去?你要
去哪?去见李祚吗?”见我点了点头,他突然脸色一沉,眼睛闪烁着看着我说,“你想见他,我也没好办法。这两天太
子身边全是皇上和晋王派的高手守着,根本没一个人能混进太子府,就算能混进太子府,还没走到太子身边就会让人发
现了的。”
“我不放心,想亲眼看看他。”我无奈。
“为了他,你宁愿被人发现也要去看他?”他皱着双眉,眼睛里开始凝结成怒火,“颜,你这么聪明,不会不知道这是
晋王的陷阱吧?你一向的冷静去哪了?颜,你知道你很傻吗?碰到太子的事你就象个普通人一样那么傻,一点也不象我
认识的颜了。你醒醒吧!”
“我很清醒,而且早就知道是晋王的陷阱。可我怎么能不出现?我想见李祚。”我冷冷地说,见他握紧拳头好象准备打
过来,补充一句,“这是我现在唯一想要做的,就算是陷阱我也认了。”
他漆黑的眼睛里有什么沉积起来,不说话,死死盯着我,过了半饷才说了句,“等再过五天,到时间你想去哪就去哪!
”他转身要走。旁边的莫应秋迟疑看着我们,不知道怎么才好。估计我们说的话,很多情况莫欢都没和他说。
我急了,过去扯着他衣角,“难道你不想要我的心吗?如果我被晋王发现,你就赢了。”
“为了他,你就愿意付出自由和心了?”他慢慢转过身来,身上压抑着的怒气一下子爆发了,“为了他,你花了这么时
间逃出王府然后准备回去?”他眼睛里的血丝更红了,“为了他,你宁愿把你的心给我?”他突然笑了出来,“说实话
,我不信你。颜,你根本就没有心。”
他一步一步逼迫过来,我莫名其妙的感到恐惧,这莫欢一点也不象平时那个温柔的莫欢,退无可退,我背后触到冰冷的
岩石墙。他压过来,伸手过来捏着我的下巴,“看看你,颜。你现在一点都不象你自己。”
“不关你的事。”话一出口我就有点后悔莫及了,真糟糕,这时候不应该触怒他的。
耳边听到莫应秋的惊愕地深吸声,嘴唇已经被一股霸道的热气卷入,我几乎呼吸不了。他用力地横冲直撞咬着我的舌头
允吸着,嘴里蔓延着血腥的味道。双手紧紧地捏着我的双肩,身体压迫着,我感觉到我几乎被他压进岩石墙里去了。
我已经慢慢得失去意识。突然他放开我,我一下支持不了身体软软的倒在地上。这时候才发现,达沙俯在他身上,用力
咬着莫欢的手臂,整个小小的身体挂在莫欢手上晃着。见他放开我,忙松了口,扑过来扶我。
“颜,对不起。”莫欢的眼神恢复正常,有点尴尬地看着我。而莫应秋,眼中看向我还是非常震惊。他想不到莫欢对我
居然是这种感情吧?
“莫欢,放我出去吧。”我无奈地说。
他眼睛楞楞地看着我,眼中有不舍和悲伤,我低下头,不忍心再看着他。良久他才说了句,“如果我能够的话,我会把
你一辈子锁在身边。”然后看也不看我,转身就离开。我抬起头,看向莫应秋,他迟疑了一下,叹了口气,转身跟了出
去。
我知道他不是这个意思,他只是担心我会中了晋王的陷阱,他只是不想让我再一次落到晋王手中,他也只是想让我拥有
一直渴望的自由而已。
但我没想到,什么时候莫欢对我的感情变得这么执着?而我,又能有什么回报他的感情吗?他一直在我面前都是那么温
柔和煦,可实际内心却象火一样的热烈。我有点黯然,可惜我不能回报他的感情了,一想到这里,心里就被什么拉扯着
发疼。
没办法了,他不会放我出去的。我沿着墙坐了下来。达沙拿了块烧饼过来,我摇了摇头表示不想吃。她就倚靠着我,慢
慢自己一个人嚼着饼。
我定了下心神。
我还是很想李祚。我知道他肯定在等我。
如果他知道我现在在牢房里,和一个小姑娘倚靠在一起吃着烧饼,他肯定会笑出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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校园楼顶,风很冷,我穿着单件的衣服,却一点也感觉不到,只是看着他。
这是在我的梦中,我很奇怪的意识到这点,可是,却不能移动一步,也发不出声音。
对面的他,是梦中的张倪,他眼睛里失去了往日的光彩,只是发楞着一味地看着我。风吹乱了他的头发,额头上的留海
乱糟糟的,不时随着风遮住了眼睛。昏暗的月色下,他的脸庞多半深深地隐入阴影里,让他的表情看不清楚。
他张开嘴,不知道在说什么。我想走前去听清楚却一步也动不了。正想着,见他转身走到边沿,回头望来,眼睛里充满
绝望和悲伤。我心里疼得不得了,虽然明知道是做梦而已,还是忍不住想冲过去阻止他,心急如焚中,我突然听清楚他
说什么了。
他说:梓童,为什么你没回来看我?
心一下象被刀子刺中一样,奇怪的寂静中,我听见了心“噗噗”流血的声音,却依然动不了,也发不出声音。
画面突然变了,张倪不见了,前面幻换化成另一个人,穿着古装,一样俊秀的脸庞,手掩着胸口,而月色的锦服上血慢
慢渗了出来,是陈愉。他的眼睛依然是那么绝望和悲伤,阳光的气息仿佛随着血液而流走。
他的声音充满了悲痛,却仍然猎开嘴,扯出一丝笑容,说:梓童,千万别过来!这是李谡的陷阱。梓童你这么聪明,肯
定知道的,是不?
我浑身颤抖着,握紧拳头的指甲陷入手掌心里,心里不知道哪来的一股力量冲出。
……陈愉!……陈愉!我叫喊着扑过去。
梦醒了,眼前出现达沙担心的脸庞,又大又亮的眼睛亮晶晶地看着我。
我深吸口气,平静地说,“达沙,你能不能帮我?”见她神色奇怪地看着我,然后又补充一句,“这事很危险,可能有
生命危险。”
突然她笑了,点了点头。
她还是不喜欢多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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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七天了,达沙说要招供,被带了出去。然后我就一个人呆着小黑屋里。
我在想,是不是达沙已经去了太子府?
这事其实很简单,我只是要达沙说要招供,那越其锋本来就有不可告人的目的,当然要求别人不在场拿会铜牌,而达沙
就要求去一下太子府。越其锋只能跟她交换。达沙去到太子府见到太子,如果太子没事,李祚就会保住她性命。如果有
事,达沙也就会回来。
然后不管有没事,这越其锋带人去太子府应该很快就让李谡知道了。如果李谡安排了人手在太子府附近,他肯定会留意
到这个不寻常的情况,也会立刻猜到和我有关。不过,我还是要去赌一把。很可笑地,我祈望着有那百分之一的机会,
李谡会忽视这点。
天色还早,李谡要来了吧?而达沙没回来,李祚应该没事吧?我心里有点放心了,自己不能去,但起码也能知道李祚有
没事。只是,不知道莫欢知道了会怎么样的生气。
正想着,突然外边一阵喧哗,好象很多人进来。
“王爷,这里就是那个从犯在押的地方。”有人在低声说着话。我浑身的汗毛几乎都竖了起来,侧耳听去,四周寂静,
仿佛只有那一点点的声音。
“梓童,我来接你了。”是李谡冷冷的声音。
我脑海里轰地一声,这本来就是我想到的,可事到临头还是怕。
呵,我本来就是个胆小鬼而已。
18我能以什么换你的心?
“梓童,我来接你了。”
走廊里是李谡冷冷的声音。他的声音低沉而依然那么威严,却没有想象中的得意,只有平静。我有些错觉,感觉到他好
象松了口气那样,声音中偷漏着丝丝的欣喜。
我暗叹,还是躲不过吗?
明知道自己应该鼓起勇气,站起来走出来,明知道无论如何都不能在李谡面前示弱,可我混身的力气都不知道去哪了,
软软地靠在墙上,背后那尖尖粗糙的石墙,反而令人有种清醒的感觉。
恍恍惚惚中,心里很疼,好象给什么压迫着,几乎感觉不到自己仍然在呼吸,血都冲上脑袋,只觉得眼睛干干的,耳朵
却变得特别敏锐。自己慌乱的心跳声,李谡欣喜的呼吸声,小黑屋里郁闷空气流动的声音,走廊里众人衣服的摩擦声音
,一一钻进耳里,回旋着。
门开的声音。李谡的呼吸变得急促起来。我混身就象给扔到冰水里一样,强压着快要跳出来的尖叫,深吸一口气,我镇
定心神,看过去。
那铁门上的花纹依然清晰可见。
咦?门开的声音???虽然光线不足,我还是看见我这边门还好好关着。
“不要!你是谁?想干什么?”疑惑中,龙利挣扎的声音传来。
“啊?这是谁?”李谡的声音,就象无缘无故给什么咬了一口似的,惊惶而尖锐。
“禀王爷,这就是那个从犯,叫龙利。”牢头战战兢兢的声音。
“不是他!不是他!”李谡的声音有点慌乱,“你们确认这是那个从犯?还有没有其他人?”
“禀王爷,只有他一个。这达沙和龙利互称姐弟。”莫应秋平静的声音。
“其锋?”李谡已经失去冷静,我可以猜到他现在肯定是皱着眉头,苦苦思索着。
“王爷,当时那小孩偷东西的时候,确实是这小子拦路的。”居然是越其锋,他为什么要帮我?而那铜牌,是不是和李
谡也有关系?
一阵沉默,估计李谡现在应该是阴沉着脸。其他人大气也不敢发出声音,在旁边候着。突然一个沉稳的声音打破寂静,
“王爷,要不要把刑部大牢全搜一遍?”是宋观澜。他话音一落,四周高高低低地发出几个深吸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