哼,又在装可怜!也只有烛阴那个傻瓜才信他!
竖亥马上又抬起头,对他说:「看到没,我的烛阴是不会受你挑拨的!」
「你的......?」
天吴笑了,笑得很美。但熟知他的烛阴知道这个笑代表了什么意思,还没来得及阻止,就听到他说:「什么是你的?告
诉你,在你还没出生的时候我就和他在一起了,连他的初吻都是我的!」
他舔舔嘴唇,表情暧昧之极。
「什么!」
竖亥立刻红了双眼,和刚才不同的是这次是气的。
「你,你!」
气得口齿不清的他先指着天吴,后面突然转向烛阴,手向后一仰,水镜立刻变得一片漆黑。
最后只听到他说的一句模糊不清的话:「你真的和他--」
大白痴......
天吴扬起了嘴角。
同时从背后伸出了一双手,将他搂进了一个怀抱。
一个轻柔低沉的男声在耳边响起:「又在欺负人了?」
天吴并未觉得惊讶,反而向后一倒,靠进男人的怀里。
「我有吗?是他自己要送上门来,我又为何不要?」
「你啊......怎么还跟以前一样。」
天吴昂起头看他,「要是我和以前不一样了,估计你这个家伙又要哭了吧。当初是谁这么蠢连自己的身体也不要了,傻
兮兮地等了我九百万年的?要不是我身体崩坏时尚留下了一丝魂魄,你所做的一切就都成了惘然。」
「那我也心甘情愿,与其让我接受你死掉的事实,不如让我有个永远不会实现的希望......」
天吴静默了片刻,转身环抱住了他。
「等待的日子很难受吧......」
在什么都没有的混沌中,抱着一个虚无缥缈的希望等了九百万年......
「......很痛苦,痛苦到我曾一度怀疑,我到底是因为爱你还是恨你才等了这么久......」
那似乎是永无边际般的绝望......
「恨我?」天吴凤目微扬,「你后悔了吗?」
元始抱着他轻轻地笑,他说:「当初你所做的一切,可有过后悔?」
寒冰般的双眸现在已化为了春水般的柔软。
天吴凤眼微挑,未来得及说,只听见轻缓的声音在耳边说--
「情之所钟,无悔无怨。」
--全文完--
番外前尘迷梦
天吴懒洋洋地躺在身下人的身上,光滑的鳞片冰凉沁骨,真不愧是他夏日必备的最佳冰枕。
倚着身下凉玉般的身体,天吴舒服地叹口气,环抱着对方劲瘦腰间的双手往下滑落了一些,脸颊也在人家的腹上蹭了几
下。
可怜烛阴全身的衣服几乎被扒了个精光,衣衫半露地被那人像八爪鱼一样抱住。
烛阴脸上皮肤白皙细腻,从颈部以下皆覆有鳞片,如同一片片薄薄的红玉贴在肌肤上。平日里触及清凉无比,所以天吴
才把他当成天然降温的极品。
天吴生性不喜动,一天的大部分时间都懒洋洋地睡着,但偏又受不住热,一热起来脾气就变得极端恶劣,而且极其厌恶
用法术一类的东西降温。
所以一到了酷热天气,他就窝到了烛阴这儿。等天气转凉,才会回自己的洞府。
「你这样不是挺好的,蜕那些个鳞做什么?」
天吴摸着他腰间细密的鳞片,爱不释手。
烛阴听言只能苦笑,他的原身就是一条巨龙。每三千年蜕一次鳞,每一次蜕鳞,化成的人形身上的鳞片都会少一点,所
以天吴一向讨厌这点。
偏偏每次烛阴蜕下的鳞衣都会被他吃掉,这是天性使然,就算他想留下来也做不到。不然天吴早就拿他的鳞片做成一床
凉席了,那绝对是冬暖夏凉啊。
天吴又在他身上换了个姿势,准备再睡一觉,却被烛阴阻止。
性格本就暴躁的天吴凤眼一挑,马上就要发作起来。
「你忘了答应了女娲今天去她那里的?再不走就没时间了。」
天吴一撇头,抱着他的腰闭上了眼睛。
「急什么,就是晚了又如何?要不是看在那面镜子的面上,我才懒得去。」
烛阴无奈,只能由着他。
待天吴饱睡过后,天色已然暗了下来。
姗姗来迟的两人到场时,基本上其它所有的人都到了。
天吴一点都不觉得自己晚到的行为有哪里不对,对周遭的目光视而不见,拉着烛阴坐在了一边。众人都知道他肆意妄为
的脾性,也没几人敢招惹他,除了几个与他相熟的上来打了声招呼外,其它人都不敢再看他一眼。
他曾将无意站在路前的人当场劈成了两半,原因只是因为他一时心情不好,由此可见他性情之多变暴戾。
而且他一向眼高于顶,除了寥寥几个人外,其它人一向不放在眼里。
虽然他任意妄为,残酷暴虐,但好在他素来不喜出现在人前,旁人想招惹他的机会也少。再说与他齐名的其余几位神众
也都不是易与之辈,相形之下,不易出现的天吴危险性也就没这么突出了。
况且他身边常常有烛阴跟随,烛阴性情宽厚温和,有他在身边,天吴的情绪也会较为平稳。
径自坐下的天吴也不在乎别人眼光,喝了一杯酒后就懒懒地靠在烛阴身上,浑若没有骨头一般。
此般行径,让人不免猜疑两人的关系。
烛阴心里清楚这纯粹是因为天气太热,靠在他身上能稍微缓解一下罢了。
每年的这个时候,天吴总是拖着他窝在府中,睡过一个炎夏。所以这次肯参加众人的聚会,是极其少见的。
究其原因,也只能是因为这次女娲要展示给众神看的昆仑镜了。
因为各种原因而将众神聚在一起的聚会很多,有的可能是为了展示给大家看自己新近调教的蛮兽,有的可能是最新研究
的法术阵法,或者只是为了品尝一道菜。
神众的日子都过得很无聊,处在众生最高位的他们,没有生命的期限,没有会威胁他们的生灵,没有疾病。对他们而言
,生命除了漫长的消磨外别无他物。
这天下所有的生灵都是他们的玩物,拥有移山倒海、通天彻地之能的他们就是这世间的主宰。除了与同类的争斗外,几
乎没有什么能让他们受伤的可能。
拥有漫长生命的他们,对追求一切能让自己愉悦的事物向来是不遗余力的。
华服,美食,精致的器具玩物,都是他们的最爱。
力量,也是他们最为推崇的东西。
而站在力量顶端的天吴、烛阴、据比、毕方和女娲等人的地位,在众神里是异常高贵的。其中不乏许多被他们所折服的
神人追随其左右。
在这几人中,女娲的存在无疑是极其特殊的。
由自然之气孕育的女体,是极其少见的。
盘古开天辟地,划分阴阳二气。
由此孕育而生的众神无不是阴阳合一,女娲却是其中的异数,是天生的纯阴体质。
这次她召集众神,说是得到一面古镜,见者可观过去未来。
天吴虽然性情懒散,但最见不得这样诡奇神异之物,破天荒地决定拉烛阴来此一观。
女娲见众人来齐,宴饮也近尾声,便微微一笑,命身边傀人将镜子取来。
那傀人面貌与女娲有几分相似,但下肢却与女娲的蛇身不同。
众神为了更好地取乐,颇为盛行制作傀人。
这样的傀人除了表情动作有些僵硬,且不能说话以外,其余皆与诸神无异。近身侍候,倒比使驭一般兽类要好的多。
看着傀人领命去拿宝镜,天吴也打起了两分精神。
而在等待的这段时间里,为了打发时间,他也打量起到场的人来。
除了认识的几个,其余皆是生面孔,他不常参与这样的聚会,这样的情况并不奇怪。即使有几个面熟的,他也叫不出名
字。
天吴神色慵懒,眼波如丝,但被这样的眼睛看到的众人都只觉得心里一凉,不敢回视。
但其中竟有一人丝毫不惧,感觉到他的视线后回望了他一眼,也不惊讶愕然,只是微一颚首,举杯继续品着美酒。极是
轻描淡写。
这让天吴提起了些兴趣,仔细看那人相貌,眉眼极是清俊,坐姿端正笔直,身上穿着不若其它人那样的繁复华丽,倒另
有一番清雅味道。
如果只是形貌俊美也没什么,天吴见过比得上他的也不在少数。只是这人的一举一动都莫名的牵动人心,单是一个饮酒
的姿势都极为动人。
这样的风姿气度,倒是天吴从未见过的了。
而最为特别的,就是他额上的金色纹印了。神人对样貌极为在意,有的人连衣服上的一丝褶皱也忍受不了。精美古怪的
首饰妆容更是繁多,其中也不乏在额头上做文章的,但他额上的却不一样。
似乎是深刻在了肌肤里,而不是用颜料染的。纹印精致繁复,更是与他简单的装束不符。
过了片刻,那个傀人拿了宝镜来,交与女娲。
天吴凝目细看,那古镜样子古朴拙雅,镜面黑沉一片,竟照不到半点东西。
女娲笑了笑,先说了这镜子的来历,然后提及用途。原来这镜子上不见天,下不见地,只单照众生未来。而且一年只能
用一次,以精血为媒,观镜则自现。
为信服众人,可请在座一位亲自一试。
众人一听皆大感兴趣,纷纷议论谁是那个幸运之人。
但现在的天吴却对这镜子失去兴趣了,即便千年对他也不过一瞬,千年前与他现在又有何区别?
冷眼旁观别人,莫不是兴味盎然,摩拳擦掌欲要一试。
反观那人,举止如常,面容平静,只是静静品着杯中物,连眼睛都未眨过一下,似是没有任何事值得他动容。
此人倒是当真有趣。
天吴觉得此趟算是没白跑,只是依他的气度,怎没听人提起?
天吴暗自纳闷,一旁的烛阴见他目光所及之处,已知他心意。于是笑笑说想知道此人底细,不如宴散过后问问女娲,她
请的客人,自然是知道底细的。
他想想也是,又一手抓了烛阴手腕,靠在他身上不动了。
宴后众神各自散去,天吴趁机询问了那人来历。
原来那人名叫元始,实力颇为不俗,只是个性冷淡,素喜清静,所以没多少人知晓他。
得到了想要的答案,天吴随即拉着烛阴告辞离去。
烛阴一路上深思恍惚,天吴知道他是为刚才在镜中所见景象而感迷惑。
原来刚才宴席之上,女娲卜问天算此次观镜之人,卦象恰好应在了烛阴身上。
而他在镜中所见,却是一青衣素袍、面貌普通的男人。
镜象一闪而逝,随即变为了一片黑沉。
下一次的开启,已是在一年之后。
此人出现在镜中,难道预示了在未来会和烛阴有诸般牵系?
时间对神人来说,并无多大意义。
期间女娲也有几次邀请天吴一聚,当中他也会有一两次到场。
每一次,都会看到那个总是显得很安静的人。
他很少说话,即使有人找他聊天,他也总是倾听的一方。
但估计对方想必不会太愉快,那人实在是太过缺乏表情,很难见到他表示意见,就像是玉做的偶人一般,嘴角都不会多
上扬一度。
就是这样无趣的人,他也可以看上大半天,天吴自己对此也有些不解。
偶尔,那人的视线也会与他相遇,对天吴直接的注视似乎并不在意。他总是微一颚首便转过了脸去,从第一次就是这样
,没有一次有过其它的反应。
在他眼中看不到其它人常见的敬畏或是惊慌,而让天吴觉得不快的是,他不仅是对他,对别人也是如此。似乎所有人在
他面前都是一个模样,毫无差别。
但事情总有例外,他从来看不出情绪的眼睛里,偶尔会露出一抹深思审视的神色,只是那样的情况极是少见。
天吴也没有明白是什么让他露出那样的神情。
再一次看到他那样的神情,是在众人的一次高谈阔论中。
毕方在中央讲得正是兴起,说他怎么将昆仑上的风兽斩杀一空的。
底下天吴暗自不屑,不过一只傻鸟在上面炫耀而已。
毕方原身为一只人面蓝羽的大鸟,不食五谷,只以火焰为食。其喙坚硬无比,他每天都要飞到附近的一座高山上磨其喙
,经年累月,竟将那山也磨平了。
风兽体型瘦小,喜爱群居,一旦遭遇攻击则群巢出动,不死不休。牙齿坚硬,平时以岩石为食,即使是普通的神人被咬
上一口也会皮破肉绽。加上肉质坚硬微苦,除一身皮硬点以外,可以说就没什么优点了。
谁知道它们怎么惹了这个煞星,遭了这灭族之罪。
风兽只在昆仑上有,这下子可是灭了个干净。
此类之事并不鲜见,天地间的飞禽走兽无不是他们手中的玩物,生死只在一瞬。
女娲也曾疑惑他们的生存方式,这样与天地同寿,漫长的生命中只追求享乐和崇尚力量的方式,真的就对吗?
天吴对此则是觉得,根本没有必要浪费精力思考这样的问题。与其把时间浪费在这种无聊问题上,还不如看她最新做出
来的傀人。
这种傀人据她说是以自身精血为凭,做出来的傀人活灵活现,宛若真人。教导得好,甚至还会说话。
这种人偶在点上精血前与普通傀人一样,只是没有五官。点上精血后,面貌就可以根据施血者心意随意变化。
天吴要来了两个,分了一个给烛阴。
烛阴看着天吴的那个傀人,眼里满是好奇。
但这个傀人的样子......怎么有点眼熟呢?
烛阴打量了半天,天吴则兴致勃勃在教它说话。
真的很少看到他这么精神的样子......
烛阴想了许久,终于想起这傀人的样子像谁了。
它的五官身形,无一不与那多次见到的元始相似。
只是那傀人眉间多了一点朱砂般的红色,眉宇中添了一丝柔弱气质。甚至连衣服,也是那人常穿的白衣。
这个......应该不是巧合吧?
虽然隐隐知道天吴对那人的态度颇为不同,但把傀人样貌做成这个样子,未免太引人侧目。
但以天吴性格,又怎会顾及这些。
只怕在他心里......那人的地位已是与他人大不相同。
只是那人......
烛阴微一皱眉。
给他的感觉实是难测。
烛阴的感觉一向敏锐,隐约间已觉得此人不凡,论实力可能不输他们当中任何一人
直觉告诉他离这个人远一些。
以天吴性情,未必察觉了此间异样。
不知道......也许是件好事。
再说天吴得了那傀人后,极是得意兴奋,觉得天下间再无比它好的了。
那傀人也极为聪颖乖顺,天吴看着更觉喜爱。
而他不知的是这傀人,其实就是以后「人」的雏形。
此后不久,女娲造人大伤灵气,沉眠于昆仑地底。
人类也沦落为众神玩物,很多恶劣的神只驱使兽类、传播疫病,甚至改变山川地形,对人类肆意屠杀凌虐。后人着书《
淮南子览冥篇》中写道:往古之时,四极废,九州岛岛裂,天不兼覆,地不周载,火炎而不灭,水浩洋而不息,猛兽食
颛民,鸷鸟攫老弱。
天吴对这些一概不感兴趣。
弱肉强食,本就如此。
而他身边的那个傀人也越来越机灵聪慧,平日里随意教它些东西,竟是一点就透。对他的服侍也越发地尽心,从头到脚
,挑不出一点错处。
但同时,天吴发现它看着自己的眼神越来越古怪炽热。
某日与烛阴提起,那傀人一日竟趁他午睡之际,伸手抚摸他脸颊。
天吴奇怪,这样一个傀人,怎会做出此种行径?
烛阴摇头叹道,想这傀人大概是情窦初开。它们本就是「人」的原形,人尚懂得情爱,发生在它们身上又有何奇怪?
只可惜,遇到了天吴这冷心之人,看来这一腔热情怕是要付诸流水了。
天吴一向厌恶除了他以外的人的碰触,这傀人想必受到的责罚也不小。
烛阴问起那傀人现在何处。
天吴轻描淡写地说:「那时就杀了,现在尸体可能已被梼杌吃得干净了,你还想要看看?」
烛阴僵硬地摇头。
心中暗觉奇怪,难道是他想岔了?
天吴不知他心中所想,只是微微皱了下眉头。
在杀了那傀人后他也有丝后悔,说来为了调教它,花费的时日心血也不少,平日里对它也甚为喜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