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以不爱你——苍遥

楔子

他的名字叫庄严，今年十七岁，他有一个从小玩到大的邻居，名字叫做陈悠，两个人同龄却有著截然不同的身份，庄严

的家境小康，父母正在协议离婚，准备等他十八岁时签字，长像普通又瘦弱矮小的他，总是要帮玩伴兼同学的陈悠转交

情书和礼物，但在他的心里一直有一个秘密连亲密的好友都不知道，他喜欢陈悠，有爱情的成份。

第一章

陈悠和他不同，从头到脚完全相反，在陈悠的家里，有著一对相爱的父母，他们还在城里拥有一间大公司，爸爸的有一

个很厉害的名称叫总裁，妈妈则是特助，每天出双入对的恩爱模样总是羡煞庄严，然而陈悠却只是撇撇嘴，要他别想得

太美，拥有一对爱叨念的父母保证会让自己耳膜破洞；陈悠的外型很亮眼，有那种美少年的气质，大大的眼睛搭上长睫

毛，好像随时在和人放电一样，挺直的鼻梁有著年轻男孩特有的傲气，然而这样的他却有一副丰厚的小嘴，每每和陈悠

对看久了，总会觉得他嘟著嘴在对自己撒娇一样，有著无辜又惹人怜爱的外表，如果不是陈悠有能力自保的话，也许早

就被人压倒了。

所幸才十七岁的陈悠身高已经接近一百八十公分，和他同年的庄严每次抬头看他时，总是有一种脖子快断掉的错觉，自

己还是四舍五入后才勉强能达到一百六十五公分，为此，陈悠还一直嘲笑他的矮。

陈悠在学校里有很多的爱慕者，别班的女生常常会在下课的时候偷偷的跑来偷看他，每天置物柜里也总是有一堆要给他

的情书，更不用说情人节放在陈悠位子上那些礼物山的惊人画面，这样的陈悠理所当然应该遭到男生的嫉妒，开学的第

一个礼拜就被人‘请'到厕所教训了一顿，可是那些想教训他的人反而被他全打倒在地，因为陈悠家里帮他请的家教很多

，其中还有一些就是武术教练；后来，他参加了学校里面最热门的蓝球社，因为在球场上耀眼的成绩和温和的态度，他

的粉丝更多了，除了学姐学妹之外，还有一些仰慕他球技的学弟们，每当他在学校里练习时，体育场里也总是挤满了一

堆人旁观欢呼，直到受了噪音影响无法专心练球的队长向教练抗议后，那些人才被全部请离体育场，还众人一个安静的

场所。

每一次陈悠练习时，庄严都会站在一旁等待他们结束，习惯了和陈悠在放学时一起走回家，这是他们从小学时就培养的

默契，也是庄严每天最开心的时刻，可是也许是陈悠的爱慕者觉得自己站在他身旁很碍观瞻，有时候不免被他们冷嘲热

讽一番，还好他们也畏惧陈悠的个性，不敢对自己有身体上的接触，因为陈悠最痛恨的就是欺负弱小，这也是他唯一会

生气的地方。

看著陈悠和队友快结束的练习，他捏紧要给陈悠的毛巾和矿泉水，扯开笑脸等著他下场。

"喂，跟屁虫今天又来了哦？"顶顶陈悠的肩膀，离他最近的队友说道。

"什么跟屁虫，那是我朋友耶。"没好气的瞪了他一眼，陈悠知道他只是开开玩笑，没什么恶意。

"呿！到哪都跟著你，不是跟屁虫吗？"不屑的撇唇，他看著陈悠的目光满是不已为然，觉得他人实在是太好，居然对那

种对社会没啥用处的废物也是平等对待，看著前头那抹缩瑟的身影，心中又一阵厌烦。

"余彦，不准你这样说他。"冷下双眸，庄严对他而言就像是没血缘的弟弟一样，每次看他被人欺负胸口就会出现一团怒

火，连温和的性子都忘了要维持。

"是是是，陈大少，明天比赛不要迟到啊！"余彦身为队长，有义务通知他一声，想起上次陈悠居然因为庄严生病在家，

连比赛都不顾的请假，让他想起来就一肚子火。

"不会了啦！明天见。"挥挥手，陈悠跑像庄严。

"辛苦你了。"递过毛巾，庄严看著陈悠温柔的微笑，心中欣喜的同时，又有些酸涩。

"我们走吧！今天伯母应该又没煮了，你要来我家吃饭吗？"拿起书包，他看著庄严，没发现他的异状迳自问道。

"嗯，我妈她说她今天不会回来，要我自己煮。"撑起羞涩的笑，庄严也不怕他知道，和陈悠过了那么多年的邻居生活，

要让他不晓得，还真得很难。

"还你自己煮？伯母一定是没吃过你煮的东西，不然她绝对不会这么说的。"故意笑的轻松，陈悠贴心的笑语安抚著庄严

，他总是知道该用什么方法将庄严带开情绪之中，两人离开校园，往自家的方向走去。

"对啊！她是真的没吃过......不知道福婶今天煮什么好吃的料理耶？"挥开内心的苦涩，庄严尽量的克制著自己不要把

委屈表露出来，转移了话题，对著陈悠问道。

"她今早说要煮糖醋排骨、宫保鸡丁......还有其他的我忘记了。"陈悠歪头细想，也没再琢磨庄严的父母，他们的婚姻

不顺自己知道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了，陈悠也不会一再的戳痛庄严的伤处。

"哇......听起来好好吃，阿悠，今天就让我叨扰罗！"带著雀跃的语气，庄严知道他会欢迎自己的。

"当然欢迎罗！福婶要是知道你要来也一定会很高兴的，她老是说她煮的菜都没人赏光，只有你最捧她的场。"笑著瞄了

他一眼，陈悠一想到福婶抱怨的画面就会忍不住笑出来。

"什么嘛！阿悠你这样讲好像我很贪吃一样。"红著脸，即使知道这只是陈悠开自己的玩笑，庄严仍是脸皮薄的害羞了起

来。

"本来就是啊！"笑著推闹了一番，夕阳也在两人的背后完全隐没在地平线的一端。

走了近十分钟，庄严看著自己的家门，心情又偷偷低落了起来。

"我先回去换衣服，等等再过去找你哦！"在陈悠看不见的角度偷偷抓紧了书包，庄严对著走在自己前头的他说道，一等

陈悠笑著应答，便急忙的冲进了家门，他靠在门上，看著阴暗的室内，心情就像是眼前打包好的家俱一样，更是沉重不

堪。

走进房间，他拿起衣橱里少少的衣物，空荡荡的房间里面没有多少物品，其他的东西已经运到另一个城市的新家里面，

再过一个月就是庄严的生日，同时也是两个迫不及待的男女签字离婚的时候；答应了母亲的请求，庄严必须和她一起搬

离这个地方，生活了十七年的熟悉土地只剩下一个月可以仔细的回顾，他没告诉陈悠，一来是不知道该如何开口，另一

方面则是想到要离开他的身边，自己就会忍不住想放声痛哭一番。

忍著泛红的双眼，他走进浴室，墙上的镜子里映照出庄严的脸孔，狭长的眼睛总是无神的看著世界，还曾被人嘲讽自己

上课时也能偷睡，反正自己睁眼和闭眼看起来都差不多，鼻子也是小小的，好像是被人捏坏而随意贴上的陶制品，嘴唇

也是又小又苍白，薄薄的只要一抿唇就看不见半点痕迹，这张毫无特色又平凡到了极点的脸蛋，和陈悠也是完全的对比

，拨开覆在额上的黑发，庄严又沮丧的放了回去，就算他想让自己此生不要后悔，也没那个脸对陈悠告白，长成这样，

说不定陈悠听见了也只会困扰的皱眉，那个温柔的陈悠是不会伤害任何人的，顶多只是自责的对自己道歉拒绝而已。

垂著脸换衣服，庄严又在镜子前面练习正常的表情，不想让陈悠察觉一点不自然的迹象，看了看时间差不多了，才有气

无力的走出家门，按著隔壁的门铃，庄严一等来人开门又摆出羞涩的笑脸。

"福婶你好。"望著慈祥的长者，庄严的心下一松，每次看到她总是会忍不住觉得心口温暖。

"好、好，阿严啊！快进来，少爷还在洗澡，先坐著等吧！"热情的拉著庄严，福婶笑呵呵的，非常的喜欢这位保守但是

有礼貌的孩子，把他拉到餐桌前时还塞了一杯特制的蔓越梅汁给他。

"谢谢福婶。"啜饮微酸的饮料，庄严对她笑道。

"不会不会，少爷有交待，你来的话要叫他，你先在这里等一下。"擦著湿淋淋的手，福婶前去二楼，叫唤著陈悠。

看著眼前丰富的菜色，庄严的眼眶又偷偷的红了，以后自己再也吃不到福婶煮的好菜、看不到福婶慈悲的脸孔，也再也

见不著陈悠了，直到此时，他才知道自己有多么舍不得离开这个小镇，离开唯一会对自己好的人们。

"阿严你来啦！我去洗了澡，才会这么慢，真是不好意思。"擦著湿透的黑发，陈悠走到餐桌对面坐下，因为有一段距离

而没发现庄严的异状，放下毛巾，陈悠对著他笑道。

"嗯，没关系，反正视觉的刺激可以让我等一下多吃两碗饭，更好啊！"隐下难过，庄严也对著陈悠微笑，发下豪语的模

样惹来陈悠的怀疑。

"两碗？你能吃完一碗就很不错了吧？"知道庄严的食量没那么大，陈悠也只当他是在开玩笑。

"哈哈，也对，我想太多了。"接过随后而来的福婶递上的白饭，庄严有些不好意思，小声的道谢后才低头嗑著白饭。

"不是我要说你耶阿严，你的食量如果再不加大的话，我想你大概一辈子就那么矮了。"摇摇头，陈悠也拿过白饭，嬉闹

的眼神一副‘你没救了'的叹息。

"我、我会努力的。"庄严把脸从饭堆里抬起，不甘心的回道。

"好吧！我就看你今天能不能比过我，吃的比我多。"开始快速的进攻，陈悠的挑衅让他一阵傻眼，因为运动量大又正在

成长，陈悠每餐的食量惊人，几乎是自己的两、三倍，要是自己想和他比赛，一定是稳输无疑。

"你......好吧！我会努力的。"埋头苦吃，庄严垂下的视线有些酸涩，以后自己就没办法和陈悠玩闹了，现在这样也没

什么不好。

"加油吧你！"瞄著死命往自己肚子里塞食物的庄严，陈悠摇头笑笑，最好他真的能因此而变高变壮，自己也不用一直担

心他会再被人欺负。

"少爷啊还有阿严，你们吃慢一点啊！等一下消化不良可是会胃痛的。"担心的开口，福婶可看不过这两个人的竞赛。

"是，福婶。"接过福婶的指令，两人果然放慢速度，互望了一眼后忍不住笑出声，一晚的快乐气氛是庄严在家中时无法

体会的。

挥别了福婶和陈悠，庄严载著满腹的饱足回到了家中，躺在自家床上，庄严无神的望著天花板，忍了一个晚上的眼泪终

于还是夺眶而出，他真的不想离开这里。

第一次和陈悠有交集是在幼稚园里，那时庄严的父母感情还很好，经营了一家小工厂，每天庄严的母亲都会带著他去幼

稚园，然后才去工厂里帮忙。

也许是因为年幼的庄严看起来比同年的小孩还瘦小，时常会受到同班小朋友的欺负，他也不敢和老师或是母亲说，怕自

己会被欺负的更厉害，每次身上有伤口也推说是他不小心跌倒了，庄严的母亲虽然怀疑，但是因为工厂里的生意很好，

也就没时间去追究；过了半年被欺负的生活，幼稚园里转来了另一个小男生。

小男生长的很漂亮，欺负庄严的人也都被他吸引过去，很少理会庄严，一直黏在小男生的身边，庄严看著他，也觉得他

很漂亮，大大的眼睛好像随时会掉出眼泪一样，翘翘的红嘴唇也是微嘟著，看起来就是很让人喜欢，庄严听前头的老师

说道，小男生的名字叫做陈悠，也是很可爱的名字，大家都叫他‘小悠悠'，庄严也偷偷跟著这样叫他。

后来庄严发现，陈悠居然就是自己家隔壁新搬来的住户的小孩，同样的建筑因为翻修过显得比自己的家还要新颖，庄严

还偷偷羡慕过，因为隔壁的住户家里总是热热闹闹的，看起来好温暖，比起自己的家里因为父母总是在工厂忙碌所以冷

清的好；同时陈悠也发现庄严，还不怕生的跑去和他交好，从此两人就一起上下学，看得两家人都觉得好笑，庄严的父

亲工厂里面更忙了，所以他的母亲也乐于看到这种情形，便放手让他们做想做的事。

好景不常，之前欺负庄严的小朋友很快发现了庄严竟然和他们的小悠悠一起上下学，而且感情很好的样子，生气的趁著

陈悠去找老师时围在庄严的身旁恶语相向，还想伸手打他，那时陈悠刚好回来了，挡在庄严的面前不让他们动手。

同班的老大见状更生气了，还朝两人丢东西，一把老师忘了收起来的大剪刀就这样砸向两人，庄严看见就一把推开陈悠

，闪躲不及的自己则是被剪刀擦过手臂，大量的鲜血流了出来，吓坏了一旁的小朋友。

然后，庄严被送到附近的医院治疗，陈悠也跟了去，看著庄严因为失血和疼痛而苍白的小脸，他向庄严保证，以后绝对

不会让庄严再被人欺负；隔天，向庄严丢剪刀的小朋友转学了，可是陈悠依然信守承诺，努力的保护著庄严。

升上小学后，庄严家里发生了一件大事，庄严的父亲有了外遇，并且坚持要和庄严的母亲离婚，被丈夫背叛的庄母心有

不甘，又想到庄严的年纪还小，便和庄严的父亲协议，等到庄严十八岁时才肯签字。

从那天起，庄严的家就变了，原本有父母疼爱的他，必须独自面对母亲的冷淡和父亲的责怪，庄母也不再去工厂工作，

跑去隔壁城镇找了一份会计的工作，还认识了一个男人，三天两头常常不回来，而庄父则是每天都去外遇对象的住所，

也很少回家。

冷清的家里比以前还寂寞，庄严只能拿著父母给的钱去买面包果腹，陈悠也很快发现他的状况，把庄严当成弟弟的他每

天都把庄严拉回自己的家吃饭，反正自己的父母也常常因为工作不在家，多庄严一张嘴吃饭一点也不会有什么损失。

庄严很感动陈悠对自己那么好，也渐渐对他依赖起来，每天只要能看见陈悠心情就会很雀跃，一回到空洞的家中又会开

始想念陈悠的笑脸，一直到某日，他慌张的察觉到自己居然不知不觉喜欢上陈悠，这件发现让他手足无措起来，他和陈

悠都是男孩子，而且陈悠对自己也只是兄弟的爱护，自己怎么可以喜欢陈悠呢？扭捏了一个礼拜，庄严也躲了他一个礼

拜，这期间，陈悠居然也没有因为自己的异常而来找自己，等到他能用自然的表情面对陈悠时，庄严也发现了一件大事

。

陈悠恋爱了，他喜欢上班上一个文静的小女生，他和庄严翻著情话书籍，想写出一封文情并茂的情书给她，庄严忍著胸

口的酸味，沉默的看著陈悠的喜悦，心中有些痛恨为什么自己不是女孩子，但是再看看文静小女生的脸蛋，他第一次感

到自卑起来，女孩漂亮的五官和陈悠看起来非常的相配，自己平凡的脸孔就算是女孩子也连他们的边都沾不上。

接著陈悠成功的和女孩交往，庄严也开始学会自己走路回家，有时候运气好碰到女孩要上家教课，他就能和陈悠一起回

去，但是那却更痛苦，因为陈悠会用著恋爱的语气告诉他，女孩今天做了什么事，她又送了一盘可爱但无味的小饼乾给

自己，这一次比上一次好多了之类的事，耳边听著陈悠轻快的语句，庄严也只能笑著应答，他接受了陈悠不可能喜欢上

自己的事实，也接受陈悠会喜欢上别人的事实。

可是不久之后，陈悠生平第一次失恋了，女孩的家人要移民到国外，他们哭著拥抱，哭著相约要通信，还约好如果等到

暑假陈悠会拜托父母带自己去国外看她，一旁的庄严却连开心都不敢了，第一次目睹陈悠的恋爱和失恋，只会让他更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