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彌生,你省省吧,別勸我哥了。他失眠是有原因的。」
「什麼原因?」
雷震浩對於雷震剛現在投射而來的殺人目光視而不見。他決定跟方彌生坦承老兄的失眠症來自--「大哥是為了一個非常喜歡的人失眠,這情形維持好幾個月了。」
「非常喜歡的人……非常喜歡的人……」方彌生喃喃低語,雷震浩把顯得有些呆滯的方彌生拖到一邊去繼續說著他所不知道的消息。
「我偷偷告訴你,震剛不是為了蕙心失眠,他所愛的是另有其人。」
「啊,」太意外了!方彌生轉過身去看了雷震剛一眼,兩人的視線交會,銳利的眼似乎藏著什麼情緒在裡面,那眼神會……螫人!
深吸一口氣,難已接受雷震剛所愛的人不是蕙心。
他是不是覺得這樣很不值得?他的贖罪、他的犧牲……他在想麼蠢事啊?
只要蕙心能夠跟所愛的人步上紅毯,他的付出就很值得。
至於,雷震剛最愛的人是誰並不重要,反正蕙心也不愛雷震剛,這樣一來,在感情上他們誰也不欠誰。
那麼,他呢?
他算什麼?
告誡過自己不要計較;真的可以做到不計較嗎?
心頭悶悶的似壓了一塊重石,方彌生沒有答案。
既然雷震剛不願意去看醫生,他算哪根蔥去勸人家;何況,大老闆也不會聽他的話,說也是白說。「我去做自己的事了。」
低著頭,方彌生回到辦公桌位,繼續打報表。
整個下午,方彌生心不在焉的工作,也不知雷震浩是哪時候離開的,更不知道雷震剛銳利的眼神總是不由自主的放在他身上。
婚禮很快來臨--
這天,方彌生才知道雷震剛的家族親友眾多,來自四面八方的名流士紳也不少。
這場婚禮的新郎原本該是雷震剛。如果,他妹妹沒有跟雷震浩在一起,她嫁給雷震剛會幸福嗎?
自從雷震浩跟他說明雷震剛所愛另有其人,他就一直惦記著這件事。
不論是他工作的時候想;吃飯、洗澡、做家事也想;跟雷震剛上床的時候,躺在雷震剛的懷裡更想--這句話如影隨形的存在腦海,想忘也忘不了。
想知道那個人是誰?
想知道那個人愛不愛雷震剛?
想知道那個人會不會出現在婚禮上面?
方彌生放眼四下搜尋,特別留意雷震剛的行蹤;看他在跟誰說話,不論是事業上有所合作的眾董事們或生活上難免有所交集眾家親戚,只要有人跟雷震剛交談,不管是男是女,盤旋在腦海的那句話就竄出來提醒--雷震剛所愛的是其他人……
現在雷震剛正被一群女人包圍,她們似乎爭先恐後的搶著跟雷震剛說話。那個男人真跩啊,擺得是什麼死人相,搞不清楚這群女人難道不害怕嗎?
雷震剛不知說了什麼甩了那群女人,接著就朝他走來。「你杵在這邊做什麼?」
「呃,」方彌生一時之間不知該怎麼回答。總不能說自己一直盯著他看吧。
「是不是今天的人太多,大部份的人你都不認識,所以自己在這邊獨處?」笨東西不會跟著他嗎,稍不注意,他人就不見了。
「你說的對,很多人我都不認識,所以……」不善說謊,有點心虛的將目光放在旁邊的一棵松柏。
雷震剛的老家別墅庭院好大,最起碼佔地有五百坪左右。不愧是有錢人,婚禮的排場豪華,他妹妹不論嫁給誰都是飛上枝頭變鳳凰。而他呢?
欸……是專門暖床的奴才……
幸好雷震剛這兩夜沒有虐待他,他可以好好走路,沒腿軟。
「跟我來。」
雷震剛拉著他就走,毫不在乎別人的眼光怎麼看他們兩個男人手牽手。
天……方彌生一路感到尷尬的要死,想要抽開大掌包覆下的手,雷震剛卻握得更緊。
他帶他快速穿過庭院人群,一張張驚詫的臉孔從眼前閃過。方彌生強迫自已保持鎮定,臉上掛著一抹很白癡的微笑,不這麼做的話,相信很多賓客會看見他臉上表情比起他們還要驚訝,額外附上懼怕。
「這裡是我以前睡的房間。」雷震剛在方彌生的身後將門鎖上。
方彌生猜想這間房的擺設應該和主人離去前一樣。以雷震剛的個性,誰敢亂更動屬於他的東西?
走到五層置物櫃前,上方擺放了一些雷震剛的生活照片。「我可以拿起來看嗎?」
「請便。」
看了所有的照片,方彌生訝然道:「你連拍照都沒有露出任何笑容。」
雷震剛來到他身後,伸出雙臂輕輕一抱,將方彌生摟進懷裡;英俊的臉龐枕在方彌生單薄的肩崁,貪戀的汲取淡淡髮香。雷震剛閉上眼,厚薄適中的唇發出滿足的喟嘆:「只有你能讓我開心……」
這幾天的感覺好像作夢一樣;他的彌生每天都會做早餐給他,會幫他洗衣服,做家事,陪他一起上下班,陪他睡……雖然是他用強迫的手段得到他的身體,可是他不再掙扎,乖順多了……
他是不是有希望了?
方彌生是不是有一點點喜歡他?
只要一點點就好,他要求真的不多……
「我發現你最近一直看著我,大部分的時候你都會有點發呆。」
他犯的迷糊更嚴重了,會打錯報表,拿錯資料,搞錯開會時間,咖啡泡得更濃更苦,烤的土司早餐都焦黑,蛋煎過熟,連洗幾件衣服都倒了半盒的洗衣粉,弄出一堆泡泡淹沒了整台洗衣機。
不過,沒關係。他不在乎方彌生做錯公事;不在乎方彌生把家電用品弄壞;不在乎方彌生煮的食物簡直不是人吃的,可能連狗都不屑多看一眼。真的無所謂……
他會一一幫他收拾,這樣方彌生才會發現他的好,發現他的心意……
我好喜歡你……這句話不敢說出來,怕把膽小的他嚇壞了。
他怕方彌生會不接受他的感情,不恥他的碰觸,不要跟他在一起……
雙臂收緊,失控的將人抱得更緊,懷裡的位置空了好久--只願屬於他,只肯讓他來填滿。
方彌生的臉倏的漲紅,呼吸困難的猛喘氣,「你你你……快要把我勒成兩截了……」他是一直偷看他,被逮到了也犯不著這樣勒著他吧,會死人的……
雷震剛鬆了力道,仍是不願放手。唇舌纏綿的吻上方彌生白皙的頸項,印下屬於他的記號……
嚇!雷震剛的雙手不安份的解開他身上衣釦,他要在這裡……
懷裡的人兒身體一震,登時變成一尊木頭人。
雷震剛滿臉幸福的神色瞬間凝結成冰,眉頭攏的死緊,心頭彷彿被人狠狠掐住……痛!
適才所想原來是錯覺,是他一廂情願的錯覺……
方彌生仍是懼怕他的,懷中人兒僵硬的四肢說明了一切--他剛才在作夢!
是啊,他最近就像作夢,但願永遠不要醒,讓他繼續自我幻想--以為方彌生會有一點點喜歡他。
但,理智告訴自己--
方彌生多看他兩眼算得了什麼?
他們住在同一個屋簷下,方彌生除了看他之外,還能看誰。
方彌生對著他發呆又有什麼好稀奇的?
以方彌生迷糊的個性,會常常發呆實屬正常。
他要等到哪一天才能和方彌生兩情相悅的做愛?
放在鈕扣的手猶疑了一下,身體的慾望在吶喊--他要這個人!腦子卻很清醒--方彌生只是默默忍受他的擁抱……
多可惡!他要一個男人要到耍詭計,耍強迫;得到人之後,他比方彌生還要像傻瓜,心情隨著他起起伏伏,暗戀他的時後因為焦躁而擺著一張臭臉,現在每天跟他在一起,他也露不出笑臉。
內心沉痛的告訴他--「你知道嗎,我為了愛一個人,愛得很焦慮不安,這是你絕對想像不到的……」
他該死的愛在心裡口難開……只敢迂迴的說出自己的感受;多希望這個笨東西能夠體會他的心情,正視他為他產生的瘋狂慾念,雙手扯下懷中人兒的衣衫,貪戀的撫著細膩的肌膚,火熱的吻如雨點落在方彌生的背脊,挑惹他輕叫出口膩人的呻吟--
「嗯……」方彌生十指抓著五層櫃子邊緣,渾身止不住輕顫,身後的男人很激動,他們有兩天沒……
下半身裸空,雙腿被分開,男人吻著他的私處,溼熱滑膩的舌頭伸進肉壁,「啊……」方彌生呼吸一窒,雙腿一軟,雷震剛立刻扣住他的腰腹來穩住他的身子。
他是用什麼心情來對他做這種事?
他是個男人啊……他竟然用舌頭在他身上點火,這麼煽情又邪惡的舉止挑起了他的慾望,下半身明顯開始變化,這是之前幾次不曾發生的現象,身體慢慢淪陷……沉溺在心裡已經住著一個人的懷抱……
「啊!」雷震剛堅挺的慾望一瞬貫穿他的體內,造成他的痛苦……
自己又是用什麼心情忍耐的?
莫名的,心好痛……所有的痛感神經因他的霸道肆虐而甦醒,「好痛……」再也無法說服自己不要去在乎。
內心在吶喊--
他不要當別人的代替品!
「噢……你好緊……」強烈的快感由兩人的結合處席捲全身,伸手握住方彌生挺立的慾望,掌心跟著下半身的節奏熱情的撫摸、套弄,給予他同樣的感受。
「嗯啊……」方彌生拱起身子,痛與快感同時折磨著敏感的軀體,彷彿落在天堂與地獄之間徘徊,感覺不再是討厭……
五層櫃因兩人的激烈搖擺而晃動,相框裡的人活生生的在身後佔有自己,心中酸楚慢慢凝聚,淚水模糊了視線,為什麼到此刻才發現--他的在乎……
「很痛嗎?」
「嗯。」方彌生坐在床沿,點了點頭。
雷震剛深吸了一口氣問道:「你還不習慣嗎?」E086D29:)授权转载 惘然【ann77.xilubbs.com】
「習慣……」方彌生仰起臉來凝視雷震剛,呆了。
他該習慣嗎?
習慣被他抱;習慣當他的煮飯婆;習慣做個代替品……就因為習慣?
不!他不要就只是習慣……方彌生黯淡的眼神失去了光采,高潮後的餘韻迅速從臉上褪色,微顫的唇吶吶的啟齒:「可不可以不要習慣……」
這句話宛如一把利刃射向雷震剛的胸口,雖無力卻刺中要害,痛得他當場發火--
「媽的!我是瘋了才會抱你,外面多得是一堆人讓我挑,我--」倏的住了口,眼角餘光瞥見方彌生的眼睫掛著一滴淚,想立刻把人抓來狠狠的揉進懷裡安慰,伸出的手轉了方向去握住門把,內心在掙扎,理智在控制,阻止自己撲上前去抹去大眼裡閃爍的淚光,如果他這麼做,方彌生只會哭給他看吧。
那種要哭不哭的蠢樣迷眩著他的心智,引誘他再次去犯罪……心頭亂糟糟的惱怒自己這麼經不起誘惑,方彌生不要習慣他的碰觸呢。
心下一凜,指節用力轉動了門把,離開了房間。
「閃開!」來人倒楣的承接了暴躁男人的怒火,被雷震剛推到走廊外的另一面牆,雷震剛連看都沒看倒楣鬼是誰,老大不爽,敢擋他的路,活該被他吼。
這個倒楣鬼盯著雷震剛的背影,嘴角噙著笑意,眼裡閃著精光,不為人知的壞心眼是針對房內的傢伙。
關上的門又被人開啟,來人一眼就看見坐在床上人兒伸手抹去臉上的濕意。
他還以為是什麼天資絕色迷得大老闆天天凜著一張酷臉到處嚇人。剛從國外調回來就聽見這件晴天霹靂的消息,斂了笑意,恨得牙癢癢的……
如果他沒有被調至國外,哪會錯失機會啊!
來人站在方彌生的面前,瞇縫著眼端詳『情敵』,他一直不知道原來堂哥是喜歡這一型的男人。
撇撇嘴--發出「嗟」的一聲!這麼沒特色,上街隨便伸手一抓就是一大把這型的『嫩草、綠葉』一字排開,分不清誰是誰。
呃,方彌生發現一雙充滿敵意的眼正打量著自己,「你是誰?」他以為雷震剛走出去又回來了,看仔細才知道不是。
方彌生第一次看見男人可以長得這麼古典;很細緻的一雙柳葉眉,細長的丹鳳眼,不點而朱的紅唇,挺而俏的鼻,配上鵝蛋臉龐……白裡透紅、吹彈可破的肌膚幾乎看不見任何毛細孔……這男人精緻的五官都可以去拍化妝品廣告了。
可是……他好高啊,身材纖細,和雷震剛比較之下,方彌生赫然發覺剛才佔有他的男人非常精悍結實,死人臉孔雖冷酷卻很有男人味……難怪會吸引一群女人的青睞,而他……嚇!他的腦袋在想什麼啊?
明顯感受到闖進來的人來意不善,他還在想那些有的沒有的。
男人似乎在等他收回所有注意力才自我介紹道:「我是雷震剛的堂弟--雷震彥。」
「你要找雷震剛嗎?他剛才出去了。」方彌生捲翹的眼睫緩緩垂下,雷震剛是被他氣走的。
「你叫什麼名子?」雷震彥明知故問。早就從親友口中得知『情敵』的大名了,他只是裝傻。
「我叫方彌生,是雷震剛的秘書,你要找……」
雷震彥不耐煩的打斷他未竟的話,「別跟我說廢話,我來當然是要找震剛。那麼你呢,怎會在震剛的房間?他這間房一向不讓人隨便進來的,除非……」稍稍頓了一下,故意把話說到一半。
「除非什麼?」
「除非他帶喜歡的人來睡覺啊,你是真不懂還是裝傻?」雷震彥挑眉問得很不客氣。
喝!方彌生聞言倒抽了一口涼氣,心跟著涼了半截……「雷震剛帶喜歡的人回來睡覺嗎……」這句話不知不覺就問出了口。他確定自己不是雷震剛喜歡的人,那麼,到底是誰曾經來過這間房……是誰曾經陪雷震剛睡在他坐著的這張床?
他坐的位置似乎突的冒出了一大片的四吋釘來扎痛了屁股。方彌生隨即站起身來,整個人晃了一下,仍勉強撐直身體,不想讓他人看出來自己的不適。
雷震浩沒再搭理他,很大方的檢視房間裡的所有擺設,甚至去打開衣櫃,誇張的抱住雷震剛的衣服,鼻樑輕輕摩擦那些高級質料,彷彿擁抱愛人似的,他自言自語道:「這裡跟震剛搬出去的時候一樣沒變,聞著衣服上清爽的味道,就像震剛身上的味道一樣……」
方彌生撇過臉去,不想看雷震彥精緻的臉上顯現出陶醉的神情,很礙眼的刺痛了他的雙眼……
他一定是屁股痛才會想哭,那麼心裡泛起的一陣疼呢……又怎麼解釋?
「喀!」關上了衣櫃,雷震彥繼續說著:「他那個人啊,為了一個好喜歡的人買了一棟洋房,奢望過著兩人的生活世界。住在別墅的人太多了,他重視個人隱私,討厭受到別人打擾,個性真是孤僻呢。聽說,雷震剛跟你住在一起是不是?」
「是……我們住在一起。」但是他不是雷震剛喜歡的人,他的身份是奴才。
雷震彥漂亮的丹鳳眼瞅著方彌生,拉高了聲調質問:「震剛為什麼會讓你住進他新買的洋房?你和他是什麼關係?」
「我……」對方的口吻簡直當他是個賊,那麼明顯的敵意是為哪椿?
還用得著猜想嗎?
雷震彥剛才的舉動說明了愛慕之情,瞧他像是來捉姦的老婆……而他的處境竟然像個第三者般的心虛……該怎麼說明他跟雷震剛的複雜關係?
他們今天變成了親家,之前是……
方彌生楞了一會兒,轉念一想--
雷震彥憑什麼質問他?他又何須為了解釋關係在懊惱?咬咬牙,方彌生一語帶過--「我只是雷震剛的秘書和管家而已。」
「哦,」雷震彥大落落的走到方彌生的面前,很理所當然的放話:「既然你不是震剛的愛人,你就不配住在他的屋子裡,那棟房子是屬於我和震剛的,我可不希望沒關係的閒雜人等光明正大的待在他的屋子裡。」
言下之意,是不是他也該立刻滾出這間臥室?
方彌生被不善的惡質語氣給挑起了些許的怒氣,如果不是雷震剛拉他來房間做……否則他才不會出現在這裡惹人嫌!
雷震彥憑哪一點來趕他走?方彌生鼓起了勇氣,含著微怒問道:「你說這話是什麼意思?我聽不懂。」
雷震彥似乎被方彌生的語氣嚇到,他發楞了片刻想著--奇怪,他得到的訊息都說方彌生這個人很膽小的,怎會有膽子跟他頂嘴?
訝異歸訝異;該告訴方彌生的話還是得說:「虧你還當震剛的秘書,大老闆的心思你都沒搞清楚,你是怎麼跟他共事的啊?我告訴你,震剛愛的人是男人,你知道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