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咦?今天滨野先生怎么没有一起过来呢?」
马上她就向我打听了目前人气第一的男人──滨野的消息。
(他明明只是个中看不中吃的大饼而已……)
她很努力在打理她那自己很满意的发型,我看了却觉得可爱归可爱,却会产生想去把它弄乱看看的心情。
「喔,今天只有我一个人来。」
虽然,我很想给她一些忠告,可是也不知道该如何告诉她才好,真是烦恼啊……。
(照她这么积极的个性看来,说不定会跑去向滨野确认也不一定!)
「真可惜!人家有最新消息想告诉他呢!」
无法隐藏自己内心的感受,憋不住话的标准千金大小姐。
「最新消息?」
「是啊!最新消息。智里小姐的哥哥赤阪先生要去美国了喔!」
「这样啊……」
也对,她爸爸三井教授知道这件事,她没有理由不知道啊!
(话虽如此,是什么时候确定的呢?)
「因为是用交换学生的方式,所以也有人要过来唷!那个要来的人可是个超级大帅哥!真正的金发碧眼大帅哥喔!」
原来妳想说的是这个啊!
「喔,这样啊!」
我应和着她这么回答。
(去美国的事已经谈到这种地步啦……)
「才三十一岁,而且还单身呢!」
「喔,那真是不得了!」
「这件事现在只有高层的教授们,跟事务室的课长阶级才知道喔!」
「是这样啊」
那佳织妳又是怎么知道的哩?对喔,妳爸爸是三井教授嘛!
(教授是有名的拿女儿没辙……)
这种话题这样拿来随便八卦实在不太好,可是我要她别讲,恐怕也没用吧……
「因为是滨野的母校来的,专攻的料目也相同,我想会不会是滨野先生认识的人,所以才想问他的呢!」
「喔……」
其实,她说的话我几乎一半都没听进耳里,但我还是跟她哈啦下去。
「不过,我还是比较喜欢滨野先生这一型的啦!下次找机会我们一起去吃饭嘛!」
「嗯,再说吧!」
妳这个计画,我想我还是别参加的好。
(我才不想跟那家伙一起吃饭哩!那绝不会是什么好饭局的!)
不知不觉间,我又朝最坏的那方面联想,为了把那不好的联想甩出脑袋,我死命地摇起头来。
「佐伯先生,你怎么啦?」
「嗯?」
当我注意到的时候,佳织小姐正从我的正前方盯着我的脸看。
「你今天看起来好象很累?」
「嗯,不会吧?」
我慌乱地否定着,但她讶异的表情似乎是不愿意接受我的说法。
「很怪喔!你是不是有事瞒着我?」
「怎么可能!?」
我虽然还是抵死否认,但好象已经太晚了。
「你还是从实招来吧!」
糟了!勾起大小姐的好奇心了!
我被她逼得靠在走廊的墙壁上冷汗直流。
这时候,天上传来了拯救我的声音……。
「佳织小姐,外线五线有妳的电话,请快点回来接听。」
这声音把佳织小姐叫回去工作。
才刚目送佳织小姐啪啪离去,迎面而来的是向我低头请罪的智里。
(这能算是被拯救了吗?好象不管哪一边都有点……)
「啊,智里!」
「佐伯先生,您好,前些天哥哥真是给您添麻烦了。」
「呃,我才是给妳哥添麻烦了呢!」
只是单纯的社交场面话吗?她的话中有话,不禁让人起疑。
(真糟糕!最近开始对每个人说的话都起疑心……)
不过,智里的模样看起来确实跟平时不太一样。
「佐伯先生,在您这么忙的时候打扰您,真的非常不好意思,但可以麻烦您拨点时间跟我谈谈吗?」
第一次听到她用这么见外的语气跟我说话,让我感到很惊讶!
「没问题,可以等我见完老师之后吗?」
「当然可以,毕竟做这种无理要求的人是我。」
丢下仍在疑惑中的我,她自顾自地继续说。
「那么要在哪里谈呢?」
「等您跟荒井老师讲完正事后,麻烦您到事务室来可以吗?」
「喔。」
「只要给我一点点时间就可以,麻烦您了。」
「我知道了。」
站在荒井老师的研究室门前,我感受到前所未有的紧张感。
(今天终于非得跟孝史碰面了吗?)
虽说我这个样子可能会被人说是胆小鬼,但我就是打从心底感到害怕。
「您好。」
下定决心踏进研究室,我只看到荒井老师一个人。
太好了!孝史不在!
荒井老师正边点头边看着实验机器打印出来的资料,口中还念念有词呢!
「老师?」
「啊,是佐伯呀?你今天来有什么事吗?」
把手边的纸张抓了抓放在一边,荒井老师朝我走了过来。
「之前跟您提过吧!试验中的样本做好了,想请您替我们测试一下。」
「喔,那个啊!是那个东西吗?给我看看。」
「是的,总共有两种。」
我从手提袋里拿出两种样本交给老师。
(感觉好象回到了学生时代在交报告给老师呢……)
「嗯,这边这个是一般样本,另外这个是区域性的样本……。耶,这是什么?」
「这是大概的估价,粗略估算会是这样……」
我把估价单一齐递给老师。
「唷,好贵!这价格连我都下不了手买喔!」
他一边这么说着,就把估价单丢向一边去。
「我们也很为难啊!如果能找得到更便宜的零件供货商,应该有办法再把价格压低一点啦!」
「你们还不够努力啊!」
因为是别人的事,您才能说得这么轻松呀!
「没那种事,我们可是很努力了呢!」
我虽然这反驳着,但脑海里已经开始在过滤着一家家零件厂的名单。
「佐伯啊!你今天这么忙,忙到连坐下的时间都没有吗?」
老师推了把椅子,一直站着的我坐下。
「呃,也不是啦……!对了!老师……」
我坐下来,决定跟老师打听,确认一下那件事。
「什么事?」
「有关孝史要去美国留学的事,已经确定了吗?」
「是啊!今年夏天就会过去了,对他来说是个好机会,可以见识见识外面的世界。」
「说的也是啊!」
「佐伯啊,我知道这样子你会觉得很寂寞,不过你还是要笑着替他送行喔!」
老师也跟我一样会感到寂寞,却还这么安慰我。
(老师一定是注意到我从进来之后,脸色就不太好,才会这么说吧!)
其实,我真正的烦恼并不是那个呀……。
但是,我也不能说出真正的原因。
「我也打算这么做的。」
我只能这么回答老师。
「区域性的这个完成之后,样品可以借我第一个使用吗?」
老师这么说的意思,就表示这个样本是合格的。
「好的,预约从今天开始接受申请。」
我笑着这么说。
「好,那就拜托你啰!」
「没问题。」
工作进行得非常顺利,真的异常地顺利。
「真不好意思,把您叫到这里来。」
「没关系,妳说有事要跟我谈是……?」
跟荒井老师谈完工作之后,我依约来到智里这里。
「是我哥哥的事。」
「孝史吗……?」
孝史的事……?什么事哩?
「最近他不知道怎么了,变得非常消沉……」
(他对我做了那种事,要是还开朗得起来,我就第一个冲过去宰了他!)
「妳说最近,是什么时候开始的?」
虽然明知道正确的日期,但我还是问了。
「应该是从我跟爸妈都不在的那个晚上开始的吧!不过,在那之前就已经有点怪怪的了……」
我知道所有原因都出在我身上,可是我也不能说啊!
(我这也是为了智里,要是她知道自己哥哥是同性恋……)
「决定要去留学之后,情况难道没有好一点吗?」
我故意这样问道,然而智里却……。
「不是的。我知道哥哥的心情。」
话题突然直捣问题核心。
「耶?」
「我知道哥哥一直很喜欢佐伯先生。」
妳为什么会知道?)
「他一定是因为要出国了,所以那天晚上跟佐伯先生告白了,对吧?」
「呃,这个……」
「我哥他……,被你甩了吧!」
妳怎么说得那么有把握啊!连时间点都掐得准准的。
(看来想瞒妳是无用的了……)
想要让无法运法的脑袋全部运作起来,好象也不太可能了。
一片静默,她以一种很沉稳的表情盯着看。唉!我输了。
「对,就如妳所说的,所有的原因都出在我身上。」
我低下头这么说。
「不,该向佐伯先生道歉的应该是我们这边才对,都是哥哥不好。」
然后,她递给我一个小包,在那个小包里装了几颗钮扣。那是……
是那天晚上被扯掉的……。
「我希望你可以原谅我哥哥。我知道要你跟他做恋人是不可能的事,但至少希望能继续跟他做朋友,拜托你!」
对着青着一张脸跟我道歉的她,我试着寻找不会再度产生误解的用词,努力地跟她说明我内心的想法。
「我……,虽然不知道该怎样说才好,但我绝对不是讨厌孝史。他对我而言,就像自己的家人一般,要我跟孝史谈恋爱
,就好象要哥跟妹妹恋爱是同一件事,我是这么想的啦!」
生理上自然抗拒反应的那个夜晚过后,我以自己的思考模式,稍微重新思考过我跟孝史的关系。
「我知道了,距离太过接近啊……」
我说的话,智里好象能够充分了解的样子。
(我对年纪小的人还有女性的拜托最没辙了,我真的拿他们没办法……)
「真是对不起,又让你回想起那些不愉快的事。真的非常抱歉!」
说毕,她就回到事务室里去了。
(关于孝史的事,我自己心中已经完全厘清了,可是……,关于那家伙……)
关于那家伙,我还是无法厘清自己的想法。
我究竟是怎么看待滨野的呢……?
我想,应该是讨厌他的吧……?
『如果你还当我是朋友的话,希望你能到关西机场来送我。我搭的是这礼拜四下午的XXX120班机。』
孝史只在录音机里很快地留下这几句话。
以时间上来说,实在大紧迫了。我才刚跟荒井老师打听到他确定要出国留学的事……。对我而言,想到要跟他见面,气
氛就很凝重,也需要一点勇气。
而且,孝史他……,不论他是如何地喜欢我,关于这一点,我是绝对无法给他任何正面响应的。
那么,我又该如何适切地,把我的想法传达给他呢?
孝史大概也知道我的想法吧?勉强见面的话大家都很尴尬,所以在完全没联络的情形下,只给了我这通出发前的通知电
话。
这样的我,该对他说些什么呢?
(说对不起吗?不对。说我要跟你绝交?也不对。说我们继续做朋友吧?好象更不对!这比较像是拒绝女人时常用的借
口。)
要说出能传达出真实心情的话,好象不太可能啊……。
跟他见面,我一定会涌出无法言喻的罪恶感。
(我们明明都是男人,为什么不能永远做朋友呢?)
我独自一人闷不吭声地烦恼着,却还是朝着关西机场出发了。
(虽然现在见面气氛很怪,但是我更不希望从此再也见不到他……)
以前看过好几次,却是第一次搭上前往关西机杨的南海电车。
跟蓝色的车身形成对比的,是车厢里面可爱的粉红色座椅,在色彩这么柔和的车厢里坐着的却只有我一个男人,感觉好
奇怪。
(在我精心设计的灿烂人生计画中,我可是已决定好要跟我那可爱的新娘子,一起搭乘这专门通往机场的列车,前往蜜
月旅行目的地的南方小岛呢……)
我一边从可爱椭圆形窗户眺望着外面的风景,一边吃着早就超过午餐时间该吃的饭团,配着罐装茶喝。
搭这种非假日下午的班机……,美国那边开学应该是秋天不是吗……?在才要开始炎热的季节里离开日本……。
(虽说要去送行,可我该怎么替他送行呢?大喊三声万岁?或者应该哭呢……?怎么做好象都很怪啊……)
心中怀抱着不安的心情,我囫囵吞下手里的饭团。
「呜……嗯……!」
吞得太快噎到了!呜……没办法呼吸……!好难受!
慌张地想灌几口茶,呜!为什么偏偏这时候罐里的茶就一滴不剩了哩!
「呜……咳!咳!」
我拍着自己的胸口,试着让饭团饭粒顺利通过喉咙,在努力过后,气管终于获得纾解了。
(要是真的这样给噎死了,那可就难看了。)
「呼……」
吐了口气,我决定不吃剩下的那个饭团了。
我把安全带略微松开,伸了个大大的懒腰。
也不是在看什么,只是单纯地眺望着车窗外的风景打发时间。
过了一段时间,电车经过横跨到关西机场的跨海大桥,视野瞬间广阔起来。窗外可以望见即将从关西机场起飞的班机,
飞机在蓝天中拉出一条白色的飞机云来。
「啊……,飞出去了呢!」
我不自觉地这么喃喃自语,也倏地感到无限寂寞。
孝史果如约定,双手叉腰、充满魄力地站在XXX的柜台边等着我。
想必他是准备用那姿势等我,等到非得通关为止吧!
这样不是给地勤的空姐们找麻烦吗?
(我不想过去也不行了。)
仔细想想,这样子还真像个傻瓜呢!
「喂!我来了喔!还不赶快谢我!」
别离的时候通常都是一片哀凄之声,为了掩饰自己的羞涩,我故意夸张地这么说。总觉得不这样做,彼此都会很尴尬…
…。
「噗哧……,贵弘你……,哇哈哈……!」
结果他竟然……,看着我的脸大笑!
「你搞什么啊!」
「啊!快把我笑死了!哈哈哈……!」
真的是……搞什么啊!
「你也给我差不多一点喔!」
「想说这句话,应该是我吧!哈哈哈……!」
连孝史后面的地勤空姐们也都在笑我吗?
「咦……?)
是我裤子拉炼松掉了吗?没有啊……。
还是前面的扣子扣错了一个?也没有啊……。
咦……?咦……?咦……?
「不是裤子拉炼,也不是扣子扣错啦!你还真是个慌张鬼耶!是这里、这里啦!」
他手指指的地方是脸颊,咦?脸颊上有什么吗?
「嗯?」
「你脸颊上黏了饭粒啦!什么时黏上去的啊?你是小孩子呀?」
「啊!」
真的再也没有比现在更丢脸的了!
(一定是在电车上吃饭团的时候啦!难道从车上下来我脸颊上就一直黏着饭粒吗?天啊!从车站到这里也是有一段相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