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他一一分析后,众人脑中不由得闪过一个念头,搞不好他们今天有幸见到了一个了不得的大人物,尽管没看到长相。
第四章入世
流香玉辇以惊人的速度在官道上奔驰着,但身后却未扬起尘砂,若是眼力好定能惊讶地发现那车马竟与地面有着些许距离
,看似是在路上狂奔,实则马蹄车轮都不曾沾过地面。
用法术驱策着白麟马,半卧在玉辇内的凤莲悠闲地品茗,回想着来时的情景,勾唇浅笑。那日见过宗庙祭司后,便提出要
去云都一趟查个究竟,四大长老各持己见,有的赞成,有的反对。临行前瑶长老的一句叮嘱却是一语道破他此行的真正意
图。
“只有一年,别玩疯了。”声音小到只有他俩听得见。
“放心。”这是他的承诺,凰晟山的风景再好,看上七百年也会生腻,尽管凤莲本不是个贪玩的主儿,可也需要出去透透
气。
清澈的水镜中倒影出一张尚算得上清秀的容貌,常见的墨发黑眸,这一切都是施展幻术后呈现的结果,轻捋着鬓角的发丝
,满意之色溢满眼角,如此一来怕是连四大长老也难认出自己。
“真搞不懂你。”立于玉辇内一角的凤雀忍不住埋怨着。“直接差人去云都不就好了,何必亲临。”
凤莲笑看着那只修行尚不足四百年的小家伙儿,“律,单纯如你,即便是再修炼几百年,怕也不是人类的对手。”
“什么嘛~你不过也才比我多个三百来年,难不成就比我知道的还多?!”律气恼地嘀咕着,引来凤莲阵阵笑意,怕是整
个凤族里属他最没规矩了,连族长的话都敢顶撞,“人类未必有强大的力量,但论起运用计谋,那可是难逢敌手的。比起
圣兽单纯的天性,人类要复杂得多啊……”百年的岁月并未抹去前世的记忆,那一幕幕反而更加鲜活地浮现在眼前,无论
怎样凝神静气,胸口的那缕哀愁都无法消除,注定与自己纠葛生生世世。
留意到他的沉默,律不禁问:“既然人是那样可怕,为什么还要守护他们?”守护?是啊,为什么还有去守护如此危险的
生物?风光无限的圣兽不过是被囚禁在[守护]这座牢笼中的囚徒,失去了昔日的洒脱,为的不过是去拯救神最后一点希
望,说到底,人类才是神最疼爱的孩子,最不忍放弃的那一个啊……
“因为……因为这是那一位的愿望啊~只要是那位的愿望,圣兽是怎样也无法拒绝的。”人与圣兽之间的天平已经开始倾
斜,一旦打破,神又会站在哪一边?又或者只是在一旁静静地保持缄默。“不过……莲还是喜欢人类的。不是吗?”律眼
中闪着坚定的光。
“我可从未说过这样的话。”
“但我就是知道。”自信地昂起头,做出不可一视的样子。
噗嗤一声笑了出来,驱走了心中聚集的阴霾。
此刻,云都郊外的一座别院内,两个衣着光鲜的年轻男子相对坐于花卉簇拥的凉亭内,石桌上摆放着各式精美的点心,玉
杯中的茶香混合着四面扑鼻而来的花香,淡雅中不乏诗意。兰衣男子放下手中的茶杯,若有所思道:“祭选将至,你就没
什么打算吗?璃。”
面前的红衣男子扬起邪魅的笑意看向那对墨色眼眸的主人:“自古以来不都是凤族来主持祭奠吗,我又有什么好打算的。
”
“可我从丞相那里得知,这一次,皇上似乎想自己选择。”兰衣男子边说边小心观察着对方的反映,不过要叫他失望了,
被唤作璃的俊美男子依旧是一脸的浅笑,眼神望向凉亭外那一簇簇花卉。
“想必凤族那边也得到消息了吧。”淡淡的语气似是肯定的说,凤眸不知看向何处。
兰衣男子最终还是放弃了那可笑的举动,收回视线把心放在面前的极品香茶上,“那是自然,听说凤族的族长反映很强烈
,看来这次不会被轻易平息。”话语中幸灾乐祸的成分居多。
“告知的是空尘?”
“嗯,怎么?”兰衣男子不解地看向他。由宗庙祭司与守护圣兽联系不是一直以来的传统吗,身为三皇子的璃不会不知道
啊。
“没什么,品你的茶吧。”尉迟璃睇了他一眼,重新将目光转向凉亭外的某一点。守护圣兽,这个自小就耳闻的熟悉字汇
,会不会因父皇这一次的任性举动而揭开它神秘的面纱呢?传说中的天地灵兽,并不会因它守护的一方水土而轻易显身人
前,尽管皇族接近它的机会比起普通百姓要多,但至少在他出生的这些年来还未曾亲眼见过,是否真如那幅藏在御书房中
画卷上的美丽倩影般令人难以移开目光呢?!真是让人期待啊……
呈如茶棚老板娘所说,距离云都最近的峰炎城最近也要一百多里地,虽然途中也有几家稀疏的村户,但要照普通马车的速
度赶路,在野外露宿一宿是肯定的。可承载凤莲座下玉辇的怎么说也是以天地灵气为食的白麟马,这点路程自然不在话下
,若不是凤莲还想游览沿途风景,依照白麟马的速度,早已在数日前抵达云都了。
为了不太过引人注目,特地在进峰炎城前将玉辇幻化成随处可见的厢车,而律则不幸地被强迫化成人形踹到车外充当起临
时的车夫,不过好在白麟马可用心灵感应与主人沟通,基本上不必律亲自动手车夫的工作,那小子到也落得轻松自在,无
非是摆摆样子。
夕阳的余辉撒在古朴的街道上,用青石铺垫的大道上走过三三两两的路人,或在营业或已闭门的楼阁,似乎随处都可体会
到古色古香的质朴韵味,那是生为现代人怎样都无法想象的。即便是在凰晟山窝了数百年,透过薄纱望去,那些熟悉而陌
生的木制建筑,凤莲还是不由得感叹,与现世那丝微妙的冲突再一次真切地溢满全身。
“奇怪,不过才到黄昏,街上的人也未免太少了点吧~”小嘴闲不住的律发表疑惑。
“找人问问不就知晓了。”明明就是他自己好奇,还刻意这么大声说出来,不就是想引自己去嘛,如此想着凤莲还是顺应
了律的心意,催促他去打探。
“得令!”夸张地应了一声就跳下车,随便得了个路人,片刻后忙不迭儿地回到车里向主子禀报。
“听说是要在倚花阁选花魁,很多人都凑热闹去了。”倚花阁?不会是类似青楼的地方吧?!但凡[花魁]不都是在那种
地方选吗。瞥了眼身旁那对闪着亮光的眼睛,嘴角扯出一丝笑意。“想去看?”
频频点头,“主子,什么是花魁啊?那个倚花阁又是什么地方呀?”自幼生长在凰晟山的他又怎会知道人类那些堕落糜烂
的一面。
“花魁亦指漂亮的年轻女子,至于那倚花阁便是男人们寻欢作乐的地方。”简而易概的解释,小家伙还是有些弄不太明白
,却又不敢再深问,或许是直觉地知道那里并不是可以光明正大摆在桌面上讲的地方。
伸手狠狠敲了敲他的小脑袋,“怎么,你小子也想看美人?!”
“才不是呢~”律委屈道,“人界女子再美,又有几个美得过族人,更不用说是凤主您了。律不过是想长长见识罢了。”
“罢了,莫要再用那张娃娃脸哄人,你的年纪当人家父亲都绰绰有余。若那么想看,驾车去便是。”
“谢主子!”笑呵呵地回到车外,赶车直奔倚花阁而去。
殊不知,就因他的好奇,反到使凤莲的此行有了最初的意外收获。
第五章花魁选秀
倚花阁位于峰炎城以西,门面之大几乎占去了半条街,牌间外停了不少马匹和车辆,再望里头人头蹿动好不热闹。负责接
待的小伙计一见又有客人到,立马上前相迎,脸上的笑容可能因为出现次数太过频繁而略显僵硬不太自然,但还是努力做
到周到服务。
只不过他的所有努力在人从车中出来时,彻底凝结了。四十几年的人生说不上经历过大风大浪,但自负见过的人不论群也
论打儿计算了,可无论是什么人也无法与自己面前的这人相提并论。
比墨汁还要黑上几分的秀发长得可以拖到地面,不做发髻,只是自然地垂下而不显凌乱,清秀的五官明明是那般普通,但
组合在一起却有种恬静平和的感觉,尤其是那双清冷潜藏一抹柔情的黑眸,宛如一潭深湖使人不自觉地被它吸引,一身素
色长衫,轻薄飘逸,乍看上去没什么特别,细瞧边角处细致的针脚,足以断定决非出自寻常人家。黄昏的余光打在他身上
,宛若镀了一层淡淡地金纱,扑鼻而来的阵阵莲香更象是从琼楼瑶台走下来的嫡仙。真是再没有人比他更适合这身素装了
。
“咳咳……”一旁的咳嗽声唤回了小二飘迷的神志,索性对方面皮够厚,只是憨笑道:“这位公子来的正是时候,待会儿
就要举行三年一度的花魁祭,现在错过机会可就要等到三年后了。”
凤莲将菩提戒指递给律,“安顿好马车便来找我。”意思让他把玉辇和马都收到戒指里,人界的饲料是无法喂食白麟马,
而菩提戒中有聚集天地灵气的阵法。不必详说,他点点头牵着缰绳将车马带去无人的角落。
“公子里边请!”在小二的引领下进入阁内。
步入其中,才豁然发现这里看似人数众多,但人们到也是安分地坐在自己的位子上,穿梭在各个桌间的是跑堂的伙计,看
动作皆是训练有素的好手,尽职的满足每个客人的需要,但绝对不会作奉承谄媚的举动,宽敞的大堂可容纳百十来号人,
更不用算二楼开放式的雅间了,说到这雅间似乎也算得上是倚花阁的特色之一,每个阁间对着大堂的那一面墙只有半人高
,边上带着深色的围帘,里面的人可以很清晰地看到楼下发生的一切,感觉上与欧式歌剧院的VIP贵宾席很相似。
从地毯的花色到桌椅的用料,还有那一桌桌色香味具全的美食,让人不得不佩服主人家高超的经营手段。
一阵清雅的莲香,随着凤莲的到来而散满整座倚花阁,在这满是脂粉味的大堂显得格外突兀,也引来了不少人的注意。对
此并不在意的凤莲随小二上到二楼的雅间。
刚坐下,律便跟了进来,交还菩提戒指,安分地站在身后,只是那探长的脖子暴露了他满心的好奇。“这花魁是如何选出
的啊?”
提水沏茶的小二详细地解释道:“倚花阁的[选魁]可算是麟云国内最高等级的选美,也是给那些身份卑微的女子一个出
人头地的机会。每三年举办一次,参加的佳丽都是由各省县逐一挑选出的佼佼者,从最初的上千人到几百人不等,不过能
在这倚花阁露脸的只有前三甲。今日便是要选出花中魁首。”说着将一旁放置的三盏挂灯取了来,“蓝灯是锦绣姑娘,红
灯是艳秋姑娘,白灯是蓉轩姑娘。在三位美女表演过各自才艺后,公子欣赏哪位姑娘便将代表这位姑娘的彩灯挂在帘边显
眼处。”
“就这么简单?!”律有些怀疑,他还以为会有多难呢,“那选完之后呢?”总该有些什么奖励的吧,要不然那还有什么
意思。
小二笑道:“属于自己的彩灯数量最多者便可当选今届的花魁,除了有财物的奖励外,还有霓裳坊的精品羽衣,那可是有
钱也没处买的好东西。不过对于夺冠的佳人而言,借此若是能被哪个年轻贵族或富豪看中,才是真正的喜事,从此荣华富
贵享用不尽。”世人的观点,幸福的前提始终是金钱权势占第一位的。
“那若是都没选中呢?”律却觉未必,样貌决定一切吗?琢磨不透人类是怎么想的。
“这……到是从未发生过……”小二狐疑地看着他们,这二位客人着实怪异的紧,一个恬静淡雅不似真人,一个活泼好问
却又似对世俗毫无了解。自始至终主子的兴趣反不及身旁的跟班大。奇怪,真是太奇怪了。
“下去吧。”靠坐在椅上的凤莲有种说不出的慵懒。
“是,公子有什么吩咐,尽管唤小的。”曲身退出房间。
此刻一声惊锣,楼下楼上的人都将注意力投向台上,从后台上来一位着儿鹅黄色绣衣的娇俏女子,笑容灿烂地高声宣布“
次此盛会由小女子宛绒主持,在此感谢各位不辞辛劳千里迢迢来到[倚花阁]参加三年一度的花魁之选!今日在此角逐的
三位佳人,分别是来自锦州的锦绣姑娘、来自宣州的艳秋姑娘以及来自兰州的蓉轩姑娘。四海而来的贵客们想必听说过她
们的名号,这三位佳人竞争今年的花魁可谓当之无愧。接下来三位姑娘会使出她们的拿手绝技,表演完之后,请各位贵客
依照之前的告之,将三色牌中的一个交给负责收牌的伙计手上,每位只有一次选择的机会,每次也只能选择一位。二楼的
贵宾则是悬挂彩灯。会聚的总数将在各位眼前当面点清,得多者便是今届的花魁。”顿了顿,见没有异议,满意地点点头
又道,“那么,我正式宣布,花魁之会正式开始!请出第一位,锦绣姑娘。”说着退出舞台。
人未到声先到,一串银铃般清脆的笑声从幕帘后传出,紧接着一个身着浅蓝色萝裙的少女快步走至舞台正中,白嫩的瓜子
脸,两颊泛着健康的苹果红,一双水汪汪的大眼闪着灵动的亮光,毫无畏惧地注视着台下的众人,小嘴上扬露出娇俏的微
笑,十五六岁青涩的身形,发髻上银色的蝴蝶结衬托出少女的调皮与可爱。
“小女子锦绣,别无所常,唯对曲艺略知一二,今日不才在此献歌一曲,还望贵客笑纳。”倾身施礼。示意两旁的乐者开
始演奏。
这女子,呃不,该称她为少女更为贴切,明明只有十来岁可做事说话都透着沉稳,落落大方的态度更是让人心生好感,伶
俐可人的样貌虽不能给人以惊艳却让人有如沐春风的舒爽,那张口倾流而出天籁般的歌声,宛若只在夜晚啼鸣的夜莺。细
听,婉转的歌词是在描绘童年美丽的回忆以及对家乡的种种思念。
原本带笑的眸子,却在唱到家乡时划过一抹思念的惆怅,快得让凤莲差点以为是自己的幻觉。
歌声落罢,在人们还未反应过来时,锦绣便悄然退出了舞台。“可惜,难得的好嗓子。”律惋惜地感叹。讲到音律,怕是
没有谁能胜过凤族,在所有生物的声音中,鸟的歌喉是公认的出色,而凤族又是鸟中王者,一出生就拥有美妙的嗓音在他
们看来是理所当然的,可对人类而言那却是可遇不可求的存在,即便在幼年拥有傲人的歌喉,但在成年的过度中嗓子会因
生理变化而有所改变,弄得不好便会出现瑕疵。这也是为什么人类世界难得出现几位好歌者的原因。这个叫锦绣的姑娘恐
怕也难逃变声一劫。
“接下来请出艳秋姑娘。”宛绒的声音拉回了他飘远的思绪,侧头看去,那扎眼的火红闯入了所有人的视线,不习惯地皱
了皱眉,一张近乎妩媚的艳色凹凸有致的曲线撩动着人心深处的欲望,自然也引来了台下不小的骚动,不过已经有人忍不
住吹起口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