给他买这样或者那样的礼物。想传达自己的示好的心意,或者是单纯的不想被忘记。
回到新的住所,久藤林把永田送的手表连盒子一起扔进了杂物箱。几乎全是客人送的礼物。有限量版皮包、手机、打火机
、各类宝石的耳环、袖扣、铂金项链等等。手表是其中最常见的,久藤林甚至有三块一模一样的名表,价格都相当惊人。
无聊的时候拿出来看看也很有意思,就像战场上得胜之后收集到的战利品,证明胜利的荣誉感远超过物品本身的价值。
在杂物箱底,久藤林看到一个非常不起眼的小盒子,打开一看是—只领带夹。虽然在众多夸张的礼物之中并不起眼,不过
单独拿出来看也是很有心意的东西。久藤林一时之间有些想不起来,这东西到底是谁送给他的。好在领带盒旁边还有个信
封,盒子就是从这个信封里滑出来的。他随手抽出来一看,是一叠数目不大的现金和一块破旧的手表。
怎么会把现金也放在这里?而且又不是数目很大的现金。还有谁会送这么破烂的手表?久藤林拿着盒子和信封反覆的想了
想,脑子里闪过一个模糊的画面。
这东西好像是他和阿部辰弥第一次上床的时候,那个男人拿来抵过夜费的。大概因为觉得钱太少了,所以把自己的手表这
个领带夹也一道留下了。在结束了两个关系近两个月之后,居然出乎意料的在这里发现了早就被自己遗忘的纪念品。
久藤林不可思议的拿起领带央,脑子里跳出的问题是,那个男人居然有钱买这样高极的东西?铂金材质镶上红宝石,式样
中规中矩,的碓像那个男人会选择买的东西。不仅如此居然还留下自己的破手表。久藤林拿起信封里的另一样东西,皮带
部分已经有些磨损了,表面也有淡淡的划纹,最夸张的是指针早就已经停止不动。哪有男人会送这种东西给别人呀?
虽然是这样毫不保留的取笑着阿部辰弥,可是久藤林却鬼使神差的把这两样东西紧紧的握在了手里。并且在磨损的皮表带
处反覆用拇指轻轻抚摸,似乎可以借此感受到一些什么。
第一次上床的时候,阿部辰弥哭得真厉害。不是因为初次上床的疼痛,而是因为那个时候的他深深的迷恋着秋本,是因为
放弃了心爱的男人而哭得那么伤心。好像在分手的时候他不曾为自己掉过一滴眼泪。再懦弱的男人,也会有执拗的时候。
就好像阿部辰弥死了心不肯爱上自己一样。
「只是个很平凡又普通的家伙,反正我也不会爱上这样的男人的。」久藤钵自言自语地说,然后细心的取出柔软的丝布,
轻轻擦了擦那块极其难看的手表,慢慢的给他上发条。在校准时间上过发条之后,式样难看的手表居然意料的精准。
「好像还可以走,真不简单啊。」久藤林发着感叹,把这块旧手表戴到自己手上。心上像什么东西被狠狠的割了开来,久
藤林把手表贴到自己的脸上,紧紧的闭上眼睛。
「我是不肯爱上那个平凡的男人的!」
破旧的手表和华丽的领带夹似乎有一种魔咒,当必须选择同类配饰的时候,除了阿部辰弥留下这两样东西,久藤林似乎没
办法做其他的选择。
衣着十分讲究的久藤林非常的注意细节,可是不管那块破手表怎么的不搭配,他就是不想拿下来。甚至不厌其烦地上发条
,擦拭表面灰尘。没过多久,不论是店里或者是客人都知道L的老板最喜欢两样配饰,旧手表和那只永远不变的红宝石领
带夹。
当然有客人投其所好,送古董和红宝石的饰品。可是自从戴上那两样东西之后,原本花名在外的老板似乎开始修身养性起
来。居然乖乖的退居幕后当老板,不再亲自上场招呼客人。更不用提和客人约会或者出去过夜了。在夜店中过着和尚一样
禁欲的生活,这简直比屠夫吃素更让人好笑和不可思议。
可是久藤林就是提不起和客人调情的兴趣,不知道是不是天气变得寒冷的关系,他觉得异常疲累,根本没有哄客人高兴的
力气和心情。因为死气沉沉的样子太过可怕,秋本甚至怀疑他是不是突然得了什么不治之症,让他最好去医院检查一下。
报告出来一切良好,身体的各方面机能均十分正常,似乎出问题的只是他的心情。
「你是不是……」坐在医院的长椅上松山看着一言不发的久藤林欲言又止。
「你想说什么?」久藤林看着四周枯叶凋零的树影无精打采的问。
松山看了他一眼压低声音问,「你是不是因为压力太大,那方面出现了问题,所以才这样老是有气无力的?」
久藤林想了一会儿才明白过来,松山隐晦的意思,冷冷抛下「不是」闭上眼睛不再说话。
松山看了看时间,离和秋本约定的时间还没有到,于是婆婆妈妈地又说,「其实你不用不好意思,男人有时候压力大了会
这样,但是不是什么不得了的问题。只要压力过去就会又,又活过来的。」
久藤林睁开眼睛,看着春风得意的松山,心里慢慢升起一股恶念头,「你似乎很有经验?你不举过?」
「很久以前的事了。」松山点上烟吸了一口,「那个时候和谦信分开过一阵子,才发现好像离了他连最起码的事情都做不
到了,不管攻受都不行。身体是不会骗人的,你的心离不开一个人,身体就会老实的反应出来这一点。」
没想到松山会这么老实的说出来,久藤林有些吃惊地看着他。
「干什么这样看着我?不相信我以前是攻?」松山不以为然地咂舌,「我以前还很想和医院的美人竹内上床呢,不过他有
很霸道的忠犬守护,害我被揍了一顿。」
「秋本说你是个轻浮的男人,果然没错。」久藤林伸手要了一支烟点上,慢慢的抽了一口吐出烟圈,「他以前一点也不喜
欢你这种类型的男人。」
「我知道。」松山点点头,「可是爱情有峙候是没办法让人做出选择的吧?遇上谦信之前,我死也不会相信,我会这么痴
迷的爱一个人。」
「没办法做选择吗?」久藤林无意识的重复着松山的话。
「当然了。」松山指着不远处站着的两个人,「你记得给你缝伤口的竹内医生吧。那家伙对别人的态度嚣张又冷漠呀,真
是让人火大到不行。可是现在呢?只要提到他的忠犬就会不停的显摆那家伙的好处,简直幼稚得要命,真让看不下去。」
「你呢?还不是一样?」
「什么?」
「你大概也会一有机会就拼命的告诉别人秋本有多好多有魅力吧?」
「谦信和栩堂那毛头小子可不一样。他们之间哪有可比性,我的谦信比竹内家的疯犬明明要好一千倍,根本是顶级寿司和
隔夜馊饭的区别嘛。」松山不满地说。
虽然秋本的确是很有魅力不错,可是竹内的恋人也是相当出色的男人。居然用顶级寿司和隔夜馊饭来比喻真是让久藤林非
常的好笑。不过松山一脸认真的样子,久藤林立刻明白了在他心里恋人的确是无可替代的存在。
「可以被人这样无条件的维护真幸福。」
「你不是没有无条件维护你的人,是你自己觉得无所谓推开了吧!」松山轻轻嘀咕了一声,把抽好的烟蒂熄灭掉扔进一旁
的垃圾桶里。
久藤林呆呆的看着庭园里的一处假山水,灿烂的红枫映着洁白的小石子,有一种异样的美感。原来这么普通不起眼的小石
头聚在一起,也会有惊人的美丽,甚至妖艳的红枫也只有做为它的陪衬。
「喂,松山。」久藤林叫住准备去上班的男人,「你懂得璞玉值钱吗?」
「不知道,我对这个没有太多研究呢。你想买来收藏吗?我可以替你问一下。」
「不用了,我只是想知道钻石和璞玉到底哪一样更珍贵。」
「哪样珍贵很难说。不过大多数可能都会喜欢钻石。」虽然不知道久藤林到底想同什么,松山还是老实地说出自己的想法
,「因为大多数人都有轻浮虚荣的一面。看到亮晶晶的钻石就会直觉的觉得很美丽很珍贵。不过,如果是懂得璞玉价值的
人应该会非常的珍惜璞玉吧。那种很温柔很细腻的感觉,虽然没有夺目的光芒却有让人安定的力量。
而且璞玉也有非常昴贵,甚至远超过钻石的价值的存在。中国有一个很古老的传说叫『和氏壁』,那可是一块价值连城的
璞玉啊。相信没有人愿意用它来和钻石交换吧?」
「你说的很对。可惜我却自以为是的坚持着钻石一定比璞玉珍贵,所以犯了很大的错误。」
「你是指你觉得自己像钻石,阿部先生像璞玉,因为配不上你,所以你才和他分手的?」
久藤林没有说话,但是表情已经说明了一切。
松山神情很奇怪的看着他,「老实说,我觉得久藤先生自称钻石有点自恋呢,能够发出像钻石一样迷人光芒的男人明明只
有谦信嘛!」
「别胡说八道了,我不够好吗?」
「会用价值的高低来衡量是否值得与之交住,本来就是很恶劣的习惯。仅这一点就可以说是性格上非常大的瑕疵。会因为
无聊的自尊心放弃掉可爱的情人更是愚蠢到家的做法。久藤林需要学习的地方真的很多啊,难道不是?」
「你这家伙……」久藤林被堵得无话可说,松山这个家伙神经真粗,脸皮也够厚。可是有时候说的话却让人无从反驳起。
「虽然现在还不够钻石级别,但是努力一下,你也是很耀眼的。」松山站起身,非常诚恳地拍了拍久藤林的肩膀,「加油
吧。」
看着他渐渐消失的背影,久藤林却有一种想大笑的冲动。可是笑着笑着,心脏那隐约的缺失感却来越明显,甚至带着不可
言说的细微抽痛。
从医院出来,永田约他一起吃午餐,顺便关心一下他检查的结果。
知道他身体状况良好,永田微笑着说,「好好庆祝一下吧,最近久藤林很没有元气,害我很担心呢。」
如果是平时,久藤林可能会趁机说上一大堆甜言蜜语,试图俘获永田的心。可惜他最近实在相当厌倦玩恋爱游戏,所以只
是笑笑,「随便吧。」
永田虽然吃惊久藤林心情居然低潮到这种地步,还是很耐心的开着车和他去餐厅。
在经过一家毫不起眼的店铺的时候,久藤林突然叫了声,「停车,我想去吃凉面,可以吗?」
「凉面?这么冷的天气吃?而且这并不是什么很高级的食物……不过既然是为你庆祝,吃什么当然由久藤先生决定。」永
田停好车和久藤林一同走进那家餐馆。
店很小,但是收拾得很干净。老板很热情的介绍他们坐靠外面的位置。可是久藤林却挑了一个正对厨房的位置坐了下来。
「坐这里可以看到食物的料理过程,也很有意思啊。」永田善解人意地说。
久藤林若有所思的看着厨房,在厨师制作凉面的时候,突然问他,「为什么放青瓜丝,不放海苔丝?我比较喜欢海苔丝啊
。」
「啊,那就都放一些吧。」老板十分体贴地说。
永田看着一反常态的久藤林,「你没事吧?」
久藤林摇头,「我很好。」转头看到厨师放味素,又指责道,「不要放这个,我不喜欢吃到味素奇怪的味道。」
「味素没有奇怪的味道。」厨师不解的看着他。
「明明就有。」
「林,你真的没事吗?」对着做菜的厨师指手划脚是非常不礼貌的行为,永田忍不住提醒他,「你这样好像不太好。」
久藤林如梦初醒,愣了一会儿立刻换上淡淡的微笑,「刚才是和你开玩笑的,有被吓到吗?」说完冲永田眨了眨眼睛。
「是吗?」
「当然了。」久藤林转头对厨师干脆的道歉,「因为和朋友开玩笑,所以提出任性的要求,给你添麻烦了。」
厨师摇着头发牢骚,「真是任性的客人。」
凉面端上来,味道非常好。可是却不是久藤林心里想要吃到的味道。他要吃到的凉面味道应该是……
一瞬间,一个羞涩的笑容跳进久藤林的脑海,他被吓了一跳,为什么在这个时候他会突然又想起应该忘记的阿部辰弥的脸
?难道他在怀念那段他们一起住,那个男人给他做凉面的日子吗?可是这怎么可能?
「久藤先生?」
久藤林站起身脸色铁青,「我先走了。」
「可是……」
不理会身后永田的呼唤,久藤林推开门走了出去。他不想承认自己是因为想念某个家伙,才跑去吃凉面。可是为什么心里
要这么难受?
茫然地到处乱转,久藤林在街心公园坐下,看着来来往往一张张匆忙的面孔,心里的失落越来越重。四周围的声音也越来
越嘈杂,吵得他的头都要裂开来似的疼痛不已。
他捂住耳朵,眼前一切熟悉的景致突然之间变得那么陌生,虽然人来人往,可是孤独坐着的自己如同被遗弃在一个孤岛之
上,巨大的孤独感几乎吞噬了他。仿佛这个世界上没人在乎他,他也不被任何人在乎。以前曾经引以为自豪的东西,诸如
英俊的面容、优雅的谈吐以及致命的吸引力等等,一旦失去了参照物和施展对象,顿时变得不值一文。
「先生,你没事吧?」突然有人过来推了推他。
「没事。」久藤林摇摇晃晃地站起身,在被这恐惧的感觉淹没之前,他只想逃到一个安全的地方,世界上唯一让他觉得安
全的地方。
他冲到马路上拦下一辆计程车,报上地名,然后全身无力的靠在座位上。
从车里下来,久藤林看着以前的公寓,站在大门口抬头默数楼层。他也不知道为什么会跑过来,可是,站在这里刚才那种
窒息般的感觉似乎稍微的得到了一些缓解。
也不知道站了多久,突然有人叫他,他才意识到天已经完全黑下来了。
「久藤先生,真的是你啊。」管理员热情的拉住他,「能看到你真高兴。」
「有什么事吗?」
「以前住在你公寓的那位先生搬走了。他把钥匙留下来了,我不知道应该在哪里找你,要是你一直不回来,我都不知道应
该把这钥匙怎么办了。」
「搬走了?你说那家伙搬走了?什么时候的事?」
「已经搬走快半年了。你等一下,我去给你取钥匙。」
搬走了?阿部辰弥搬走了?那个懦弱的家伙居然敢违抗他的话私自搬走?他不是没有钱也没有工作吗?什么都没有的家伙
赏赐给他的房子居然不要?他以为自己很了不起吗?久藤林愤怒的双手颤抖不停。
「给你,钥匙。」管理员把钥匙递给他,「一共两把,都在这里。」
久藤林紧闭着双唇,脸色十分难看,本来还想套近乎的管理员自然也不敢再说什么,非常识趣的转身离开。
「等一下,那个人离开的时候说什么了吗?」
「好像说了句什么。我想一下。」管理员皱着眉头努力回忆。那个男人实在太不起眼,存在感非常的稀薄,说的话实在很
容易被人忽略。
「好像说因为不方便把钥匙交给你们都认识的朋友,怕让你担心什么的,所以只好麻烦我收下,万一主人回来的时候可以
开门,如果没有钥匙可能会很不方便。大概是这些。」
从管理员那里根本问不到什么有用的线索,久藤林拿着钥匙按了电梯直接奔回原来的公寓。走到门口的时候,他甚至有一
种非常奇怪的感觉,似乎一下子变得胆怯起来。就连刚才的怒意也突然变得不是那么理直气壮。
打开门,屋子非常冷清。久藤林伸手按亮墙上的灯,目光四处搜索着。这里似乎还存着有阿部辰弥淡淡存在过的气味。那
家伙在离开之前把屋子收拾得井井有条。甚至他扔下不穿的皮鞋,他都擦得干干净净放在鞋柜里。
「笨蛋,这些都是我不要的。」久藤林自言自语脱下鞋子走进,不死心地跑进卫生间,杯子里放着全新的牙具和毛巾,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