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院,他人不太舒服。」接着,一饮而尽,回身扶着王文达走出去。
车子里,王文达放倒了座椅,让自己以十分舒适的姿势躺着,然后闭上眼休憩,吕秋羿第一次和这么安静的王文达共处,
还真有点不大习惯。
「秋羿……」不多时,王文达微弱的声音冒了出来。
啊,只撑了十分钟!吕秋羿看了下车上的电子钟,暗笑了一下,但瞥见他一脸苍白,忙收敛满心的不正经,道:「怎么了
?很不舒服?医院就快到了!」
「还好,还可以……」王文达侧过脸,平静的盯着他:「我只是想和你聊聊……」
「聊什么?」
「……刚刚,我说的话,你听进心里了吗?」
吕秋羿心一跳,随即面无表情继续开车:「你不是说只讲一次,以后不会再提。」
王文达深深望了他一眼,接着点点头,微勾唇角,露出苦涩的笑意,再度闭上眼:「嗯……不再提,不会再提了。」
不知怎么,面对这样的他,这样的话,吕秋羿的思绪顿时乱成一团,一股无以名状的焦虑让他坐立难安,直撑到医院,将
他送到急诊室,然后,他被赶出检验室,站在医院大门边抽烟,还是没能平息。
这所医院不小,急诊室内挤满人,吕秋羿好不容易走出急诊室外,许多人或站或蹲抽着烟,微凉的风将这些轻烟缓缓吹散
。而他,在抽了几根烟后,情绪才稍加自刚刚酒吧里的混乱中平静。
也许,自己这么贪求何春冶的关注,真的太无聊了,明知不可为而为……可是,从今天他那隐含火药味的对话中就能嗅到
,他明明心里还是有自己啊!这如何让人能心甘情愿放弃?
吕秋羿想到,若自己软求何春冶,或许情况能改变时,心里不禁生出无匹的勇气,心脏无来由地急急鼓动……直等他深吸
口气,闻到临场的烟味,才惊觉自己正在急诊室外,同时忆起王文达那厕所的告白,心头一股火气莫名其妙烧起来!
这王八蛋,什么时候不好说,偏要现在说!
这般乱七八糟的想了一圈,吕秋羿总算稍加定神,看了下表,都凌晨一点多了……突然觉得自己和他非亲非故,好像没有
必要一直待在这里,正提步要走,又想到既送他来,这伤又百分之八十因自己而起,好歹也要问清楚状况,便又走回急诊
室。
急诊大房里约有廿来个病床,只靠薄薄的绿色帘幕相隔。由于颇有人满为患的感觉,偌大的房间里,人来人往,情况杂乱
,吕秋羿在里头绕了好半天,终于找到王文达。
他西装外套已被褪了下来,身上的衬衫有些凌乱,半躺在一张病床上,而身畔站着一位年约四十来岁,但头发已有些斑白
的中年医师,和他研究一张X光片。
「还好,骨头没事,可能只是伤口有点动到。』医生将X光片递给他。
这家医院的效率会不会太好了?才半个多小时,X光片就出来了?!吕秋羿觉得有些讶异,但更奇怪是,一般的医生并不
会将照片给病人这么看!
王文达接下X光片,映照着日光灯看了一会儿,道:「嗯……我猜也是……应该只是伤口拉到,神经敏感吧!」
「那你要等元凯吗?还是我们先帮你处理?』
「等他明天来好了,你开个AAP给我……』
「我刚打电话通知他,他一听你回诊就很紧张,』医生苦笑了下:「我看等会儿就冲来了。」
「哦……好,谢谢你,那……你有没有看到送我来的……」才要问,王文达就见到吕秋羿站在不远处,便向那医师道:「
那你去忙吧,我朋友在这,应该没事!」
医生回头看了吕秋羿一眼,明显的楞了楞,才对他露出愕然的笑意道。。。「哦,你好你好,那……SAM就麻烦你照顾一
下!」便行色匆匆走开来。
「我以为你回去了。」王文达将焦距直接栘到吕秋羿身上,笑着。
吕秋羿的目光仍然随着这医生走远,垂眼思虑一会儿,仿佛有什么话想问,但最后又吞了下去,只道:「看来你应该没事
了?那我回去了!」
王文达的笑容僵在脸上,不过很快,他就点了点头,平静道:「嗯,应该没事了,你累了吗?」
吕秋羿迅速望他一眼,朝他身旁的椅子坐了下来,淡淡道:「我看……我还是等你的朋友来再走吧!」
急诊室里,依旧人声鼎沸,不知名的仪器声也此起彼落,但是在王文达和吕秋羿所共处的空间里,却似乎静寂无声,让两
人都有点不知所措。
「嗯……吕秋羿……」
他还真无法忍受太安静!吕秋羿一听到他开口,噗嗤一声就笑了出来,王文达不禁楞了楞,待要再问,吕秋羿已笑到趴在
床上。
「咳……那个……」王文达有些莫名其妙。
吕秋羿笑了好半天,最后终于不再笑,但却还是趴着,直到王文达伸出手抚摸他的发,才听他哑着声,道:「好烦,真的
好烦……一个个,烦死人!」
王文达凝视着他一会儿,最后选择试着去抓他的手,如果,吕秋羿闪躲了,其实也不太奇怪,但意外的是,吕秋羿不但没
有抽离,反而手腕一翻,与他的手互握!
这不禁令王文达有点惊喜,才想说什么,不远,一个声音急切的传来:「SAM!SAM!」当场,吕秋羿就像惊醒般,迅速缩
回手,同时站了起来,将脸转向一边,避开了王文达错愕的注视。
声音的主人约卅来岁,穿着轻便,头发微卷,五官深明,有些原住民的味道,他匆匆闯进来,对,是闯,因为他神态太急
迫,几乎一看到王文达就瞪大眼道:「怎么了?骨头伤到了吗?照X光了没?」
「照了照了,骨头没事,只是手术的伤口受到碰撞,有点拉伤,渗出血,现在……」王文达才想从一旁的小柜上拿那张X
光片,这人就挤到吕秋羿身边,将他推了开:「抱歉,借过!」然后完全忽视他人存在,直接把王文达的衬衫掀开来。
吕秋羿一直没能仔细看清这个人,因为,才被他推开一步,就见到一个触目惊心的画面--在衬衫底下,视线所及的范围内
,几乎是一整块受火纹身,泛着粉红,充满皱折的皮肤,而腰间则敷着巴掌大小的纱布,如今上头渗着丝丝血渍。
「欵!不用了,伤口学长先看过了,你明天再排班来看复原情况就好了!」王文达把衬衫盖起来,接着将X光片递给他。
「哦哦!」这人应了声,把X光片拿出来,对着日光灯细细看了许久,才道:「嗯嗯,看起来是OK的,」他将X光片慢慢收
了起来,脸色也趋了和缓:「你是要把我吓死啊,你这钢钉才刚拔掉就说被撞到,在来的路上,我一直担心是不是骨头又
断了,真怕到时你连站都站不起来!」
「唉哟,没那么严重啦,明天你上班,我就躺在这里让你好好研究,」王文达笑着:「现在你快回去陪老婆吧,三更半夜
把你叫出来,季芬会把我杀了!」
「我都来这一趟了,就干脆帮你好好检查一下,」这人挥挥手,道:「我现在去找找病房,先帮你入院!」说罢,像风一
样的卷了出去。
望着他走远,王文达长吐一口气,随即忆起刚刚与吕秋羿的最新进展,忙抬眼望他,然而吕秋羿却在触及他的目光后,将
眼转开了。
「我……想先回去了。」
「等等,你……」看吕秋羿这会儿不止转开眼,连身体都转向外头,一股从未有的寂寥浮上心门,让他忍不住道:「秋羿
,难道你没什么话要跟我说吗?」
吕秋羿背着他,毫无条理的梳理自己的头发,最后才道:「我、我觉得……我根本不认识你!」
「不认识?怎么会不认识?我姓啥,名谁,住哪里,电话几号,你哪个不知道?」王文达坐起身,口气从未有的严厉:「
你、你想知道什么,开口问,我都会跟你说,为什么你不问?你问啊!」
吕秋羿不回头,也不说话,王文达便又道:「一进医院,那个替我检验伤口的叫吴晋林,他是我的学长,刚刚那个叫陆元
凯,他老婆叫李季芬,都是我同学,我一年多前是这家医院的外科医生,我身上的伤--」
吕秋羿烦躁道:「你别说了……我,我不想知道--」
「秋羿!」王文达动着身子,想下床和他说明白,但吕秋羿却马上道:「你别下床,我走了!」说着,头也不回,掀开绿
色布帘跑了出去。
吕秋羿觉得头有点发胀,思绪更是一团乱,为免开车分心,手上香烟不曾断,然而,袅袅白雾飘散在眼前、周遭,反而让
他的视线更加模糊,身体更感疲乏。
有些事不能知道,也不要知道,多知道一些,感觉越熟悉,烙印会越深。如此,就更难将他摒弃心门,就像何春冶在心头
扎下的根,这么深,这么难以拔除,这种感觉,实在太痛苦……不想再有了!
第七章
这一阵子,总是躺在床上,翻来覆去,事情一件件搅和着心灵,让他怎么也睡不着。尤其闭上眼就想起那天在餐厅,何春
冶意识到自己和王文达接近时,那几乎要和自己争吵起来的反应,太让人迷乱,完全搞不清他对自己是否还存有感情!
桌上的手机铃响,吕秋羿直觉是王文达,他,也毫不客气的登入近来自己烦恼的第二名。
之前,是自己每天晚上打给他,现在换成他准时九点找不同的理由打来,一下子是他的天堂角色「日月无光」被人欺负,
一下子又什么他被人陷害,想找人帮他报仇,或者是他又打到什么宝要人帮忙监定;总之,花招百出,无奇不有,却也聪
明地专挑天堂的一切来当借口,绝不重提告白的事情。然而,这仍然让自己每天快到九点时,整个人有点莫名紧绷。
而今天,是吃了秤铊铁了心,故意和他比耐性,硬是不接电话。不过,他的坚持实在不是普通人能受得了的,竟陆陆续续
打了两个多小时,搞到最后实在忍无可忍,终于拿了起来,然而传人耳里的,却是何春冶那带着压抑情绪的声音。
「你睡了吗?」
吕秋羿几乎马上坐起身道:「没,没啊!」
「我可以去找你吗?」
「现在?」吕秋羿看了下表,晚上十二点整,看来他刚帮家里收好店!
「嗯!」
「你。。。不用送阿德回家吗?」
「不用……这礼拜他期末考,我叫他不要来,」何春冶顿了顿又道:「方便去找你吗?」
吕秋羿一点想拒绝的心意都没有,直接就应了声。
约莫半小时,何春冶就到了,隔着雕花铁门望着他,吕秋羿思绪混乱,无法猜透他这一趟来是为了什么!
吕秋羿心思翻飞,故作自在地开门,但眼睛却不敢与他相对。
「那天……看SAM很不舒服,他还好吗?」何春冶一进门,就牵强地勾起唇角问着。
果然是这件事……那么,就表示他其实心里一直也在意自己罗?吕秋羿心头一喜,随即又想到王文达在餐厅男厕时,毫无
遮掩的告白,不由得又有些心虚道:「应该吧!我送他到医院就走了,我想没事吧!」
「这样啊……我打了快两个小时的电话,你都没接……还以为你不想接。。。」
「啊……」吕秋羿将电话拿起来看了下,果然发现,所有未接的来电显示都来自何春冶的手机号码,不禁怔了怔,以他所
了解的何春冷,不是会这种夺命连环CALL的性格啊!「
出什么事吗?」
何春冶一坐在沙发,抬眼就道:「我是想来跟你说……我……要搬出去住……」
「你要搬出去?你不接家里的店了吗?」吕秋羿楞了下,不太明白为什么急于半夜赶来跟自己说这件事,何况,从也没听
他要搬出去啊!
「那……是骗你的。」何春冶像下了决心道。
「骗我?骗什么?」吕秋羿感到头皮一阵发麻,压抑着不明的浮躁情绪道:「你的意思是,你……跟我借钱不是为了家里
的事?」
「嗯。」何春冶点点头,「我借钱是想先搬出去,阿德也很支持我……」
总之,意思大概是,向我借钱去养别的男人罗?吕秋羿的心里不断回荡着这句话,一股汹涌的挫败感让他几乎大叫出来!
吕秋羿强力压抑即将爆发的情绪:「就算你想搬出去,总也要用钱,干嘛把金融卡还我?」
「我想靠自己的能力慢慢存下来,阿德也说他现在还在读书,不用急,而且也不要……欠你一份人情……」
阿德、阿德、阿德,吕秋羿觉得这两个字实在份外剌耳,如何也压不下怒意,站起身道:「他让你不要欠我人情?什么叫
不要欠我人情?」
何春冶忙也站起身,满脸歉然的温声:「秋羿,你不要生气……我、我只是觉得……」
「是,他支持你,他要你不要欠我人情,你就这么听他的?我们、我们这么多年交情,你跟我说这个?」
何春冶像有满腹的话想说,却又不知从何说起。
「好,好,不欠就不欠,你三更半夜特别跑来找我,如果就为了跟我说这些,那好,我知道了,」吕秋羿背过身,挥挥手
,一副不想再见他的模样:「之前就算我多事!」
他几乎可以想象何春冶站在身后,露出憨直紧张的神情。然而满心的疲累瞬间涌上心头,让他真的想就这么跑上楼,好好
泡个热水澡,睡大头觉,或者,干脆把工作辞一辞去新加坡奸了,才不会有这么多烦人的事……对,早就应该去……若早
些时候就去了,或许这些事也不会发生吧!「我……早就能离开了……」何春冶的声音依然浑厚,但满是压抑。
吕秋羿回身望着他,一脸狐疑,听不懂他要表达什么。
何春冶凝视着他,神情从未有的认真:「我一直想自己出去做事,但是每次想到你偶尔会来找我……就无法下决心,不过
最近,我还是和我爸说了,所以……会向你借钱……只是、只是……」一句话在何春冶嘴里转啊转,怎么都吐不出来,然
而吕秋羿却多少听出蹊跷,一股期望浮上心头,让他忍不住走上前,委婉道:「只是什么?」
何春冶脸一红,避开了他眼神,还是不肯说出来,然而吕秋羿毕竟灵巧,看他如此反应,越明白藏在他喉头里,吐不出来
的话所代表的意义。
只是……只是不愿和我断了联系吗?所以向我借钱,还故意要分好几年来还?那么,既然如此,为何最后又还我了?许多
疑问在脑中盘旋,胡思乱想间,何春冷上前一步,深深凝视着他,道:「我……一直很……很喜欢你啊……只是……」吕
秋羿感到心一震,一股冲动忽然抱住了他,何春冷似乎因他这主动出行为受到鼓舞,当场就轻捧着他的双颊,亲了过去--
这是完全不同于王文达的温柔,让吕秋羿觉得整个人仿佛要融化般,不过,很快,何春冶的行为就显得越来越激情,不止
将嘴滑入他颈项,浅啄锁骨,耳垂,手也自然而然解起吕秋羿的钮扣,火热地抚摸他的胸膛,直到吕秋羿被他推到沙发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