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儿歪着脑袋打量着褐衣男子,因为他与莫川长得相像,所以对他也没有对陌生人的应有的拘谨,眨眨黑黑的眼睛,很可
爱地笑道:“大叔,你笑得虽然很好看,但是莫儿还是觉得你笑得比较白痴耶。”
“扑嗤……”紫眸赘子又笑了起来。
褐衣男子似乎给噎住了,看着莫儿很是无奈。
莫川满头黑线,摸摸莫儿的小脑袋:“莫儿不许没礼貌。”
然后很尴尬地对褐衣男子道歉:“抱歉,我这侄儿年纪还小,不懂事,言语得罪之处,还请见谅。”
褐衣男子有些惊讶地端详着莫儿,不可思议地说:“你离家出走还带着侄儿?你有没有带脑子出门啊?还有,你这侄儿是
谁的儿子,我怎么没见过?”
莫川完全愣住。
不是吧?真的认识?这个世界有小到这个程度吗?
莫川略带迟疑地说:“抱歉,我曾因大病一场而导致失忆。请问我们认识吗?”
褐衣男子把视线从莫儿身上转向莫川:“我是你表哥,你说我们认识吗?”
莫川端详了眼前的男子片刻,不认真看还不觉得,认真一看,发现他的相貌和自己还真不是普通的相像。如果自己与他站
在一起,对别人说是亲生兄弟,绝对能让所有人都相信。
“……表哥好。”莫川毫不抗拒地接受了他是自己表哥的事实,只是感叹这个世界的确是小,只是随便搭个台都能搭出个
表哥来。
“你不用这么拘紧吧?出门在外,就叫我大哥吧。”褐衣男子好笑地应道:“对了,你这侄儿是怎么回事?是莫家嫡系吗
?”
“是的。他是远文伯父的孙儿。”莫川点点头,把在林村巧遇莫儿的事简单地说了一遍。
褐衣男子抚了抚莫儿柔软的头发:“也许这是冥冥中自有天意吧!莫儿是莫家的人,始终要回莫家的,是不?”
半路杀出一个表哥来,莫川在刚开始的时候确实有些拘紧,不一会儿,就彼此熟悉起来,聊得正欢的时候,柳双双谴贴身
侍女前来,邀请莫川前去参与比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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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双双谴侍女馨雪前来邀请,实在让莫川有些意外。
这女人简直是上门挑衅啊!
莫川看着用玉盘托着文房四宝的馨雪,沉思片刻,温和地婉拒:“在下感谢柳小姐的垂青,只是在下已有未婚妻,还请姑
娘转告诉柳小姐,请她见谅。”
馨雪一双妙目微闪,故作不经意地瞄了一眼脸色铁青的韩暮枫,礼貌地微笑:“公子对未婚妻的情深意重实在让小婢敬佩
,小婢定会转达公子的谢意与歉意。”
莫川亦礼节性地回了一笑:“如此有劳姑娘了。”
其他比试之人见馨雪特意到莫川面前奉上文房四宝,不禁窃窃私语,其中一位俊秀斯文的男子站起来:“请问双双小姐,
是否已经有了意中人选?如果有,那又何给我等希望,戏弄于我等呢?”
一直端坐微笑的柳双双,站了起来,福了一福,微蹙蛾眉,声如黄莺出谷:“各位公子,双双今日有幸,能得到诸位公子
的厚爱,期盼着能寻一位情投意合之人成百年之好。双双不否认,在看到莫公子的第一眼,即有倾慕之意,只是莫公子似
乎对双双并无此意。双双一直相信姻缘天定,也一直向往着落花有意,流水有情的爱,所以,请各位相信,双双绝对没有
戏弄各位的意思。如果双双刚才之举让各位公子失望了,那也只能说是双双没有福份。”
柳双双这几句话说得不卑不亢,却充满了让人怜惜的味道,让台下的青年才俊们怜爱之心泛滥,甚至有人骂起莫川的不知
道好歹。
人群中的讨论声语,莫川等人自然听到了。
韩暮枫眉开眼笑,用手肘顶在桌面上,撑着半边脸颊,注视莫川,调侃地笑道:“听到没有,他们在说你不知好歹呢!”
莫川端起茶杯,喝了一口甘香清洌的茶,轻描淡写地说:“我要是知情识趣,知道好歹,只怕此时你就不是眉开眼笑地取
笑我,而我们也会有幸看到一个脸黑得像锅一样的韩某人。”
韩暮枫挑挑眉头:“什么叫黑得像锅?你的形容词有待修正,简直在抵毁我的形象和气质。”
莫川微微动了动酸痛得还有些直不起来的腰,低哝一句:“死缠烂打,你有什么气质可言。”
若不是在大庭广众之下,莫川很想直接骂他──精虫入脑的人没资格说气质!
韩暮枫听到这句话,自知昨天晚上需索过度,惹得他有些恼了,马上假借喝茶转移话题:“这茶不错,似乎是翁山的‘小
银尖’。”
真是要命,希望能转移他的注意力,否则继续惹恼他的话,等他今晚说让他一个月不许碰他,那他韩暮枫岂不是要给欲火
烧死,而且死得难看兼丢人。
本来韩暮枫想就此转移话题,偏偏有人不肯放过。
“小川,什么死缠烂打,说大声点,我听不清楚。”莫川新鲜出炉的表哥──赵定风如是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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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川与韩暮枫偶尔会在他人面前打情骂俏,不过,这个他人──夏修竹基本上都很识趣,闪到一边去装聋作哑,不闻不问
。哦,对了,这个他人最近还加多一个莫儿。
当然不排除他们两人存心要搞破坏的时候。
几人的相处模式都已经熟悉了,所以就算在气氛被夏修竹与莫儿破坏了,莫川最多脸红一下,然后又继续与大家谈笑风声
。
但是赵定风却不一样。
虽他在血缘上来说,他与莫川最亲,但是他却是莫川最陌生的人,所以赵定风的问题让莫川一口茶哽在口中,呛了个眼冒
金星。
“咳咳咳……没有什么啊!大哥听错了吧?”
赵定风看了看莫川麦色的脸颊浮上两朵红晕,想起他们刚才的话也像是在打情骂俏,用膝盖想,也能想到限制级的去。
只是他记得莫川在失忆前,性情有些放纵──呃,这是比较客气的说法,什么时候变得这么纯情?
坐在一旁地紫眸赘子萧行之,瞄了一眼莫川的红晕,有些讽刺地笑道:“莫川,原来你在正常的情况下也会脸红?我还以
为你只会在某种时候才会脸红呢!”
莫川无语,原来的莫川一定对他这位嫂子做过很过份的事,要不然,怎么会先是以厌恶的眼神看他,现在又在讽刺他。
什么叫在某种时候才会脸红?
美人嫂子,你顾忌一下你的气质好不好?
美如空谷幽兰,气质优雅得如谪仙临尘,说这么带有色彩的暗示性讽刺,很让人震憾啊!
“萧大哥说笑了。”莫川有些尴尬地轻啜了一口茶。
“我是在开玩笑,难得你今天居然听懂了,我真是开心呢!”萧行之也端起茶杯喝茶。
人比人,真会气死人。
同样是喝茶,萧行之就是有本事喝得优雅过人。
莫川黑线一下,他今天难道不宜出门?
刚刚那位美艳无双的柳双双上门挑衅,未果。这会儿,自家表嫂的言语表情也是十足十的挑衅啊!
“萧大哥,如果我以前有什么得罪的地方,请看在大哥的份上,不要再与我计较可好?以前的事,我真的不记得了。”莫
川有些无奈地说。
萧行之眸光微闪,并未说话。
赵定风侧首拍拍萧行之的肩:“行之。”
萧行之看了看赵定风,再打量地了莫川数眼,微笑──一如最清新的空气,让人烦恼顿消的笑容:“川弟,我是开玩笑的
。”
萧行之的笑容让人的感觉就像最清澈的泉水,最纯净的珍珠,莫川无法在他的笑中分辩出他是否真的不再对他心存偏见。
只是,他却直觉眼前此人,将给他的生活带来天翻地覆的变化。虽然并不觉得萧行之会害自己,但是翻天覆地的变化?还
是不要了吧?
哎,他这会儿不是腰痛,而是头痛了!
今天果然应该听韩暮枫的话,不宜出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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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枫:小莫..我都说了..这柳双双没什么好看的...不就两只眼睛,一个鼻子,一张嘴吗...根本没有任何特别之处...现
在惹来两个莫明其妙的家伙...知道头痛了吧????
草火:小枫...如果人没有两只眼睛,一个鼻子,一张嘴...那不是残废...就是怪胎...
小枫卷着披帛玩)草火...我与小莫说话...什么时候轮到你来插嘴????
草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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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川的头痛,纯粹是心理作用,而夏修竹的头痛却是货真价实的了。
他们几人在看完文试之后,就回去客栈。
吃晚饭的时候,夏修竹并没有出现。
莫川唤莫儿去喊他,莫儿去他房里没多久就急冲冲地跑来,很着急地说:“叔叔,夏叔叔病了。”
莫川听后,有些担心地随莫儿到夏修竹的房里,韩暮枫听后却眸光深沉,尾随着莫川一同去探望夏修竹。
莫川一推开门,室内一片昏黄,只见夏修竹静静地躺在床上,脸色苍白如雪,唇却殷红若血,平日光洁漂亮的额头布满了
细细的汗珠,一双笼烟眉紧紧地皱起,可以看出他正在忍受着莫大的痛苦。
在门推开的一瞬间,他双目如电,直视推门之人,见是莫川,马上隐起,而莫川因为室内光线昏黄,并没有留意到。
“夏兄,你觉得怎么样了?”莫川快走几步,拿起挂在梳洗架上的干爽毛巾,一边替他擦汗,一边轻问。
莫川的动作很轻柔,就如柔和的春风一样,轻拂着夏修竹的额头,也拂进了他的心。
他的眸光微动,心头略略透着一丝苦:这样的温柔,却永远都不属于他。
“我没事,只是偶感风寒,休息一下就好。莫兄你们还没吃晚饭吧?我都叫莫儿不要担心了,却还是惊动了你们。”夏修
竹有些虚弱地说道。
风寒?
莫川不由自主地皱起眉峰。
夏修竹显然在说谎,虽然他不是学医出身的,但对于风寒感冒之类的症状多少也知道。这高烧,冒冷汗,怎么看也不是风
寒之症。
莫川不好深问夏修竹为什么要掩饰自己的病,而且他这样说,显然就是在下逐客令。
与韩暮枫对望一眼后,莫川对夏修竹轻轻地说:“夏兄,那你好好休息,我叫小二给你熬些小米粥,等你睡醒后吃,怎么
样?”
夏修竹点点头:“有劳莫兄。”
“别客气,我们是朋友!我和暮枫都在厅里,如果有需要,就唤我们一声,知道吗?”
莫川的话虽然普通,却有着浓浓的担心,夏修竹听在耳中,心头如被丝线缠住了一样,一圈一圈地缠着,不太疼,却在颤
。
罢了,明知道无望,就不要去奢想了。
夏修竹扬起一个苍白的笑容:“我知道了,别担心,我没事的。”
他的笑容很虚浮,却让莫川觉得很熟悉。
曾几何时,他也见过这样的笑容。
莫川有一个弟弟,从小就患有先天性心脏病,从小到大,一直不敢有过于强烈的情绪,不敢激烈的运动。一直到十八岁,
心脏再也无法负荷,只能卧床休养,静待着合适的心脏,静待着换心手术,然而他最终还是没有等到合适的心脏,他的生
命永远停在了最美丽的十八岁。
莫川永远记得,他弟弟离开的那天早上,天气很好,他用轮椅推着弟弟在自家的花园里散步,然后送他回房,在去上班的
时候,嘱咐着弟弟要注意身体时,他的弟弟也是浮着一朵很苍白很虚弱的笑容,对他说:“哥,我知道了,别担心,我不
会有事的。”
然后,这个笑容就成了绝响。
往事很突然地冲击着莫川,让莫川眨眨双眼,以抑制突如其来的湿热感觉。
莫川回头对韩暮枫说:“暮枫,我还是觉得夏兄这儿该有个人照顾着,我留在这儿照顾他,今天晚上,莫儿就拜托你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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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莫在前世之所以会去经商。。。其实就是为了他弟弟。。。
治疗心脏病需要大量的金钱。。。而经商是最容易积累大量的财富。。。
只是。。可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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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莫……”
“夏兄……”
韩暮枫与夏修竹两人异口声地唤着莫川,但韩暮枫在看到莫川坚决的眼神就识趣地把所有的话给咽下了。
其实韩暮枫很清楚夏修竹身边的暗卫会照顾他,根本就轮不到莫川来操心,只是……
算了,谁叫他的小莫善良呢?这姓夏的,上辈子烧到好香了。
夏修竹见韩暮枫走后,眸中闪过一丝沉思。
莫川端来一盆水,拧干一块湿毛巾,轻轻地覆在他的额上,沁凉的感觉,让他觉得有一丝舒服,只是……
“莫兄,我真的没事,你不用……”
莫川对夏修竹微微眯起眼眸笑道:“夏兄,病人要有身为病人的自觉,现在,闭嘴,睡觉。”
夏修竹无语地凝视着莫川片刻,低声嘟嚷:“你在威胁我。”
“那你听不听呢?”莫川揭开他额上的湿毛巾,再换一块新的。
夏修竹闭上眼睛,唇角微微扬起:“怎敢不听?莫兄,我睡了,麻烦你了。”
“嗯,好好休息。”莫川轻柔地应道。
夏修竹尽管全身都很不舒服,但是因为心中觉得安心,不知不觉中也陷入了昏睡,只是他睡得非常不安稳,一直高烧不退
,辗转反侧。
他额上的高热不散让莫川很是担心,他唤小二拿了一些烈酒过来,替他解开衣衫,想以酒精散热的方式给他退烧,却在给
解开衣袍的那一瞬间给惊呆了。
一圈圈白色的绷带白得刺眼,从腰身一直缠到胸膛,淡淡的血丝已经浸染了绷带,看得莫川有些触目惊心。
他什么时候遇袭了?
为什么与他同进同出的他们并没有发现?
他为什么不告诉他们呢?
莫川心头觉得莫名的悲凉。
夏兄,难道在你的心里,我们就如此不值得信任?所以你什么都不告诉我们吗?
莫川用烈酒替夏修竹散热的法子很是奏效,只是却不知道为何他下半夜又开始全身发冷,莫川几乎是把所有能拿出来的棉
被都盖在他的身上,而他却仍然冷得发抖,抖得就像筛糠一样。
莫川本想叫韩暮枫帮忙想想办法,但看到西斜的明月,猜想他带着莫儿应该睡着了,也不便去吵那一大一小。
想去请大夫,但是看到夏修竹身上的层层绷带,心里多少也能猜到他并不想让别人知道他遇刺一事。
思来想去,也只想到最原始的方法,人体取暖。
莫川解开衣袍,钻进被窝,小心地避开夏修竹胸前的伤,轻轻地将他冰冷的身体搂进怀里,不由地打了个冷颤。
他看着夏修竹苍白如雪的美丽容颜,想起他这人的洁癖,想起这人不喜欢与人体接触的习惯,不由有些黑线,喃喃自语:
“夏兄,我知道你有轻微的洁癖,除了小孩子,不喜欢别人碰你,也不喜欢与人有肢体接触,但这纯粹是为了帮你取暖,
你可千万别怪我趁你意识不清醒的时候占你便宜!更不许踢我下床!”
夏修竹病得昏昏沉沉的,莫川的话,他当然没有听见,只是本能地更趋近莫川这个天然的暖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