穴。只见太巫师的胸口重新起伏起来,刺青与皱纹遍布的脸上汗水遍布,痛苦地扭曲起来。
“呃……呃……”他张着嘴,发出沙哑的呻吟。而身边所有的祭司仿佛视而不见,依旧伏身诵念法咒。
突然间,太巫师眼一睁,大叫一声口吐鲜血。
“太巫!”赫炎长河一步冲上,扶起他来。
“看……看见了……”太巫师艰难地说“是……妖狐……”
“啊……”
“力拔双藐,斩断云水之人,是西苗共同的敌人……呃……”太巫师全身抽搐了一下,昏聩过去。身旁祭司将石粉撒在流
血的脉搏上,站起身来,将他抱离大殿。
“斩断云水之人,是妖狐……此人不能留!”赫炎长河低吼一句,快速转身走出了神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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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苗腹地,上寨之内。赫炎洪石追着香藤到了蔓萝花下,拦住去路。
“香藤,香藤……”
“闪开!”
“不行。你已经是我的妻子,我不准你再去见他。”
“哼,妻子?”香藤不屑地笑道“我说你打下落魂口,做上我们西苗第一的英雄,我就嫁给你。现在呢,你打输了,凭什
么还要我做你的妻子?”
“我们的婚约早已定下,长老们已经决定了。不管你愿不愿意。我们很快就要成亲了。我过两日就会娶你过门!”赫炎洪
石一把拉住她的手。
“呸!一群老东西,凭什么决定我的归宿。我说过,我只嫁给西苗第一的勇士,族内最大的英雄。只有阿得,只有阿得配
得上我!”
“阿得是叛徒!他背叛了族命,背叛了神明,他爱上了自己的敌人,向皇朝投降了。”
“阿长”香藤轻蔑地笑“你这番话,留着去骗阿爹吧。火枭已经将事情全部告诉我了。你是怎么被中州侯那个草包抓去当
人质,怎样的狼狈——如果不是阿得念在手足之情救你,你还能留着性命回到族寨吗?哼,阿得说得没错,你根本不适合
做西苗一族的首领。”
“你,你……你这不知好歹的女人。”赫炎洪石一把抓住她,推给身后的陌桑“把她带回自己的住处。没有我的命令,不
准她离开上寨。”
“阿岩,你这丧心病狂的疯子!竟敢趁阿爹不在这样对待我。放开!放开我!”香藤挣扎着,被陌桑扛了起来,朝后寨走
去。
看着香藤远去,赫炎洪石恨恨地一咬牙:
“赫炎苍弘,你非死不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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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寨的囚牢之内,赫炎苍弘身上伤痕累累,然而他却一直盘腿闭目,似乎丝毫不在意。如受伤困兽,危险而沉默。
忽然,牢门上传出铁链声响。两名西苗的士兵走进来,架起阿得出了牢房,一直带到大寨中。
寨内,赫炎长河和长老会神情严肃地看着他跪下。
“阿得。我问你,和谈退兵是你的主意吗?”赫炎长河沉声问道。
“是。”
“除了交换阿岩的性命,你是不是已经准备反叛西苗投敌了?”
“我从不曾反叛西苗。”
“那斩断云水的中州侯,与你是什么关系。”
阿得别过脸去,不做回答。
“他是你的什么人!”长老会中有人按捺不住。
“他是我心爱之人。”
“阿得!”赫炎长河喝断他“你知道太巫师在血阴毒雾中看见了什么吗?夏无尘是妖狐附体的主人,他是西苗共同的敌人
。”
“这不可能。”赫炎苍弘心中一惊。
“阿得,只要你答应,从此不再被他迷惑,全心回归西苗。叔父以族长的身份答应你,不追究你败战之罪。”
“我败战,哈……”赫炎苍弘沉声笑道“赫炎姑苏之子从未打过败仗!”
“阿得!”赫炎洪石蹭地站起来,指着他说“你擅自退兵,导致打下的金沙滩全盘回归敌手,还不是罪过吗?”
“那你指挥不当,失误被擒,就不算数吗?”
“你……”
“阿得。阿岩已经被我解去了军职,这对他是一种严厉的惩罚。至于你,还是执迷不悟吗?”
“赫炎苍弘从未迷惘过。”
“唉……”赫炎长河重重叹气“阿得,你可知叛族之罪要用鲜血来洗净?”
“我之心,从未背叛过自己的族人。”赫炎苍弘从容地说。
“那你的心为何会被妖孽迷惑!他对你做了什么!”
“他是我的人!”赫炎怒目而对,深邃的眼中,是不容旁人争论的霸道。即使跪着,也轻易让人感觉道压迫。
“阿得……你说什么!”赫炎长河怒极气极“你是西苗第一的勇士,是我待如亲儿的侄子,你……你竟然还说自己没有背
叛族人……”
“他不是妖狐,我知道,所以我没有背叛族人。”
“够了!”阿岩打断他的话“我不想再听你的混账话。阿爹,各位长老,你们都听见了。他已经不是过去那个阿得了。”
“来人”赫炎长河一声喝“将他带下去,严密关押,静等行刑。”
“阿岩,这样你就如愿了吗?”赫炎苍弘逼视着对方。
“你不死,香藤永远不会死心”赫炎洪石靠在他耳朵边说道“你放心,在你死后,我让祭司用你的血施展换命术,送你的
爱人与你一同登仙。”
阿得瞳孔一缩,暴怒而起。本能地运功发力,挣断束缚的绳索,欲一掌击向阿岩。不料——
“呃!”心口一阵剧痛,如同停止了跳动一般,他两眼一黑,跌倒在地“可恶,蚀心蛊……”
“阿得,你让叔父好心痛啊!”
“叔父,你们已经认定夏无尘了是吗?”赫炎苍弘倒在地上,死死地盯着族长。
“娑婆祭司绝不会出错。就算他不是,西苗宁可错杀,也不回放过任何一个可能的妖患。你下去吧,给你最后一天时间考
虑。”
“不需要考虑。我相信自己的判断。”
“押下去!”阿岩大喝一声,两名士兵架起赫炎苍弘出了大寨。
“阿得……”匆匆赶来说情的火枭迎面赶来,将他堵在了楼梯下面。
“火枭,召回惊鸿仙子。”赫炎苍弘给了他一个警告的眼神,火枭立即警觉地噤了声,让开道路,快速离开了上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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落魂口下,夏轻尘策马疾驰。他要见他,就算只是再见一面,他也要确定他没有死,他没有死……
“驾——”马鞭猛挥,抛下身后的侍从,纵马奔入疾流的云河。一举游过落魂口。
白马驮着他,游过漩涡,踏上金沙滩的土地。他昏昏沉沉地向前,欲迈过两国的界碑。
“阿得……我来了……”昔日你来找我,今日换我找你。
恶化的伤口,疼痛的身体,不断攀升的体温,让他的视线一片模糊。他眼一花,眼前一片朦胧颠倒。
“啊……”
“大人!”身后一声大呼,萧允从水中跃出,一把接住他坠马的身体“呃啊……”腹部的伤口迸裂,萧允咬牙承受着痛楚
。
“谁……别拦我……”
“大人,不能去,不能去呀——”萧允拖着他,戒备着界碑那头,丛林中隐约的弓箭。
“放开……我要看他……”夏轻尘沙哑地哭喊着,拳打脚踢落在萧允的伤口上。萧允面如死灰,奈何就是箍紧不松手。
“萧允不会让大人离开!”
“你混蛋——”夏轻尘歇斯底里地吼着,昏倒在他怀里。
“大人……我们回京吧。那个人的一切,就让他成为我和大人永远的秘密吧。”
萧允横抱起夏轻尘,晃晃悠悠地站起来。蹒跚地走了两步,突然眼前一黑,抱着他一同倒在地上,不省人事。
第一百二十四章
凯旋的队伍打着五彩角旗,浩浩荡荡地走在返回京师的路上。跟随在队伍后面的车马,满载着象牙与银饰的丰盛战利品,
昭示着这场守卫疆土的战争的胜利。
战胜的喜悦与痛失战友的悲伤,无一例外地挂在每一个将士的脸上。先行仪仗的后面,跟着四乘的马车。车角精致的金叶
风铃,随着前行的节奏,轻轻碰出清脆的声响。响彻在漫长的归途上。
车内精致的绣垫上,夏轻尘身上缠着纱布,虚弱地躺着。伤口发炎的高烧,让他一直恶心呕吐。他浑身痛楚地躺着,马车
每颠簸一下,他的五脏六腑就叫嚣着疼痛一次。
“侍书……”
“爷。”随驾的侍女一直搂着他的头枕在自己腿上。
“铃铛好吵……”突然间,他烦那声音。每响一次,就在提醒他跟阿得的距离又远了一步。
“是……”侍书站起来,掀开车帘。举手招来车旁侍卫,让他们将车角的风铃摘了去。
车外,萧允骑在马上,借由掀起的车帘看着车内模糊的人影。里面那个人,一定怨恨他吧。可是萧允没有错,他坚持认为
自己这样做是没错的。他不能让他离开主上,就算他会因此生气,回去见到主上,一切都会再好起来。
“爷,这回不吵了,再睡会儿吧。”然后坐回车里,托起夏轻尘的头重新放在自己腿上,轻拍着他的身子,哄他睡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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熏风殿内,皌连景袤拿着战报,开怀大笑:
“哈哈哈哈……中州侯力挽狂澜,落魂口一役大获全胜,退敌百里,重立界碑!好,好!朕的轻尘果然人中凤凰,一鸣惊
人呐!”
“恭贺主上大获全胜、喜得良材。”司马正秀毕恭毕敬地站在一旁。
“司马,先前你还说轻尘年少体弱,阅历不足,恐难应对。如今看来,初生幼犊未必不如猛虎啊。”
“中州侯英武确实出乎臣之意料。”司马正秀接话道“臣以为,中州侯封官论赏,莫高于战功。中州侯此番成就,实乃时
势造英雄。主上当把握时机,委以实职,留在朝中。如此一来,可名正言顺收回立朝之初,散落的法权。”
“司马这话,听着像是盘算好了?你看着朝中哪个位置空着?”
“回主上。君明正延误军机,以致边关损失惨重。中州昨日送来急报,君明正在中州欲行叛国之举,企图刺杀州侯,破关
投敌……”
“什么!他刺杀谁?他去刺杀轻尘了!”皌连景袤蹭地一声站起来“轻尘遇刺了,他可曾受伤,伤得如何?”
“这……呈报只说行刺失败……”
皌连景袤不等司马说完,一把扯过他手中的奏章,摊了开来:
“君明正……陈天亮的人——想不到南王府没出手,他太尉府竟敢在这风口浪尖上动朕的人!”
“主上请息怒。”
“司马,你猜猜是谁的主意?”
“这……是太后?”
“一定是母后!”
“主上”司马正秀沉思片刻,忽然一惊“不妙!若真是太后,中州侯此行危矣。”
皌连景袤一愣:
“糟了!即刻下令封锁禁城,任何人不得出入宫门。速传萧翰东门外领兵侯旨,朕要出城!”
“主上!主上要去哪里?”
“朕要去救轻尘!”
“主上不可!万一局面失控,主上安危堪忧,九五至尊岂能轻易涉险……”
“四宝,放下帷幔!”
“主上,主上你又要做什么……”司马正秀步步后退地看着一步一步进逼的皌连景袤,突然,脚后跟一滞,触到了龙榻的
边缘。
“亚相……”皌连景袤一把将他推倒在榻上。
“主上,开恩呐……”司马正秀那种端正的脸上破天荒地露出了哭相。
“乖乖留在宫中替朕遮掩。”
皌连景袤一脱云龙帝袍,绝世名器“敛波”上手,手一挥,弃殿而去。
同一时间,凤仪宫中再生事端。陈皇后忽闻夏轻尘凯旋消息,惊慌之下,腹中龙胎再受波及,下体再度崩落鲜血。
“啊……啊……”
“娘娘,娘娘快躺下……”梅香扶着她倒在榻上“来人,快传太医,传张太医一人前来!”
“啊……”陈后痛得全身虚脱。
“娘娘,不可激动,千万不要再激动了……”梅香抱着她哄道。
“梅香,你听见他们说了吗?夏无尘回来了,他回来了……爹不是说他回不来了吗,他不是应该死在中州的吗……”
“娘娘,你别胡思乱想了。不管谁回来,娘娘依旧是稳坐不动的皇后呀。”
“皇后……”陈后痛得神智混乱“我不稀罕这个皇后,我宁可自己是个男人,是主上身边的侍卫,也好过在这该死的宫里
眼睁睁看着自己的丈夫和别人好——”
陈后尖叫着,痛得打起滚来。
“娘娘……”
“梅姑姑,太尉大人在外求见。”凤仪宫中的小侍女跑了进来。
“快请!”
“怎么回事?我在宫门外就听见哭声了。”陈太尉匆忙进屋,一眼看见榻上流下的鲜血“娘娘……”
“娘娘听说中州侯回来了……”梅香话说到一半,只见陈太尉一摆手,制止了她。
“娘娘岂可听人胡言。”
“都这样说,都这样说……大家都说中州侯的队伍打了胜仗回来了。主上会更加喜欢他,器重他……”
“娘娘,我朝将士凯旋不假,但中州侯,他回不来……”陈太尉在她耳边低沉而肯定地说。
“啊……”陈后疯癫的表情突然一愣“回不来,他死了?”
“对,死了,他回不来了,谁也抢不走娘娘应得的宠爱。”陈太尉哄着她“娘娘,你放轻松,千万别再让腹中的胎儿受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