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脱身的县令大人,风尘噗地笑出声,难怪啊。
“风老板,你有说什么吗?”
“没有,只是觉得有点冷罢了。”
作势磨蹭双肩,成宝看见青年的单薄,“啊”声叫起,一下跑了出去,在风尘迷惑中跑回来,手中多了一间残旧的披风,
披上青年的肩膀。
“是在下的疏忽,在下是学武之人,不怕尸房阴寒邪风,没想到风老板身子嬴弱难耐。这披风是在下的旧衣,现在没其它
衣物,风老板请将就披上吧。”
常说,好竹出好笋,歹竹出歹笋,现在看来不然。那样的上司手中出了这么个性情坦率的捕快,风尘在这之前是怎么也想
象不了。
“怎么会,谢谢你,成捕快,你真是贴心,哪位姑娘能够嫁着你这位有心郎定会不憾今生。”
“呵呵,风老板真会说话啊,唉……”可惜,他今生今世注定不能成为有妻之夫。
“怎么了?”他好像听见他叹气。
“没什么。”连忙摇摇头,成宝走到尸体一旁。“风老板,你过来看看。”
“啊。”
风尘依言靠过去,凝视成宝所指,很久才发现到尸体脖子上发际线下有一处针孔般细小的小洞,要不是眯眼认真看绝不可
能看得出,因此之前他看过尸体多次也不知道这个小洞。
“这是……”
“此处伤口是被刺针之类的武器所伤,而毒就是从此入侵人体进而致死该人。”
慢着,那就是说这人的死不是因为青鸾楼的酒菜问题,而是被他人用浸了毒的刺针杀死的,这样一来,青鸾楼就能清白了
。风尘暗地松一口气,没几秒,心肝又被提到喉咙。
“但是,在下翻找多遍,死者身上没有类似刺针的东西,那么毒针到哪里去了?据当事人言,死者死去时是在众目睽睽之
下,这样的情况,尽管凶手内力超凡,可瞬间利用毒针杀害死者,但要连同毒针一并收回却是不可能的事。还有一个,刺
针是一种相当普遍的暗器,处处可见,这样说来凶手为什么要执着收回这根毒针?”
是啊,这些他都没有想过,现在回想起来也觉得疑点重重。
两人刹时堕入五重迷雾中,好一会,年轻的捕快脸色沉重,风尘见状紧张起来。
“成捕快,你是不是想到什么了?”该不会……。
“风老板,也许你不愿意相信,在下以为凶手还在青鸾楼中,很有可能就是青鸾楼的人。因为能够接近死者,并且杀死死
者收回凶器的人只有一个可能,那就是与死者有身体接触的小倌。”
“不会的,青鸾楼的人绝对不是凶手!”
“风老板……”
“成捕快,在还没有证据之前,我希望你能尊重青鸾楼里每一个的人。尽管他们以卖身体为生,但是他们从来不抢不窃,
不欺不诈,活得堂堂正正,但他们和其他人一样有尊严,你不能因此侮蔑他们,武断定他们的罪。”
清秀的容颜怒目如炬,成宝惊得无措,须尔苦笑,想为自己说点什么,被风尘先其一步截止。
“风老板,在下不是这个意思……”
“成捕快,如果没有证据证明凶手是青鸾楼的人,我希望明天开始解封青鸾楼,让青鸾楼重新营业。关于这事我已经和县
令大人说过,他也答应我过了今天还找不到凶手,青鸾楼可以解封照常营业。如果没其它事,我先辞别,有劳成捕快。”
话落,风尘踏出房间,快步离开,成宝欲追上,随即又止住了脚。现在追上去除了解释那番词句还能做什么,唉。
出了衙门,午后的暖阳一扫方才的闷促,回想起来,风尘不由得觉得自己说的太过了,其实成捕快话里没有歧视,可他就
是神经过敏,听成了有意。眼角瞄到肩上的披风,对了,这披风忘记还给他,转身,衙门的门口大张等着他进去,想想还
是踱回街道上。
这披风下次见着再还吧。
没了心情,四处游逛散散心,将至傍晚,风尘悠悠回到青鸾楼,一进门,小钱立刻奔到身前,满脸兴奋。
“楼主,你啥才回来,宁大哥在你院子里等了很久。”
什么,他在枫叶院?怎么可以,他房里还有人啊!
“我不是吩咐过不准任何人进我的房间吗?”要是让他见着那人,那……!
小钱搔搔脑袋瓜,不明白楼主为什么着急,本以为他会很高兴听到这个消息的。
“我已经对宁大哥说了,他不肯听……啊,楼主!”
话还说完,小钱眼前一花,楼主已经跑掉,留下他一个人莫名其妙。
第七章:交锋
呼呼,气喘吁吁奔至枫叶院,院内的枫叶葱葱郁郁,随风发出唦唦的清脆,悠然自在。
……怎么回事?莫非他真的走了?
抱着疑问,风尘忐忑推开房门。厅中坐着一个青年,俊朗的容颜,白色的素衣,终年不变的笑靥迎上来人绽放得柔和,他
长身而立,靠近木在门前的风尘,轻抚光滑的肌肤。
“呵呵,怎么一脸吃惊的样子,我记得拜托小钱给你带话,说我近日过来。”
如蛇般的碰触惊醒风尘,眼角瞄脸颊边的手,闭眼,莞尔。
“我是知道你会来,但没想到你来得这么早,还以为你再过几天才来。这次……”风尘督不知不觉跑到唇边的狼手,无意
驱赶。“你又用了什么毒?”
“嘿嘿,我不说,等下你就知道了。”
白衣青年故作神秘,笑嘻嘻坐到位子上,顺便拉过风尘一同坐下,然后聚精会神盯着风尘的脸看。看来没有开口的意思,
习惯唐门宗主的怪异嗜好,风尘也由得他,偷偷瞟向内房,空空如也,暗自松口气,看来他是走了。
时间分分秒秒过去,窗外的晚霞散去,换上满天的繁星。没受到昏暗影响,宁为笑依旧保持那诡异的坐姿盯着苦笑的风尘
。唉,这次又是呆多久啊?点上蜡烛,在旁边的那位面前挥手,对方没有一点反应,风尘的肚子饿得不行,决定不管他先
去吃饭。
……
终于,饭吃到一半,砰一声响,人头撞木头,唐门宗主痛呼乍起。
“痛痛痛……”
瞧他孩子气地跳来跳去,风尘不知该笑还是叹气好,盛好一碗饭,止住白衣青年幼稚的举动。
“要是那种痛你也忍受不了,还做什么唐门宗主,快来吃饭吧。”
嗅到饭香,肚子咕噜咕噜叫起,宁为笑立刻不客气狂扫饭菜一阵,含着饭道。
“阿风你说错了,我就是因为受不了小痛小楚,才要做唐门宗主的。”
“哦~,是吗?”不太在意风言风语,风尘连忙夹菜吃,免得某人一阵狂风扫落叶,没剩他一丝菜送饭。和从前一样,无
论他比宁为笑早起筷多久,最后两人定会同时放下碗筷。
啪嗒,两副碗筷果不然一起放下,宁为笑露出从不在人前的满足状,风尘自动自觉收拾好碗筷,放到房门前。坐回原位上
,倒两杯茶,自己喝一杯,给宁为笑一杯,后者咕噜牛饮后,不知从哪儿掏出一根银针剔牙。
左等右等,摸摸没长出什么奇怪东西的脸颊,风尘忍不住开口问。
“我说,你喝足吃饱,是不是该说说你在我脸上放的东西。这次不会又是那些毁容的毒药吧?”之前已经用过好几次了,
他再用就不止是浪费,而是无聊。
“呵呵……”某人干笑。
风尘翻白眼,看来猜对了。白眼刺中某人莫大的自尊心,他忿忿不平跳起来,一脚踩在凳子上,一手撑腰,一手指着风尘
的鼻尖。
“喂喂,你那是什么意思,这可是我宁为笑的得意新作,名叫‘面目全非’。只要中了此毒的人,半个时辰内容颜溃烂,
血肉逐渐削落,一个时辰后中毒者面目全非,无人可认出此人原貌。怎样,够毒不,这可是全天下被誉为‘仙人倒’的宁
为笑我才能做出无坚不摧的毁颜毒药,哈哈哈。”自吹自擂,某人嚣张的态度维持未足一分钟被轻易浇熄了火焰。
“是吗,可惜这药对我来说无效果。不过,多亏用了你的‘毒药’后,我的皮肤越来越光滑细腻。”后面那句说得无力,
风尘又给某人一个白眼,宁为笑啪地倒在桌上,又一记人头撞木头,硬碰硬。
“痛痛痛,怎么可能,这可是我花了半个月不眠不休才做成的无坚不摧的毁颜毒药‘面目全非’。天啊,又失败了,快让
我撞豆腐死吧~~!”
某人朝天痛哭,顿了顿,一头撞向风尘的怀中。见惯不怪,风尘巧妙地单手接住那颗人头,呷一口茶,拍拍缩在怀内的人
头。
“我已经说了,我体质异常,对寻常毒药有免疫,你的药对我来说不痛不痒。再说,撞豆腐是撞不死人,我建议你撞钟。
”
“我知道豆腐撞不死人才去撞,我又不是真的要寻死。话说回来,为什么要去撞钟,而不去撞棉花撞其他?”撞钟似乎会
死人的。
“呵呵,你自己想想,我回头给你答案。”
推开某人,风尘出去处理一些事情,青鸾楼开门营业,他作为老板不能不露个脸应酬。须尔,回来看见宁为笑一脸沉思,
似乎还在想那问题。……不会吧,风尘觉得今天是他有史以来翻白眼翻得最多的一天。想来,他从前很少做这小动作,不
知从何时开始,渐渐习惯了,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呢?……忘记了。
“阿风,你终于回来了,快告诉我答案,我想了很久也想不通。”
察觉风尘回来,白衣青年快步来到他身边,催促,嘴上还叼着剔牙用的银针,风尘怀疑这样叼着银针会不会刺伤舌头,但
认识他这么久以来他从未见过他因此刺伤自己的舌头,不禁感叹神奇。
“我问你,钟通常放在哪里?”常识性的问题。
“寺庙啊。”
“那寺庙里通常是些什么人?”这个……
“和尚。”
“和尚通常干什么的?”好像和他要问的没多大关系吧。
“念经呀。阿风,别拐弯了,你直说。”
“别急别急,继续,答案出来了。和尚除了念经以外,通常还会做什么?”
“这个……”寺庙里能干什么,如果是少林寺还可以练武,普通寺庙的话,好像没什么干。啊,对了,寺庙都有吊钟,用
作冥蝉。“撞钟,和尚除了念经以外,还会撞钟。”呵呵,这么个小问题难不倒他堂堂唐门宗主。
“没错,就是撞钟。”呵呵,鱼儿自己上钩了。“答案就是撞钟。”
“啊?”这个是问题吧。
唐门宗主不由得愣住,呆望憋红半张秀脸的风尘,半晌才反应过来,两人对望哈哈大笑。
“哈哈哈,阿风,想不到你这么鬼灵精,拐个弯来骂我是个念经喋喋不休的老和尚,有趣有趣,好玩好玩!”少有如此欢
畅的大笑,宁为笑此刻的笑是风尘认识他以来最纯粹的笑。
笑着笑着,乐极生悲,想起青鸾楼的凶杀案,风尘的笑意渗入了忧愁。察觉好友的情绪低落,宁为笑停止了欢笑,恢复平
淡。难得亲手倒茶,在风尘微惊的目光下,宁为笑进入正题。
“阿风,其实这次来主要是为了一件事,一件和最近发生在青鸾楼的案件有关的事。近年来,江湖各处发生怪事,不少人
被从未见过的毒药所害,死者的身份、年龄以及性别各异,唯一的共同点是他们死时的症状一致,尸体呈暗紫色,七孔流
血。”
这不是和在青鸾楼死去的人一样的症状?!
愕然,风尘凝神,宁为笑朝他点头,确实他的猜测。原来如此,大概可以推出对方这次来的目的,但他选择安静听下去。
“开始,这些怪事只是零星发生,死者通常是平民百姓,且发生地偏僻,朝廷也没有多留意,直到今年。从年头开始,江
湖四处频繁发生猝死的怪事,武林中人突然死去,死后尸体呈暗紫色且七孔流血,凶手不明。由于事态严重,武林至尊敖
盟主着手彻查此事,秘密召集武林高手合谋,其中,我就是其中一人……”
说到一半,宁为笑停了下来,紧紧盯着屋顶,风尘意会,一同站起,前者抬头望向屋顶某处,口中银针迅速射出,闪烁,
银针刺中了事物。
“唔。”
屋顶传出一声压抑的闷哼,白衣青年嘴角斜翘。
“窝在屋顶偷听了大半夜,真是辛苦你了,梁上君子。”
语带挑衅,屋顶上的人翻身跳下,宁为笑开门,房门不远处,枫树下一条修长的黑色身影,冲天的煞气破坏好皮相,一身
枭雄气概,宁为笑十成十肯定此人绝非普通的梁上君子。
晚一步,风尘跟在宁为笑身后踏出房门,沿着宁为笑的视线望去,忙忍住涌至喉咙的轻呼。
那不是诛天?他不是走了吗,为什么返回来?不对,他不是返回,他是一直都在。也不对,他身上的伤都已经好得七八,
他还呆在这里做什么。
“你是谁?”宁为笑直问,脸上依旧在笑,笑意未达眼底。
对方不屑一顾,哼声道:“你又是谁?”
“哼,我是谁轮不到你管。”最讨厌这种傲慢的语气,宁为笑万年不变的笑脸冷下。
“我是谁你也管不着。”笑脸虎,哼,虚伪的小人!
气氛骤降,寒气弥漫,两人身上的杀气渐浓,眼看两人快打起来,风尘心里直着急。怎么办?不能让他们打起来,青鸾楼
好不容易得以正常,他不想一波未平又起一波,可是,他又不知该说些什么才能阻止,该怎么办才好。
这厢着急,那厢,枫树下的二人目光之间厮杀了数百个回合,各自摆出姿势,看来这场打斗是避免不了。
“知道吗?我最讨厌就是你这种空有武功,自以为是的武林败类。”宁为笑冷笑,手兀然多出十多根银针,针头乌黑蘸上
点滴足可致命的毒药。
“是吗?正好,我也最厌恶你这种武功平平,笑里藏刀的伪君子。”
翔龙剑横出,划地,火花四射,金龙卷起枫叶,直刺敌人。没想到对方如此神速,宁为笑一惊险险躲过,回身射出数针,
诛天几个摇晃一一避开,漏了一根藏于数针之下的暗针,叮当一声斩断。定下,叶落风停,两人互瞪,一人冷笑,一人阴
沉。
“你的武功不错,比我想象中厉害。”宁为笑道。
“你的武功很差,比我想象中差多。”诛天道。
“哼,谁赢谁输还不知道,看针!”
银针如梨花散落,漫天遍地纷纷射向诛天,金龙游刃有余穿插针林之中,半刻钟过去十几个回合,看得一旁的人心急如焚
。
“住手,你们两个别打了!”风尘在旁急喊,没人理会,打斗依旧。
真的打起来了,怎么办,自己不晓得武功,又不能贸然跑去叫人帮忙。气死了,为什么这些江湖人总喜欢见面就开打!
大约半个时辰,嘶一声,宁为笑右臂中了一剑,俊颜冷汗直流,反观诛天滴汗不流,胜负已分。一个踉跄,宁为笑绊倒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