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闭上眼睛背对着力民,我不想让他看见我的脸。我的脸现在很丑,因为我无法阻止眼泪落下。
「我问那个人,知不知道你为什么请假?」
「他说他不知道,他打了很多次电话,但是你没开机。我也拨了好多次,也是一样的语音。那个人恶狠狠的盯着我说,如
果你怎么了,他不会放过我的…他讲完后,就走了。我也跟着出去。我不知道为什么会出去。我只知道,我当时只想找到
你。
「我想学你,就好像你找我一样,看看我发了狂,能不能找到躲起来的你。从那天起,我每天找、每天找,所有你可能会
去的地方我都跑遍了…但就是找不到你…哈…我知道我比较笨…」力民笑着说。「现在你出现了…就太好了…我就算怎么
样,都无所谓了…」
原来,力民也曾像我一样到处去找我。原来,力民也是有把我放在心上的…
「还记不记得我和你说过爱的味道?」力民说。
我回想力民曾经说的话,他的确在和我分享他和林巧柔的往事中,有提到这样一个字眼。我还记得他说,他和林巧柔之间
,不是爱的味道,爱的味道不应该是那样的…
「爱的味道,我一直到你离开才知道,它的味道好复杂…
「爱的味道有甜、有酸、有咸、有苦。当我回想和你一起做的傻事时,我就开心的笑。那时,我感觉好甜。当我想到你为
我做的事、为我做的付出,我就会感慨。鼻头一酸,就尝到了眼泪咸咸的味道。当我找不到你时,我就觉得好苦。觉得世
界,突然变得好空洞。
「我想找你,却怎么样都找不到你。那种感觉很难受…都没有人告诉我…原来爱的味道…这么复杂…」
我转头看力民,看见力民看着我。笑中,带泪。
「不管怎么说,都是我害了你。」我说。「我不应该突然请假,害的你要背着庞大的业务。我不应该向你告白,害得你不
知所措。我有太多的不应该,太多了,不知所措。」
「…」
「…」
「和你在一起,我想都不敢想…」力民说。「因为,我以为你会喜欢比较聪明的那种…我这么笨,哪配的上你…所以我那
天才说,和你在一起,我想都不敢想…因为我觉得,我不配…」
「…其实,你比我要出色的多了…」
「我!?」力民惊讶的说。
「我刚进公司,根本不像你现在一样出色。你现在早就已经能独当一面了。想当初,我连单独负责一个课程我都害怕。所
以,应该是我配不上你,才对…」
我在离开病房前,说出自己内心的话。因为,我不希望力民再被我所影响。我知道,他一定觉得对我有一股歉疚的心,所
以,才会说出那样的话。我懂的,我真的都懂…
因为力民的车祸,所以我提早销假回来上班。才刚回来立刻被老总狠噱了一顿。狠噱的原因之一是因为一辆公司的车被撞
个稀烂,另一个,当然就是我擅自请了两个星期的假。老总狠狠的批了我一个钟头,最后终于讲到他嘴巴累,我这才溜了
出来。
这两天,我公司和医院两头跑。在公司,接着力民的后面继续做。要是没什么大碍的话,力民两年后在公司的位子一定会
比我高。
因为,他现在的能力已经能和我匹敌了。优秀的规划能力、精准的人力分配、质量与成本的控管,都足以和我这位经理做
比较。谁比较优秀,一看就知道…
在医院里,每天都有人来探望力民。力民房里堆满了水果与鲜花,害得力民的爸爸妈妈都不知道要坐哪才好。
「力民那天和你说了些什么?」林巧柔每天都在病房内,和力民的双亲一起照顾力民。
「没有说什么啊…就说一些公司里的事情而已。」
「就这样?」
「就这样啊…」
「现在看到力民没事,我也松了一口气,谢谢你那天载我来台北。」林巧柔向我道谢。
「应该的…妳和力民的爸爸妈妈认识喔?」
「嗯…之前我们在交往时他有带我回去吃饭过。
「之后分手了,我们还是好朋友。力民的爸妈,我一有空我就会去探望。」
「喔…原来是这样。」
「不管怎样,他那天和你聊完后心情好像变比较好了…」
「是吗?」
「不管如何,还是要向你说声谢谢。」
之后我们也聊了一会。我问她,不会想和力民再重新来过吗?
她说,他们之间的感情,早已升华成亲情,没有爱的火花了。现在,能以好友的身分互相照顾,这种感觉,已经很好了…
不久后,力民出院了。他的父母及林巧柔陪着他回去。
出院那天,我并没有去。我只有在出院的前一天去稍微探视过。力民的双亲人很好,很感谢我这么照顾力民。说身为力民
的上司还每天来探望他,他们很感动。力民也没有说什么,只是带着一抹笑容看着我,我从他的眼神里,感觉到一股坚定
。
就只是一股坚定。
力民出院已经两天了。今天他还是在家里休养,下星期才开始上班。今天和老总开完了会,我就直接从总部回去了。老总
的case目前进度OK,剩下的只要再一个星期,就可以开始发展了。
停好了车,走向电梯。电梯还是坏的!
搞什么鬼!再不修好的话,我下一期的管理费就不缴了。
我拖着沉重的步伐,慢慢的走向三楼。东摸摸西摸摸,就是找不着钥匙在哪。打开公文包,才发现我刚刚下车时顺手放进
了包包里。
正准备开门回家大睡一场的时候,突然间,我听见了有人在说话。
「有些事…一辈子都没有办法改变…」我拿着手中的钥匙,静静的听。「有些表情…一辈子都没有办法忘记…就好像去讨
论是鸡生蛋,还是蛋生鸡,是没有意义的。我想用我最真摰的感情,和我最喜欢的人,刻划最深刻的回忆。但是,除非是
世界末日,或着是恐龙复活。
「不然我想,我还没遇到那个可以让我拿出最真挚感情的人。但是那个人,现在正站在我眼前。我可以和你,一起创造回
忆吗?」
我转头,看着力民。不知道,他怎么会知道我住这的。
「多亏电梯坏掉,我这一两个星期才有机会走楼梯。也才有机会走到这三楼来。」力民向我走近。「也才有机会,看见你
平常上班和运动的鞋子。也才有机会,去问管理员你是不是住在这。上次,我没有找到你。但是这次,我找到你了。原来
你,一直都在我身边,离我这么近。」
力民在我眼前,微笑的看着我。我对于眼前这一切,还不能冷静的应对。毕竟,来的太突然了。
「我想,和你在一起。」力民说。
「…可是…你拒绝我了啊…」
「我那时只是需要一些时间思考。等你突然消失,我才发现,你对我有多重要。我会尽力,做一个配得上你的人。以前都
是你追我。现在,轮到我追求你了。」
我笑了,但是是很小很小的笑。是发自内心的,是出于真诚的。
「我先说,我很难追的喔。」
「我一定追得到的。」
「什么时候变这么跩了,别忘了我是你上司。」我笑着说。
「是的,经理,我错了。」力民假装立正站好。
「哼,这样还差不…」
我话还没说完,力民已经轻轻的吻上了我。
很轻,很轻的一个吻。但是,却代表很重很重的感情。
我们微笑,开了门回家。继续那天在高雄,我们没有完成的事…
之后我带着力民去无聊再来,想让他认识霸子和阿豪。这时力民才发现原来之前他一直想认识的阿豪,就是那天揍了他一
拳的人。
不过力民一点也不生气,毕竟也是因为他的一拳,力民才会恍然大悟。也才会选择和我,一起过完以后的人生。
公司的康乐篮球赛,我们输了。而且是一败涂地的那种。
因为我坚持要上场,硬是把维扬给换了下来。不过我事后才发现,我和维扬的差别,只差在会不会运球传球而已。他投二
十球,没有半球会进。
「这样会了吗?」力民在篮下对我说。
「你再示范一次给我看好不好?」星期日我拉着力民来陪我练习篮球。
「我看你还是先学上篮好了?」力民找来的高手朋友说。
「子强,志毅以前在大学可是篮球队队长喔,你多学着点。」力民说。
「喔,请多指教。」
「不用这么拘束啦,我可以教你投篮和闪身过人。但是上篮,子浩教你比较好。」
我话才刚听完,身旁就有一个人影闪身飞过。
我感觉到一股神风,从我旁边吹过。接着,转身上篮,漂亮的进球。
「上篮不难,只要轻轻的把球放进去就好。」子浩转头过来,对着我说。
「你干嘛学樱木花道啊…很白痴。」力民蹲在地上笑着说。
夏天很热。篮球场上的夏天,更热。
我运着篮球上篮,想要模仿刚刚子浩的动作。一个转身,脚步没踩好。就这样往力民的方向跌去。
力民站起来,从我的正面,扶住了我,稳住了我。
也偷偷的,亲了我。
贼笑,感觉他早就计划好一样。
轻轻的回亲他一下,我尝到力民咸咸的汗味。
「走吧,和他们二对二PK。」
「嗯,走吧。」
力民牵起了我的手,也牵起了我们的世界。
隔在我们之间的天花板,已经不再存在。
因为,我们已经彼此拥有了一个世界。
一个只属于我和力民的世界。
We belong together…and…forever…
我永远,专属四楼…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