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这算什么古怪心理,可能是低智商也会传染,我国之所以这么多大企业维持不下去,并非管理者是近亲结婚产物,而是近墨者黑,原来很有些智能的凌笑天就这么一步步的退化了,本人还喜孜孜的。
北北赏脸的终于拿走他一张电影票的时候,把他乐得直搓手,坐在椅子上转了一圈,才想到,又不是和女朋友去约会,他高兴什么啊。
味同嚼蜡的吃过饭,北北换了一身便服,往镜子前面一站,觉得自己瘦了,最近懒得打理自己,长了短短的胡子,看上去有些吟游诗人的气质,要是再好好打扮一下,到天桥去要饭,估计也能成功。
这种毁坏市容的样子要不出去秀一下太可惜了。
招待卷都是通票,比较高级,想看那个就进标牌的小偏厅,还供应干果茶水,北北在几张海报上找名字,现在最红的是知名导演拍的《狗熊》。
北北怕看了英雄气短,就选了一个僻静的偏厅,正随着人流往里面挤,蓦地身体发僵地定住了,他能感受到很热烈的视线射过来,这样看着他的,世界上只有一个人。
转过身,却什么也没有,只有电影海报上的美丽身影,北北返回去看海报,红色的大字“血缘”,主角的侧面象极了某人,北北正为自己干什么都想起那个人恼怒时,一回头就碰到月月笑盈盈的眼睛。
月月看起来没什么变化,穿一套灰色系的衣服,外面罩着米白色皮裘系带外套,一身很典雅高贵的打扮,脖子上出格的缠了颜色鲜艳的棕红色长毛围巾,衬得皮肤如雪上梅花,红白相映美不盛收,还是那么能引起人某些生理反应。
僵硬的笑笑,这次北北没对他吼,恍惚的说:“你也来看电影?”
眼睛微眯着,月月笑:“我是来陪你看电影,喜不喜欢苞米花?”北北还没说话,月月已经去买了苞米花、薯片、鱼干、梅子、饮料,一大堆的抱过来,北北张口结舌的看着他,乖乖的让他牵着手进场了。
电影已经开始了,漆黑一片中,不会有人发现二十七岁男人的脸红。
影片很无聊,月月很规矩。
开始还能坚持看几分钟,到后来根本看不下去了,北北在黑暗中暗暗紧张,有的时候故意装做张望的偷偷去窥月月,可他根本没在看自己,银幕在他眼里一闪一闪的,好象有种神秘的光,北北突然觉得月月离自己很远,也许他现在还在自己身边,但是也许只在一眨眼间就消失了。
上下眼皮在打架,许久不曾有的安心笼罩着北北,头渐渐东摇西摆,开始还能控制,到最后还是偏倒在月月的肩膀上。
肩膀又宽又挺
毛裘又暖又软,
梦乡又厚又甜,
口水又长又脏。
电影院灯光大开,北北睡眼朦胧的站起来,发现月月支撑了一个小时,动也没动,衣服上有他流的好长的口水,这次整张脸都涨的鲜红,慌忙的就随人流往外走,想了一下,又回去抓已经坐麻了的月月的手,无奈他已经出了偏厅,一大群刚看过《狗熊》的人民群众骂着娘的就冲了过来。
宛如战争场面再现,北北在人群里慌忙的找月月,而月月也在找北北,两个人的眼泪在眼眶里转,背景音乐是凄凉的二胡伴奏,隔着匆忙逃命的人群遥遥的伸着手,枪在响、马在鸣、黄河在咆哮,一对有情人就这样被不守公共秩序的人分离了,血泪长流啊。
适当的艺术夸张后,聪明的月月和北北决定到门口等人,但他们不知道,电影院的设计者更聪明,设计的电影院可以申请世界第一傻,两个门竟然隔了一个大转角。
向左走,向右走。
插画家几米把都市里的缘分诠释的太好。
在钢筋水泥的天地里我们注定失望与迷惘,我们注定相遇与别离。
我们也许会邂逅,在等得心灰意冷以后。
守着两扇不同方向的门。
北北和月月等到最后一个人走光。
这是一个奇怪的冬天,南方下大雪,而北方晴朗着。
铅灰色的天空开始飘雪了,大片大片的,机场又要误点了,公路上事故频频,保暖问题成为物业的难题,蔬菜水果涨价引起市民投诉,寒冷引起大面积流感…………
与这些相比。
两个男人的失望与惆怅,是多么微不足道。
第十一章
像雾像雨又像风。
全都是摸不到,一忽就过去的东西,尽管郁闷过,北北又很快就振作起来了,毕竟月月连电影院都找的到,他就算藏在鱼肚子里,月月说不定能——魔镜啊,魔镜,告诉我那个人在那里的找到他,就象被系了线的人参娃娃。
他北北想跳出月月的手心,是多么困难?这个想法本来是个极自卑的想法,但是北北知道这一点,反而感到很安心,他相信月月一定会在不远的地方等他,光明就在眼前,曙光马上到来……
既然北北这么想见月月,真不知道他为什么要逃,等北北反省到这一点,放慢脚步的时候,真觉得自己长了两只驴耳朵。
雪越下越大,北北的脚步越来越沉重,马上就到宾馆的时候,他开始转弯,买了票,拐到旁边的小公园里。
他需要安静,他需要好好思索。
“去你妈,你听着,老子玩腻你了,马上从我眼前消失。”
“跟我回去吧。”
“…………”极为难听的谩骂。
“跟我回去吧。”
“…………”涉及到人体器官的谩骂。
“跟我回去吧。”被骂的人好象论坛里的自动发文器,连其它说法也没有。
北北只所以选择看电影,而不去大剧院看话剧,是他一向对演员刻意营造的热烈气氛无动于衷,他只会嫌人家嗓门大,吵的他不能睡觉,往白了说,就是他身上一点艺术细胞也没有。
所以当他面对这场吵架闹剧的时候真一点看热闹的劲头也没有,他开始挪地方,吵架的两个人也跟着北北移动,气的北北要打人。
想躲都躲不了,北北只好坐在冰凉的椅子上看着两位外宾吵架,是的,还是两个外国人,丢脸丢到别的国家来了,也算国际洋相。
气势汹汹的破口大骂的是个不下于月月的美人,看起来东方人相貌,但从美腔的英语和动作来看,是个嚣张的山姆大叔,敢在这种公共场合甩同性爱人,国内还真很少有这么皮厚和大方的。
苦苦哀求,很笨拙的是个棕色人种英俊帅哥,挨骂挨的好象还很爽的样子,打不还手骂不还口的架势,很值得服务业学习。
一个极端嚣张一个沉默羔羊,所以口水攻击很快就变成拳脚交加,再往下很可能就变成虐恋观摩了。
从来没当过活雷峰,也从来没想过英雄救美,不过路见不平,拔手机相助,北北在某女王扯对方衣服时终于说话了,纯正的英语:“市民求救警察,应该十分钟内可迅速赶到现场。”就当是三极片中间插的广告好了。
抓着帅哥领子的美少年停止踢对方小腿的动作,楞楞的看着北北。
别是想打击报复吧?北北更楞,就看虐待人的人感激的扑过来抓着他的手大叫:“恩人啊──”
被虐待那个倒像兔子一样的窜掉了。
这是一个什么世界?
黑白都颠倒了。北北躲开被他救下的恶霸,心里发毛,有种见鬼的感觉,站起来拍拍衣服上的灰,疾步快走。
少年水蛭一样的跟着北北,讨好卑微的笑着,完全看不出来刚才的凶悍样子,嬉皮笑脸的自我介绍着:“叫我三三吧,多谢你救了我啊,要是你不来,我这样的美男子,一定会被人蹂躏了。”腔调里有点港音。
我怎么看都好象你要蹂躏人家啊,北北不说话,他又开始想自己的问题,他到底为什么要离开月月?
为了肉体上的不平等?
他确实也从中获得了快感。
那么是为了精神上不受控制?
月月其实很少干涉他。
那他怕着什么呢?
非得要逃荒似的离开自己的家。
“……我很讨厌他,心里面怕的要命,就算表现的多厉害,我忘不了他……”三三还在倾诉,北北有点明白了,这孩子是真的害怕,所以要牢牢抓住一个人,宣泄自己的恐怖。
“他做了什么?”北北停下脚步问,这个城市里也许有很多同性恋,但并不是说碰到就碰到,就算是看在大家都是同志的份上,北北也不能狠心叫三三立刻滚蛋。
不过北北问这句话好奇的成分比较多,他又不是知心大叔,得到他要的答案,三三还是有多远滚多远的好,北北的本质还是相当自私的。
三三在发抖,艳丽的嘴唇哆嗦着,大眼睛里一层水雾:“他要杀死我,他有了新的爱人。”
自从那个人要杀死他,他就没有哭过,但是现在眼泪再也不受控制的流下来,突破心房,在一个陌生人面前缓缓的流下来。从他见到北北那一刻,他就知道,北北是和他一样困惑迷惘的人。
北北的心一阵冰凉,如果月月为了新欢要杀死自己,他会怎么样?最可能的是和平分手,但如果他真……真的爱上月月,怎么会允许他离开他?
念头一划过心田,就感觉心里裂了一个大口子,可怕,太可怕,所以千万不要爱上他。将大衣脱了披在三三身上,北北转移话题:“那他逃走,是因为怕警察追他?”
“不是。”三三破涕而笑,“是因为他是偷渡进来的。”
“啊——。”北北也笑,好哥们似的揽住三三的肩膀,“那你住那,我送你回去。”很少去同情谁,但这次意外的去相信一个人,去怜悯他,只因为大家都是将伤口埋在心里的人。
“不用了。”三三笑,他这一笑,竟然有种凄绝的美,北北这才发现,他可能整过容,脸上有着几道微细的白痕。
“我就住那边的宾馆,这就到了,衣服还你,我住三层零零四号,有空过来看看我。”
“好巧啊,我也住在这里,四层一五二号,你穿着吧,等会上楼暖和过来再还我。”几乎是匆忙的逃开三三,北北按着电梯直升到四楼,从来没有的复杂情绪蔓延到每根神经。
月月靠在他的门口,被遗弃一样用脚踢着门,头发湿漉漉的,看样子也在雪里走了好久,北北的眼眶发湿,好想扑过去问,你到底……你到底是把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