羽翼（出书版） BY 悠然

「喔！」嘟着嘴，像个要不到糖吃的小孩，方翼心不甘情不愿地抱着手中的足球朝着同学走去。

看着方翼逐渐离去的背影，原本以为可以好好专心上课的方羽，却竟然怎么也静不下心来！

窗外吹近来的徐徐微风，操场上吆喝，嬉戏的声音......都让方羽分散了注意力。抵不过想转头看外面的念头，方羽转移

了视线，看向窗外散发着无限活力，正专心一意踢着球的人群。

在穿著清一色运动服的学生当中，方羽仍一眼便看到在人群当中总是引人注目的方翼。灵活操控着脚下黑白相间的球，方

翼利落地闪过一个又一个挡在他前方的人，准确地将球传送给队友，再快速地接过队友回传的球......方翼利落地闪过一

个又一个挡在他前方的人，准确地将球传送给队友，再快速地接过队友回传的球......突然直达敌方的球门前抬起右脚，

方翼强劲地将球踢入球网中。一记守门员连反应都还没有的完美射门，让方翼的队友都忍不住地冲上前去摸乱他的头发，

为他叫好！

由于足球在日本一直相当盛行，理所当然也学习到不少足球技巧的方翼，在学校里的球技堪称一流。

虽然在这所梓梧高中里并没有设立专属的足球社团，但是每每到了体育课，方翼还是能在操场上规划的足球场中大出风头

。

看到方翼得意的笑脸，坐在教室里的方羽，脸上不知何时也跟着出现了笑意。

不可否认地，方翼的一举一动已开始紧紧吸引住方羽的目光，甚至牵动着他的心。

但是这样的感觉......可以称做为喜欢或是爱吗？

还记得前几天方翼曾信誓旦旦地告诉他：「我对你的感情永远都不会变！」

永远不变所指的「永远」到底有多久？一年？两年？抑或是十年？二十年？

方羽还记得他跟翼在很小的时候，母亲总是会露出慈祥的笑脸，跟他们说父亲会很爱他们，父亲会永远爱着他们！

那时候的母亲就像是怀抱着耶稣，满脸慈祥笑容的圣母玛利亚一般......但是现在呢？到底还剩下些什么？

父亲的爱早已转移到其它人的身上，所谓的「永远」也成了不堪提起的过往，而母亲充满温暖的笑容，更早已化作冰冷的

回忆。

方羽不知道为什么翼可以那么有把握的说出曾经背叛他们的「永远」？他只知道自己已经不再具有喜欢或是爱人的能力，

更别说去信任那种像是谎言一般遥不可及的承诺了！

如果无法永远的喜欢或是爱，那么他宁愿不要那种只会带来痛苦的感情！

「我不可能付出我的感情，更不可能相信你所谓的爱。」无视于翼瞬间一黯的表情，这就是他给翼的响应。

不要给予希望，就不会有失望；不要给予快乐，就不会有所谓的痛苦......

或许在常人眼中这是不正常的谬论，对方羽来说却是再真实不过的现实。

一直以来他都以为，翼一定也会认同这样的想法，但是事实证明他错了！

「我爱你！就算你对我没有感情，我还是会一直爱着你！」散发出坚定的神情，方翼完全不受动摇地说着。

对方翼来说，不管是背叛他们的父亲，或是早已不在人世间的母亲......那些都已经不重要了！

现在的他所唯一拥有的，就只有对方羽的爱了，而这份感情更是支持他活下去的坚定信仰！

没有欺骗，没有目的......更没有掺杂任何利益，所有的一切都只是因为最原始，最单纯的悸动。

在意，心动，喜欢，爱......自然的循序渐进，直到永远......人的感情不可能消失，只会被隐藏，压抑......就像总是

惦念着过去的方羽。明明知道已经无法挽回，无法拯救，却又紧抓着那个令人心痛的部分，将自己紧紧缠绕在不堪回首的

过去......

为什么不试着去相信？相信别人伸出的手，相信别人给予的爱？

既然无法自己建立未来，那么就进入别人建立好的未来又有何不可？

方羽跟方翼有着迥然不同的极端想法，极端理念，极端坚持......这样极端的两人都已经走到了这个地步，早已经无法喊

停，更不可能有回头的机会！

第七章

转进一条安静的巷子里，方翼熟练地带领着方羽走进一间没有招牌的酒吧。

没有招牌，并不表示这间酒吧没有名字。

「幻象」就是这间店的店名。

之所以会取名为幻象，根据老板私下透露，因为他觉得会来这间酒吧的人都是些想满足自己内心幻想的人，只有夜晚才会

出现的幻影，不真切，不是实际......等到天再度亮起，一切又将回归到现实。

至于为什么会没有霓红闪亮的引人招牌？甚至连一个小小的门牌都没有，只因为「幻象」是一间不折不扣的「Gaybar」。

除非是熟知门道的人，否则一般人是不会进入一个完全未知的酒吧。

推开有些重量的黑色玻璃门，方翼满脸带笑的将方羽拉到吧台前，像是现宝似的对着站在吧台里忙碌的老板说着：「向，

你看我带谁来了！」

本来还低头擦拭着杯子的崔向，突然听到方翼的声音，吓一跳似的抬起头看着眼前两张相似的脸孔......

「怎......怎么会有两个方翼？！」

一听到崔向惊讶的语气，方羽跟方翼都忍不住地笑了出来。

「他是我哥，叫做方羽。」对着第一次看到方羽的崔向介绍着，方翼也不忘拉过空着的座位让方羽坐下。

「你好！」有些不自在地坐在位子上，方羽听到方翼介绍自己后，夜间但地对崔向打着招呼。

第一次出入这种酒吧，方羽觉得有些害怕，却又有些不可言语的新鲜感。

「你就是方羽？那不就是方翼的......」崔向考虑着该不该把「情人」两个字说出口，毕竟方翼还曾经躲到这里好几天。

不知道他们现在的感情状况如何？不过看他们两个人一起来这里，相比应该大有进展才是！

一向不管别人隐私的崔向，难得地关心起方羽跟方翼的感情世界。

已经四十岁的崔向之所以会认识方翼，完全是透过住在日本的儿子所介绍的。

虽然崔向已有同性的情人，但是年轻时曾经结过婚的他，也有个跟方翼差不多年纪的儿子。

跟前妻离婚后，前妻毅然决定带孩子离开他的世界......要不是儿子最近突然找上自己，请他帮忙一下方翼，他还不知道

原来前妻早在跟他离婚那一年便改嫁到日本去了。

「我跟羽现在应该可以算是情人吧！」笑着回答崔向，方翼知道这样的答案或许只有他自己如此认为。

毕竟要方羽对外承认他们两人的关系实在太难了！

看着方羽有些尴尬的神情，崔向也体贴地不再多问。

「你们要喝什么？我请！不过可别跟我点酒类的饮料哦！」快速转移话题，崔向露出亲切的笑容招呼着两人。

感情的事总是当局者迷旁观者清，或许当事人还在爱与不爱间犹豫不定，但是身旁的明眼人却早就可以看出些许端倪。

「你就给我们两杯可乐吧！不然你这里还会有什么是没有酒精成分的东西啊？」看着整柜琳琅满目的各式酒瓶，曾经在这

里打过工的方翼，当然知道这里唯一不含酒精的饮料是什么。

「好！马上来。」转过身拿起了两个擦得透明晶亮的玻璃杯，崔向笑着从小冰箱里拿出了可乐。

趁着崔向在玻璃杯里加并快，倒可乐的时候，方羽偷偷地看了看四周有些闹哄哄的人群......

来「幻象」的人有些是一对对恩爱的同性情侣，也有些是孤单一人，等着恋情到来......这样的世界是以前的方羽从未接

触过，甚至也从未想象过的。

在普通人的观念中，总是认为同性相恋是违背常理，天理不容的一件事，但是看看现在坐在「幻象」里的每个人，却没有

一个人看起来是觉得同性相恋是有罪，是不正常的。

尤其是相拥的情侣，看起来更是那么的甜蜜，仿佛同性的两人相爱是世界上最理所当然的事。

「方翼，我现在手边的莱姆酒还有马丁尼都不够用了，可以帮我去后面的仓库拿一下吗？」

看了看因为是星期六所以越来越多的客人，再看看闲来无事的方翼，崔向决定叫他帮一点忙。

这间酒吧除了崔向之外就没有其它人手，所以之前方翼到店里帮忙的时候，的确让他轻松不少。

「好！我现在就去拿。」马上起身往吧台后方的仓库走去，对「幻象」这个地方方翼早就已经十分熟悉。

看到方翼已经走进仓库，崔向转过头看向默默地喝着可乐的方羽，像是抓到机会似的赶紧问道：「你......跟方翼......

你喜欢他吗？」

虽然知道自己这样问实在是很没礼貌，而且他们两个感情的事也应该有他们自己去解决，但是一看到方羽跟方翼的年纪就

跟自己的孩子一样，崔向就忍不住地要为他们多操心。

十七岁，这么懵懂无知的年纪......以后要面对的现实世界有多残酷他们懂吗？现在所做的任何一个小小决定，都足以造

成未来的剧烈变化。

方羽讶异地看着崔向，该说是崔向感觉敏锐？还是自己表现得太过差劲？为什么才第一次见到他的人，就这么直接的问他

这种问题？

思考了一下，方羽才不确定的开口说道：「我不知道。」

就连他自己都还搞不清楚对方翼究竟是怎样的感觉，又怎么可能给崔向一个正确的答案？

「不知道？」听到方羽的答案，崔向真不知道该做什么评语。

「你们这样还能算是情人吗？」

崔向不禁开始怀疑起方翼的说辞，他心想这该不会是方翼自己单方面的认为跟方羽是情人吧？

但如果真是这样，为什么刚刚方翼说他们是情人的时候，方羽却又完全没有反对的样子呢？

「你也知道翼跟我的事吗？」没有回答崔向，方羽倒反问着。

看到崔向点了点头，方羽也就不避讳地继续说着：「我不知道该怎么喜欢人，所以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去喜欢翼，至于翼说

过不管如何，他对我的感情都不会变！这就是我们现在的状况。」

简单地对崔向结实着他跟翼的现状，方羽看得出来崔向是用一种长辈的感觉在关心这件事，所以他也没必要去隐瞒心中真

正的想法。

听到方羽的说法，崔向不禁觉得他们再这样下去，根本只会互相伤害对方。

「你说你不知道怎么去喜欢人，但是你知道自己现在是用什么样的眼神在看着方翼吗？」

难道没有人告诉过方羽，他看着方翼的眼神，就是恋着一个人的眼神吗？

或许方羽真的如他自己所说，是一个不知道怎么去爱人的人，但是不知道并不代表不会去爱人不是吗？

只要有人可以打开他的心防，甚至教会他什么叫做爱，那他不就可以知道怎么去爱人了。

没个人都必须去学习许多东西，包括爱人与被爱也都是可以去慢慢学习的，没有什么是本来就应该知道，应该会的。

『我的......眼神？「

他是用什么样的眼神看着方翼？这个问题方羽从来没有去注意过。

用什么样的眼神在看方翼？难道不是像看着弟弟一般的普通眼神吗？

「你的眼神告诉我，其实你早就已经喜欢上方翼了！或许你跟方翼都没有注意过彼此的眼神，但是站在旁观者的立场来说

，我看得非常清楚。」

干脆直接将自己的观察告诉方羽，因为崔向觉得如果要他们自己去发现，根本就只是白白浪费时间。

一个人可没有多少时间可以浪费，更没有多少时间可以用来后悔！

「真的......是这样吗？」他真的早就喜欢上方翼了吗？

他知道翼在看自己的时候，总是带着一种很强烈，像是要将自己燃烧殆尽的灼热眼神，但是自己的眼神也真的如崔向所说

的一般吗？

看到方羽不是很相信自己的说法，崔向只能轻轻地叹口气，语重心长地说：「你自己好好想想，别错过了才后悔！」

有些错过的东西可以再次遇上，但是有些却是一辈子再也无法追回的，预期活在无尽的后悔之中，为何不在遇上的时候就

紧紧抓住？

「你们在说什么啊？」刚从仓库出来就看到方羽跟崔向一副很严肃的样子，方翼忍不住地笑着问。

「我在跟方羽讲你的坏话啊！」一看到方翼，崔向马上换上轻松的笑脸。

反正该说的他都已经说了，要怎么做就只能看方羽能不能想通，只希望他别再躲在自己的象牙塔里。

「你竟然敢跟方羽乱说话？小心我下次不来这里帮你忙！」方翼故意用比较凶恶的口气威胁着崔向。

对方翼来说，崔向的年纪虽然跟自己的父亲差不多，但是他就是没办法把他当成一个严肃的长辈看待，所以他们彼此之间

总是会互相开着无伤大雅的玩笑。

「你竟然这样威胁我？小心我叫秦翌教训你！」搬出自己最大的靠山，崔向才不怕方翼着个小毛头的威胁。

「不要!不要！我不威胁你就是了！」方翼立刻惊恐地妥协，因为他最怕的人就是秦翌了。

像秦翌那样既冷酷又凶暴的恐怖情人，大概也只有崔向可以制得住他，甚至还能随便的使唤他。

「你知道厉害就好！」崔向得意的笑着，他就知道没有人可以违抗他。

笑着看方翼跟崔向一来一往地说着，方羽的心里还在为了刚才崔向所说的话而震荡不已。

自己好好想想，别错过了才后悔......

或许，他真是该暂时撇开一切，先好好的想想自己是否早就已经投入了这场感情的旋涡中......

......

「恩！你看，就是他们两个！」

莫名其妙地看着对自己指指点点的学生，方羽跟方翼一早到了学校，不知道为什么，所到之处都被人用着一种很奇异的眼

神注视着。

本来以为大家应该都是在看方翼，等进到教室以后，方羽才发现注视他的目光并没有减少。

「发生什么事了吗？」问着自己座位前面的同学，方羽完全搞不清楚现在的状况到底是怎样。

「我不知道！你不要问我！」

一听到方羽问他问题，坐在前方的同学便想事实躲避什么似的，立刻拿起桌上的课本逃出教室。

方羽连续问了几个人，那些人的反应都是拼命地躲着他，有些甚至还带着恐惧和不屑的眼神看他。

他有做什么事吗？仔细地想着自己做过的事，方羽自认应该没有做过会让人让人避如蛇蝎的事才对，为什么打击会用这种

奇怪的态度对他？

「方羽，你出来一下。」正当方羽还在纳闷不已时，班上的导师却已走进教室叫唤着他。

「是！」直觉一定有什么事，所以方羽顺从地走出教室。

默默地跟在导师身后走着，方羽突然发现他们走的这条路，应该是要往校长室才会走的路线。

导师要带他去校长室作什么？

「翼？」等到走进校长室，方羽才发现方翼也被他们班的导师带到这里。

看到方羽随后也被带进了校长室，方翼不但没有露出惊讶，甚至还冷着脸完全没有理会方羽。

不懂方翼的态度为什么会变得如此奇怪，还来不及问出口，方羽便被校长所说的话给转移了所有的注意力。

「有同学看到你们进如酒吧，而且还是那种不正常的酒吧，是不是真有这种事？」为了维护这所学校的名声，校长才决定

把方羽跟方翼找来确实询问一下。

「那是......」方羽正想开口辩解，但是方翼已抢先他一步说话。「那是我朋友开的殿，我只是要方羽跟我进去找一下我

的朋友而已。」将事情做个简单的描述，方翼没有多做解释的意思。

听到方翼竟然会叫自己「方羽」，方羽有些不习惯地看了一眼从刚刚就十分严肃的方翼。

「如果以后要找朋友请他出来外面，你们都还未成年，进入那种店的消息一旦被传出去，学校的名声就会被破坏，希望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