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上人间(前传+正传)上——淡三少

作者:淡三少  录入:04-20

「苏儿!」急步进来的皇上焦灼地俯下身去捉住了娘娘无力地乱挥的手,柔声说:「苏儿!别闹了,朕在这儿。是朕。」
娘娘默默地止住了挣扎。瘦得没有什么光泽的手无力地落在湖色软褥上。
「煜儿。」
「嗯?」
「煜儿......让我......死吧。」
静寂。
静寂里响起的是皇上似乎是咬着牙发出的声音:「你说什么,苏儿?」
「让我死吧!让我死吧......」娘娘突然崩溃似的大叫起来:「让我死吧,煜儿,你行行好,让我死--」
剩下的话被皇上粗鲁地封进了嘴里!拦腰从湖色软褥里捞起那修长衰弱的躯体,轻怜细惜不再,劈头盖脑的吻堵了上去!「你想死?待在朕身边让你这么想死?」
娘娘拒绝回答似的将脸侧到了一边。从碧纱窗隙里细细攒入的水风轻轻吹起了一丝丝浓郁的黑发,俨如春雾,俨如秋烟。
「好吧。朕让你死!朕成全你!」
皇上扭过头来冲我们大吼一声:「都给朕滚出去!」

被粗鲁地摔进软榻里的瞬间,香妃--昊宗赵苏模模糊糊地在想着的是:我终于解脱了么?这一切终于要结束了么?
有片刻的的寂然。
他会怎么处死我呢?是三尺白绫,还是一杯鸩酒?
直到刚换上的月白短袄被「唰」地撕裂,闭目待死的赵苏才察觉出异样。惶惑地睁开了眼睛。
「你--煜儿!你......你要干什么!」害怕地缩到床内,脱得一丝不挂的年轻帝王正冷冷地站在面前。高大而健美的躯体,坚实的肌肉向外宣泄着力量。
好熟悉的身体。可是,这已不是那个所熟悉的完颜煜,不是那个温柔而又体贴的大金国的青年君主。
没有语言,没有笑容,没有那些所习惯的爱怜与抚慰。陌生而令人恐惧。
「不,不--」被不发一言,也不带一丝温情地拉开了拼命想闭拢的双腿,膝盖出依旧红肿淤血。
黄昏院落风细细,斜阳冉冉春无极。
暮色浸润了卧房。要不是侍女们被赶了出去,此时早该华灯初起。虽然是暮春了,可是怕冷的赵苏房里,入夜还是会小小地升上一盆火。而此时当地古铜兽火盆里也已然烟消烬冷了。
强硬的手指粗鲁地探进双腿间的隐秘,突来的侵犯使半裸地缩在床里的人惊惶地想贴进床壁。可是单薄的腰被抓了过去,将双腿成大字地敞开,炽热巨大的东西冷不丁地抵上正含着手指的臀间。
「煜儿,不要!」
被强制趴在褥上,即使是光滑的软缎,仍足以引发膝上的创伤。脸扑在玉色夹纱枕上,是一阵阵火灼般的疼痛。可是臀间那炽热的巨大就那么硬生生地贯穿了进来!
手指痉挛地伸出来,想要抓住点什么--只扯住了锦帏。死死纂住,还是溢出了一声破碎的哀鸣。
背上背负着熟悉的重量,赵苏的意识却几近昏眩。在体内抽动的火棒样的东西,一次一次仿佛都深深捅进了肺腑深处。没有受到丝毫润滑与爱抚的秘穴,被迫努力张开吞吐着入侵的热物,撕裂般的剧痛自臀间扩散开来,温热的液体缓缓滑下大腿。
被覆盖住的身体有热意在温暖,被凶猛撞击的股间被灼痛占据,可是赤裸在清冷夜气里的肩颈和双臀,好冷,好冷......

站在深垂的珍珠帘前,我不知是否应该进去。
以前每逢清晓入内伺候,娘娘身上衣衫,都已然由皇上打理整齐。可是方才,几乎是那令人脸红心跳的声音和娘娘压抑不住的呻吟甫停,皇上便已余怒未消出来,尔后拂袖而去。
进去吗?可是娘娘一向不愿让我们见到她的身体。
不进去吗?可--
「皇上走了?」
翥凤公主的声音在背后突兀响起让我吓了一跳。「公主,您过来了?」
翥凤公主却没理我,径直便要挑帘进去。
我更吓一跳,慌忙叫道:「公主且慢!娘娘会生气的!」
公主回头不悦地看我一眼说:「不进去又怎么办?」
我一呆。是啊,刚才皇上那么粗暴,娘娘可能已经昏了过去。不进去又能怎么办呢?

铜檠新燃,麝煤重暖。
将半掩的锦帐以银钩高挽,一看见趴在凌乱床褥上的娘娘,我不由倒吸一口气--再倒吸一口气。
浓墨云锦般的长发散乱地铺落在褥上,脊背上青紫浓淡,臀间,竟是洇湿浊白一片,间杂鲜血半涸。身下湖色锦褥,亦早成狼籍。
而且,娘娘--
「楞着干什么?还不快过来帮忙!」
以软绡巾轻轻拭去娘娘身下的狼籍,翥凤公主回过头来,杏眼一瞪。
我慌忙过去,仍结结巴巴地,未脱离最初的惊震:「公主,您,您早就知道--?」
翥凤公主嗔道:「好了,快忙你的去罢!多话!再不快点看有人进来了!」
我不敢再说,麻利地为娘娘拭净身子,换上干净衣衫,又更换了褥子。悄悄去看翥凤公主,只见她若有所思地瞧着床上昏睡中的娘娘,樱唇中似乎流云般溢出了一声太息。
这小公主果然早就看出来了!
我低了头忙活,心里仍有细微的震惊。
没想到娘娘竟是--
我不是没有一点怀疑,而是从来没敢那样想过。

从那天拂袖而去,皇上就没有再到结雪洲来了。
屈指一算,已然五天。
上个月,为了那只麂皮荷包,皇上也曾大发雷霆,三天不曾理睬过被打进了冷宫的娘娘。可是第四天,不是就和好了么?当看见皇上在众目睽睽之下毫无顾忌地将娘娘搂进了怀里,天知道我有多高兴!
而这一次,是第五天了。
翥凤公主照例一早就过来了,坐在床前,想方设法要教娘娘开心,不断地讲着西夏国的一些异事奇闻。
倚在夹沙软枕上的娘娘也确实在笑。
黑发盈盈垂落,颈畔,身前,床沿。清瘦而没有血色的脸上,眼角弯了,仿佛发自内心的微笑,一次一次重蹈那苍白丰满的嘴唇。我却无端地觉得,也许在下一秒钟,他就会露出一脸快哭出来的表情!
春风拂动珠箔,发出水晶样玲珑剔透的撞击声。我侧耳倾听,却不是为了这恍如天籁般的美妙,我是在那样、那样的祈求着,这长廊外,这珠帘前,这春风里会踏响皇上轻快的足音!
就像柳絮初飞的时候,就像蔷薇未谢的时候,就像这三个多月来每一晚斜辉脉脉的时候,一边大声地叫着「苏儿」,皇上矫健的身影转眼便进了房里。
他是那样大步流星的走,以致于在他身后捧着外袍的太监南华常常不得不一溜小跑。

第六回 十二城中锁彩蟾之簪约

「水官儿,世子已经来了,你还不赶紧出去伺候!磨蹭什么呀!」
急急冲进后台,见要找的人居然还在对着镜子发呆,一向和善的缀锦班班住李来福当场拉下了脸。
「来福叔,我不想--」阮若水转过身来,刚低声说了一句,便被勃然变色的李来福堵了回去:
「又是你不想,你不想!你到底想干什么!看看和你一起进班子的缃官儿、锦官儿、缘官儿,当年可都没你红,可转眼七八年过去了,人家早有知心着意的大老官替出了师,掉进了蜜罐儿,过上了神仙日子,看看你,还在班子里窝着!你不觉得难为情,我这老脸上还下不来呢!其它多少人在风言风语,说李来福老糊涂了,养了只光吃食不下蛋的鸡--」
见阮若水脸色一阵青一阵白的,李来福也觉气头上话说重了,遂放缓了口气道:「水官儿,不是来福叔存心逼你;你也想想,你从十四岁出道便开始红,这么多年了,那么些人要替你出师,难道就没一个你瞧着顺眼的?东不成西不就的,你看有多少人恨得你牙痒痒,都说你心比天高,得不了好下场!你看看这几年,还有谁肯来捧你?好不容易得了世子青眼,换了别人早剃头担子一头先热起来了,可你倒好,不但不去时常请安,世子来了索性躲起来不见!出来陪坐一下,也老是呆头呆脑的,既不说话,又不敬酒!可人家世子宽宏大量,从来不跟你计较;这不,今儿又来给你捧场了!」
见阮若水没有做声,只是恍恍惚惚,听而不闻的样子,李来福的火气倏地又腾了起来:「一跟你说话就是这副神游太虚的样子!你到底有什么不乐意的?多少人抢破了头还不得世子一看,可世子偏偏就只瞧上了你!你进了王府,就是一跤跌进了青云里,连来福叔都跟着你沾光!你要想清楚,你都二十二了,过了这村没有这店了!以前为你得罪了那么多权贵,来福叔对你也算仁至义尽了,但我也没那么大能耐敢忤逆世子!这次你要再不答应,你就自谋生路去吧,我这班子庙小,留不了你这尊大菩萨!」
愤愤地叫嚷完,就见阮若水抬起了脸,神色甚是疲惫:「来福叔,我,我去。」
李来福大喜过望,脸上立刻堆出了笑:「水官儿,世子就等你这句话呢!世子说了,他不想强迫你,你看人家世子对你多好!我这就告诉世子去!」
生怕阮若水反悔,李来福赶忙转身准备出去告诉郑王世子完颜瑾。刚走了几步,又回头和蔼地道:「再过两出就是你的〈琴挑〉一出了,赶紧上妆罢,别让世子等!我去叫莲官来帮你的忙!」一行说着,挑帘径直去了。
剩下阮若水,静了半晌,还是举起手缓缓抽出发上的玉簪,让一头乌发乱云般地披散了下来。
若水将玉簪举到了面前。映着天光,它显得淡绿莹润。
前台紧锣密鼓的正是果官在扮着〈望江亭〉。虽然隔了那么几层楼板,还是余音袅袅地断续进了耳里:
「......我为甚一声长叹,玉容寂寞泪阑干......则这花枝里外......泪洒的珊珊翠竹染成斑......都只爱朝云暮雨,那个肯凤只鸾单......这愁烦,恰便是海来深,可兀的无边岸!......」
一滴晶莹,便坠在了那碧玉簪上--模糊了它的翡翠容颜。
「阮爷,您头上的簪子还没取哪......」
太监殷勤地伸过来的手被若水挡开了。不去理睬太监的惊愕的眼色,若水自己取下了碧玉簪,珍重地握在了手里,低低说了一声:「都去罢。」然后乌云般的长发和雪白的身子都浸进了漂满花瓣的热水里。
门掩拢的时候,隐约听到了两个太监的议论:「......不明白......世子怎会看上这么别扭的人......」
「......就是......」
这澡汤里大概有放什么特别香料?身子越来越软......
紫檀门开了,进来的正是郑王世子完颜瑾。
都说世子有病,清瘦青白的脸。但亦无损于他金朝男子的挺拔身材,神情热切地朝着自己走了过来。
被世子从澡桶里抱了出来,湿淋淋的长发贴在了身上。想伸手去遮掩羞处,却在世子情欲的眼光下退却了--
答应了来福叔的。他为自己操了这么些年心,不能再拖累他了。
这么一想,反而将雪白的手臂缠上了世子的颈项,掌间却一阵火灼般的疼痛。
「嗳哟,你的手流血了呀......」
「怎么将簪子死死抓在手心里?」
世子怜爱地握住他被碧玉簪刺破的右手,却凑上嘴唇轻轻一吻。加深了笑容,喉间逸出的是怜惜的低音:「不用怕成这个样子吧......」
我不是怕呀......只是......

世子将他一路抱进了寝宫,将碧玉簪放在枕边,将他放在了床上。
甚至顾不得擦干若水浑身的水珠,世子就那么猴急地压了上来......
干燥又火热的嘴唇吻着眉吻着眼吻着颊吻着嘴,本能地反感地想逃离身上男人沉重的躯体,却在世子的手突然握住自己两腿间的坚挺时浑身触电一般抖了起来。世子的巨大的灼热抵在腹上,浑身都红了起来。清心寡欲了二十二年的身子怎么经得住这样的挑逗与爱抚?世子上下的摩弄里,发出了自己都不敢相信的娇喘:「呀......呀......」惊喘中身躯猛然痉挛,若水软在了世子身下。
大鼎内贮着的百合香无声地燃着芬芳,应和着沈香色罗帷里不均匀的呼吸。
若水茫然地仰在锦褥上,任世子分开了自己的双腿。清凉滑溜的手指探向臀后的秘径,浑身颤抖着容进了世子的手指;容进了那缓缓的转侧与抽送。
雪白修长的下肢被举了起来,那灼热地硕大的肉柱缓缓逼近的时候,是仿佛连颤栗的双臀都能感受到那滚烫的温度。
认命地闭上双眼,在颤抖的睫毛间却倏然有莹莹的绿光一掠而过。
若水猛地睁开眼。那支染着血的碧玉簪,就静静躺在枕边。
「不......不......不要!」发狂一样地拼命一推!「咚」一声闷响,竟是将世子推下了床!
「世子......」惊惶地慌忙下了象牙床去扶世子......

「我俩自幼青梅竹马,本以为今生可以长聚;谁知他父母不幸先后殁去,他的叔父领养了他......」
「所以,临行前他就送了你这只碧玉簪作为信物?」
「是......这是他母亲的遗物......我也瞒着爹娘,偷偷将一只玛瑙鱼扇坠送了他......后来被爹知道了,还捱了打呢......他说他会回来接我的,要我等着他......」
「他不知道你被父母卖进了戏班了吧?万一他不来接你呢?」
「不!不会的,不会的......他不是那种人!......」
若水仿佛被针戳一般脸色苍白,拼命摇头,喃喃地,与其是在说服世子,毋宁更像是在说服自己吧:「不会的,不会的,他会回来的......我们对天发誓过,海枯石烂,永不变心......」
「......你等了他几年了......」
「......七年......」
衣服窸窣,世子在着装吧。冰冷的静默里突然疯一样跪下了:
「求世子成全!」
只听得世子在跪着的自己身边伫了一阵子,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然后迈着沉重的脚步离去了。
空荡荡的寝宫里,只剩下跪在原地的若水。长明灯忽明忽暗地,映着四壁上放大的黑影。

「小贱人!要不是欢瑶来禀报,我还不知道瑾儿是被你给气犯了旧病!小小一个戏子, 看上你就是你几辈修来的福分了,还敢装腔作调乔身份!」
厉声叱责的中年美妇正是郑王妃。她身后立着东宫女史欢瑶和几名侍妾、太监。每个人都看着跪在台下的若水。
今日是世子生辰,早张罗着要办一场盛会,所以阖府上下都绝早起来,独没有惊动世子。都以为世子准保还在东宫里搂着他昨儿新纳的男宠酣眠呢,谁知一大早竟是城内著名青楼「关雎庭」的老鸨遣人将世子送了回来;说是世子昨夜突然大驾光临,又突然吐血不止,本来吓的要即刻上王府报信的,是世子压着不让来才罢手的。一听了这话,连王妃都摸不着头脑,又心疼又着急,不知道世子为何要如此不顾惜自己的身体。幸好欢瑶过来,才知道原来世子是被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男的气的!
「你现在赶紧去向瑾儿请罪,答应瑾儿的要求,我就可以既往不咎,饶了你这贱人。你去是不去?」
王妃的声调冰冷,一听可知有多生气。答应吧答应吧!唉,真是的,这男宠年纪也不小了,怎么倒象个毛头孩子,呆头呆脑的一点不懂得讨人欢心......
「恕小的难以从命。」
不会吧!几名太监宫女吃惊得眼珠子快掉出来,难以置信地瞪着跪在地下的清俊男伶。
这人是傻子么?到手的富贵不要,忤逆了世子还敢顶撞王妃?
果然面色铁青的王妃大喝一声:「来人!给我家法伺候这不识抬举的贱人!「
现在回心转意还来得及呀,被用了家法可是不小心就会出人命哩!快求饶吧!
几名宫女大是不忍,在王妃身后拼命向若水递眼色。可是这男宠却面无表情,无动于衷。她们也只好忧虑地叹了一口气。
却突然听见了年轻男性急声的阻止:「额娘,使不得!」
啊呀,世子来了。
「瑾儿,你可好一点了?」郑王妃心疼地瞧着面色苍白的儿子,一面恨恨地瞪了台下跪着的人一眼,道:「瑾儿,你且回去歇着,待额娘替你整治这个不识抬举的贱人!」
世子苦笑了一下,反去拉跪在地上的若水:「起来吧,委屈你了。」
若水没有动,郑王妃也板了脸:「瑾儿!不能就这样便宜了这贱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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