苹果，小榛果 上——师小札

外公揉揉他的卷发。

隔天是周末，外公熬粥给小榛吃，小榛躺在被窝里两手抱着膝头，一动不动侧身朝墙。

敲门声，外公去开门。

小榛听到门外那人的声音立刻下床连鞋子都没穿便跑进厕所，咔嚓一声便将门给锁上。

来的果然是齐谦，他笑着将小榛忘了背走的小书包送回来，外公很是感激。

“小榛！”外公叫着小榛。

小榛坐在马桶上一动不动。

“那孩子可能在厕所。”外公指指厕所的门。

齐谦走过去敲敲厕所门：“小榛，你在里面？”

小榛咬着牙不说话。

外公也过来，蹙眉：“这孩子怎么将门锁上了。”

齐谦垂眸，很是温和地对着门说：“小榛，出来好不好，还在生气？”

小榛的眼睛吧嗒吧嗒掉下了眼泪，用力擦擦，依旧不做声。

“这孩子。。。”外公微斥。

“没事。”齐谦笑笑。

外公拿出杯子泡了杯茶给齐谦，齐谦有礼貌地道谢，然后看看这简陋的屋子，一室一厅，一张大床，一张小书桌，几张小

椅子，书桌上是小榛的那盒旧蜡笔，很多都是断断头，还有一叠旧报纸。

齐谦拿起一看，其中有一张上面是一个被打上叉的男人头。

“被列入黑名单了？”

齐谦笑着嘀喃道。

再看看小榛的小杯子，小笔筒，小簿子。。。。。。。拥簇在书桌上。

坐了很长时间，小榛还是不肯出来，齐谦走到厕所门口轻轻敲敲门：“发脾气也不要把自己闷在厕所里，不嫌臭吗？”

小榛正贴耳朵在门上听外面的动静，猛地退几步，又是爬到马桶上一动不动。

就是不出来。

齐谦只好走人。

小榛听到关门的声音，心一沉，又是一阵心酸。

“好了，他走了，你还要关多久？”外公说。

小榛慢慢爬下马桶，踮脚打开门出来，一看，果然没有齐谦的影子，小脸立刻更加黯然。

“小榛，怎么这么没礼貌，客人来了将自己关进厕所？”

小榛一声不吭，又爬上床，抱着膝对着墙壁。

打开齐谦送回来的那只小书包，外公发现有一袋用缎带系好的巧克力，笑着给小榛看。

小榛看了两眼，哼了哼，又是倔着脸对着墙。

隔天放学的时候，小榛背着书包垂头走在最后面，一直走一直走发现一双锃亮的皮鞋，抬头一看，正是笑脸盈盈的齐谦。

还没等小榛嚷起来，齐谦便抱起小榛塞进车子里。

小榛双手挥舞着，捂住眼睛，蒙住头，企图让自己藏起来。

“还在生气？”齐谦轻轻掰开小榛的手。

小榛一声不吭。

“昨天给你的巧克力喜欢吗？”

“我最讨厌巧克力！”小榛反驳，眼睛不肯去看齐谦。

“小东西竟然那么大脾气？”齐谦笑笑，伸手揽住小榛肩膀将他转向自己。

小榛闭着眼睛。

齐谦看见他脸颊上的OK绷，顿生心疼。

“好了，不气了，哥哥错了，向你道歉。”

小榛依旧不作声，闭着眼睛。

齐谦凑近小榛的脸，亲吻他。

小榛涨红脸，抬起小腿去踢齐谦，齐谦握住他的小腿。

“放开我！放开我！你是坏蛋！”小榛挣扎，抡起拳头和一个小野猫似的。

齐谦不气不恼，任由他发脾气。

小榛累了，喘着气。

“好了，我有错，你就没有错吗？”齐谦笑。

“我没有错！”小榛伸出食指，“是他先骂我小乞丐，还拉我头发的！”

委屈的事情一点也不会忘记。

齐谦揉揉小榛的头发：“那你也不能动手扔蛋糕。”

“我没有错！”小榛闭着眼睛嚷。

“好好，你没有错。”齐谦温柔地看着小榛，“那是哥哥错了，你气量大点，原谅我这一回。”

小榛低头，掰着手指像是在考虑要不要原谅他。

齐谦趁机又在小榛的脸上一吻，小榛不争气地飞上红晕，心里的小冰山一点点融化了。

“你看看后面。”

小榛看后座上放着几个大袋子。

齐谦拿过来打开，全是崭新的文具，其中有一块是大象橡皮。

“大象橡皮！”小榛不可置信地看着。

不仅有大象，还有梅花鹿，小狮子，波斯猫。。。。。。。

小榛的眼睛闪闪发光。

“这些都是给你的。”

小榛有些犹疑，心里想着要不要和哥哥和解。。。。怎么办？自己是很喜欢哥哥的，是绝对不愿意离开哥哥的。。。。。

。

齐谦将大象橡皮塞在小榛手里。

小榛揉揉，又嗅嗅。

“是巧克力的味道！”

齐谦点点头。

小榛闻着闻着肚子发出咕噜的声音。

“饿不饿？”

小榛偷偷看齐谦一眼，点点头。

车子出发，齐谦带小榛去吃东西。

小榛心里又感到暖暖的，比起委屈和生气心里藏得更多的是害怕，害怕哥哥从此不要自己了，但此刻一切坏心情都没了，

小榛吃了两碗米线，摸摸鼓出的肚子，嘻嘻地笑，回来的路上还摘了两朵白玉兰闻闻香气。

一切都很美好。

再次去齐家的时候，又看见泰弟，他正坐在沙发上捧着一本书，咬着苹果。

小榛走进去叫哥哥。

“小乞丐！你又偷偷溜进来了！”泰弟从沙发上跳下来。

“是哥哥叫我来的！”小榛不甘示弱。

齐谦走出来，小榛立刻过去要抱。

“是我邀请小榛来的。”齐谦抱着小榛笑笑，“要先做作业才能吃东西。”

小榛点点头，又朝泰弟做鬼脸。

泰弟几乎要气炸。

一起坐数学作业。

泰弟很是流畅地解完题，将薄子递给齐谦。

齐谦慢慢地看。

“嗯，全对，很好，可以去吃小点心了。”

泰弟很是自豪地拿起蓝莓蛋糕朝小榛笑笑。

小榛正涨红着脸，握住铅笔，本子上黑乎乎的一团。

“慢点来。”齐谦揉揉小榛的头发。

小榛点点头，眼前的数字已经扰得他一个脑袋两个大。

趁齐谦离开的时候，泰弟悄悄地挪到小榛身后。

“啊，这么简单的题目你也答错！”泰弟惊诧道。

“不许看！”小榛赶紧捂住簿子。

“好愚蠢，这么简单的题目我用脚趾头都会做！”泰弟笑起来“你那么笨，齐哥哥马上会讨厌你的！”

“胡说！哥哥是喜欢我的！”小榛急得跳起来。

泰弟伸出食指很是成熟地摇摇：“NO NO ＮＯ，齐哥哥不会喜欢你这样的笨猪！齐哥哥喜欢的是我。”

小榛心拎起，涨着脸看着漂亮优雅的泰弟：“才不是呢！”

泰弟走近小榛，用力在他脑袋上敲一下：“齐哥哥喜欢的是我！我们每个暑假都玩在一块，他带我去海洋公园，迪斯尼乐

园，一起坐云霄飞车！你没有吧，嘿嘿。”

小榛的心慢慢沉下去，脸色黯然：“我。。。。我。。。。。。”

“齐哥哥还来参加我的钢琴比赛，夸我是最聪明的孩子，哪像你笨猪的一头，连这么简单的算术都不会！”

小榛涨红脸，双手颤抖地挥舞，说不出话来。

“就你！也像和我争？！”泰弟越看小榛的圆脸越火大，狠狠伸出手捏着。

“好痛！”小榛立刻抡起拳头反击。

泰弟很是轻盈地一转身，反折过小榛的手臂，将他压在地毯上。

“好痛！”小榛惨叫起来。

泰弟立刻坐上小榛的背，抓住他的卷毛，呈骑马的姿势：“上次敢弄脏我的头发！从没人敢和我动手！小乞丐，你胆子不

小！”

“哥哥！”小榛叫着。

泰弟立刻捂住小榛的嘴巴，小榛张嘴一咬，泰弟尖叫。

“我的手指断了！”泰弟几乎是弹起来，吹着自己的手指。

两人打闹着，丝毫未注意到门口站着的齐夫人。

“你们。。。。怎么闹成这样子？！”

“阿姨～～～～～～～～～～～～～～～～～～～！”泰弟飞过去。

“诶哟，小泰弟，怎么了？手指头怎麽了？”齐夫人很是紧张地问到。

“他。。。他咬我，手指头要断了。。。。。”泰弟满是泪水。

齐夫人瞪了小榛一眼，赶紧吩咐佣人拿来创口贴。

“我的手指！”泰弟看着自己被包得鼓鼓的手指，嚎啕大哭：“我弹钢琴的手指！”

“小泰弟不哭，不哭。”齐夫人赶紧拿出手帕为泰弟抹泪，心想怎么和泰弟的父母交待。

13.迪士尼乐园

“谦子，以后不许再带那个野孩子到家里来！看他将小泰弟咬成这样！”齐夫人微微指责儿子。

齐谦笑起来：“泰弟也有错，他们都是孩子，难免打打闹闹。”

“打打闹闹也要适可而止，这样让我怎么和泰弟的母亲交待？”齐夫人蹙眉嫌恶道，“那个野孩子又臭又脏，完全没有教

养，我就是不喜欢他。”

“小榛的确有不懂事的地方，但认识久了会发现还是挺可爱的。”齐谦说。

“算了，不说这个事情了。”齐夫人叹气，“谦子，签证已经下来了，你爸爸说年底前就送你过去。”

“我知道。”齐谦笑笑。

小榛正坐在自己的小屋子里乐呵呵地画着画。

“今天怎么这么开心？”外公揉揉小榛的头。

小榛嘻嘻地摇着圆圆的脑袋想起齐谦，心里还是甜滋滋的。

“小榛，怎么不见有小朋友到我们家来玩？”外公担忧道。

“我才不要他们呢！”小榛大声地说，“只要哥哥和我在一起就够了！”

“可是你需要同年龄的小伙伴。”外公说。

小榛摇晃着头，又是乐呵呵地吹起曲子，心里想着哥哥，小手在报纸上画上哥哥的样子，一笔一笔很是认真。

自己是最喜欢哥哥的，哥哥也是最喜欢自己的吧。。。。。小榛眨眨眼睛，红着脸想，要是不喜欢自己就不会给自己买吃

的，用的，也不会抱自己，亲自己的小脸蛋。

可是。。。那个泰弟，小榛想到泰弟便沮丧，自己的确比不上泰弟。。。。。。。

可怜的小榛无可救药地纠结起来。

隔天放学的时候齐谦又来接小榛，小榛一看到齐谦便同一只小鸟般飞扑过去。

齐谦抱起小榛。

“哥哥，今天老师说我的数学作业进步很多。”小榛睁大眼睛，很是自豪道。

“只要努力，没什么做不到的。”齐谦摸摸小榛的脸。

小榛奋力点头。

坐上轿车，齐谦将热乎乎的奶油菠萝包递给小榛，小榛大口咬起来。

“吃少点，当心变成胖子。”齐谦笑笑。

小榛面色一滞，立刻放下菠萝包，垂眸，闷闷不乐。

“怎麽了？”

“胖子是不是很丑？”小榛小心翼翼地问。

“的确不好看。”

小榛惊慌失措，想到泰弟优雅颀长的身材很是自卑。

“那。。。我不要吃了。。。。”

“怎么开始注重自己的身材了？”齐谦笑着大量小榛圆乎乎的身子。

小榛低头，低得不能再低，嘴里呢喃。

“什么？”齐谦没听到。

“。。。。。。。。。。。。。。。。。”小榛依旧声若蚊呐。

“小东西说什么呢？”齐谦凑近小榛。

“那个。。。。哥哥是不是很喜欢泰弟呢？”小榛非常紧张地问。

“喜欢啊。”齐谦笑笑，“泰弟就是任性了点，但很有才华。”

小榛的脸立刻垮下来，又是再次确认：“哥哥喜欢泰弟？”

齐谦点头：“泰弟其实挺可爱的，钢琴弹得很好，小小年纪就会说英文，小榛，这点上应该向他学习。”

小榛立刻弹起来，，面色涨红：“才不要！我不会弹琴！也不会说英文！我讨厌那些！”

“你急什么？”齐谦问。

“讨厌！”小榛急得眼泪都掉下来，心里十分暗淡，自己又笨又胖，完全不是泰弟的对手。

“坐好。”齐谦扶正小榛。

小榛垂眸，颤抖着肩膀，掰着手指，不知为何心里非常酸涩苦楚，从未那么难过。

“小东西感情怎么这么丰富。”齐谦打趣道。

小榛突然垂头抱膝，将自己蜷缩成一团。

“怎麽了？”

“。。。。。。。我又胖又笨。。。。。。。没有妈妈爸爸。。。。。。。还很臭。。。。。。。”小榛抽泣着，说话断

断续续，“会被讨厌的。。。。。会被哥哥讨厌的。。。。。”

齐谦大笑起来，抬起小榛的泪脸。

“说什么傻话，我们小榛那么漂亮可爱，哥哥怎么会不喜欢？”

“真的吗。。。”小榛小声地确认。

“哥哥喜欢你。”齐谦伸手捏捏小榛的鼻子，“很喜欢。”

“比喜欢泰弟还要喜欢吗？”小榛响亮地问，非常计较。

“当然。”齐谦点头。

小榛的心里瞬间繁花盛开，像捞到了天上莹润的月亮，恨不得可以翻上一个跟斗。

“哇！”小榛举手，笑着嚷着，“好开心！”

齐谦又将菠萝包塞在小榛怀里。

“那个。。”小榛想起什么似的，转转眼睛，“我也要哥哥陪我去迪斯尼公园玩！”

小榛绝没有忘记泰弟说的话。

“没问题，你好好做功课，周末带你去。”齐谦宠溺道。

小榛乐呵呵地笑起来，摇晃着小腿。

周末的那天，小榛一早便打开衣柜拿出那套苹果绿的背带裤，自从买来后还一次未穿。

自己认真地洗脸，认真地握着大梳子整理卷毛，再认真地检查镜子里的自己。

镜子里那张白皙的圆脸眨着大眼睛，粉嘟嘟的嘴巴撅起。

“哥哥。。。”小榛想着脸又红了。

戴上白色的绒毛帽子，穿上红色的小鞋子，小榛背着书包拿着水壶便雀跃地下楼。

齐谦已经等在那里。

“哥哥！”小榛赶紧跑过去。

“上车。”齐谦打开车门。

车子往迪斯尼乐园的方向驰骋。

“和外公说过了吗？”

小榛点点头。

“这才乖。”

车子到了迪士尼乐园，小榛进去的时候仿佛到了梦想天堂，那些童话书上人物都活生生地站在他面前。

贝尔公主，小仙女，米奇，唐老鸭，小熊维尼。。。。

小榛欢快地嚷起来，跳到小熊维尼面前和它握手。

花车，城堡，小湖，凯旋门。。。。。。小榛的眼睛已经花掉。

“想玩什么？”齐谦问。

小榛说不出话来。

“一个个玩过来。”齐谦抱起小榛。

小榛胆子小，走到旋转木马前还吮着手指。

“快，上去。”齐谦笑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