苹果，小榛果 下——师小札

“哦，是小榛啊，看我记性真不好，刚才多有得罪，多多包涵。”罗泰弟露出完美的微笑，伸出手来。

唐小榛转了转眼睛，也伸出手。

两只手握在一起。

齐谦笑笑：“小时候你们还一起吃过蛋糕，做过功课，一起玩过小火车，也算是老玩伴了。”

两人同时转身，唐小榛立刻将手在裤子上用力搓了搓，罗泰弟从西服口袋里掏出一条芳香的帕巾，仔细擦拭自己的手，每

个指缝。

三人坐在大桌子前。

气氛有些僵硬。

三杯咖啡，唐小榛立刻低头大喝一口，发出窸窸窣窣的响声。

罗泰弟心里无声地嘲讽一下，慢慢握起镀金的小勺子轻轻搅拌着香浓的液体，慢慢拿起小口啜着，和电影里的慢镜头一般

。

“这个一定是牙买加的咖啡豆磨制而成的蓝山咖啡，加勒比海的环绕，２２５６的高峰，肥沃的火山土壤，湿润的气候，

饱满的咖啡豆，馥郁的香味，果然是极品。”

罗泰弟比起眼睛，仰起头，像是置身在多雾多雨的蓝山上，嗅到了大自然的气息。

唐小榛一杯咖啡入肚，满嘴边都是液体浸渍。

“诶呀，小榛，你怎么吃成这样？！”罗泰弟故作惊讶，立刻掏出雪白的帕巾递给唐小榛，“借你。”

唐小榛接过帕巾，上面有薰衣草的味道，香味浓烈，快速擦了擦自己的嘴角，还给罗泰弟。

“不客气。”罗泰弟笑笑，心里琢磨着回去得把这块帕巾扔进垃圾桶。

“齐哥哥，这次我回来带了不少东西呢，有一幅是卢浮宫的名画，是爸爸代表本市竞拍成功送给政府博物馆的。”罗泰弟

弟笑笑。

“真是好事。”齐谦边应和着边将芝士蛋糕递给唐小榛。

“还有很多原版的法文诗集和小说，齐哥哥一定要找个时间和我一起欣赏。”罗泰弟发出邀请。

唐小榛撅起嘴巴，狠狠吃了一口蛋糕。

“我多么想念月光下的塞纳河，亚历大三式桥，埃菲尔铁塔，巴黎圣母院，一切一切融合在月光下，像那首诗写得一样，

时光消逝了而我还在这里，爱情像这泓流水一样逝去，塞纳河畔的少女啊。。。。

罗泰弟陷入了诗情画意的回忆中，唐小榛本能地将芝士蛋糕咀嚼出大声音。

“嗯？”罗泰弟轻轻咳嗽一下，笑着看唐小榛，“小榛，没见过塞纳河吧，真是可惜，没去过法国，没见过月光下的塞纳

河是人生一大遗憾。”

“才不是呢。。”唐小榛轻轻嘀咕着。

齐谦笑笑，看着唐小榛低头木木的表情。

“齐哥哥，你还记得我们在塞纳河边的咖啡馆喝咖啡的日子吗？我们一起沿着河，迎着月光看着远处的灯塔。。。。

唐小榛的脑袋垂地更低了，两手挠着裤子，心里觉得罗泰弟的声音好讨厌。

齐谦笑笑：“的确是美丽的回忆，但比起法国，我更喜欢这里，毕竟根在这里，有感情，法国再美也像是一副风景画。”

“是。。吗？”罗泰弟抿一口咖啡，有些失望地瞟了瞟齐谦。

齐谦又将一块小蛋糕递给唐小榛，唐小榛这才慢慢抬头对着齐谦十分委屈地一笑。

罗泰弟的眼睛紧紧盯着他们两人的互动。

唐小榛已经消灭了四块芝士蛋糕。

罗泰弟凑过头来，震惊道

“天，小榛，你的肚子不会撑坏吗？”

“不会！”唐小榛怒目。

罗泰弟笑嘻嘻：“当心越来越肥，你看你的脸，好圆。。。再下去要变成一个饼了。。。。

唐小榛反射性地抚摸自己的圆脸，果然是圆圆的，心里不禁有些害怕，又看看罗泰弟标准的瓜子脸。

“暴饮暴食是最不健康的，饮食讲究的是恬淡虚无，在法国我也尝尝去中国餐馆喝鸽子海参炖汤。”罗泰弟笑笑，又小口

地抿了一下咖啡。

唐小榛将手里握着的第五块芝士蛋糕丢回盘子里。

齐谦摸摸唐小榛的卷发。

“饱了？”

唐小榛涨红脸点点头。

这个下午茶吃得很不开心，唐小榛越来越郁闷，看着身边的罗泰弟也是越看越讨厌，恨不得他快些消失。

“齐哥哥～～～那你要好好教教我～～～”罗泰弟发出撒娇的声音。

“好，你那么聪明，一学就会的。”齐谦说。

罗泰弟朝唐小榛眨眨眼睛，暗示也明示从今日开始他将在齐谦身边寸步不离。

唐小榛的怒气在胸腔里积累，心里呐喊着不要！不要接近哥哥！但只是徒劳的呐喊。

回到家，唐小榛倒头就睡，心里十分郁闷，想到罗泰弟，不可否认他那么漂亮，又聪明又优雅，而自己。。。。简直是不

堪一击，哥哥会不会被罗泰弟吸引？

唐小榛非常纠结，他恨不能在齐谦的脸上标上“此人属于唐小榛个人拥有，他人不可觊觎！掠夺者死！”

隔日，唐小榛进入流山会所盯场。

“哥哥呢？”唐小榛问那个温柔可人的秘书。

“经理在里面。”秘书笑盈盈。

唐小榛快步走到办公室门前，听见一串轻铃的笑声。

34.榛子和鸭屎绿

唐小榛立刻推开门，冲进去。

“你们在做什么！”

只见齐谦正低头看着文件，罗泰弟站在他背后为他捶肩。

“是小榛啊。。。怎么不敲门就进来了。。。。吓了我一跳。”罗泰弟摸摸胸口。

“小榛？”齐谦笑笑，“今天来得好早。”

唐小榛撅起嘴巴，很是谨慎地看着罗泰弟，他当然不能说是为了盯着罗泰弟这个妖孽而来的。

“哥哥，晚上我们去吃冰激凌好不好？”唐小榛比划着手指。

“恐怕不行吧，现在是月末，齐哥哥有一堆的文件要处理呢。”罗泰弟指指桌子上堆积的文件。

齐谦无奈地耸耸肩膀。

“等处理完这些再陪你去。”

唐小榛凑过头去看那堆文件，小山的一堆，上面有蝇头小字，有外文，看得脑袋很大。

“齐哥哥，你不要急，我学过一些拉丁文，等会我来翻译，将数据整理出来，这样你就轻松了。”罗泰弟非常体贴道。

“好。”齐谦揉揉太阳穴，又温柔地看着唐小榛，用眼神表达歉意，不能陪他了。

罗泰弟立刻坐到齐谦的身边，着手处理起文件，又十分细心地将齐谦握着的那支断了墨水的钢笔灌好墨水，朝他温柔地一

笑。

“那我。。。”唐小榛不知道说什么好，“先走了。”

唐小榛走出流山会所，越想越不甘心，溜达在马路上，脑子里却全是罗泰弟完美的笑容和轻铃般的笑声。

“好讨厌！”唐小榛踢着路上的小石子。

“你在干嘛？！”一个粉嫩的声音。

唐小榛抬头看见云云。

“你这个丫头片子，在这里做什么？”

“今天是周六，妈妈给我零花钱，我来逛逛。”云云耸耸肩膀，“小帅哥哥的生日快到了，我要给他准备礼物。”

小帅哥哥自然是云云的心上人。

“哦，你准备给他什么？”唐小榛好奇地问。

“小帅哥哥最喜欢吃巧克力，我要到超市给他买，你要不要一起去？”

唐小榛点点头。

超市人山人海，别看云云个头小，推着小车却所向无敌，一边走一边喊：“让开让开！撞到不负责！”

唐小榛蹙眉。

“你应该有礼貌点。”

“妈妈教我的。”云云撅起嘴巴。

两人到了巧克力的柜台，云云选了一个漂亮的铁盒，铁盒上印着一颗大爱心，拿下来丢进小车子。

唐小榛看着琳琅满目的巧克力。

“巧克力是表达爱意的最佳礼物。”云云涨红了脸，“爱他就给他吃巧克力。”

唐小榛也红红脸，拿下了两条巧克力，另外两包薯片，一袋话梅，一盒饼干，他觉得齐谦现在用脑过度一定非常累，应该

要为他买些吃的。

人越来越多，云云推着车，选着零食，突然睁大眼睛，赶紧转身，连车都不要了。

“怎么了？”唐小榛疑惑，追上去。

“讨厌，讨厌！”云云呢喃。

“怎麽了？”

“那个人。。。。”云云小心地瞟了瞟身后的一个细细瘦瘦穿着鸭屎绿衣服的猥琐男人。

那男人正笑嘻嘻地走过来。

“这不是我的云云吗？”

云云正躲在唐小榛背后，探出脑袋，愤怒道：“不许胡说！我不认识你！”

鸭屎绿哈哈大笑，伸手掐住云云的脸颊：“我的云云，快叫我爹！”

“放开云云！”唐小榛喝斥，一掌拍掉鸭屎绿的手。

“你又是谁？”鸭屎绿问。

“我。。我是她哥！你是谁？打什么坏主意！”唐小榛叉腰，挡在云云身前。

鸭屎绿又是嘻嘻一笑，鼻毛冲天。

“我是这小蹄子的爸爸！”

“胡说！你不是我爸爸！”云云红着眼睛跺脚。

“来，叫爸爸，叫爸爸。”鸭屎绿拼命挤眉弄眼，自得其乐。

云云看见周围人的目光聚集过来，大眼睛里掉下泪水，拼命跺脚。

“不是，你不是！”

“你胡说八道！不许欺负云云！”唐小榛怒目向鸭屎绿。

“我操了她的娘，她就得管我叫爹！”鸭屎绿理直气壮。

云云大哭起来。　

唐小榛抡起拳头将鸭屎绿挥倒在地，鸭屎绿一个踉跄倒下去。

“快跑！”唐小榛抱起云云，立刻往出口跑。

鸭屎绿恼羞成怒，撑起身子追上去。

“两个小崽子！往哪里跑！”

唐小榛跑得极快，却未看见面前一包掉落至地的饼干盒子，一个趔趄，跌倒在地，连带着怀里的云云也摔在地上。

鸭屎绿立刻鼓足劲扑上前来，拼命抡起拳头砸唐小榛。

“小榛哥哥！”云云拿起手中的果汁瓶子砸在鸭屎绿的头上。

鸭屎绿惨叫，立刻跳起来转身掐住云云的脖子，腾空拎起来，和拎一个布娃娃一般。

“啊！”云云眼泪飚出来，两条小腿拼命晃动。

“放开云云！”唐小榛暴怒，拼命砸鸭屎绿。

偏偏鸭屎绿和打了鸡血一样，死死地掐住云云的脖子不肯放手，唐小榛见云云面色由红转白，两只小腿渐渐停止晃动，心

想不妙，信手拿起酒架上的红酒瓶砸下去。

鸭屎绿晕乎乎地倒在地上。

“云云，你没事吧？！”唐小榛立刻抱起云云，云云猛呛了几声，倒在唐小榛怀里。

“出人命了！”一个大嫂手中的鸡蛋全部撒地，看着地上的鲜血从鸭屎绿的头上汩汩流出，拼命尖叫。

唐小榛和云云被送进了警察局，根据超市的摄像头朦胧地显示，唐小榛和鸭屎绿扭打在一起，然后人越来越多。。。。最

后是鸭屎绿到地，那个大嫂尖叫的场景，中间一段被众多的客人给遮盖住了。

那位大嫂也被请进警察局做口供。

“诶呀，当时情况那叫一个乱啊。。。。我刚在冰柜区买了一斤鸡蛋。。。。这不是鸡蛋减价吗？是本鸡蛋呢。。。。平

时可没那么便宜。。。我挑了个把钟头才挑到最好的一堆。。。。一出来路过饮料区想给孙子买果奶喝。。。我的孙子乐

乐可喜欢喝果奶了。。。。。果奶也不便宜。。。

大嫂絮絮叨叨。

“快讲重点！”女警察蹙起秀眉，打断大嫂的废话连篇。

“哦，我刚拿下果奶。。。。就看见一个男人直直往我这个方向倒，头上全是血，是鲜血啊！还热腾腾的！我一吓，鸡蛋

全洒了。。。。。可惜啊。。。全是便宜的本鸡蛋啊。。。。乐乐是最喜欢吃番茄炒蛋的。。。。

女警察记录着。

“小榛哥哥。”云云抬头，“他们会把我们怎么样？”

“不会有事情的。”唐小榛将云云散乱的辫子扎好，心里虚得很，嘴巴上却一个劲地安慰云云，“最多骂一顿，不会怎么

样的。。。。警察又不是笨蛋，当然知道是那个鸭屎绿的错误。”

云云依旧很担心，低下头，眼泪吧嗒吧嗒掉下来。

傍晚的时候，一身红色裙子的女人冲进来。

“云云，我的云云！”

“妈妈！”

母女相抱。

“没事吧？没事吧？妈妈吓死了，竟然接到警察局的电话。。。。。。”唐雨桐捧住云云的脸，左看右看，确认有没有少

块肉。

唐小榛在一边楞楞地看着。

“好了好了，孩子带走。”女警察不耐烦地挥手。

“谢谢警察，谢谢。”唐雨桐一个劲地点头。

“可是还有小榛哥哥！”云云跳起来。

唐雨桐这才发现唐小榛似的，感激地朝他看了两眼，还带着内疚的光。

唐小榛笑笑，笑得很勉强，很用力。

“警察。。警察小姐。。。那个小兄弟。。你们打算怎么着他？”唐雨桐小心翼翼地问。

“要看情况，这次斗殴是双方都有错，但先动手的是他！具体要看伤者怎么说。。。。”女警察不耐烦地挥挥手。

“妈妈，小榛哥哥是为了我！”云云跳起来。

“妈妈知道，妈妈知道。。。云云，我们先回去。。。先回去。。。”唐雨桐抱起云云。

“不要！小榛哥哥还在这里！”云云飞出眼泪。

“妈妈会想办法的。会想的。。云云。。。我们先回去。。。明天不是还要上课吗？”唐雨桐低头安慰着云云。

“云云，听妈妈的话，先回去，小榛哥哥马上就会出来了，乖，要上课。”唐小榛耸耸肩，故作轻松。

唐雨桐又感激地看了看他，唐小榛错觉一般，觉得那目光里有泪，有不舍，有疼惜。

唐小榛想掉眼泪，他想抱住自己的妈妈，大哭一顿。

隔日上午，唐雨桐就来了，那个鸭屎绿也来了，头上包着纱布，一个劲地说小事一桩，算了算了，大家是打着玩的，闹着

玩的，本来就是认识的人。。。。

女警察非常狐疑。

唐雨桐一声不吭。

唐小榛出来了，见到鸭屎绿仍旧是破口大骂，唐雨桐用眼神阻止了他。

鸭屎绿不知为何笑得如沐春风，更显得歪瓜裂枣。

唐雨桐给了鸭屎绿二十块钱让他先打车回去。

“我等你哦。”鸭屎绿钻进车子时恶心地抛了个媚眼。

唐雨桐勉强笑笑。

“那个。。。。阿姨。。。他怎么会改口帮我？”唐小榛说出了自己的疑问。

“哦。。那个。。。本来就是认识的人。。那个。。。算了，小帅哥，你没事吧？”唐雨桐有点心疼地看着唐小榛两个熊

猫眼，“我听别人说警察局里关着一些亡命徒。。。。怕你和他们关在一块。。。。担心了一个晚上。。。。”

“你担心我？”唐小榛捕捉到了自己最希望听到的。

唐雨桐点点头，伸手摸摸唐小榛的脸。

“受委屈了？”

唐小榛立刻掉下眼泪。

唐雨桐拿出手帕为他擦拭。

“我。。。我。。。。”唐小榛竟然倾身向前扑进唐雨桐的怀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