急事。"
"那些人肯定认识他了,而且莱昂应该不在城里了吧,否则怎么会找到这里?"
"莱昂他。。。他其实已经回来了。"玛拉想了想,还是对丈夫说出了实情。
"什么?他回来了?在哪里?"
"他住在山里,说是得罪了某位大人物,不得已才逃了回来。"
"住在山里?我说你怎么总往山里跑,原来是他在那啊。"玛拉丈夫为妻子的隐瞒感到不快。
"但是,亲爱的,这件事一定要保密。刚才那几个人说不定就是来找来昂寻仇的,如果让他们知道
莱昂的下落,弟弟就死定了。"
"放心,不会说出去的,毕竟他也是我弟弟嘛。"
玛拉看着丈夫笃定的脸,放心地去厨房准备午饭了。可是,她的丈夫不过是在敷衍她罢了,他想用
莱昂的下落向那个贵族换取足够的钱财。
人一旦生出邪恶之心,就连自己的亲人也能背叛了。
当玛拉发现丈夫已经不在屋里时,她惊恐地意识到,贪财的丈夫肯定去找那几个人了。来不及换下
围裙,她踉踉跄跄地跑进山里,要赶在那几个人前面通知莱昂,否则,弟弟就在劫难逃了。
当她来到莱昂的小屋时,莱昂正在烧晚饭,看到上气不接下气的姐姐微微一笑:
"二姐,来得正好,刚打的野味,一起吃吧。"
"弟弟,快。。。快逃。。快!"玛拉拍着胸脯,感到嗓子眼如火烧般的灼痛。
"怎么了姐姐?出了什么事?"
"今天有几个衣着体面的人来村子里打听你的下落。我想肯定是你说的那个大人物来寻仇了。我把
你的事告诉了你姐夫,没想到,这个没心肝的,跑去告密。姐姐对不起你,你还是快逃吧。"玛拉一口
气说完了话,觉得一点力气也没有了。
"来了吗?"莱昂意识到二姐口中的"大人物"应该就是大王子的人,果然还是不能放过他啊,按
照他一贯心狠手辣的作风,不斩尽杀绝是不会罢休的。
上天连安宁的生活也要收回了,看来,自己还真是个不该存在的人呢。
"姐姐,你回家去吧,这件事与你无关。我已经很不幸了,不要连姐姐你也被牵扯进来。"莱昂悲
伤地望着二姐,虽然相处不多,但却流着相同血液的人,在最后的时刻还是尽了自己力量来帮助他,即
使是死了,他也感到很欣慰了。
"弟弟,我怎么能抛下你不管?小时候,你就被赶出去,妈妈为此痛苦自责了一生,如果连弟弟也
保护不了的话,我也会像妈妈一样的。"
"不,我的命不是您能保护得了的。既然上天注定了这样的命运,我也只好任命了。你快回去!"
莱昂不理会玛拉的哭喊把她硬是推到了屋外,从里边顶住门,不让她进来。玛拉用力敲打着木门,
哀求着,莱昂也无动于衷。
"如果您再不走,我马上就死在这里!"
"姐姐。。。你就当从没有我这个弟弟吧!"
看到弟弟说得如此决绝,玛拉终于无可奈何地哭着离开了树屋。她下定决心,如果弟弟遭遇不测,
绝对不会饶了丈夫。
刚刚来到山下,就发现那几个人在丈夫的带领下准备上山。
"这么大一座山,就凭我们几个,要找一个人可不容易啊。如果他诚心躲着我们就更难找到了。"
金发男子点了点头,面露难色,转头问了问叫萨尔法的年长男人:
"萨尔法,你有什么建议?"
"少爷,这个。。。的确有点难。山很大,要他主动出来肯定不会。"
"当初他被陷害,还被驱逐,受到了那样的对待,不会再想与我见面了吧。"金发男子黯然地盯着
前方的迪斯山幽幽地说道。
"我有个主意!"玛拉丈夫插进一句。
"说说看!"
"迪斯山不算大,但仅凭我们几个人搜山的话,根本不可行。但是,这座山只有两个出口,如果找
人分别守住出口,再在山的四周放把山火,以我那弟弟灵敏的嗅觉,不消多时,肯定要从出口逃出,这
样不就能抓到他了?"
"你是说。。。烧山?"萨尔法有些惊讶,这个主意虽然省时省力,但也太过激烈了些。为了找一
个人,就烧一座山,于情于理都不是那么光彩的。
"就按你说的办!"还没等萨尔法做出回应,金发男子干脆地下了命令。
"陛。。。少爷!这样做未免。。。"
"行了,萨尔法,我已经决定了!就烧山,只要。。。能找出他,无论任何代价都可以!"
"可是,少爷。。。"
萨尔法还想再说什么,突然看到金发男子眼中悲痛的目光,心中一动,连忙咽下了剩下的话。
"烧。。。山。"他对身边的三个人缓缓地说出了这两个字。
"是!"
正值旱季,火借着风势迅速在山上蔓延开来。片刻之间,迪斯山笼罩在浓烟和烈火之中。
金发男子的碧绿瞳仁里跳动着两簇熊熊燃烧的火焰,火光映衬在他坚毅的脸上,更增一份冷酷和决
绝。
"莱昂,如果你在,一定要逃出来啊,快逃回我的身边来吧!"不能再失去了,绝对!
正等待着,冷不防跑出一个女人,嘴里高喊着:"不能烧啊,不能烧啊,我的弟弟在里边啊!"
从山上下来后,玛拉一直躲在角落观察着他们的举动,因为不敢离得太近,没有听清他们的对话。
眼看他们放火烧山,惊讶了好半天,才意识到弟弟的性命危在旦夕。她疯了一样的跑来阻止,但是已经
太迟了,火已经烧了起来,除非老天爷下场大雨,否则莱昂一定会被烧死在山中。她失神地看着眼前燃
烧的熊熊大火,喃喃自语着:"不能救了,不能救了,死了,全部都死了。。。"突然又恶狠狠地冲向
她的丈夫,使劲拍打着,哭喊着,咒骂着:"你这个该死的,为什么要告诉他们,为什么啊?把弟弟还
给我!"
萨尔法命令身旁的侍卫阻止女人发疯,等她平静下来后,温和地说:
"我们不要他的性命,放火只是要逼他出来,以他的鼻子应该早就能采取措施了。"
"不要他的命?他得罪了你们,来寻仇的会不要他的命?如果像你说得那样,他还一个人跑到山里
躲起来干嘛?他,他是抱着必死的心了,他根本就不想逃跑,不想活了!"
金发男子脸色大变,快步走到玛拉面前一把抓住她的手问道:
"谁跟你说我们是来寻仇的?"
"莱昂说他曾经得罪了一个大人物,不得已才躲到这里来。你们千里迢迢,一看打扮就不是普通人
,不是那个大人物来寻仇,找他一个小小的香水师又能有什么好事?"她用力甩开被握痛的手臂。
金发男子脸色霎时变得惨白,呆立了良久说不出话来。
"萨尔法?"男子声音的冰冷像被山火烤化了般,虚弱无力。
"知道了,少爷!他把您当作大王子殿下了。"
"我们。。。该怎么办?他会被烧死的!"
萨尔法对玛拉和她的丈夫厉声喝道:"快,回到村子,组织村民灭火,出力的人会得到报酬!"玛
拉和丈夫这才从惊呆中猛地回过了神,赶忙跑回村子叫人救火。
"迪克,波尼,你们跟我上山去救人,萨拉尔,你留下照看国王陛下!"
"是!"
"等等,我也要一同去!"金发男子,相信读者已经猜到,就是以前的大卫王子,现在的国王陛下
,用不容置疑的语气命令着属下。
"陛下,这很危险,万一您有了什么,摩耶国就会陷入灾难!"萨尔法极力劝阻他进入山林。
"如果莱昂有什么不测,你以为一切会平安无事吗?不!如果他死了,我将会面临最大的灾难!所
以。。。别阻止我!这次,一定要救他!"说完,第一个冲进了火海中。萨尔法来不及阻挡,只好率领
部下跟了上去。
当他们冒着生命的危险,在浴火穿行了无数次后,终于在树屋那找到了莱昂。
他俯卧在地面上,头深深埋在泥土中,全身的衣服都湿透了,想必为了自救,淋过水。屋子的木梁
和木门全都烧成了黑炭。萨尔法把他拖出屋子时,他已经完全昏迷了。背部有大面积的烧伤,幸好脸部
还完好无损。国王把他轻轻抱在怀中,呼唤着他的名字,他只睁开了一下眼睛,随即又昏死过去。
"必须赶紧救治!"萨尔法焦急地对国王说。
"嗯!下山!"
当他们赶到村子里时,大部分的人都去迪斯山灭火了。在玛拉的帮助下,莱昂被安置在了家中,并
请来一位颇有名气的隐居医师为他看病。
"嗯。。。幸好进行了自救,因为淋湿了水的衣服不能让火直接烧灼皮肤,但水蒸气的高温还是把
皮肤灼伤了很大的面积,尚无大碍,只需用药调理,应该不会有生命危险。但是。。。浓烟灌进了鼻腔
和肺部,恐怕不但要失去嗅觉,肺部会很容易感染其他细菌,导致严重的肺部疾病产生。以后,不但闻
不到气味,连呼吸都会很困难了。"
"失去嗅觉?怎么可能!他的嗅觉那么灵敏,他是一名香水师啊,怎么会闻不到气味?医生,还有
别的医治方法吗?我弟弟他,不能没有嗅觉啊!"玛拉几乎要哭出来,苦苦哀求医生再救救弟弟。
"能活下来已经很令人吃惊了,嗅觉神经被破坏了,被毁坏的东西是无法重新修复的。如果我没看
错的话,在这之前他的嗅觉已经在慢慢衰退了,至于原因我现在也说不清楚。如果能找到好的环境,安
心静养的话,或许会有一点点恢复,但这十分渺茫。"
"嗅觉已经在衰退了?就是说他根本无法提前作出反应,及时跑下山吗?"
"恐怕是这样的,少爷。"
"萨尔法,我做了一件多么愚蠢的决定,我竟然。。。竟然要活活地烧死他!我怎么能。。。那么
残忍地对待他,他。。。不会原谅我了吧。"
曾经的大卫王子,现在的国王陛下,此刻悔恨的心情好似上千条毒蚁一起啮咬着身体。想告诉他自
己其实是要救他,想告诉他,忍耐了三年就为了见他一面,想告诉他,想和他永远在一起,想告诉他,
自己是那么深深地依赖着他,没有他,这个世界是多么的乏味。可是这许多的话要怎样对这样被自己伤
害的身体倾诉呢?
"被毁坏的东西是无法重新修复的。。。"他喃喃地咀嚼着这句话,若有所思地看着躺在床上的,
因为自己早已千疮百孔的人。
"真的是无法修复吗?我和你真的是无法修复了吗?你醒来啊!"他突然冲上前去,抱起来昂拼命
地摇晃着。
"告诉我,是不是真的不行了?你宁可失去嗅觉,宁可死,也不愿意见我?我不信,不信!我要带
你离开这里,找最好的医生,用最好的药,只要能回到我身边,怎么样都行。。。怎么样。。。都。。
。"他失声痛哭了起来,这让在场的所有人都惊呆了:莱昂的家人、国王的属下、医生以及邻居。大家
都很难相信,这个冷酷高傲的贵族,尊贵的国王陛下竟然为了面前奄奄一息的人丢掉所有的矜持,痛哭
流涕。
他们当然无法理解,人类复杂的情感即使身在其中者也无法彻底领会。
这其中的内情也只有国王的心腹萨尔法略知一二。
三年前,出了那件谋害王子的事件后,王子一直以为莱昂背叛了自己。从开始,他接近他就是有企
图的,就是准备图谋不轨的。他像狗一样地摇尾乞怜获得自己的好感和信任,然后等待时机露出利齿,
随时准备咬断主人的咽喉。他看似纯净无害的面容其实包藏了害人之心,亏他还一直信任他,依赖他,
把他看作能够永远守护自己的人,即使在梦中仍想紧握他的双手。"虽然没有嗅觉,就让他来永远代替
自己的鼻子吧。"他曾经这样下定决心,他甚至还对他说出,"除了父母,最喜欢的人就是他"的蠢话
。多么愚蠢的表白啊,当时的他一定在心底嘲笑着他的无知吧。他恨他!恨透了他!不是为了下毒这件
事本身,而是憎恨自己第一次想在某个人面前卸掉所有防备之心时,却发现那个人根本就不需要。贵为
王子的他就这样被耍弄了,什么人都可以这样做,唯独他,绝对不可以!可是在听说他要被处以绞刑后
,他还是没能贯彻这憎恨,向父王求了情。他想起他们曾说起过的关于选择惩罚的话,如果能选择惩罚
的方式,他宁愿被杀死或被放逐。不想他那么容易地解脱,于是,他最后实现了了他的选择。
这憎恨一直持续着,直接影响了他成为君主的品质。随着年龄的增长,他越来越出色,智慧、果敢
、冷静、强壮,拥有无与伦比的天神般光彩的外表和作为君主的王者风泛,同时也变得冷酷、淡漠、多
疑、爱猜忌,这也难怪,被如此依赖到想永远在一起的人背叛,任何人都会变成那样吧。玫瑰在准备绚
丽地绽放的时刻被拦腰斩断,恁是再无情的人也会留下惋惜的泪水。
直到大卫王子继承王位,德尼大王子和公爵一家准备谋反的事情败露,这憎恨才得以解脱。
在证据面前,大王子不得不承认,所有的事情都是他一手安排的,包括诬陷莱昂。
得知这个消息,他迅速地下达了处罚:德尼王子被关到一个远离国家的孤岛上,终生不得再回摩耶
国,爱德华公爵被革去爵位,没收家产,处以绞刑,而公爵小姐则成了最低等的佣人,不过她根本无福
消受贫苦人的生活,在公爵被绞死的时候,她疯了,逢人就说:"其实我是父亲的妻子"的胡话。
国王陛下把自己整整关了三天,不见任何人。
当他走出寝宫后马上就找来了心腹大臣萨尔法,要他跟随他一起寻找莱昂,那个夺走了他所有的爱
和所有的恨的人,那个虽然被放逐,却永远不曾离开心底的香水师。
没有想到,再次的见面,却给他带来了更深的伤害。
人和人之间的爱就是这样难以捉摸。
想爱时,被蒙蔽了双眼,把彼此推开。
无法爱时,只能靠伤害来维系不想疏远的心。
终于下定决心爱时,却发现,根本不能爱了,因为伤害太深,已经失去了爱的能力。
一星期过去了,莱昂一直没有苏醒。按照医生的话说,虽然伤势不轻,但也没有造成致命的伤害,
按理应该马上就苏醒才对。至于为什么迟迟不能醒来,肯定是因为伤者的意志在起作用,潜意识里并不
想醒过来,因为不想面对不愿面对的人或事,结果就一直昏迷,换句话说,与植物人毫无二致。
"你不愿意看到我,对吗?不能原谅,为什么当初没有相信你,对吗?不能原谅,为什么要放火烧
山,对吗?不能原谅,为什么到现在又来乞求你的谅解,对吗?"他握紧了他冰凉的手,仿佛要抓住他
漂远的意识。
"莱昂,只要你肯醒过来,我们还可以像以前一样,在湖边看落日,在树上掏鸟蛋,伺弄花园里的
植物,你告诉我每种花的香气,我们交换彼此的心事。我有许多话要对你说。。。"
"别忘了,你还要为我制造母爱的味道,这是我们的约定,说好要遵守的!如果你违反约定,我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