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东笑着说:“让他再睡会吧!他在家的时候就挺爱睡觉的。”
周建心虚,附和着说:“没错,你哥才懒呢,要不叫他他能睡到中午十二点!”
卧室的门“砰”地打开,天远站在门口瞪着眼睛:“说什么呢!”周建捂着嘴溜到厨房,东东看着他嗤嗤地笑。
东东上学是个大问题。本来天远想让他自己自学高中课程然后直接参加高考。周建笑他是异想天开,东东没上过几天高中,能
跟上学校的课程已经不容易了。争来争去天远也只好正视现实,东东不是天才。
天远给东东联系了学校,但是人家只答应做借读生,而且还要考试合格才可以。当然还不算数目可观的借读费。所以东东必须
在春季新学期开始之前跟上学校的进度。东东又开始翻开书本做功课了,拿到新书的时候高兴得什么似的,兴冲冲地抱着书本
啃。但是没过几天,他就一个头三个大了。
以前读的那些东西基本上都忘光了,何况北京的教学质量不是石家庄能比得了的。看着手中的检测试卷、辅导题,东东茫然无
措。尤其是几何和化学,他简直就是坐在迷魂阵里睁着眼也找不着北。
天远也着急,白天给他留下作业让他自己学,晚上回家就给他补习。天远的脸越绷越紧,东东的小脸越来越苦。
坐在沙发上目不转睛地看着电视的东东一点都没注意到已经快要点了。直到门外响起哥哥的说话声才惊吓一般地跳起来,手忙
脚乱的关了电视,光着脚跑进了里屋,坐在书桌跟前拿起笔做作来。
门开了,天远和周建走了进来。东东赶紧回过头:“你们回来了?”
周建答应着换衣服。天远看看东东,把手放在电视机上试了拭。电视机滚烫滚烫的,天远的眉尖就竖起来了。刚要发作,被周
建用一个手指堵在嘴上推进了厨房。
周建压着低声说:“你干吗?别那么明察秋毫行不行,水至清则无鱼!”
天远气得瞪他:“明明功课跟不上还不自觉用功,不说他还由着他!”
“东东那么长时间不读书了,难免会懈怠。慢慢的说他,太急了他怵了头厌学了就没办法了!”周建低声地劝。
天远明白周建说得有道理,也知道他一直都作高中生的家教,有经验也有有心得。慢慢地消了气,斜了他一眼:“你总有理!
”
周建仰着脸嗤笑一声:“咱们俩还不知道谁是常有理呢!”
腿上挨了一下,周建不敢出声。两个人收拾着做饭,东东也跑过来帮忙。
周建笑着说:“不用你了,去歇会看会电视。一会吃完饭再学。”
东东小心翼翼地看看哥哥的脸色,没觉出什么不对,一颗心放进了肚子里,高高兴兴地看电视去了。
天远斜了周建一眼,弯下腰切菜。案板比较低,天远只能低着头猫着腰。圆圆的屁股撅起来,周建忽然心头一撞,夜里那些激
烈让他难以自持。手不由自主地摸上去,身子也自动自觉地往上靠。
“晚上我等你,不许耍赖!”耳边如同催情剂的耳语让天远心慌意乱,通红了脸眼睛瞄着厨房外边,咬牙切齿地打他的手。
周建用力地抱了一下,松开了手。可是刚才在天远撅起来的屁股上蹭得火热的下身怎么也平复不下来。周建心猿意马,忽然走
到厨房门口:“东东,来帮个忙!”
东东恋恋不舍的离开看了一半的动画片,噘着嘴下楼,“什么吗?老让我打酱油!”
东东坐在灯底下做题,天远坐在他旁边看着他。一道几何题细细地讲了一遍应该会了,可是看东东做了一半就开始咬铅笔,天
远按耐不住了。“你有没有脑子啊!都已经给你讲了一遍了怎么还是这样做啊!刚才我讲的你就一点都没明白,你自己也动脑
子想一想!”手指头戳着东东的脑袋,天远真生气了。
东东僵着身子,紧紧地缩着头不敢看哥哥。脑子里哪还有几个图的影子啊,都被紧张和害怕占满了。自从重新开始念书他就越
来越怵天远。只要哥哥在身边一坐,他就浑身紧张。
周建走了过来,拍拍天远示意他别再发火,天远瞪了他一眼。周建也不在意,一伸手合上东东面前的书,微笑着拉起他:“不
看了!东东,跟哥打游戏去!”
东东怯怯地看着哥哥不敢动,周建也不看天远瞪起来的眼睛,推着东东跑到电视机跟前。两个人并排坐在地板上,一人一个手
柄。很快东东的紧张情绪就被游戏化解得一干二净,大声地尖叫着,兴奋得眼睛放光。
天远赌气坐在写字台前,拿出自己的功课看。
快要期末考试了,必须集中精力复习。可是看了半天一个字也看不下去,眼角的余光看着坐在地板上笑得开心的两个人。
“我赢啦!”东东开心得大叫着,周建也夸张地笑着顶着他的头:“是啊!你厉害!”
周建放下手柄:“游戏时间到此结束,东东同学接下来的任务是几何大战!东东同学的战斗力还是很值得期待的。”
东东哈哈地笑,推着周建:“你又逗我,你又逗我!”
周建笑着说:“东东,别觉得自己做不好。那么短的时间里要你接受别人一个学期的知识是很难的,可是你做得不错啊!只要
你继续坚持,就会看到成绩。去,把书拿来我给你讲。准比你哥讲得好!”
东东乐呵呵地点头,站起来跑到书桌前。天远就坐在那,东东小心地抱过自己的书,一溜烟地坐到了周建身边。
外面的客厅里,席地而坐的两个人脑袋凑在一起。一个低声细语地讲,一个静静地听。
偶尔的东东会叫一声:“啊!我知道了,是不是这样……”引得周建笑眯咪地弹他的脑门奖励他。
天远怔怔地坐着,手里的铅笔拿起来又放下。心里翻腾得厉害,可是到底在难受些什么呢!周建才刚回来,每周三天的家教是
很累人的。东东在这里已经很拖累他了,现在他还要为东东的功课操心。怎么说也是应该感动的,可是怎么竟然找不到一点感
觉?他们在做功课,有必要那么开心吗?
天远别扭地换了个姿势,不对不对,不应该这样想的,周建比自己有耐心,他知道该怎么指导东东不是吗?
东东喜欢他而且几乎是在崇拜着他,跟他在一起的东东好像笑起来都特别开心,和自己比起来周建倒更像他的哥哥。
这是好事啊!应该庆幸和高兴啊!而且我还有更重要的事情做,书要看,前一段时间落下了功课要赶快补上。还有股票现在好
像陷进了一个坑,要好好考虑一下应该怎么办?还有更重要的,这个月的生活费太少了,不对不对,好像还有更重要的事,可
是到底什么是我更重要的呢?天远慢慢地抱住了头,怎么心会越来越沉,越来越酸楚。
隔壁房同里的欢声笑语一丝不漏的传到耳朵里,天远僵直的坐着,听着。是不是我的错觉?没有我在,他们好像更快乐。
周建有点犯愁,最近大家的胃口好像越来越小了。看看天远的脸,好像越来越尖了。
东东一坐到饭桌前就开始皱眉尖。周建自己也觉得老这么下去不是回事。终于很郑重的决定,周末回家!
星期六一大早,周建就带着天远和东东回家了。
周爸周妈开心得不得了,做了一大桌菜慰劳孩子们。周建一个劲的往天远和东东的碗里夹菜。东东开始的时候很拘谨,在被周
爸爸的笑话逗笑了以后,就终于放心地对付堆在碗里的美食了。
周建自然是一点不客气,一会的工夫桌上的饭菜有一半被三个大小伙子扫进了肚子里。
天远有点脸红,这哪是回家看望父母啊?简直就是拖家带口的蹭饭来了!最近家里的生活费紧张,伙食是差了点。就是周建那
家伙手巧,也做不出什么可口的东西来。
周爸爸周妈妈很开心,并没有过多地问他们的情况。天远稍稍地觉得好过一点,毕竟周建在家里是很自在优游的,现在这种状
况很难说不是自己拖累了他。
吃完饭以后,周建和天远陪着爸爸说话,周妈妈拉着东东去厨房洗水果。
“东东,平时你们在家都吃什么呀?”趁着天远跟周建不在身边,周妈妈终于忍不住了问东东。看着儿子吃得狼吞虎咽的好心
疼啊!他们的日子一定不好过!
东东抬头看看慈爱的周妈妈小声地说:“白菜,米饭。”
“还有呢?”
“酱油汤。”
周妈妈彻底无语了。
孩子们走了,周妈妈受不了,一个人抹眼泪。
周爸爸搂着她的肩:“你哭什么!”
“咱们就不能帮帮手?他们现在那么困难,就看着孩子们白菜酱油汤的过日子?”周妈妈责怪着。
周爸爸叹口气:“只要小建不开口,我们就不要帮这个手。男孩子,经受点磨难不是坏事!生活苦一点没什么,他们都在努力
,一定会好的!以后他们也会十分珍惜这段白菜酱油汤的日子的!当然我也跟他们说了,以后每个星期天都回家来吃顿饭,我
们也很寂寞不是吗?”
周妈妈破涕为笑。
快要期末考试了,东东的入学考试也快了。
匆匆地吃完晚饭,天远和东东就各自抱着自己的书看。两间屋里各有一个书桌,东东早已经把自己的东西搬到了周建的书桌上
。
每天赖着周建辅导讲题。周建有求必应,说说笑笑逗得东东很是开心。给东东讲了一章的重点布置好作业,周建拿起资料穿好
衣服,他还有家教。
“天远,我走了。”
另一间屋里的天远怔怔地盯着面前的书,从翻开的那时候起就没有翻动过。耳边都是隔壁屋子里轻轻的笑语,一股无名的怨怒
的胸中冲荡,找不到出口。听到周建的声音,天远连动都没动,“嗯。”语气冷得像陌生人。
周建愣了一下,看看表已经没有时间了,看了天远一眼走出了家门。东东给他开门,看着他下楼:“早点回来,我给你等门。
”
放纵甚至是强迫自己,发着狠地把自己往最痛最空的地方逼。一股拧心扯肺的力量几乎让天远不能呼吸。
这个家里有一个隐形人,这个被忽视被淡漠的人就是他自己!看着他们开开心心的说话就心里发堵,他说不出来为什么,也不
愿意承认为什么。他的气越来越难排解,因为那个人根本注意不到他的情绪!
僵硬的手指越来越紧的攥着铅笔,似乎要把揪扯自己的那股力量转到手中的东西上,终于“啪”地一声,铅笔断了,笔筒里还
有,天远又拿出一支。掰断一节,再掰。
手指因为用力而发白,手掌被断茬刺得很疼。但是这处疼很好,天远甚至去找寻这种疼。手上疼一点,心上就好一点。
快十点了。东东停下手上的笔,跑到厨房先把晚上的饭菜热好,周建回来以后会饿。然后又把周妈妈送过来的水果洗了几个,
放在盘子里。
他端着水果走到哥哥桌边,刚想张嘴说话就看见一桌子的铅笔尸体。吓了一跳的东东瞄着哥哥的脸色,悄悄的放下水果,踮着
脚尖溜出去了。
周建回来了,东东打开门赶紧跑到厨房把热好的饭菜端出来。周建一边脱衣服一边冲着卧室里的天远说:“冻死我了!这倒楣
的风!”
天远一动不动,连声也不出。周建奇怪的想走进去,就看见厨房门口东东在招手。
周建走过去,东东压低了声音说:“我哥哥发脾气了。”
“为什么?”周建皱着眉。
东东摇头:“不知道。”
周建想了想,悄悄地对东东说:“没事儿!你功课做完了就赶快洗澡。对了东东,今晚上你到我屋里睡去吧,我跟你哥哥有点
事要说。”
东东连连点头,正犯愁睡觉的事呢!说实话,哥哥一皱眉头,他从心里就犯怵。
“那我能睡你的被窝吗?”东东开心地小声说。
周建捏着他的脸笑:“能!可是不许尿床!”
东东叫了一声抬手打他。
天远听见周建喊冷,堵着气不理他,但心里到底放不下。周建教的那个孩子住得很远,他又舍不得坐车,那段路骑车要四十多
分钟呢!每次回来他都要再吃一顿饭不然就饿得睡不着。
可是天远刚走到厨房里就看到周建笑嘻嘻的捏着东东的脸,而厨房的饭桌上饭菜己经热好了。“你功课做完了吗?闲心思倒多
!”锐利的声音不但吓了那两个人一跳,连天远自己都吓了一跳。
一时间三个人面面相觑,东东嚅诺着:“我、我做完了。”
“怎么啦这么大火?谁惹你了?”周建看着天远的眼神里有着一丝疑惑。
说不出口的怨怒让天远窘得脸发红,冷冷地哼了一声转身走了。东东赶紧溜进浴室,关紧了门。
周建微微的皱着眉,天远的心思有的时候很难猜。不过有一点是肯定的,他不会掩藏情绪,喜怒哀乐都在他的眼睛里。
到底出什么事了?或者是现在家里的困难让他烦心了?还是他遇到了麻烦?百思不解的周建连饭都没吃,走进卧室 里随手关上
了门。
天远坐在床边,听到他进来更紧的板住了脸。心里倒是有个地方松了松。
周建拉把椅子坐在天远的面前,看着他认真地说:“天远,有什么事要说出来,不要让我猜。告诉我,什么事让你难过了?”
天远强迫自己不去看那双眼睛,那双眼睛太坦诚,看多了会心痛。天远冷冷地笑,我能说吗?我是很难过很郁闷,可是这种可
笑的龌鹾的理由我能说吗?说了会怎么样的难堪啊!
“没什么,就是心情不太好。”天远尽量的轻描淡写。
周建看着他,低声地问:“是不是最近家里的生活不好,你担心了?还是你认为我会觉得东东是个拖累?”
天远愣了一下,没说话,默默地点点头。这个理由总比没有理由好。
轻轻坐在他身边,周建把下颌搭在他肩上,含笑看着他,手握住他的手:“傻瓜!我觉得现在我们更像一个家。苦是暂时的,
我们总会想到办法的对吗?”
天远心里的躁怒达到了顶点,冷冷地抽出手站了起来:“东东会随时来的,你不怕他看见!”
周建笑了:“东东今天在我床上睡,他不会过来了。”
天远一震,抬起头狠狠地看着周建:“是吗?”
周建愣了一下,天远的这种眼神他还从来没见过,像刀子一样的凌厉。“是啊,我让他去的。怎么啦?”
“没什么,很好。那你也去睡吧,我累了想休息。”天远背转身,不想让周建看见自己的神情。天远觉得自己现在一定像一个
被无情背叛的女人一样满脸的哀伤无奈,他想笑。
“我就在你这睡啊,你要把我赶到哪去?”带点压抑的声音就在耳边,低低地,诱惑地。被从背后紧紧地抱住,耳垂被温存地
咬着,天远惊得差点叫出来!急忙扭转身却被周建捉住了嘴唇,紧紧地缠磨。天远又惊慌又心酸,拼命地挣扎。突然“哗啦”
一声,笔筒被撞落在地上。顿时两个人放开了手,惊慌地对视了一眼,周建转身开门走出去。
东东洗完了澡赶紧钻进了周建的被窝。周建的被子是特大号的,东东躺在里边上下不着边,舒服得他东滚滚西转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