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血 上——雾容

成大事，牺牲是难免的。

就如今夜——离牙自嘲地一笑，看向站在自己面前的一列手下，目光留在小队长身上，小队长会意地向前一步，仿佛已经死去

般没有一丝生气的双眸望向离牙。

任务……失败了……就代表着惩罚。

离牙依然那没有表情的冷着脸，静默以后，他竟然想起了上一次龠代他动手，心里竟溢出一丝丝苦涩，想来他竟然开始依赖人

了，惨淡地一笑，他看向小队长，两瓣唇轻动。

小队长一呆，原看到牙主那抹笑已经使他惊讶，但看他的嘴型，竟是在说对不起……心中说不出的感受，像自己这样的人，不

知道从何而来，从小就在离家的训练下长在，不需要感情，不需要知识，只要听命和懂得杀人。一直以为自己是工具，现在才

发现原来自己也不过是一个人类，而且为着自己主子对自己的歉意感到狂喜。命运最终还是卷顾了自己一回，小队长坚定对上

离牙的双瞳，眼中没有一丝怨恨。

无声无息地依然穿着黑衣的绝美男子落在离牙身后，离牙顺着所有人的视线向后一望，微讶：“你不是在保护皇帝吗？”

“有人看着。”

“……你就如此放心。”

“我养的人我知道他们的实力。”谈笑间蛇师看向来到自己面前的小队长。

“你……”离牙疑惑地看着小队长的动作。

“蛇师大人，请杀掉我。”

“君贤！”离牙听到小队长的请求不由得惊讶地叫了出来。他这一叫引来所有杀手的注意，他们想不到，离牙竟然记得这小队

长的名字，名字从他们进入训练场以外便舍弃，以数字为记号，想不到自己的主子会知道，而且记在心里了。

小队长仿如没有听到一般，跪在蛇师面前等待死亡。

很多很多的声音，我听见了，他们心里的声音，更知道眼前的人对于死亡心甘情愿，可是为什么呢？为何有人会对于被夺去生

命觉得心甘情愿……我想不透，既然要被杀，应该做就是反抗和逃跑不是吗？

情感真的很莫明其妙……或许我不该去听他们的心声，接触太多，使我也开始变得奇怪了，瞪向地上的人，我知道和上一次一

样，这个人是离牙不得不杀的，杀一个人并不难，起码在我的认知里，我一抬手间取数十人性命是常见的，可是当我把手放在

那名叫君贤的小队长头上，看着他的颓然倒下以后，我竟然叹了口气。

他的躯体倒下了，可是他的灵魂却站起来了，它定定地看了一眼地下的自己，然后环视四周，笑了……因为他看到了所以有人

眼里的悲伤。

他转过头来向蛇师一鞠躬[谢谢……]

而后飘向早已站在拱门外的黑白无常。

这些是离牙他们看不到的……

“死亡代表开始，有只兔子这样告诉我。”我想起哚雅兴常说的话，那时候我只当废话，想不到现在我却拿来安慰离牙。

“或许吧……毕竟在这之前，我也希望自己有得到这样的解脱……”平静的声音中却有着无尽的苍凉。

是因为咒印的愿意吗？我竟然为他的心所触动了。

离牙仿佛对四周的一切无法感觉，惯性地走向牙园的冰池，却在泉边撞进一抹温暖的怀中。

“你会让我嫉妒那该死的冰泉。”

离牙并没有退开去，额抵在蛇师肩上，只觉一丝丝温暖的湿意透过衣服刺激着蛇肩部的皮肤，蛇师再次叹气，轻搂离牙的双肩

。

云揭开，月光再次遍布大地，冰泉倒映着相靠的人，一身染血白衣无声垂泪的人，一身黑衣思绪万千的妖……

第二十八章 死亡

“娘娘，你看我找到漂亮的蘑菇！”胖胖的小手举起一只红蓝相溶的扇形菇献宝。

惊得小孩的母亲吓出一身冷汗：“乖……这菇有毒，快扔掉。知道吗？越是漂亮的植物毒性就越强，以后不能随便去摘知道吗

？”

听了女人的话，孩子圆圆的大眼马上涌出浩浩江水“娘，你常常说孩儿漂亮，那是不是孩儿也有毒！”

“……”手忙脚乱地哄着小孩的女人愣了一下：“孩子，人是特别的，美与不美，好与坏都看人心！而且你是我的孩子，无论

如何我都会爱你。”

无论如何都爱你……无论如何都爱你……无论如何都爱你……

无论如何都爱我？

原是趴在床边睡觉的蛇师猛地睁开眼，双瞳是金色，瞳孔细长。

他轻轻站起来，挨着床柱，深呼吸了一下，低头看着躺在床上……睡梦中也轻皱着眉的人儿，感受着锥心的痛，却无奈那痛一

阵比一阵强烈，已经极限了，可是自己今天不想离开这里，抬手轻抚那眉间的折痕，蛇师叹息着．

若他醒了看不到他，绝对会感到难受，这是自己不乐见的不是吗？想罢，蛇师笑了……惨淡的笑了。低沉的笑声在寂静的夜里

却如和夜色合而为一般，竟没有惊却床上的人儿。

想不到这人对自己的影响力竟然这么强，到了这一刻，他还是为着这人着想。

“娘终是错的！人也一样，最美的，终是最毒的，如你，无心伤人，却无形中使我……”轻声的呢喃结束在无声地叹息中，蛇

师握了握拳，最后还在抬手在额上划了几个奇怪的图型。

蓦地，四周的空气仿佛怪异地鼓动，仿佛张开一张无形的网，凝聚一股黑色的光聚到蛇师身上……隐没，最后一束光射向天际

……光消失以后，撑着床柱的躯体滑倒在床畔，歇力将手复在离牙的手上，最后安心地合上了眼。

离牙很久没有睡这般安稳了，可是一直以来习惯还是一样辰时立睁开又眼，惊觉手中冰冷的触感，离牙一个挺身已经蹲在床上

，手里拿着随身的小剑，戒备地环视四周，却看到倒在床边的蛇师。

是睡着了吗？离牙疑惑地看着侧躺在地上的蛇师，在他的印象中，这个男人是不败的，可是现在，他并不像睡着了，至少他不

会让自己睡在地上！

惊觉这一点，他马上扔开了匕首跳下床去扶床边的人，闭上眼的蛇师依然美得动人，但少了那股唯我独尊的邪恶气质以后，却

更像仙人般娴静，祥和。

“龠……龠！你怎么了？”离牙惊慌地摇晃着如沉睡中的人，却得不到任何回应，他输进内力，却如泥牛入海，无踪无迹，连

他自己也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了，

默默地收回手，离牙像是冷静过来，却又不像，他慢慢吞吞地把人给抬到床上去，可是蛇师的四肢却显得僵硬了，废了很大力

气才弄上去，离牙给他盖上被子：“龠，睡地上会着凉，现在已经是秋天。”

没有得到回应，离牙坐在床边定定地看着仿佛睡得很安稳的蛇师。

好半晌，他的手抚上蛇师的颈侧，没有感觉到脉动，离牙再用来按了按，还是没有，仿佛不相信般，他擒起蛇师的手试了试，

依然没有一丝起伏。

颤抖着，离牙把手拿开了，他不想碰到那冰冷的皮肤……头一回，他没了主意，他不知道蛇师从哪里来，更不知道他究竟是什

么人，现在却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地离开了。

他颓然地瘫坐在地主，重复地想了很多，从第一次见面到现在，全想过了，他知道，其实蛇师根本不应该在这里出现，一开始

就是个错误，仿佛因为他的出现，所以的事都提前了，若不是自己限制了他那怪异的力量，一切更会变得更糟！他死了不是等

于一切回到正轨了吗？

想罢，离牙笑了，也哭泣了：“根本回不到过去了！什么都不一样了！”

他抬手，血红的双瞳瞪着那一环黑色的蛇印。

“承诺呢？你还欠着我两个愿望！”离牙轻轻地呢喃着，突然全身一颤，对啊，他不是说可以许愿吗？

怀着最后一点希企，离牙跳到床边，拉出蛇师的手，与他相勾着尾指，深呼吸了口气：“龠，我要你醒来！”

没有像上一次那种感觉，也没有听到那清脆的铃声，什么也没有发生。离牙胸中一梗，更紧地勾着蛇师的手。

他突然想起了自己第一次接受训练的时候，以为自己要死的时候，还有第一次在训练的时候杀人的时候。那种仿佛要把一切吞

噬的恐惧，竟和现在的感觉一样，离牙只觉得全身一颤，紧攥着那只没有血色，修长，冰冷的手。

“醒来！”

“醒来！”

“醒来！……”

……

床上的人真的像是睡着了，离牙坐在床边，手依然勾着蛇师的，嘴来喃喃着。

一抹金光划过天际，闪进离牙的房间，待站定，正是寻人来的夜鹰。

他原是不想干涉蛇师的事，可是一整天没有消息了，而且今天总觉得心里闷闷的，好像有什么不得了的事发生了，所以才来找

他，第一个目的地就是牙园，可是情况有点怪异，他蹙眉看了一眼房间里的情况。

“牙主？”夜鹰谨慎唤了一声。

可是离牙竟仿佛没有听到般，继续喃喃着。

他在离牙身边不短的时间，以前是如他影子般的存在，第二号杀手，没有从比他更明白他，牙主是情感丰富的人，会为被杀的

人流泪，会愧对那些被他杀掉的人。从不知道他会有如些失神的时候。

“牙……”刚出口的话吞回去了，那双墨黑的眸子瞪向床上的人，那张苍白平静的脸，如睡着般，只是被间的胸膛竟没有起伏

。

他以为自己的呼吸已经消失了，可是却控制不了，他缓缓地走向蛇师。

原本呆滞离牙快整拾起一边的匕首向夜鹰刺去，夜鹰却不闪不躲，左肩被刺过正着，却像不是刺在自已身上般，依然走向床边

。

离牙看到那抹腥红，猛地一抬头，仿佛现在才明白来的人是夜鹰，匕首自手中滑落，钉在地上，他捉着夜鹰的手摇摇头：“不

要打扰他睡觉！”

夜鹰看了一眼离牙，笑了，扯开离牙的手，继续向前一步，手探向那白皙的颈侧，坚决地按下去。

什么也没有，那平静的睡容，原来……夜鹰长长的金发披洒而下，垂在那水蓝色的缎被上，挡住了脸，看不到表情。

“牙主，你杀了蛇师吗？”平静的声音听不出一丝情绪。

夜鹰一直都知道，这个男人很强，可是他更知道，在这世上，他的弱点就是离牙！

“不！我醒来就看到这样。他会醒来的是吗？他不是普通人，他这是睡着了是吧，夜鹰，你总在照顾他的起居，他睡觉是不是

不用呼吸的，你快想想。”这样孩子气的话，在场的两人却笑不出来。

睡觉不用呼吸？夜鹰最终还是露出一抹比哭还难看的笑：“他睡觉的时候是皱着眉的，那眉眼还留着白天看到的邪气！”绝对

不像现在，像一具漂亮的娃娃……

还有，他睡觉是有在呼吸的……

离牙踉跄了一下，退后一步。脸上的却是温柔的微笑。

“龠他睡着了，别吵他。我关上窗，别着凉了。”当手捉上窗边上，噼一声捉得窗子变型了。

离牙不清楚自己现在的感觉是什么，只觉得闷闷的，像是要撑破他的胸膛，整只窗户已经被他拨下来了，裂开的木条刺在他双

手，染红了窗户也染红了他的白衣他都一无所觉。“他……不知道怎么来了，可是现在却突然地走了。”充满怒气不满：“他

怎么不彻底消失，还要留下这东西，他*的——”

碰一声，整只窗户在沉默中死亡……

“他不是普通人，说不定他真的睡着了。”夜鹰把蛇师的手放回去，把被子捂得紧紧的，仿佛怕他着凉了。“你去休息一下吧

，我守着他。”

若他要睡上一辈子，那么他就守在这里一辈子……不管他是否需要他！

夜鹰直直地站在床角，专注地看着床上的人，仿佛在等待他醒来，好随时侍候。

“他不能再睡下去，他把一切搞乱了，别想逃。”

“冷静点，你在他眼中是雍容美丽的。”

听到夜鹰一句话，离牙像泄了气的皮球般跌坐在地下，过了半晌，他靠着墙，缩起双脚用双手圈着，头常常地埋在双膝间，不

知道在想什么。

两个痴痴的人，守着，却没有人知道限期……

第二十九章 生机

一整天过去了，没有人接近过离牙的寝室，一般除了三天进去打扫一次的卜人，或特定的情况下（牙主受伤的时候，或发现不

寻常情况下），是没有人会接近这里的，只要守住房间周边就好，反正主子的生活他们是无权干涉的。

所以当一整天没有看到主子，准备了饭菜在门外叫了半天没有人应以后，也没有人理会屋内究竟有没有人了。

夜鹰站在床边一整天了，窝在墙边的离牙也窝了一整天了，床上的人却没有一丝丝要醒来的迹像，三人就这样仿佛要到天荒地

老了。

没有人注意到门前的特别怪异地扭曲着，最后无声地撕扯开一个裂口，一身雪白，长相讨喜的人儿伸出头来瞄了两眼怯生生的

踏了出去，随后扛着一只大斧头的纤细少女不客气地跨进来，随手便那柄比她还高的斧头入地下，碰一声在在地板上砸出一个

大洞。

房中两人大惊，同时抽出抽剑来，讶异地瞪着突兀出现的两人。

“雅，这两个人类真是大胆的紧，我把他们杀掉吧。”张狂在话出自少女的口中却一点也不让人觉得不妥，因为这少女眼中的

戾气，因为这少女散发的杀气……

不看还好，一看大惊。眼前两人，皆天姿国色，男的一脸温和的笑，那样貌看上去大概只有十六七岁，女的那张脸就是在告诉

别人我很番的样子……两人皆一身白衣……一头白发……一双紫红色的眼瞳……

更重要的是他们身上有着与蛇师一般的怪诡波动，虽说不及蛇师的邪恶，可是却让人无法怀疑他们是一样的危险。

房间内的气氛变得诡异，离牙和夜鹰虽然不确定他们与蛇师的关系，但确定能够无声无色地接近这里的人，实在不简单。

白发的男孩左看看右看看，仿佛找不到目标以，最后腼腆地笑了：“请问，龠在吗？”

“咦？”离牙，夜鹰惊讶地看了一眼这名有礼的男孩，知道蛇师名字的人并不多，他们应该是蛇师的旧识吧，可是世间何许人

感如此随意地唤着蛇师的名字。

“啊……姐，我是不是吓着他们了。”小男孩看到两人发呆，以为像平常一样，由于自己的外貌带给了别人恐惧。

他愧疚地轻皱眉，手举高头划一了个奇特的手势，怪异的事情发生了，原本白色的头发逐渐变灰而后变为乌黑亮丽的秀发，紫

红的眸子也由红变黑，如普通的贵公子般。

“管他们，两个人而已，杀掉就好。”少女不耐烦地囔囔着，单手便抡起那把斧头，准备开杀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