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立刻打断了少爷的话,微笑着说:「我回来了,阿夜,你有没有乖乖看家呢?有看好妹妹,没让她乱跑吧?爸爸和大哥都还
没有回来吗?」
他愣了一下,然后眼神朝我的后方看去,岳刚就站在那里。
少爷只停顿了非常短暂的时间,然后语气一转,用略带撒娇的声音说:「朝索哥,你回来啦!我肚子好饿喔,你快点煮咖哩饭
给我吃!」
荆棘也走了过来,我正担心她无法配合,会让这场骗局被拆穿时,她的一双大眼睛骨碌碌地一转,然后就扑了上来,大叫:「
哥哥!小棘也好饿喔,咖哩!咖哩!」
我转过身去,微笑着说:「岳刚先生,请进来坐?」
「不!」岳刚有尴尬的说:「不用了。是我误会啦!不过……」
他突然压低声音说:「你家五妹在吗?」
看来,大家对我那可爱的『五妹』都十分的有兴趣呀……我苦笑着说:「她去念大学了,周末才会回家。」
「这样呀……那我走啦!」
他看起来真是十分失望,一说完话,立刻就转身离开,但随后,又停下脚步,用狐疑的神色看着我的身后……我转头一看,天
茶先生、小谷和五月正走过来,三个人都用惊讶且警戒的神色看着岳刚。
「父亲,您今天真早下班,又走楼梯上来啦?」我连忙对天茶先生高声呼喊,然后又转头跟岳刚介绍:「那是我父亲、三弟,
还有四弟。」
岳刚感叹:「真是个大家族啊!现在已经很少见了。」
「是的,的确很少见。」
他狐疑的看了看小谷和五月,又看了看我,问:「不过,你的两个弟弟怎么看起来比你还大啊?」
我哑口无言。根本就忘记了,虽然小谷和五月的纪远比我小得多,但就外表上来说,也许比我成熟也说不一定。但也无法肯定
这点,因为我极少有机会能看见自己的容貌。
谎言既然已出口,我只能勉强应对:「他们是长得比较成熟一些。」
少爷和荆棘低声笑了起来。
「有客人吗?」天茶先生走了过来,不动声色的问:「怎么不请人家进来坐?真不懂规矩!」
「是,非常对不起。」
「你这孩子做服务生做上瘾啦!」天茶敲了下我的头,斥骂:「对爸爸是这样讲话的啊?」
「啊……对不起,父亲大……爸爸!」我连忙改了口,差一点又要下错误了。
天茶先生看着岳刚,客气的说:「你是朝索的朋友吗?请进来坐吧。」
「不、不!」岳刚连连挥手,大叫:「我真要走啦!抱歉,误会你是吸血鬼啊!再见啦!」
「没关系。」我笑着回答,同时也感受到众人用眼尾投来的眼神……彷佛在问我『误会』?
岳刚走到了电梯口,我正松一口气,想来这场闹剧终于要结束时,电梯门一开,另一人从电梯口走出来…是凯尔总管!
凯尔先生一如往常的提着计算机包,走出了电梯,正好和岳刚擦身而过,岳刚没踏进电梯,却转过头来,怀疑的看着凯尔先生
。
凯尔先生直接看向少爷,开口:「少……」
他的话一出口,众人的脸色一起变了,除了天茶先生之外,所有的人都齐声大喊:「大哥!你终于回来啦!」
凯尔先生愣住了。
「大哥。」少爷凑上前去,抢过了凯尔先生的计算机包,还讨好的说:「工作辛苦了!」
凯尔先生看了看众人,推了一下眼镜,然后就放柔语气,询问:「怎么了?大家都聚在门口做什么?嗯,爸爸,你也下班了呀
?这么早。还有朝索,你还没有煮饭吗?」
最后几句话,他是看着天茶先生和我问的。真是厉害,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就弄清了情况,甚至是『家庭关系」吗?真不愧是总
管。
「是、是呀!今天没有加班。」天茶先生回答得有些勉强。想来,要他把这「上上上上……司」当作儿子来看待,显然不是件
容易的事情。
这时,岳刚踏进了电梯,高声喊:「我先走啦!有空找你喝茶呀!朝索小弟。」
小弟吗?我苦笑着挥手道别。先是小伙子,现在是小弟,但我的年龄分明就比在场的任何人都多上一百多岁,真让我不知该纠
正他们还是默然接受。
待电梯门完全关上,我立刻弯下腰,向凯尔先生道歉:「十分抱歉,凯尔总管。」
凯尔先生恢复了面无表情,用公式化的平板语气说:「我是秘书,不是管家。请你记住这点,『朝索弟弟』。」
我怔了下,摆出恰到好处的受教表情回答:「是的,凯尔秘书。很抱歉,让您必须跟着一起圆谎。」
「哈哈哈!」
一阵大笑突然爆了出来,这笑声是……少爷的声音。接着,是一串如银铃般的笑声,在场的人之中,只有荆棘会有这样的笑声
。我弯着腰,只能用眼尾瞥见少爷和荆棘两个人正抱在一起,嘻笑成了一团。
最后,连小谷、五月,甚至是天茶先生都笑了起来。
在大家的笑声中,凯尔先生也露出淡淡的笑容,他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理所当然的说:「没关系,少爷开心就好。」
闻言,我直起身来,看向少爷。
少爷真的笑得非常开心,他笑着和荆棘互相嘻闹,看起来就像个大孩子一样,早上的压抑气氛已经全然不存在了。
少爷抱着肚子哈哈大笑,笑声暂歇时看了看我,然后笑得更大声了,他边笑边说:「朝、朝索,你真的好有趣喔!小谷、五月
,你们还不叫朝索哥吗?」
五月瞄了凯尔先生一眼,然后规规矩矩的叫了声「朝索哥」。小谷完全没有看凯尔先生,而是立刻用谄媚的语气说:「朝索哥
哥呀!离晚饭时间就剩半小时啦,您还不煮饭吗?」
虽然对于总是被叫做小伙子、小弟等称呼感到无奈,但是真的被叫做哥哥,我却似乎感到更加的无奈。
少爷突然说:「天茶叔,你也要叫啊!」
「什么?」天茶先生吓了一大跳,难以置信的说:「我也得叫他哥?」
这真是让我也十分惊恐的一件事情,虽然我的年龄足够当天茶先生的爷爷之类的长辈了。
「当然不是啦!」少爷理所当然的说:「是叫儿子啊!」
天茶先生无语了一会儿,在凯尔先生咳了两声后,他才揉了揉我的头,语重心长的说:「乖儿子,快去煮饭。」
「……是的。」
少爷噗哧了一声,然后又开始笑了起来,和荆棘互相笑闹着叫对方「哥哥」、「妹妹」。
这时,我在众人的脸上都看见了同一句话:
少爷高兴就好。
英雄传说第五章 台面上,需要身分的英雄
不要一直谈朝索?喔,好呀!那说家里的其它人吧,他们也很有趣喔!
小谷哥最有趣了,他跟我说了好多有趣的故事;五月哥喜欢做奇怪的运动,他说那叫做瑜珈;天茶叔很认真,很有爸爸的感觉
喔!
对了!还有荆棘,她是天茶叔的女儿,今年十二岁。
她是我的未婚妻唷!
哥哥?!怎么那么大声音,你摔倒了吗?没事吧?
晚餐后,给欧尔佳打过电话招呼,我和少爷就起身去X-Killer了。当然,还是骑着DSII去。
一定要去考驾照和买机车……这不知是第几次,我兴起这个念头了。
下了机车后,我有些不习惯的拉了拉裤子,怀疑自己恐怕永远不会习惯裤子侧边那条镂空花纹。虽然不喜欢这件裤子,但为了
避免造成麻烦,我还是决定以后尽量不穿旧式西装了,除非是要以吸血鬼的身分出现。
「朝索。」
停完车后,少爷突然叫唤了我一声。
「是的。」我的注意力立刻从裤子转移到少爷身上。
少爷靠在DSII上,迟疑了一下,看着我,开口说:「不管你相不相信,那对母女不是用来引开珠宝店抢案的注意力。」
「如果少爷不嫌麻烦的话,可不可以全都讲解点我听呢?」
我带着温和的笑容对少爷说,笑容一向可以让少爷放松心情,希望这能让他开口对我说所有事情。虽然跟我说也是无济于事的
,但是,说出口至少不会闷在心里头。
「那些歹徒的真正目的是要……狩猎英雄。」
狩猎英雄?我一怔,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少爷已经继续说下去了。
「要让抢案躲过英雄的耳目是很简单的,只要控制两样东西就可以了,监视器和店员。替换监视器画面,英雄就没办法自己看
见抢案正在发生,控制好店圆,不要让他们按下警铃。只要做到这样,就算是我,也没办法知道发生了抢案,这比起当街胁持
人质,把事情闹大要简单多了。」
少爷停下脚步,看着我说:「当街胁持人质,之后是非常难脱身的。你懂吗?」
我点了点头,的确,就算可以逃脱一时,但是警察和英雄们掌握着城市内所有监视器的话,很容易就可以查出歹徒逃向何方了
。
「那么,少爷说的狩猎英雄是什么意思呢?」
「朝索真笨吶!」DSII突然大声嚷嚷:「既然英雄会狩猎歹徒,歹徒当然也会反过来狩猎英雄啊!」
「DSII,安静点!在街上不可以开口说话。」少爷拍了拍DSII,见他安静上来后,才继续解说:「歹徒可不是乖乖挨打的人。
以前还曾经有段时间,歹徒们集合成一个团体,这团体什么也不做,就到处在猎杀英雄。」
虽然有些惊讶,但又不出呼人意料之外,既然是歹徒,怎么容许有人总是在他们做事的时候出来阻扰呢?
「不过后来就很少有那么大规模的猎杀了,因为歹徒也知道,真正对他们有威胁的英雄其实并不多。」
我笑了笑,问:「这不多的数量是四个吗?」
少爷也笑了:「对啊!就是四个。那对母女就是要猎杀四个英雄的道具,不管怎么样,她们身上的炸弹都会引爆。那时,我登
上顶楼,确实在第一时间就制伏歹徒了,但是那名歹徒身上根本就没有引爆器,他只是一个替死鬼,引爆器在别的地方,别人
的手上。」
我一惊,十分失礼地直视着少爷。
少爷静静的说:「黑道上,对四个英雄的追杀从来就没有停止过,只要杀掉其中一个,就可以成为斜阳市的黑道大老。所以,
初风一听见我的声音就毫不犹豫的拉开了龙安,完全没顾及母女的安全,因为……」
少爷停顿了一下,深深的看着我,说:「因为我们都知道,歹徒第一个想杀的人永远都不是人质,是英雄。所以,我们第一个
要保护的,是自己。」
英雄第一个要保护的人是自己。听起来似乎有些怪异,英雄的首要任务似乎应该是保护民众吧?但想一想后,却又觉得有道理
,如果英雄自己都死掉了,那还能保护什么呢?
只是这样一来,难免让人有些失望而已,连英雄都和常人一样会放弃的话,在那时,那对被悬吊在顶楼的母女和底下伤心欲绝
的男子,到底还能祈求什么呢?
「朝索,你知道英雄第一件要学的事情是什么吗?」
「这……是救人吗?」我试着猜测。
少爷笑了,他回答:「是救人失败。」他停顿了下,又继续说:「所以,你们不用那么担心我的,这已经不是我第一次失败了
。我只是有些难过,但……不要紧的!」
「好了,走吧!欧尔佳他们一定等很久了。」
说完,少爷就着X-Killer走去。但我忍不住开口问:「四个英雄全都失败过吗?」
少爷停下脚步,转身说:「嗯,他们都失败过,可是也还是继续当英雄,所以,我才会和他们三人有默契,其它英雄并不在我
们的考虑中。」
不曾失败过的……不算是英雄吗?这倒是我从未想过的观点。电影中的英雄可极少失败,就算暂时失败了,为此受伤的人也多
半是英雄自己。但现实中,失败的代价却是别人的生命吗?
听起来似乎很不关已事,却又似乎……非常的沉重。
我跟上了少爷的脚步,暂时把英雄的事情全都抛开来,一起走进了X-Killer。
一走进去,就看见姬儿和洛兰,店内有五、六个客人,欧尔佳、姬儿和洛兰都忙着招呼客人。
这时,有个客人转过头来,看见少爷后,惊呼了一声,然后眼睛就直盯着少爷不放,其它客人也听见了惊呼,纷纷转头过来,
看到少爷后,眼睛都发了亮。
店里面悬挂着三幅少爷的照片,每一幅都比真人还要大。
欧尔佳对我们说:「先随便看一下。」
少爷兴奋点了点头,然后立刻走到其中一幅照片前方,好奇的打量起照片了,在我们的身旁,还有一个人也在看照片,但他看
起来似乎不是客人,脖子上还挂着十分专业的相机。
「哥!帮我招待一下阿夜。」洛兰高声呼喊:「阿夜,你旁边的是我哥。」
少爷立刻把注意力转到身旁的人身上,但他没有忘记礼貌,先打招呼:「你好,我是安向夜。」
那男人转过身来,年纪看来有二十七、八岁,相貌十分英,但气质十分温文儒雅,让人心生好感,他也十分有礼的回答:「你
好,安向夜是吗?我是季洛初,洛兰的哥哥。」
「洛初哥,叫我阿夜就好了。这是朝索,是、是我的管家。」少爷迟疑了一下,还是介绍我为管家了。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
,毕竟上次来到时,洛兰他们都已经听见我称呼他为『少爷』了。
「阿夜吗?」季洛初笑着说:「你的发色好特别,很少看见这种银白色的头发,不过,很漂亮喔!」
「谢谢。」少爷露出了灿烂的笑容。
「而且也很上相。」季洛初转头看着相片,用惊叹的口吻说:「现在很少能看见有你这种气质的年轻人了,更难得的是,你居
然能把『天使和恶魔』都扮演得这么好,也许你是个天生的演员喔!」
「天使和恶魔?」少爷偏了偏头,说:「你是说黑色和白色的照片吗?」
店里头悬挂的照片有两张是白色系的,还有一张,却是当初在相簿上看见的黑色系,气质十分像玄日的其中一张照片。
也许要和欧尔佳商量,把黑色系的照片都撤下来,否则,迟早有人会怀疑少爷就是玄日。
「听洛兰说,你还是学生?我是个摄影师,和朋友组了个工作室。洛兰一拿你的照片给我看的时候,我就很想问问你,有没有
兴趣兼差当我的模特儿呢?」
闻言,少爷迟疑了一下,回头看着我。我连忙站上前一步,帮少爷解围:「是否可以先试试看呢?」
「当然可以。」季洛初看着我,笑着说:「没想到洛兰说得对!连管家先生你也是个很不错的模特儿人选,要不要一起试试?
」
季洛初一说完,我就看见了少爷的双眼都发了亮,连忙拒绝:「不不!我是个管家,没有兼差的打算。」
要是一被拍照,照片上却没有我的身影,肯定会引起轩然大波。
「那真可惜。」季洛初笑笑,看来没有很介意我的拒绝,他转头看向少爷,询问:「阿夜,你可以帮我拿左边柜子最上面那格
的裤子吗?」
「好啊!」
少爷看了看最上面的裤子,然后就走过去,踮起脚尖开始拿柜子上的裤子,虽然我想代劳,但是,季洛初却拿起了挂在脖子上
的相机开始猛拍少爷。
少爷愣了下,转过头去,用疑惑的表情看着季洛初。
「阿夜,看这里!」
一旁,洛兰突然大叫,当我和少爷都看向他的时候……他正扭曲着五官,做出各种古怪的鬼脸。
少爷笑了出来,笑骂:「洛兰,你在干什么呀?」
洛兰却没有回答,只是一再做出各种鬼脸,惹得少爷笑个不停。同时,季洛初的快门按得更加勤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