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兽苍麒可是从建国之初便守护着这个王朝的神圣代表,它的崩逝可是非同小可的。
在人们的眼中,国家的兴旺和安定都和圣兽有着密切的关系。一旦失去了圣兽的庇护,王朝就失去了优势了,这可是比改朝换代更为严重的事。
不只是黄回道,连在身边的其他大臣都面色苍白,一时接受不了这个事实,不知如何反应。
怔了半响,黄回道一把丢下小宫人,便往天赐宫的方向跑去。
众人一愣之下,也跟着去了。
沿途还有很多收到消息的大臣也是纷纷的赶来。
天赐宫乃是禁地,除了皇室和祭府的人,其他的一律不得入内。
此时,在宫门外围满了朝中大臣,就连守卫的将领也是一面的惊惶。他们一直都相信着,王朝因为有着圣兽的存在才能长立不衰。此刻,圣兽的归天,对他们来说可是一个非常沉重的精神打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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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悠一脸的无法置信,一双乌黑的眼眸瞪得大大的,直视着那伏卧地上的苍麒。
颤抖着伸出手,抚上那已经失色的戎毛,灰白,干枯,没有一丝的生气。就连本来顺滑的肌肤也蒙上了灰暗的色彩,干涩,暴裂,传来了冰寒刺骨的冷。
怎么会?怎么会这样?
白悠的脑子乱了,不敢相信自己看到的是事实。
为什么会这样?上一次来的时候,它还是好好的,为什么现在却这样了?
苍麒……
连你也离开了吗?
难道,连你也……不要我了吗?
那双如梦幻般的紫色眸子永远的合着,不论是谁也不能再使它睁开了。
就好象他那作了千年的恶梦一样,净蓝的眸瞳在他的眼前轻轻地合上,薄薄的眼帘遮住了那心中的悲伤和遗憾,只留下了徘徊无散的凄苦。
“不——”
扬头长啸,心中的痛仿佛要破开胸膛,逼得人不能喘息,也逼得人疯狂。
“啊——”
如同野兽的嚎叫回荡在宽广的大殿中,血气上涌,在眼眶中布满的红丝。
却仍然的……没有泪……
“王爷!”月影闪身冲了过来,震惊的看着如此激动的白悠。“您冷静点!”
见到白悠一边叫着,一边用手去扯自己的头发,如受伤的野兽在悲鸣。
月影一惊,连忙扑了上去,用力的把他按住,防止他伤害自己。“王爷!停下来啊!”
分不清在干什么的白悠一个劲的挣扎起来,使得月影十分狼狈。
因为不能伤害到怀中的人,月影只能用身体去压制住他那疯狂的扭动。
紧紧地咬住唇,不让由于加于身上的猛力拍打而痛苦出声。
看着那失去了冷静的眼眸,与平日成强烈反比的狼狈不堪身形。
月影明媚的眼中不禁出现了湿润,一滴清露落了下来,刚好点在了白悠的面夹上。
挣扎,奇异的停止了,红丝满布的眼怔怔的看着那双含着水光的眸子。
如此的清澈,如此的哀愁。
迷糊中,仿佛是那人的眼眸,那么的深情……
张嘴猛地喷出一口艳红,把月影身上的白衣染上了刺目的丽色。
“王爷!”再度惊慌叫道,月影猛地放开了禁锢着他的手脚,眼中担忧慌乱。
吐出一口血,胸中好象舒畅了一点,但紧接着而来的灼痛感却再次蔓延了全身。
眼前模糊起来,景色在一点一滴的消失,在合上眼帘的刹那,在眼角划落了一道鲜红的迹印……
“王爷!”月影慌张起来了,伸出手一把将那闭着眼的人横抱起来,飞身掠了出殿。
与那在门旁的人擦身而过,却,没有留意。
站在殿门边,左慈一直看着殿中的一切,但是始终没有踏入一步。
遥望着圣兽伏卧殿中,了无生气的毛发和肌肤,均在散发着死亡的气息。
只是即使是相隔一段距离,左慈还是能看到圣兽合眼而逝的安详。
心中叹息,沉稳的眼中现出了浓浓的担忧。
天降祥云,神镜第一次显灵,却偏偏是预示着那无可改变的悲伤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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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远的庭院中,紫冥音双手负后,默默的站在一片的寒风中。
一头蓝黑色的长发在风中飘扬,带起了神秘的色彩。
冷冷的蓝灰色眸子望着不远处的骚动,嘴角轻扬,淡淡的笑。
天上彩云隐隐浮动,在庆贺着回归和新生。
那其中的意义可惜是人们所不能了解的!
一道人影于此时从那殿中掠出,抱着一人慌忙地向旁边的其他宫殿急奔而去。
紫冥音看在眼里,叹在心上。
从见到他的第一眼,他就已经知道了。
想不到啊,真的很想不到。
纠缠了千年之久,执着的究竟是谁呢?
08.碎镜[1]
不要……
不要走……
他辗转反侧,眼闭得死紧的,在梦中寻找着心中的那一点渴望……
那个人伸出手,按在了他身边麒麟兽的头上,爱怜地轻抚着。
从那清雅的面上流露出的,是一种温柔的细腻。
而在他身旁的麒麟兽也是一脸的温顺,奇异的紫色眸瞳柔和地望着它的主人,两者之间充满着一种相依的归属感。
那人回过头来,看向这边。
淡淡的,一抹浅笑出现在唇边,轻轻地说道,
……来了……
什么?
什么来了?
……来了……已经来了……
微笑着的话音断断续续地传来了只字片语,反而更是令人心着。
为什么每一次都这么的短暂?
为什么每一次,都不能触摸到他?
想要接近,但那股不知名的强大力量却还是使他寸步不得靠近。
还是如以往一样,只能眼睁睁的看着那个身影渐渐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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猛然咋醒,白悠一下子从床上坐了起来。
冷汗已经浸湿了整件的内衫,面上也是淋淋的汗水。
“王爷!您觉得如何?”一把声音就在耳畔响起。
偏头看去,只见月影一脸的紧张和担忧,正是眼怔怔的望着他。
“我……”白悠用手托起头部,一时不知身在何处。
看着他的样子,月影便知道他还没有完全清醒过来,“王爷,这里是您在宫中的盘龙殿,您在天赐宫昏道了,所以我把您先带到这边来。”
把手中捧着的一碗还冒着热气的药汁拿到白悠身面前,轻柔的语气中掩不了那深深的担忧。
“王爷,您昏迷了一天了,御医说您是激动过度,伤了心脉,先把药喝了吧。”
昏迷?
眉头皱了起来,低下头,乌黑的眼睛看着那同样黑漆漆的汁液。
一刹那的空白过后,记忆一点一滴地在回笼,那情景如在眼前再一次的重现。
……苍麒……
是那么安静的伏卧于地上,一动不动,冰冷的气息传不过来生命的波动。
“王爷,您……”在他的面上看出越来越浓厚的不安,月影不禁急急的唤了一声。
“出去!”冷冷的声音慕然响起,把月影没完的话语硬生生地打断。
怔了怔,月影再说道,“御医说您的身子还有点虚,先把药……”
“出去!”白悠低喝着,一点也不给月影时间说完话。
一双眼死死的瞪着身前的那碗药,黑得让他心惊的颜色啊。
“王爷,还是先……”
这次,他只是说了几个字,就见白悠猛的一挥手,那只就捧在月影手中的瓷碗便嘭然摔落,洒了一地的乌黑。
“不要让我说第三遍!”
手,有那么的一段时间僵在了半空中。
月影的目光从地上缓缓的移到了白悠那散发着怒气的面上,眼中满满的是受伤,可惜的是丝毫不能震撼那人冷冷的心。
“……是……”
垂眼低头站直腰,月影咬咬唇,默默的离开了房中。
08.碎镜[2]
一见到月影走出了房间,白悠便跟着下了床。
站起的身形摇晃了下,他伸手扶了扶床柱,一阵虚弱感涌了上来。毕竟练武之人讲究的便是静心,一旦激动过度伤了自身,那可是比受伤更要伤及元气。
琅瑲着,白悠从墙上一暗格内取出一面圆圆的镜子。
这是他藏于原王府的那面噬镜,在王府被付诸一矩的时候,在那一片的焦土瓦砾中就独是它丝毫无损。
雪白的镜面依然是那么的通透冰凉,没有一丝的杂质,也没有一点他想看到的东西。
“……为什么?”
白悠用手在镜面上使劲地摩擦着,试图想要那表层的白擦掉,而找出一点除了雪白以外的东西。
“为什么会这样?你不说过会有机会的吗?为什么连苍麒都离开了?!为什么?”口中喃喃的说着,脑子里满满的是疑惑和慌乱。
为什么会这样?他从来没有想过苍麒会离开的,会象月那般,说走,就走了。
而且,那个「人」不是说过,会有契机的吗?
手下使劲的擦着,渐渐的泛红破皮,渗出了点点的血丝。
但是白悠丝毫没有注意到,还是不断的问着,不断的找着……
手上的刺痛与那心中的空虚比起上来,是那么的微不足道啊!为什么就在他以为能有曙光的时候,却来告诉他,其实一切都已经是注定的呢?
雪白晶莹的镜面在白悠的不经意下,被从手上渗出的鲜红染上,渐渐的充斥整个镜面……
缓缓泛起红光的镜面,映着那人一面的疯狂,那么的令人心惊。
突然地,一只秀长的手覆在了他忙乱的手上,轻轻的,似是毫无重量,却是把白悠自虐的动作制止住。
茫然地抬头,首先看到的是一双净蓝的眸子。
一如记忆中那样,是如此的深情和温柔,一种只对着他的温柔啊!
“不要这样!”
轻轻的声音,从那殷红的唇瓣中吐出,充满了无奈和遗憾,“不要伤害自己,燃!”
……月……是你吗?
眼睛怔怔的看着眼前的人儿,乌黑的眸子更为的深邃,生怕一眨眼,他就会如那梦中一般,消失不见。
那不变的净蓝眸子,那不变的柔情,那不变的水蓝色长发,是那么的清雅和闲静,是那么的让他心神震撼……
不……
有点不一样!
白悠的目光在接触到那人一头长长的蓝发的尾端的时候,顿时换上了一幅见鬼的表情。
在那里,他看到的不是一路而下的蓝,而是那最后的一截乌黑,在一头的蓝发尾端的是一段的黑发,并不是月那一袭的水蓝。
再回头看向那人的眼睛,也不是刚刚自己看到的净蓝,而是一双蓝灰色的眸瞳,是那蓝中带有的一点乌灰色。
而且,在那双眸子中闪烁的也并不是温柔,而是冷漠,一种似乎是不带有感情的莫然。
这个人,不是月!
并不是那个可以为了他而舍弃生命的月,他的月啊……
茫然感再一次袭上了心头,眼中也模糊起来,分不清自己是在梦里还是梦外了。
唯一清醒的是那种心痛感,是如此清晰的印在了胸膛上,即使是冥界忘川也洗不掉的千年刻印……
紫冥音一手接住了那往下堕落的身体,眉头皱了皱,比想象中要轻了许多啊。
把人轻轻的放到了床上,再伸出手指在他的手碗上探了探。
轻吐一口气,只是意乱之下的气息翻动,只要静心下来便没有什么事的。
移动视线,默默地望着那紧闭眼目的面容,略嫌苍白的面色,蹙起的剑眉,均在述说着主人的凄苦。
“……父亲大人……”
紫冥音喃喃的说了一声,便不再开口了,只是秀长的眉毛蹙了起来。
无声的叹息,这事就是他也不能轻下决定啊。
半响,紫冥音缓缓的离开床边,走到了置放那面噬镜的机案旁。
看着那面本是雪白透明的镜面,如今已被一片血红所染上,尤显得诡异非常。
冷冷的看着,紫冥音那蓝灰的眸子中掠过了凌厉,一股寒意从他的身上散发出来。
抬手,碰触那鲜红的镜面,烫手的灼热在碰到他的指尖的一瞬间,冒出了丝丝青烟,镜面红光大盛。
“哼!”
冷哼一声,眼中寒过闪过,紫冥音一扬手,掌心向着镜面便打了下去。
清脆的声音在寂静的空间里响起,那面噬镜应声粉碎,片片如水晶般的镜片在触及地面的时候鲜红退却,回复到原本的透明。
望着那洒了一地的晶片,紫冥音冷冷的面容更是寒了起来。
他就说,就算白悠有印誓在身,也不可能把他们逼出来的,一定有人在他的背后指示的。
想不到呢,在千年前的那一回后,「他」居然还是再一次的插手他们两人之间的事,究竟是为了什么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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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影在殿门外着急地来来回回跺着步子,一脸的担忧不已,但又是毫无办法。
不时把视线投向那严关的殿门,叹了再叹。自被赶出来后,他就一直守在门外,不让其他的事情来打扰大到殿中的人。
王爷的心里有一个结,一个能使他失去冷静和从容的心结。然而,他用尽办法也是不能使他解开啊!
也许是因为,他并不是那个人吧!
想到此处,月影的眼中出现了浓浓的伤感,他始终还是不能进到他的心里,无论是以前还是现在,或是未来,他要的人一直都不是他啊!
抬高头,望向已是日落西山的天际,一未淡霞还挂在瓦上,使得光滑的琉璃瓦泛着美丽的光彩,如此的迷人。
月影一直守在殿外,守着那个他发誓要守护的人,即使那人从来都不会是他的,他也无怨无悔。
只是,他还是不能阻止到那无声进入的身影,甚至是丝毫没有看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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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脸的震惊,左慈望着地上的碎片,一时之间怔在当场。
那面神镜居然在瞬间碎裂,在他还搞不清楚发生何事时就这么在他的手中粉碎了。
怎么会?
他根据族谱上的记载找到了神镜,继而带回祭府恭奉着,时刻参详个中的奥妙,最近才能得以显示。而神镜却在这个时刻,无故的碎裂了。
怎么可能呢?
神镜面如墨黑,只有光明能照耀。
而最后,他也只能看到一道强烈的紫光闪耀过后,镜子便粉碎在他的手中了。
目瞪口呆了半响,左慈慢慢地皱起眉头。
难道和圣兽的离世有关吗?
但天上出现彩霞,应该是吉兆才对啊。
他也是以此来安抚因圣兽崩逝而慌乱的人心的,但,在继圣兽之后,神镜的毁灭真的没有关系吗?还是……
眉宇之间担忧之色更浓厚了,左慈弯身拾起一片乌黑的晶体,居然是冰冷得刺骨,和往时神镜子那温热毫不相同,心下更是打突了。
看来,他要求助于那个人吧。
那个曾在神勇王府有过一面之缘的人,紫冥音……
09.惊觉[1]
再次醒来,头还是很沉重,但身体却反而觉得轻松了许多,囤结在胸口的郁闷也仿佛被什么散去了一样,呼吸也顺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