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人生活,就得学会互相照映,罗铮也多少学着做做饭,菜也由刚开始的难以入口发展到勉强入口了,这给了他很大的鼓舞
。
星期六闲家里没事,上网查了鸡汤的做法,窝在厨房里认真研究开了,放了调料开了火,出去趴庄远身上说话,煮汤,鸡汤,补
肾用。
这么说来你对我那方面能力有点意见呀,庄远抵着他的额头调戏道。
那话不是说了嘛,男人嘛,就应该对自己好一点。
成呀成呀,补补,晚上搞搞。
我搞你。罗铮笑嬉嬉起来,蹿去厨房看火,听到外头电话响,探头问,谁的呀。
你四叔的,让我去一趟,我马上回来。庄远穿着鞋应着。
老头子双休日也不让人清闲清闲,抱怨了一声挥手嘱咐说早点回来喝汤。
庄远唉了声说你多煮点饭吧,有人要过来。
万年没给他打过电话的老爹突然来了电话,罗铮相当稀奇,这老头竟然会给自己打电话。接起耳朵差点没聋掉了,罗老爹在电
话另一头吼,小铭离家出走了。
这个臭小子离家出走了?罗铮一惊,忙问怎么回事?
孽子呀,罗老爹因为生气剧烈咳嗽了起来,罗铮听不清楚他在讲什么,说爸,你慢慢讲,先喘口气,讲清楚点,怎么回事,他
什么时候走的,报警了没?
报什么警,这混小子能有什么地方跑的,肯定是跑你那了!罗老爹话刚落,罗铮就见庄远回来了,身后跟着罗铭还有一少女。
罗铮想还真是让老头给猜对了,回了句爸,我呆会给你打个电话,把电话给挂了。
过去狠狠敲罗铭的脑袋,说不简单呀,赶时髦学人家离家出走了,这谁呀,新女朋友?
不是的,罗铭应着小心看看他的脸色说你上次见过的。
嘎?罗铮想起好久前那打扮的花枝招展的孔雀,哟哟,把头发染回来还真变成纯真少女了,完全两个模样了嘛。
女孩子也略不安地抬头看看了他,往罗铭身边靠了靠。
这唱得什么戏呀?罗铮皱眉说别跟我说你俩这是在私奔?
一旁沉默的庄远把他往房间推说我来来跟你聊聊。
罗铮说这小子出息了呀,学人家私奔。
庄远说问题比你想得还严重。
呃?
搞出人命来了。
什么,罗铮激动了跳了起来,叫起来,不可能,我弟这么乖,要杀人也是那女的!
庄远捏他一把手说你真笨还是装傻呀,他俩搞了,肚子里搞出了一个来。
罗铮这下就有点傻,又摇头说我弟乖得连黄书都没碰过,他能知道怎么搞?
你偏私偏得够严重的,庄远没好气白了他一眼,说无论怎么看,都是女孩子比较吃亏。
罗铮有点生气,怎么偏私了,他讲得事实,那女的一看就是不良少女,要说这估计也是她骗着小铭上床的。
庄远说你也别喷气了,我来跟你讲讲事情。高考前的体检,查出了小冰有两个身孕,然后罗铭承认是他的。
靠,丑事都让我家小铭担了呀,谁知道这肚里的是不是小铭的。
你听我说完,这些不重要,受不住偷食禁果很正常!现在最主要是父母要求把肚子孩子流掉,他们坚持要把孩子生下来,小铭
还明确表示他不参加高考了,要放弃学业,要出去打工赚奶粉钱!这年头的孩子都在想什么!
罗铮脸色有点难看,二话不说冲出房门,指指女生说你跟我去医院。
去什么去,你脑子有病,你自己去!罗铭一脸防备地叫起来。
你他妈要傻到什么时候!罗铮要扬手打他,罗铭也不躲,愤恨地说你跟他们都一样,全一样!
罗铮真把巴掌甩他脸上了,小冰哭了起来,罗铭也不说什么,扯着小冰就走,庄远就知道罗铮冲动起来会坏事,赶紧把罗铭给
拉住,劝了些话,到底是把他们给稳了下来。
他推着快气疯的罗铮进屋说,这事我来解决,你别掺和。
还解决个什么!
就你这么打越打越叛逆,你是不是真要逼着他们离开再也找不回来?庄远这话倒是让罗铮冷静了下来,他急着说那怎么办,那
傻小子都要放弃高考了。
还是语言最有用的,让我来,你别管了。
罗铮心里急,还是信任着庄远点了点头。
出去的时候,鸡汤全让罗铭拿去给小冰喝了,罗铮把手握得紧紧的,忍住了脾气。
罗铭跟小冰就这么住了下来,罗铮总是拿冷脸对着人女生,人家也有自知之明,整天在房间里不出来。
庄远还是老样子,罗铮并没见他有什么行动,日日急火攻心,再搞下去说不定期限一过,肚里的孩子都流不掉了,那咋办?
庄远等着罗铭两人把心情都沉淀了下来,并没那么激动后,找他俩谈话。
他说小铭,你该知道你的世界不仅仅只有小冰而已,还有抚养你长大的爸是吧,你哥虽说不怎么争气,可还是打心底疼着你的
,这次事他可比谁都急。
罗铭打断他的话说你想说什么我知道,我不会让小冰去医院的。
OK,你们就是要生下这孩子,谁来养,靠你们两个高中生?能赚什么钱,我估计买奶粉都买不起,廉价的你们敢用?
罗铭把头偏向一旁,小冰说庄远哥,如果换成是你,你会去医院吗?你们为什么就不能站在我们的立场想想。
庄远很明确地答,如果是我,我会。从长远的角度来讲,这就是对方对不起了我们一次是吧,以后就有更多机会绑住他了。再
者,你就甘愿自己未来的老公没本事,就打打工,拿微薄的工资,你可能连件漂亮的衣服都舍不得买呢。虽说未来的事谁也说
不准,但是上了大学后,机遇总是比现在多的,发展前景更可观。我倒是希望自己另一半飞黄腾达,至少给让我享受生活。
你好物质。罗铭不屑地看了他一眼。
我承认,但是别忘了这年头生活就得靠物质,食物什么通通是要钱的。相信我,你们要现在放弃学业,生下孩子,迎来的绝不
是幸福生活,反之,是相当困难兼无趣的。
看得出来两小孩子是有点动摇的,庄远再接再励,说我知道你们是很怕会分开,我是不会做散人姻缘的事,要知道找到爱的人
是很难的,放心,你们要努力点,考上大学了,相信没人会反对你们交往。
四十
终于还是去了医院,只是学校,两人都不愿回去,怕是这段日子风言风语够让两人怕的了。庄远跟他们的学校联系了,庆幸负
责人是好讲话的,允许他俩呆在家里复习,到时间过来领准考证就好。
庄远索性留他们下来,给他们找了复习资料,呆在这里复习即可,一些重点他可以给讲讲。至于罗铮还是给不了他们好脸色,
但这会心是可以放下了。
女孩子烧菜就是比他们讲究,身体好了不少小冰就会很主动下厨,她听从庄远的话,对未来大伯好得很。罗铮还是不大喜欢她
的,先入为主的印象很难改变,他一直觉得自家小弟就是因为她才遭了这些罪,不过还是有良心的,知道手术对她身体不好,
得补,也会买些鸭鹅回来。
庄远笑话他古板,其实人女孩子挺好的。
好,好会这么容易跟人上床?罗铮开空调,站在底下吹风。
庄远怕他感冒了把他拉开,说这话就不对了,你在轻视小铭的魅力。
反正我是不管的啊,小铭的事全是在认识她之后发生的!
年轻人谈恋爱就是容易激动的嘛,很正常。庄远躺上床说要换你,说一定头天就拐人上床了。
我没那么差吧,罗铮不干了,扭头瞪他,庄远给了坚定的表情,就是这么遭。
操,我那么差你还找我?
没法子呀,这事又没逻辑可以说,富家女爱上乞丐的事迹也多的是。
罗铮冲过去挠他痒痒,庄远翻身压制住他的手说玩呀,还玩吗?罗铮拿腿蹬他,庄远说你谋杀亲夫呀,嘟起嘴要亲亲,玩了一
会听到罗铭在外头叫,庄远收回狼手,整整衣服一别道貌岸然地样子出去,罗铮拉好被他扯开的衣服嗤笑,这人最会装模作样
了!
高考很快就过去了,罗铭估分出来分数还是挺高的,好像也没什么理由再呆下去了,便收拾东西准备回去。
走前罗铭找了罗铮说话,说你跟庄远哥,小冰她说你们……是同性恋。
嗯,没错呀。罗铮还挺大方承认了。
罗铭以前震惊过,这会倒没什么表现,主要还是为他担忧,说老爸要知道了怎么办?
大不了被他打一顿。罗铮答得轻轻松松。
罗铭无语,然后道,这种事哪是打一顿就能解决的?
那就给他多打几顿吧。
罗铭意识到自己在鸡同鸭讲,也不跟他废话了,扭身拉起小冰离开。
罗铮叫住他,摆出酷酷的神情说这事不用你操心,那什么,以后吧,做点避孕措施。
庄远一个巴掌甩过来,罗铮抱起头。庄远哼声说为老不尊,然后甩着车钥匙对红透脸的那对小朋友说走吧。
怎么就为老不尊了,老子这是好心警告,罗铮嘀咕起来,看了一会电视,觉得没什么意思,决定去看望罗四叔,最近也不知道
这老头怎么回事,不在校园里逛了,见一面挺难的。
瞧到罗四叔的时候他吓了一跳,不就一个月没见吗?怎么瘦得皮包骨了?
罗四叔倒是精神好得很,拿掉老花镜说呀,你竟然会来看我,有点良心呀。
不是,四叔,你怎么回事?失恋绝食,虐待自个了,瘦成这副德性?罗铮抓他的手臂,啧啧称奇。
人老不就是这样的嘛,往回缩呀缩呀,想当初,老子是部队出名的美男子。罗四叔腰杆一挺,相当自豪的讲。
瞧不出来。罗铮很自发地倒水喝,看到桌上有些胃药说你胃不好?
最近老痛,就买了些药吃吃,这药真贵,抢钱呀。罗四叔过去把桌上的药给收了起来。
做胃镜了吗?罗铮相当了解这人,怕痛,不怎么喜欢去医院,就平常小病都是自己抓药吃,没被吃成神经错乱真是不错。
没事,做什么胃镜呀!
走走,我陪你去医院。罗铮一听就伸手拉他出去,罗四叔死命拽着桌子,咬定青山不放松,很坚持说不去。
罗铮黑线说你是不是要我扛你出去?
罗四叔瞧瞧罗铮的表情发觉他还挺认真的,真怕他抗着自己出去丢人现眼,瞪他一眼便随他去医院坐检查。
情况比罗铮想象的还遭,他有点傻愣,绝没想想一向心情爽朗身体健康的老人生了这么重的病,不知所措之后赶紧给办了住院
手续,押着试图反抗的罗四叔进了病房。
回家坐着发了会呆,觉得这是大事,不是他一个人就能决定怎么办的,按了电话给家里的老头说四叔胃里长了肿瘤,很大,医
院说怕是恶性的……
跟着庄远一块赶回来的还有罗老爹,语气很急着问怎么了怎么了?
罗铮说去医院看看就知道了。
病房里传出很激动的教训声,还有罗四叔求饶声。
庄远去咨询完医生回来,瞧着罗铮坐在外头瞧着天空发呆,连忙过去说医生说得开刀,才能确定是良是恶。
这种病,罗铮抹抹脸说大多数都是恶性的,长得那么大,怕也是晚期了。
庄远笑起来说什么呀,这不都还没确诊吗?也许就是良性的,然后开刀割除就好了。
罗铮说你没看他那样,瘦得跟什么似的,死老头,就不会来医院检查检查。
庄远也不知道该说什么,陪他坐了一会才道,现在医疗很发达,就算是恶性的,也是有办法治的。
罗铮嗯了声,其实心底是明白这种病十治九亡,但是有一点点希望也就应该去治。
庄远拍拍他的背说你没通知四叔家里人了吗?
罗铮扭头说他就一个人呀,要家人也就是我们了,二叔在国外,很久前就断了联系,三叔家里条件不算好,打电话过去就怕我
们借钱,四叔是家里的老么,也就我爸疼他,这种事也就我们家会管管了。这老头我以为会祸害万年的,没想到……罗铮说着
想哭。
庄远抓他的手,很坚定地说,不管怎么样,我们给他治。
怕什么就来什么。确诊为恶心肿瘤后,罗铮一整天都没开口讲话。
庄远在网上找资料,找相关的医院,找有关的疗法,似乎也就只能是化疗了。他想了许久,最后打算带罗四叔去大城市,不管
怎么说,那里的医院比这边的靠谱。
化疗很费钱,庄远把放罗铮那里的卡要了过去,加上罗老爹给了也算是有些了,足够撑些日子了。
罗四叔并不乐意去化疗,觉得纯粹浪费钱,抵不过这一家子的威逼利诱,只好随着庄远罗老爹一块过去。
罗铮本也想跟过去,庄远说学校那边我已经不在了,你也不在怎么搞,虽然李良会帮我管着,但你们班学生李良压不住,还得
你自己看着。庄远保证天天一个电话回来报告,罗铮才不甘不愿地留了下来。
每日的电话过来话题总是在病情上打转,但一直未听到好消息。
第二期化疗结束的时候,罗四叔不管不顾跑掉了。
罗铮去他老宅才找到他,这会四叔已经变得又黑又瘦,罗铮看着眼睛有点酸涩,用力一抹眼,高声叫起来,死老头,一声不响
跑掉,你是不是想要吓死我们呀!快点,跑我回去。
没用的,罗四叔竟然还有力气甩开他的手,语气带着诉求说能不能不治了,那什么化疗太痛了,我这把老骨头折腾不起呀。
现在能治这病的就是化疗了,就算痛忍忍就过去了!罗铮好言劝着。
罗四叔不应话,罗铮就有点急,说你就这样呆在家里等死吗?
罗四叔点了点头说我要呆在家里,我才不要死在医院里。
罗铮抡拳头说你是不是想我揍你一顿!
死小子,没大没小的!说了不去就是不去!罗四叔转过身去背对他。
罗铮抓着他的手说,四叔,我真没求过你什么,这次算我求你了,你去医院吧。
小子,其实这病没医的,去了也是浪费钱呀。
我们有钱,又不是那些没钱人家所以才不去治,有钱不去治是自己把自己糟蹋了!
那也是我的事!用不着你们管!罗四叔硬声说道。
罗铮真生气了,扭头往外走,出门走不到几步就坐在台阶上啜泣,罗四叔出来坐他身边说小铮,你要知道生老病死是很正常的
事。我自己的身体自己知道,也就这么回事,我活得其实也够久了,该玩的该用的该受的都经历过了,也就没什么好遗憾的了
。而且这病呀,后期就是完全折腾人的,你也知道,我是受不住痛的人,我不要以后只能躺在床上痛呼,不如早点放弃早点走
。我很羡慕你跟庄远的,我要晚出生个几十年就好了,我们那个年代呀……
四十一
罗铮把四叔接回了家,好方便照顾。消息也传得很快,来看望的人渐渐多了起来,罗铮并不习惯应付,皆由庄远出面寒暄。
四叔不喜欢去医院,他们也不逼着他去,只要他乖乖吃药,每天安份躺着休息就好。本着照顾的名义,罗老爹也过来这边住下
了,这样一来,庄远不好跟罗铮睡一屋,家里的房间有限,没法,只好去跟李良挤一块了。但是每天殷勤的来来回回,接送罗
铮上下班,陪四叔说说话。
罗铮心情很糟,教学也没什么心思跟学生们开玩笑了,这会就盼着半月快点过去,暑假到了,他好天天呆家里陪四叔说说话。
罗四叔的精神显得很好,下床在周围走走,或是清点他人看望送过来的补品,寻思着要拿去换钱,存银行。
三期化疗的时间很快就到了,罗四叔倔强着不肯去,原本一直沉默话不多的罗老爹终于开口说话了,你去,你去我就不阻止你
去找梁聪。罗四叔愣了愣,老脸笑开了花,抖着手摸着帽子往头上套,催促着他们快带他去医院。
罗铮不解说梁聪?谁,他私生子?比我们这些人的劝说都有用呀。
战友。罗老爹回了话又不肯多讲,扶着自家小弟出去,庄远把车门打开,小心地把他掺上车,嘱咐着小心,绕去驾驶室。因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