假红妆(出书版)by 阳晞

作者:  录入:03-26

他该杀他,才不负太子殿下,他不能杀他,才不负他的恩情。

杀或不杀,矛盾的心情同时存在著他的心中。

但是他的心太急,因为关心在作战的朝阳典恩,让他不知道该怎么下手。

此时门却敞开了,阙非焰带笑看著他。

「你要来杀我了?」

「是的,我必须完成我的任务。」冷玦有些疑惑地望著不避不闪的关非焰。

「你在疑惑我的坦然吗?」阙非焰吐了口气,「其实有一阵子我也感到难以置信,我居然可以把我的性命给另外一个人;不过若对方是

我所深爱著的人,我便觉得无所谓,也甘之如饴,毕竟我能够死在我爱的人的手里。」

「你爱我?我要杀你,我要你死,你居然还口口声声的说爱我?到底是为什么,你能不能告诉我?」冷玦的声音转来很慌张,「我想要

赶快结束你的事情,我好担心他在关外,不知道他怎么样?」

「太子殿下?」

「我好想念他,我好爱他,可是我也不想要杀你,因为其实你可以有更好的人生,我不想杀你......我好想他!」眼泪潸然落下,冷玦

成了泪人儿。

「我没有看过流眼泪的杀手。」阙非焰抬起手,拭去冷玦的泪水,「你这样哭,一点杀手的样子都没有。」

冷玦的泪水,骤然地止住,他双眼透露出无助,「我害怕失去他,好怕。」

「那么你就杀吧!」阙非焰抓住冷玦的手,「我不会在乎被你杀死,若能死在你的剑下,我也甘愿。」他的语气是全然的温柔,全然的

无悔。

冷玦拿著匕首的手,直直地往阙非焰的心窝插去。

血花溅起,但是阙非焰只伤未死,因为冷玦的匕首就在插进心窝的前一刻,偏了准头,只划开了阙非焰的手臂。

阙非焰拉过冷玦的手,「你没有刺中,应该刺这里。」他将匕首的尖端抵住自己的心口,「对准这里,再一次!」他的语气竟没有责备

之意。

冷玦激动地摇头,「不行!我做不到,我没有办法杀你。我必须杀你,可是我却做不到!我做不到!」

阙非焰放开冷玦的手,「那么你做得到什么?」

这个问题,让冷玦愣住了。

冷玦不禁自问:是啊,我究竟做得到什么?

我爱不了他,也杀不了阙非焰,我究竟能够做什么?

从我有记忆开始,我就已经爱他了,我比任何一个人都爱他,不为什么,只因为命运把我和他牵在一起,可是命运也同样的把我和他分

就像已经注定好的事情。

为什么我的人生就像是一场闹剧,我的固执总是一次又一次地伤害我自己,我虽知道,但是我始终不愿意放弃我的原则我的坚持。我不

懂,我为什么要那么坚持,其实并不需要如此坚持不是吗?

因为我的自傲、我的自负,我的自尊,是这三者牵动我所有的思绪,该哭该笑、该悲该喜,都被这三者左右;我竟是如此无能,连接受

他的爱都做不到,似乎只要我自己付出就足够了,因为我从不知道典恩到底有多爱我?

或者,我从来都没有相信他爱过我。

相信一个人,比相信自己还难,更何况是要相信典恩。

朝阳典恩,日朝的王位继承人,日出之宫--东宫的太子。才高八斗,放眼学士府无人能敌,武艺精湛就连护国将军都自认不如,舞文

弄墨、耍刀弄枪,样样在行,上知天文、下知地理,刀枪剑鞭十八般武艺样样精通。

他风流倜傥、英俊潇洒、玉树临风、器宇轩昂、风度翩翩的出色条件,更是为他加分不知道多少;他才思敏捷,足智多谋,所以皇上早

在十年前,就十分器重这个长子。凭他如此优越的条件,从小就不知道有多少女人愿意服侍他。

要任何一个人去相信,皇太子竟然从十年前就只深爱著一个男人,大概是不可能的所以我无法相信自然不是没有理由的。这像是从天上

掉下来的爱情,竟降临在自己身上让我感到不可思议。

于是我逃开了,逃得远远的,逃到一个我可以忘记这件事情的存在的地方。

我以为只要我逃开,这份爱就会渐渐淡去了吧?可是没有,思念反而与日俱增,我对这份爱情的信任也一天比一天多。

我真的是没有办法不爱他,他就像是日光一样,每天都在提醒著我,他对我有多好,他对我有多真,他爱我有多深......这些我都看在

眼里。

但是此刻我不知道自己到底能够做什么?我若是能够知道,就不会这么苦恼了。

我原本不那么疑惑的,但是就在他告诉我他爱我的隔夜,我却在他的房里看到其它的女人。我不知道他的爱情,是不是可以同时给很多

人?如果那是如此廉价的东西,那么我宁愿不要?

可是他在面对我的时候,怎么又能够收放的如此真挚自然,是真是假?我不知道,也无从得知。

「你告诉我,我到底可以做什么?」冷玦的双眼含著泪水,「我真的不知道,我该做什么样的决定?」

阙非焰夺走他的匕首,「不要像个娘儿们般哭泣,你还记得吗?你在嫁给我的那一天,在我面前说了些什么吗?若是你忘了,我就再一

次让你想起。」

「我知道,你不用提醒我。」冷玦闭上眼,「我此生此世只爱一个人!」

「你爱谁?」阙非焰擒住冷玦瘦弱的手腕,「告诉我你爱谁?」

「朝阳典恩!我爱的人是朝阳典恩!」冷玦大声地吼著!「我爱的人是他......」

「那么你现在还有什么疑问?」阙非焰相信天底下再找不到第二个像他一样笨的男人。「你爱的人是他,现在他和大军困在敌人的手里

,朝廷想要找一个足以信任又拥有军事头脑的人去拯救他,而全日朝只有两个人升任。」

「除了我,还有别人。」冷玦别开脸。

「但是那个人不会去拯救太子殿下。」阙非焰使劲再握住冷玦的脉门,「夜陇魅比任何鬼魅都难懂,他曾经救过太子殿下,但那是因为

你,否则他们早就反目了。」

「所以呢?」冷玦难以置信地看著阙非焰,「你要我去?」

「你在前几次随队出征的时候屡建奇功,我想每个将领都还清楚的记得,年仅十六岁的你,站在战场上气度非凡地调度兵马,不慌不忙

,那气度神态,都还震撼每一个随你出征的人。」

「可是我要怎么开口?」

「我帮你,只要你能够得到幸福,我一定帮你!」

「你不必勉强自己......」

阙非焰一笑,只要你能够幸福,再苦我也觉得开心,这是我的爱情......

***

翌日

冷玦抬起温和的双眸,看著来人。

楚楚身穿一袭青绿色的袍子,有别以往亮眼的她。

阙非焰对楚楚的出现显然也大感意外。

楚楚的一双丹凤眼,骨碌碌地看著面前两人,然后松了一口气,「看来你们解开彼此的心结了?」这话虽似疑问,但她却已经心知肚明

「心结?或许吧!」冷玦拉开椅子,「妹子坐。」

「不了,楚楚是来告别的。」楚楚轻笑。

「告别?」阙非焰微愕,「好好的,为什么要告别?」

楚楚此刻再也无法强颜欢笑,「楚楚虽然出身青楼,但还是有原则的,楚楚只爱自己所爱的人;但是他若不爱我,那么我绝对不会强留

下。这些日子来,楚楚想得很清楚,该我的跑不掉,但不该是我的,我永远也得不到,要我放手虽然不容易,但是我还是得放掉;因为

我自惭,姐姐是如此善解人意,我却从未了解姐姐,而夫君对姐姐的情深义重,楚楚看在眼里也很痛苦。楚楚想,该是离开的时候了,

夫君别担心,我心若止水,绝不会做任何事让夫君蒙羞。」

冷玦却拉起楚楚的手,将楚楚带至一旁,「妹子不必礼让。你说得很对,该我的,跑不掉,所以我更是不能够逃;我已经逃了很多次,

但每次都逃不过自己的心,我听见我的心在告诉我,我想我该对你坦白才算公平。」

他褪下衣裳,见到那分明的肌肉线条,楚楚真是不知该说什么才好。

「姐姐!?」这是男人的躯体,货真价实的男人!

阙非焰向前,从后将冷玦的衣物拉上,「冷玦,天凉了,你该保重。」

「楚楚,你懂了吗?」冷玦转向阙非焰,淡然一笑,「我照顾不了夫君,以后就拜托你了,我想要去面对属于我的爱情。」

阙非焰心痛的看著冷玦,他有千百个不愿,不愿点破幸福的假象,但是他不能够骗冷玦,更不能欺骗自己。冷玦不是物品、不是东西,

他有自己的意志;或许在这里冷玦可以得到幸福。可却不是冷玦想要的那一份幸福,如果不是他想要的,那么要来何用?

「可夫君一直爱著你,我又要如何进入他的心?」夫君的心防,只有姐姐的一颦一笑可以攻破,夫君的武装,也只有姐姐的一举一动可

以卸下,夫君全然的爱情,也只对姐姐这样如此完美的女人才会全然付出。

「你的关心,他看在眼里,放心,他是个识好歹的男人,他会照顾你的,而我......」冷玦又笑,「我该去把我的幸福找回来了。」

「你要去哪里?」楚楚有点疑惑。

「我要上战场,去找我的最爱。」冷玦甜美地笑了,「哪怕我再也回不来,我也不怕,只要能死在他的身边,对我来说就已经足够。」

 

皇太后看著来人,那是将一头长发削短的岚星郡主,一头黑发在阳光下显得刺眼灼目。

她见了不禁慈颜大怒,「星儿!?你把你的头发......」

「皇太后,这么多年来,星儿感激您的养育之恩,可是星儿一直在骗您,为了太子殿下,我骗您骗了十年。」

冷玦身著一袭白衣,衣角在风中飘动,腰间细长的剑也闪烁著光辉,而那星眸更是闪亮有神。

「星儿,若你有什么苦衷,可以回来宫中,不必强留在尚书府。」皇后看著那头短短的黑发附在脑后,心中就有一种不祥的感觉。

「没有,星儿在尚书府过得十分安稳,但是星儿犯了欺君大罪,今日是来领死的!」

那袭白裳,衣袂飘飘,配上瘦弱的身子,让人觉得他好像随时都会飞走似的,加上又是男装,更让皇太后和皇后看不顺眼。

「那么你身上的装扮又是怎么一回事?」皇太后拉起冷玦衣物的一角,「这是男装,你知道吗?」

「我知道......我这十年来,已经快要忘记自己到底是男人还是女人?而如今我不想再伪装了。我是一个男人,就算面貌再阴柔,体态

再纤细,我还是一个男人,我不想再隐瞒下去了。」

冷玦褪下衣裳的一角,所有的人都可以清楚的知道,冷玦--岚星郡主不是女人。

皇太后愣住了,皇后也错愕不已。这是不可能的,因为就连太子都亲口说岚星郡主是个女人,甚至连皇上也这样说--

「玦儿,最近水气重,你这样会染上风寒的。」皇上倏地出现,并温柔地替冷玦将衣物拉好,「你何罪之有呢?皇儿之前就告诉朕有关

你的所有事情了。」

「皇上?」冷玦眼中带著一丝感动,「皇上,请您让我领军去救太子殿下。」

「朕知道,众臣也跟朕提起你,你在军事上的表现,并不比卓清逊色,若是你愿意,朕就命你带军粮八千石和补给物品,领一万骑兵、

两万步兵,前去援助皇太子的军队。没有问题吧?」

冷玦双膝一跪,「臣遵旨!」

 阙非焰忍著心痛,带笑看著冷玦,那银白色的战袍裹在冷玦身上,就如量身订做般的合适;追星也安上马鞍,如它的主人一样傲气凛

然,冷玦拍拍追星的颈背,然后双眼凝视著阙非焰。

阙非焰痛苦地扯开笑容,「你终究是要走了。」

「对,我要走了。」冷玦声音平稳,「是你要我走的。」

「你会感激我吗?」阙非焰又问,此时他的双眼已经流露出他所有的爱。

「会,我很感激你。」冷玦一笑,「我和你约定,下一辈子我想要遇见你,而且我要爱上你,因为我相信爱上你是最幸福的一件事。」

说完,他的双腿一夹,就骑著追星扬长而去。

风卷起他的黑发,吹过他的耳稍,但都阻止不了他飞到朝阳典恩身边的决心。他发下毒誓,这一辈子要和朝阳典恩活在一起、死在一起

,不能同年同月同日生,愿能同年同月同日死。

大军就在冷玦的领引下,离开了阙非焰的视线。

飞尘狂乱地在空中飞舞,黄沙滚滚地翻腾,不时传来马的鸣叫声,直到这一切都慢慢地安静下来,阙非焰才转过身,起程回到尚书府。

就在他坐上轿子的前一刻,他又离开轿子,拉过一旁的马匹,直追大军。

他扯动疆绳,不断地催促马匹。

直到奔至冷玦的身边,他拦腰抱住冷玦,将冷玦带离追星的身上,然后,在冷玦的唇上深深地印下一吻。

「我不要你的下辈子,也不要你的下下辈子,我只要我此生爱过你,就心满意足了。不要给我你的下辈子,我宁愿见到你下辈子比这辈

子自由!」然后,他放开冷玦,双眼有著无悔的深情,「我只是想要告诉你,无关乎你的性别,我只想要爱你,懂吗?」

冷玦点头,「谢谢。」

「我--」阙非焰想要再多说什么,又哽咽的将话语硬生生打住,「一帆风顺,再见。」

等到冷玦真的消失在他眼前,他才发现自己两边的眼角同时滑下泪水,此刻,他才想起他要说的话--

我等你活著回来。

 

朝阳典恩看著远方奔来的援军,心中有著一股感动。

「快,快命人出去接应援军物资,快点!」他自己也拉了汗血宝马一跃而上,冲向援军将领,他根本就不知道来的人竟然是他朝思夜想

的人儿。

那雪白没有一丝斑点的马匹正是追星,而在马上身穿白色雪亮战袍的人,当然就是追星的主人。追星的脾气比其它的马都来的拗,它只

认一个主人,那个主人就是岚星郡主冷玦。

当他的眼睛告诉他,出现在他眼前的人就是冷玦,他竟整个人呆立在原地,不知道该不该前进。

「太子殿下。」冷玦恭敬地看著朝阳典恩,「冷玦奉旨前来救援。」

朝阳典恩顾不得还有别人,从马上把冷玦抱下来,然后狠狠地将冷玦抱在怀里,东看看、西看看,「你怎么会到前线来?」

「我来找你。」

这样短短的四个字,却让朝阳典恩感动得无法言语。

「我以为你不想再看到我。」他用双臂将冷玦固定在身下,温柔地吻著他的唇瓣,「我很想念你,很想念。」

「我也是,我也很想念你。」冷玦将头靠在朝阳典恩的颈窝,翦水的双瞳锁著他,流露出对朝阳典恩的一往情深。

「我发现自己不能失去你。我杀不了阙非焰,因为他对我太好,我杀不了他,不想要以死谢罪,因为我抵触了你的命令;可是我的心又

一直驱使我来找你,所以我违背了你当初的命令,来这里找你。就算会不得好死,我也心甘情愿,至少我来这里,就可以确定自己和你

的真心。」

卓清从后出来,双眼震怒地看著冷玦,那白皙瘦弱的身子,就这样依偎著她的太子殿下。「岚星郡主,你来这里做什么?」

「我奉圣旨前来支持前线。」冷玦双眼冷冽地看著卓清,「而你,护国将军卓清,圣上命你火速回京,西方有藩国来攻,需要你去镇压

。」

「我不去!」卓清不愿让她好不容易得到可以攻破朝阳典恩的心防的机会就此消失。

「你这是抗旨,依军法可以立即斩首的,你知道吗?」冷玦不禁讶异,他一直以为卓清应当会领旨,未料她竟是如此反应!

「我当然知道,可是圣上命我东征之事尚未了结,我不该在此时抛下前线弟兄西征,这是不公平的,对我、对前线皆是如此。」

卓清冠冕堂皇地解释著,却惹来朝阳典恩的不悦。

「那么住在西方的人民又何事?他们正饱受异族欺凌,你若不挺身前去解救他们,对他们又公平吗?凡事当以社稷为第一优先考量,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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