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倒是很会选时间嘛!”橘刃连头都没回,突然莫名其妙的冒出这么一句话。
一旁忙着为南阳晓打针、吊点滴的三名医护人员都觉得奇怪的停下动作看着橘刃,但下一刻三名医生、护士彷佛受过训练般,又同时转
过头继续做他们的工作,动作整齐得让人不禁想为他们喝采。原来是橘刃恶狠狠的瞥了他们一眼,绝对的恶势力造成绝对的默契。
“你应该早就知道了,为什么到现在才来?”
“因为我知道我来了之后你会问我什么,不过我还没有答案,所以只好晚点来。”
见病床上的人在药效作用下渐渐的安静下来,橘刃这才移开目光看向安野希辰。“那么,你来了,就代表已经有了答案。”
闻言,安野希辰露出一个别具深意的微笑。他都这么肯定的说了,难道自己还能说没有吗?
他微微的点了点头,缓缓道出他调查的结果:“根据台湾警方的说法,应该是在附近出没的不良份子动的手,没有特别原因、没有特定
的对象。”
“你的意思是,他只是倒霉,才会无缘无故被人在肩膀上开了个洞……是这样吗?”轻缓的语调中夹杂着隐藏得极好的愠色。
安野希辰听出来了。没别的原因,和橘刃共事,首要条件就是要有“察颜观色”的本事,否则是没办法待在他身边超过二天的!
因此一听到橘刃微带愠意的轻语时,他立刻撇清道:“这是台湾警方的说法。”
“哦——台湾警方的说法,那你的呢?”橘刃一双锐睁盯着他,似笑非笑的问道。
看了他一眼后,安野希辰率先走出病房,随后橘刃也跟着走了出去。
两人来到医院中供病人散步的院子后,挑了个视野最佳的角落坐了下来。
才一落座,安野希辰就开口道:“你似乎很在意南阳晓?”
听到他的问题,橘刃只是淡淡的看他一眼,然后浅浅的笑道:“这是我要的答案吗?”
“这是我要的答案。”面对橘刃带着威胁的神情,安野希辰竟反常的严肃了起来。
看到他少有的严肃,橘刃略略沉吟一会儿,才又扬起一真的淡笑。
“你见过左向晨了吧。”
安野希辰没有说话,只是定定的看着他。
“哼!那个家伙就这么关心他?”
没有说出安野希辰所要的答案,橘刃只是冷哼一声,随即脸上的笑容也跟着消失。
看出他的不悦,安野希辰不由得为左向晨解释道:“他只是觉得南阳晓已经够可怜了,不希望他再受到伤害……”
“用什么资格,以什么身分?”橘刃冷冷的打断安野希辰的话,怒气明白的显示在脸上,警告安野希辰不要管太多。
“南阳晓的监护人是我,而把他送给我的,是跟他血缘最亲的爷爷,他都没说话了,左向晨不觉得管太多了吗?”
“橘刃……”安野希辰知道他现在非常的火大,毕竟他极少将怒意显露出来,从前即使他再愤怒,脸上的表情也只是一贯的笑容——虽
然是冷得可以冻死人的笑容,但可从没见过他如此全无笑意的模样。
“不该管的事情,最好就不要插手,这是我给你们的忠告。”掩去脸上的怒意,橘刃迅速的恢复一贯的态度,冷冷的笑道:“否则,就
别说我不顾朋友之情了。”
“橘刃……”
安野希辰还想再说些什么。但橘刃却已经没耐性听他说,因此他毫不客气的打断他的话。
“别再教我该怎么对待南阳晓!惹火了我,我就把南阳晓送给闇雷他们。”
“什么!”安野希辰不禁大为震惊。
闇雷?他居然想把南阳晓交给那些冷血无情、纯粹以折磨人为乐、以杀戮为消遣的刽子手、变态家伙!
他疯了是不是?
看他一脸错愕的模样,橘刃唇边泛起更大的微笑;接着,他用着令人胆寒的温柔语气轻语:“你应该很清楚我一向最懂得怎么让人痛苦
,用他们最心爱的东西,用他们的自责与内疚。”
“你……”
“所以,不要再挑战我的忍耐限度,因为我是个最没耐性又喜欢记恨的人。这点……你比左向晨清楚。”
闻言,安野希辰愤怒不已。
“好了,言归正传。你只要告诉我,我要的答案。”没特别在意安野希辰一脸想扁人的暴怒,橘刃开口问道。
毕竟,这才是他们走出病房来谈的“正事”!
第七章
昏迷三天之后,南阳晓终于在第四天的凌晨醒来。
望了望漆黑一片的窗外,以及只留盏小灯的单人病房,他突然有些恍惚了。
这里……是医院?
他为什么会在这里?为什么完全听不到其它人的声音?
现在到底是什么时候了?
他感到不安的想起身下床看看,却在双手用力想撑起身子的时候感到一阵剧痛,他无力的再次躺下。
痛!为什么会这么痛?
反射性的望向传来剧痛的肩膀,却看见肩上的衣服正慢慢被红色的液体渲染出不规则的一片血湿。
“这是……”
他轻轻的用另一只可以活动自如的手碰了碰自己的肩膀,失神的看着缓慢渗出的红彩。
强忍住伤口所带来的痛楚,他仔细的回想着究竟发生了什么事。谁知突如其来的一声暴喝却打断他的思绪,惊回他的神智。
“你在干什么?”
橘刃才进到病房就看到南阳晓不知为何竟把自己的伤口给弄得流血,气怒之下也顾不得现在是半夜,立时大声的吓阻他,并且快步来到
床前拉开他的手,按下呼叫铃。
“你究竟在干什么?为什么把自己的伤口弄成这样?”
橘刃愤怒的扯着南阳晓的手大声责问,完全没注意到伤口因为他这样的拉扯而流出更多的血。
而南阳晓原本就因为受伤而略显苍白的脸庞,更是血色尽失。
赶到的医生及护士看到这样的情况,简直吓白了脸,紧张的上前将橘刃给拉开,仔细的检查南阳晓的伤口。
“橘先生,你先冷静一下,让我们先替病人处理一下伤口。”
听到医生这么说,橘刃这才看见南阳晓因为伤口疼痛而脸色刷白,心中再次传来莫名的刺痛,满腹的怒气也被稍稍的抑住。
他用力的甩开医生及护士的手,冷冷的命令:
“立刻把伤口处理好,如果不小心引起感染或是再度发烧,你们就等着看我怎么对付你们,快去!”
“是、是!”医生紧张的连声应道,心中的惧怕在脸上表露无遗。
并不是他们胆小,而是橘刃给人的感觉就是冷厉、阴鸷,让人连想跟他多说几句话都得鼓起极大的勇气,更别说前几天还发生了那件事
。
那天,橘刃因为南阳晓的病情不稳而生气咆哮,结果院中一位个性骄傲、眼高于顶的主任大夫好死不死的经过这儿,不悦的进病房斥喝
橘刃的举止。
那时病房中的气氛诡异到极点,所有的医护人员紧张得直冒冷汗,就怕盛怒中的橘刀会发狠打人。
幸好当时有二位橘刃的朋友恰巧来到,才好说歹说、死拖活拖的将他给拖离了病房,不然大家可真不敢想象那位主任大夫的下场会如何
了。
不过,如果以为事情就到此结束的话,那才真的是把橘刃想得太简单;而且他若是就此罢手,院中的医护人员也不会把他当鬼似的避之
唯恐不及。
隔天,橘刃还是一如往常的在固定时间来到病房关心南阳晓的情况,但是那位主任大夫却突然请了病假,全身伤痕累累的被人送进医院
。
他的肋骨断了三根、左大腿及左手严重骨折,同时有脑震荡的迹象,送来时整个人还惊恐不已的颤抖着,看来是遭到极大的伤害。
警察说他可能是在回家的路上遇上不良份子挑衅、围殴。
但是负责南阳晓这间病房的医护人员们,心中都很清楚警察说的只是表面上的理由而已,真正的原因恐怕是在橘刃的身上。
也因为这样,他们才会对橘刃惊惧到这般程度。
解开南阳晓被血濡湿的衣服及纱布后,医生仔细的检查着伤口,好半晌后才叹口气。
“虽然伤口有些裂开,不过并不是太严重,只要别再拉扯,应该是没什么问题的。”
“谢谢医生。”
处理好伤口后,医生也不敢多问为什么伤口会再度裂开,只是匆匆的把东西收拾好,便迅速离开病房;其它人也快速的跟着走出病房。
橘刃拉过椅子在南阳晓的床边坐下,冷冷的看着他。
“你是故意的吗?”
他突如其来的一句话,让南阳晓不由得抬头看着他,好半晌后才呐呐的说道:“不是。”
橘刃没有说话,只是默默的望着他,等着他的解释。
看着橘刃一脸阴鸷,南阳晓也只能无奈的解释原因。
“我只是想起来而已……”
“想起来做什么?生病的人只要好好的躺在床上休养就好了。”橘刃冷冷的说着。
南阳晓无法说出自己突如其来的不安与害怕,只好选择沉默。
虽然南阳晓没有回答,但橘刃却看出他的不安,原本冷凝的表情逐渐缓和下来。
“你现在是在医院,没什么好怕的。”
南阳晓仍是不发一语,双手扭绞着。
“你不用太担心,这次的事情只是个意外,以后不会再发生了。”像是想到什么似的,橘刃唇边漾着冷笑。“至于找你麻烦的那些人…
…我想你以后应该也不会再有机会见到他们了。”
南阳晓不明所以的看着他。
他脸上明显的疑惑神情让橘刃冷冽的笑容不自觉的添上一丝温度。
南阳晓见了,不禁吓了一跳,因为他从不曾看过橘刃这种表情。
“你好好的在医院休养,等身体好了之后,我就带你回日本。”
“什么?”南阳晓不敢相信自己所听到的,下意识的脱口惊问:“你要待我去日本?”
看他一脸不敢置信的模样,橘刀好笑的反问:“有问题吗?”
“我不去。”
“什么?”
听到南阳晓断然的拒绝,橘刃的表情为之一变,脸上的笑容也逐渐冻结。
“你……拒绝我?”
正处于惊讶中的南阳晓丝毫未察觉橘刃脸色的转变,仍旧坚持着自己的意见。“我要上课,还要打工,没有那么多的时间和你去日本;
再说,我不认为自己有必要跟你去日本。”
“哦——是吗?”橘刃静静的看着他,脸上再次扬起了笑容。
只不过,他这次的笑容显得十分优雅魅人,让见着他笑容的南阳晓顿时脸色发青,连带地把原先还想说的话全吞回了肚子里。
“呵……看来,你是想起自己的身分了,是吧?”看到南阳晓的表情后,橘刃笑得更加狂妄。“希望你下次别再忘了自己的身分,因为
这样会让我——很困扰的。”
接着,他缓缓的起身来到南阳晓的病床前,轻佻的抬起他的下巴,恶劣的勾起笑。“那么现在,你应该没有意见了吧,对于要跟我到日
本去的提议?”
看到橘刃一副恶意嘲讽的表情,南阳晓气得根本不想回答他的问题。只是倨傲的想别过脸去。
橘刃硬是不让他如愿,更为用力的抓住他的下巴冷笑。
“你还真是学不乖呢!要不要我先拿张照片去给左向晨及你的同学看看呢?还是你比较喜欢让打工的同事先瞧瞧呢?”
发现挣不开橘刃的钳制后,南阳晓只能恼怒的瞪着他,恨恨地咬着牙。“卑鄙!你除了会用这种小人手段来威胁我之外,你还会什么?
”
“哼!”听到他的话,橘刃只是冷冷的嗤笑。“我会的还很多,比这更下流的手段也有。不过,我想你是不会希望我拿来对付你的,所
以……”
倏地,橘刃警告般的更加重手上的力量。
而像是想将骨头捏碎的力道让南阳晓立时痛得眉头紧蹙,却仍是死命的咬紧唇硬是不肯出声。
“你最好不要一而再、再而三的挑衅我的耐性,否则到时候会后悔的人,绝对不是我!”
面对他的威胁,南阳晓只能气闷的选择不予以响应。
和橘刃相处的这些日子,虽不能说已经完全了解他的个性,但对于他喜怒无常、阴晴不定且霸道狂妄的自大个性,他可是有着深刻的体
会。
稍稍平息了怒气,橘刃这才清楚的看见南阳晓脸上出现的苍白及疲惫,心中不期然的闪过些许的窒痛与气闷。
像是故意要忽略心中的感觉似的,橘刃粗鲁的放开南阳晓,迅速的大步离开床边。
“算了,你休息吧!”橘刃背对着他,十分不耐的说:“快点让伤口痊愈,我不想再待在台湾了。”
橘刃说完,便快步的离开病房。
过了半个月后,就在南阳晓的伤势较为好转的时候,橘刃便不顾左向晨的反对,硬是要将人给带回日本。
为此,左向晨气得几乎要动手扁人,若不是一旁的翟凛凡和安野希辰拼了命阻止他,加上南阳晓告诉他自己是自愿的,只怕他肯定会不
自量力的前去找橘刃算帐;然后让橘刃打得鼻青脸肿的回来,毕竟以他一个当老师的人,怎么可能打得过经过严格训练的橘刃呢?
在无计可施之下。左向晨也只能眼睁睁的看着橘刃将南阳晓带走了。
临行前的那个晚上,左向晨还是因为不放心,忍不住约安野希辰出来详谈。
“安野,我希望你能帮我一个忙,帮我照顾南阳晓好吗?”
闻言,安野希辰有些失望又有些无奈的看着他,原来是为南阳晓的事啊,唉!
“你为什么这么关心他?”对于在向晨的举动,安野希辰感到十分的不解。“你和他……不过就是老师和学生的关系,有必要为了一个
学生和自己的朋友撕破脸吗?”
听到他的问题,左向晨陷入了沉默,好半晌之后,他才缓缓的叹了口气,并感触良深的扯出一抹苦笑。
“我只是不希望他太孤单。”
或许是知道自己并没有选择权,也或许是明白橘刃做事不择手段的个性,南阳晓什么都没说就跟着橘刃走了。
而自从与橘刃发生冲突的那天之后,左向晨就再也没去看过南阳晓。
一方面,他怕见了而又会想将南阳晓留下;另一方面,则是明白自己真的帮不上他。
一切就如橘刃所说的,没权没势的他根本无法为南阳晓做些什么。
如果南阳晓的爷爷真的执意要将人带走,自己有那本事和日本的名门“风户”抗争吗?
就是因为太清楚,所以才无法前去道别……
老师,谢谢您!真的很谢谢您……
想起了今天早上南阳晓打来的电话,左向晨心中的沮丧与自责顿时变得益发沉重。
那是他第一次打电话来,代表他接受了自己的关心,也代表自己在南阳晓的心中是个有分量的存在。
他愿意相信他。
他知道他想说的是什么,没说完的又是什么,但是就是知道,所以才更难过、更心疼!
老师,谢谢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