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尘渡(生子)——月佩环

作者:月佩环  录入:03-24

药中摸到一颗,放到口中吞下,运气调息。

何与飞下到山的一半,赵西平便已经随同其余下属驾著马车赶上了山。

“尊上,见到苏教主了么?”

何与飞苦笑:“见到了。”见到了,但相见争如不见,那个人已经不是他心里疼惜的人,反而冷血得可怕。

赵西平见他心事重重,却没打算开口的样子,便道:“尊上,我们下山么?”

何与飞摇头说道:“天羽门所有的产业我已送给了别人,天羽门不复存在,不要叫我尊上了,你们随我多年,要走我也不留,都到百善

堂去领一份财物,各自安顿自己吧。”

“是!”赵西平应声,让下属退到一旁,看到何与飞负手往山下走去,便跟在后面,两人一前一后走了一阵,赵西平忽然说道:“尊上

,除了天羽门的产业,我们不是还有一部分地下产业,完全可以东山再起么?”

何与飞停下脚步,却没回头,过了一阵,静静说道:“他既然要我不名一文,散去所有财势,我又何必跟他过不去?天羽门的产业给了

他,别的,便先按下吧,眼下还有别的要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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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西平想问做些什么,但何与飞摆了摆手,不愿再说下去。

回到家里,何与飞还没洗去一身尘土,便先去到宝宝的房间。

宝宝一岁后,他又给宝宝取了几个学名,但睿云不在身边,总觉得难以取决。可是孩子一天天大了,总不能没有名字。

“爹爹……”宝宝虽然已经会说话,却还不会走路,看到他时,摇摇晃晃地站起来,便要他抱。

他伸手将宝宝抱个满怀:“乖小云,有没有想爹爹?”孩子最终还是叫做思云,每当自己叫这个名字,都会让他想起那个让他心痛的男

人,一遍遍叫著,却是更深的恒久伤痛。

“咿……咿……”宝宝含糊不清地吐出难懂的音节。

“除了想爹爹,也要想娘亲,知道不知道?”何与飞满脸慈爱之色,亲了孩子粉嫩的脸颊一下。

“……呒咿……”思云似乎听不懂何与飞的话,一双大眼睛看著何与飞。

何与飞不禁黯然,睿云不在孩子身边,他再怎么爱孩子也不能弥补母亲给孩子的爱。他低低地道:“爹爹对不起娘亲,所以娘亲不肯原

谅爹爹了,变得好生气好生气,小云不要怪娘亲不回家看你,知道不知道?”

他轻轻说著,将孩子紧紧抱在怀中,忍不住鼻子一酸。

这个孩子是睿云忍著剧痛生下来的,是他们共同的宝贝,可是现在睿云不要这个孩子了……在睿云心里,是真的斩断情丝,再也不愿回

头了吧。

他宁可自己变得那么残忍也要报复自己,在他决定练这魔功之前,不知是怎样的伤心绝望……

自己是真的做错了,不该欺骗一个如此深爱自己的人,痛悔如同锋刃,日夜切割他的心,却始终不能回头……

如果一切能重头开始,他不会以欺骗作为报复的手段,让彼此都落入万劫不复的境地,如果一切能重头开始,他情愿放弃一切仇恨,只

要他能跟自己在一起。

何与飞一时失神,紧紧抱著孩子,却不小心用了太大的力气,小思云忽然“哇”的一声,号啕大哭起来。

何与飞连忙松手为小思云顺气,小思云才慢慢止住啼哭,好奇地玩著他的衣襟。

“这么爱哭,看谁以后敢嫁给你。”何与飞刮了刮儿子胖乎乎的小脸,小思云嘴巴一扁,又要哭出来。

何与飞忍不住笑:“以后就是娶到老婆估计也是用眼泪骗来的。”

小玉在一旁道:“少爷,你刚回家,也该去歇歇了,让奴婢来伺候小少爷吧。”

何与飞便将怀中的思云交给小玉抱著,看著思云酷似睿云的眼睛,不禁微微失神,心里又是一阵痛楚。

睿云绝情无心,一定是走火入魔,必须尽快找到解决的办法。这魔功让人激发自身潜力,让人释出超过常人的妖力,但睿云毕竟还是人

的身体,他这么练,只会亏了身子,不能再让他这么下去。

自从何与飞传下命令解散天羽门后,仍然有一部分忠心的属下愿意跟随他,他便让人分头去寻找应付魔功的方法。

时间一天天过去,天一教日渐壮大,何与飞找遍了全天下的名医,仍然没找到散去魔功的方法,苏睿云却已经率天一教大举入侵中原武

林。

当年所有参与围攻天一教总坛的帮派无一例外遭到残酷杀戮,没有逃走的人,除了女人和老人之外,几乎都已死个精光,孩子更是没有

放过。天一教众有人心怀不忍为之求情的,都遭到苏睿云的拒绝。

“孩子的仇恨心比大人更为可怕。”

当有人问苏睿云为什么连孩子也不放过时,他冷冷的一句,让所有听到的人心里都是一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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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与飞听说当今天下医术最高的并不是盛名在外的薛不二,而是塞外医隐。只是他隐居塞外二十年,已经没有多少人知道他是否还活在

世上。

此时中原武林变成修罗场时何与飞远在塞外,并不知情。他找了一年多,找到几乎绝望,终于找到塞外医隐。而医隐叶士修却从他酷似

母亲的相貌认出他是方家的后人。

原来叶士修与何与飞的父亲方若春是至交好友,方若春当年就知道何与飞的母亲不怀好意,却不知道何与飞的母亲贪图方家的什么,所

以方若春将所有的遗产都交给他保管,让妻子的阴谋不会得逞。

何与飞的母亲洛残雪找不到魔功的秘籍,终于向自己的丈夫痛下杀手,在丈夫身上下了剧毒,威逼丈夫交出秘籍。而所有人不知道的是

,方若春与苏无痕有私交,只因正邪不两立,所以并没有公之于众。方若春听到魔功秘籍本来是天一教之物,便十分爽快地还给了他。

当苏无痕来看望旧友时,洛残雪用自己的儿子威胁,让方若春不能开口提醒苏无痕。

一家人和和气气地吃饭时,苏无痕便中了剧毒,他此时已看过秘籍,于是用了秘籍上的最后一层武功,冲破玄关,却也因此走火入魔,

狂态大发,将方家老少都杀得干干净净。

方若春此时已经中了洛残雪的剧毒奄奄一息,苏无痕在要杀他时忽然清醒了片刻,却无法控制自己的魔性发作,离开方家。而方若春也

自认为了爱子的缘故没有提醒苏无痕,害得苏无痕以及全家落到这种地步,而又中了不能解的剧毒,于是用苏无痕发狂时抛下的重剑自

尽身亡。

叶士修之所以知道当年的事,是从苏无痕口中得知,而苏无痕走火入魔后,回到天一教,虽然用内功强行抑制住,人也如同废人一般,

再也没有离开天一教总坛。

叶士修为了医治好友的病,四处奔走。他不知道方家的小婢女洛秋蝉也是洛家的人,十年之后,他按照允诺方若春的事,毫不怀疑地将

遗产的隐秘交给何与飞。而将何与飞一手带大的洛秋蝉偷偷打开过他的东西,却找不到遗产的所在,只好交给了何与飞。

何与飞得到遗产后,易名更姓,离开原来住的地方。而叶士修费尽心力,仍然找不到医治苏无痕的办法,苏无痕也在几年之后病故。当

叶士修得知洛秋蝉是洛残雪的丫环时,再想找到方若春的后人,何与飞和洛秋蝉都换了名字,再也找寻不见。

何与飞听到这一切,只觉得胸口被铁锤狠狠砸了一下,再也没有半分力气。虽然后来他隐隐知道当年的真相不是他所想的那样,但是却

没想到竟会是如此……

睿云是无辜的,天一教也是无辜的,那么他所谓的报仇呢?他曾深恨苏无痕死得太早,让他不能亲手杀死他,但苏无痕竟然是死于走火

入魔……睿云也练了同样的武功,如果一个不慎,就有可能重蹈覆辙……

而让他绝望的是,就连叶士修也没办法消除魔功走火入魔造成的后果。

这是老天给他开的玩笑么?即使他拥有天下第一的财富,天下第一的武功,也不能让恋人恢复到原来的样子……

爹爹当年做错了事,所以用自尽谢罪,可是即使自己自尽一千遍一万遍,也无法抵消所做的那些罪行。

他到底做了些什么……竟然那么残忍地对他,废了他的武功,刺穿他的琵琶骨,还给他用迷昏神智的无忧散……他一生一世都对不起他

……

尽管现在睿云已经借由魔功恢复了武功,但那次石宫相见,他虽然只抱了他一下,却也能感到他衣下已经瘦得厉害,身体决不能说好。

郑大夫也说,无忧散会有什么副作用,他也不知道。

何与飞放弃再去寻找治疗魔功的方法,回到中原。这才知道苏睿云入侵中原已经引起了中原武林的同仇敌忾,但苏睿云武功极高,无人

能敌。率众上山,几乎无一受伤,那个门派就已血流漂杵。

当何与飞匆匆忙忙赶回中原,天一教已经对天道盟下了战贴。如果天道盟的人肯爬出去,便可免于一死。但江湖中混的人都是刀口舔血

的人物,除了一些胆小怕事的,几乎根本没有人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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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一教入侵就在今天了。

寒白川从容镇定地端坐在大厅正中的太师椅上,下人呈了茶上来,他气定神闲,端了杯子,但手腕却不停地颤抖,泄露了他心中强烈的

惧意。大厅中除了他之外还有黄河一带各大帮派的帮主长老,他心里的惧意万万不能被人看出。

他正要把杯子放下,这时寒砚霜从外面走进大厅,大叫一声:“爹……”泪水如珠,纷纷落下。

自从天一教要上山的消息传来,寒白川就让自己的女儿寒砚霜和她的夫婿江秋白离开天道盟。寒砚霜不肯离开,他就用迷药将寒砚霜迷

昏送下山,谁知寒砚霜又跑回天道盟。

寒白川将茶杯朝身边的桌上用力一放,气得脸色发青:“你还回来做什么?”

“爹……你让女儿怎么能弃你离开?不要!”

“你太任性了,快走!还来这里做什么?”寒白川转头向旁边的江秋白,“秋白,你快带她下山,要是天一教的人上来就晚了。”

江秋白还没答话,只听一声轻笑冷冷地从远处传来,却又清晰异常:“已经晚了。”

寒白川和寒砚霜父女二人面面相觑,只迟疑了片刻,便听到脚步飒沓之声,徐徐缓缓而来,一行人已进入天道盟的大厅。

为首之人腰间携著长剑,脸上戴著一张白骨面具,眉心嵌著一颗闪著妖光的玉石,只露出下半张脸,面貌看不大清,浑身肃杀之气,令

人遍体生寒。他身后的一行人有的面无表情,有的却是怜悯之色,仿佛在他们眼里,天道盟所有的人已经是尸体。

“寒盟主,三年前你没想到会有今天吧?”那人的唇角微微露出一丝笑意。

“从来正邪势不两立,我们正派中人围剿天一教,无愧天地,你今日寻上山报仇,寒某无话可说。但我的家人还有我门下一些弟子并没

有参与围攻之事……”寒白川犹豫著。

“你是想叫我放过他们?”那人一声冷笑,“我教中弟子又有多少人该死?你又为何杀了他们?今天不离开的人,想来是准备死了,大

家都是英雄豪杰,苏某必会成全你们的名声。”

寒白川沈下了一张老脸:“输赢未定,大家手底下见真章便是!”此时站起来,将桌上的刀拿起,拔出刀鞘。

寒砚霜本来站在旁边,面色焦急,却看不清教主面容,也不敢断定是不是苏睿云,此时听到他自称姓苏,不由颤声道:“你是……苏…

…苏公子?”

苏睿云看到寒白川拔出刀鞘,本已上前几步,此时听到寒砚霜叫喊,淡淡说道:“你认错人了。”

江秋白拉住她:“霜儿,你怎么会认识魔教中人?一定是看错了。”

苏睿云走到寒白川面前,淡淡道:“我们开始吧。”

寒白川将刀横过身前,拱手一礼:“请拔剑!”

苏睿云淡淡道:“不必了,让你三招。”

寒白川气得面色铁青,更不答话,刀光一闪,向他劈来。他侧身堪堪避开,寒白川刀势立刻一收,转手又是一剑,这一剑却是横斩,苏

睿云退了一步,又是堪堪避过,寒白川的刀势在他面前竟像是小孩子的闹架,连拔剑的资格都没有。

转眼三招已过,苏睿云长啸一声,足尖一点,便已凌空而起,极轻盈曼妙却又极为凌厉地一剑,向下刺来。

“别杀我爹爹!”寒砚霜没想到苏睿云武功竟然如此之高,本来还在惊疑不定,此时却冲上来要挡在寒白川前面,但苏睿云的剑法快极

,此时已刺入寒白川的胸膛。

“睿云,你……你怎可杀我爹爹?他是我的爹爹啊!”寒砚霜哭也哭不出,便要撞上苏睿云的剑尖,“你杀了我爹爹,我也不要活了!

苏睿云淡淡道:“杀一个和杀几个,又有什么区别。”提起长剑,便要轻轻送入寒砚霜的胸口。

“霜儿,退下。”江秋白抢先一步拉开了寒砚霜,凝视她半晌,轻声道,“让我来吧。”

寒砚霜心神俱乱,痴痴地看著苏睿云,浑然不觉江秋白已经将她拉到一旁。尽管她嫁给了江秋白,但心里却根本不能忘记苏睿云,此时

苏睿云杀了她心里尊敬仰慕的父亲,她的整个世界轰然倒塌,再也不剩下任何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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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睿云看到江秋白上前拔剑,他几乎没有表情,略略弯起的唇角显示出他心里不屑之意。

“我让你十招好了。”

江秋白默不作声,缓缓举起长剑,做了一个起手势。

“云云,你停手吧!”

此时大厅忽然响起了一个声音,众人回头,只见一个青衣男子顾不得风仪,急急走进大厅,快步走到苏睿云面前,众人才发现竟然是当

年天羽门的一派之主何与飞。盛传何与飞风仪绝美,气度非凡,果然非同一般。

何与飞顾不得众人失神的注视,快步走到苏睿云面前,满脸爱怜疼惜之意:“云云,别杀人了,我们回家吧!”

“你来做什么?”

“云云,你不是嗜血的人,再这样杀下去,以后一定会后悔的!”

“后悔的会是你。”苏睿云漠然看著,一字一句地道:“你忘了么?上次我说过,再见到你,一定会杀了你。”说完,一剑向何与飞刺

去。

剑光一闪,何与飞直觉地刚避开一点,这一剑便已刺中小腹,他闷哼一声,脸上露出苦笑:“云云,你还没有……解气么?”他的手捂

住伤口,鲜血不停地从指缝中流出,脸色渐渐变得苍白。

围观的人看到连何与飞都接不住苏睿云一招,脸色都变得惨白,除了天一教中人,几乎没人发觉两人之间诡异的情感。而天一教中人对

现在的苏睿云都十分畏惧,也没有人说一句话。

看到何与飞身上的血迹,苏睿云犹豫一下,将长剑从伤口中拔出,血流的速度变得更快了。苏睿云却像没看到一样,要对著何与飞再补

一剑,将他刺死。

此时一个奶声奶气的声音忽然道:“爹爹……”

苏睿云恍如雷击,慢慢转过头来,却见一个少女怀中抱著一个小小孩子,那孩子看到何与飞,挣扎著便要下地,那少女紧紧抱著他,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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