翼青负手站在御书房,看着窗外的风景,淡淡道:“已经定好了。”
“微臣斗胆,不知皇上此次去往何处?”
皇宫之内,每一处都独具匠心,设计的极为精致,翼青看着窗外,不回头,道:“这事朕不便告知,请丞相不要在操心了。”
温丞相担忧的皱眉。“这,皇上……”
“丞相。”大概已经猜出了丞相接下来会说些什么,翼青打断了丞相的话,说道:“丞相,这事朕自有打算,朕不在的这段时间,朝中的事情,还要劳烦丞相了。”
丞相无言,低头应道:“是!皇!老臣自当倾尽全力。”
可若是没有你,我还在这里做什么?
翌日——
晴,天色正好,微微有些风吹来,带着一些凉意。是秋天的味道。
翼青这次带的人并不多,除了两名随行的宫女之外,便只有任飞扬和弄冰弦二人了。之所以不带两名宫女出来,也不过是为了掩人耳目罢了。因为,虽名为微服出巡,翼青却不是要在凌羽王朝之内,而是要出发,准备前往梅奎国。
而这两名随行的宫女,也是翼青特意从笙箫馆内带出来的。
离开的那日,翼青站在未央宫的那棵桃树下,竟意外发现那棵从不曾结过任何果子的桃树上,竟然结出了几只小小的桃子,并不大,却红彤彤的,格外的好看。此刻,宫中的桃子也都已经采下了,谁也没有将期望放在这棵从不曾结过果子的桃树上。可是,就在所有的人都要放弃的时候,这棵已经被认定不会有结果的桃树上,竟接了这样几只小小的桃子。
原来,并不是永远都没有结果的,原来,若是愿意等等,也是会有结果的啊……
这次出巡是骑马的,因为时日上有些赶,所以并没有赶马车。
说到骑马,望梅还好一些,藏月却是不会的,虽然是由着望梅带着同骑一匹,但是因为一直都害怕会从马上摔下来,所以藏月这一路上都难受的紧,大气也不敢出。看着真是让人有些不忍。
于是无奈,出了京城,路过驿馆之时,翼青便又雇了一位车夫和一辆马车,载着望梅同藏月。
皇特意为自己买了马车,雇了车夫,虽然这一路上的确是让自己累的够呛的,但是藏月还是非常的高兴的。
队伍赶得很紧,沿路几乎没有做多少的停留,马不停蹄的往梅奎国的方向赶。进了梅奎国,在即将进皇城的时候,翼青便打算在城外买些货物,诸如布匹之类的。不需多说,翼青是打算扮成商旅,混入皇城了。可就是这样简单是事情却是意外的不巧,那时正是梅奎国公主大丧,商铺们这几日都不做生意。
没有办法,翼青只得投宿于离皇城稍远一些的城外客栈之中了,想等这大丧过了之后再说。而这场丧事也让翼青感到很意外,公主?梅奎国只有一个公主,那么,那个公主应该就是……红锦了。但若是红锦死了,岩歌呢?岩歌怎样了呢?
焦急,很想立刻就到他的身边,却该死的只能在这里干等着。在最想要在你身边的时候,我却连走一步,都那么的困难。
因为岩歌走了,笙箫馆没有了主人,所以望梅和藏月近些年来都已经习惯了早睡,故而这次也很早便睡了。翼青睡不着,又在庭院中坐着,幸而这个客栈的庭院甚大,也不会令翼青觉得沉闷的紧。
任飞扬也是很累了,想要早早的睡了,可是弄冰弦却是格外的精神,是太精神了,所以一直拖着任飞扬在客栈之内到处的乱晃到了很晚。牵着任飞扬,有点像是牵了一条小狗。
任飞扬被弄冰弦拖着,不爽的哇哇大叫:“干什么干什么干什么啊!我说弄冰弦,你在不快些放手,小心本将军揍你!”
弄冰弦拖着任飞扬,暧昧的笑了。“好啊!你要揍我哪里?”
任飞扬突的一阵心寒,不禁后退了一大步,警惕的盯着弄冰弦,小心地问道:“你当真愿意让我揍你?”
弄冰弦依旧暧昧的笑。“那是自然,只要……”
“只要?只要什么?”
“只要你等下让我吃了,就可以。”
“弄冰弦!”任飞扬再度后退了一大步。“下流!我告诉你,我,我,我这次一定要在上面!”喊完后又觉得有些太大声了,害怕被周围的人听到,又做贼似的左右仔细的看了看,怕就怕被人听见了去。
弱让人知道了他堂堂大将军竟然……竟然……竟然是下面那一个,那多丢脸啊!
弄冰弦却是极喜欢任飞扬现在这个模样的,于是拉过任飞扬,颇有些无赖味道的将任飞扬搂在怀里“调戏”了一番。
任飞扬挣扎,痛苦的挣扎。
任飞扬的确是非常痛苦的挣扎了,可是这一幕在外人的眼里看来,却是有着另一份的味道,与其说是挣扎,却还不如是在说他们两个在打情骂俏了,看了很让人羡慕。而这一幕,就是偏偏的让外人瞧见了去,这个外人,便是翼青。
翼青站在院子的一角,小心的看着一旁的两个人,原本只是想要一个人在这庭院里静静的,却是不曾想过自己竟会看到这样的一幕。
原来,他的神医,竟爱着他最信任的将军。一时间,心中翻滚的让翼青难受的皱紧了眉,却是始终都说不出那究竟是怎样的一种滋味。
自己从小便爱着李岩歌,却从未敢面对过那份感情,不敢面对是因为自己胆小,所以如今只剩下他一个人了,而任飞扬却能和弄冰弦在一起。
其实是很嫉妒他们两个,因为他们比自己多了一份勇气,所以他们如今能够在一起。
他被流言蜚语,道德,伦常给束缚住了,所以才没有抓住,若是能早些知道,早些看到这一幕,也许,他也能拿出勇气,去面对那份被自己压在心底怎样也不敢面对的感情,去告诉那个人,那份他们谁也不曾说出来的爱。
…… ……
…… ……
两日后,公主的丧事一过,翼青便买了布匹等等的货物,扮成了商旅,混入了皇城。然后便开始在民间和宫中想方设法的打听岩歌的消息,却是始终都没有得到任何的踪迹。
失望,失望,他得到的,永远都只是失望。
李岩歌,我找不到你!我怎样才能找到你?!
第五六章
伊书并不曾在国中逗留多久,毕竟外面梅奎国正同着樊落打仗,战事紧迫,所以虽然伤痛于红锦的死,但是到了红锦逝去的第五日,便是再也无法继续留在皇城之中了,战事已经紧张到刻不容缓的地步了。
伊书匆匆的将国中的事物安排好了之后,便亲自上了战场。此次与樊落城这一战尤为重要,日前,梅奎国与凌羽朝的那一战让梅奎国损失了不少的兵力还有财力,使得梅奎国到如今还未能从那一战的影响中舒缓过来。但若这一战梅奎能胜过樊落,便能将此前与凌羽朝那一战中的损失及时的弥补过来。所以,此战,只能胜,不许败。
这次伊书出战,临走前,还带了一个人。
李岩歌。
战场飞沙走石,昼热夜寒,刀剑相撞,闪过的那道白光之中,便带着浓浓的血腥味,弥漫着死亡的气息,压抑,沉重,令人难以得到一个喘息的机会。那是这个世间,最不适合岩歌去的地方,可伊书却偏带着岩歌去了。
伊书为什么要带着岩歌去?
因为他依旧恨岩歌。很恨很恨,恨到见不得岩歌过太平静的日子,无论怎样,无论红锦生前怎样的恳求过他不要为难岩歌,伊书却依旧无法释怀。
红锦是他唯一的妹妹,他自小便疼爱。红锦虽然自小任性,却是聪颖的很,得到了梅奎国各方大臣的喜爱。最难能可贵的是,红锦虽然出生于皇宫之中,却是从未想过要和自己的兄长争抢地位,不被着勾心斗角的宫廷之争所污染,依旧如同儿时一般的保留着一份纯真。不刻意的想要算计谁,只是想要快乐的生活罢了。那是伊书字这险恶的宫廷之中再也难以寻觅到的,所以他才会倍加的珍惜,珍惜这个从小便喜欢粘着自己的妹妹。
她是他的生命之中唯一的,最干净的存在。
却,因为李岩歌,逝去在了那棵已经凋零了的桂花树下。
是李岩歌害死了红锦,是李岩歌射了红锦一箭,是因为李岩歌,红锦才会去狩猎,才会让刺客有机可乘。
你不杀伯人,伯仁却因你而死。
他伊书,便就是无法原谅,即便红锦曾经那样的恳求他。他不会让他死,却也绝不会让他就这样舒服的活着。
所以,此次出征,他带着岩歌一同上了战场。
…… ……
…… ……
岩歌将红锦的那封信埋掉了,不曾放在自己的身边,也不曾烧掉,而是放在一了个小木盒中,埋掉了,就埋在那颗桂花树下。然后便带着红锦的那块金牌,同着梅奎国的大军,一同上了战场。
自小便有一个心愿,能金戈铁马,共战沙场,却因为种种的无奈,终是只能坐在殿堂。战场,是只有岩歌在醉时才能去的地方,不想如今经却有机会同那个自己无缘去的地方。
只是,不是同凌羽王朝的大军一同上战场,也无法在战场上看见你。
…… ……
“……所以,拿着这块金牌,逃吧……永远的逃出这里……让我看到你幸福,一定要让我看到你幸福……”红锦所说的话依旧同往日一般的清晰。
…… ……
自己会逃吗?
岩歌坐在马上,小心的将那块金牌收在了怀里。
他定要从这里逃出去。他愿意留在翼青身边,是因为那是翼青,却并不代表谁都可以控制住他李岩歌。
而他曾经许下的那个生生世世,永不回来的誓言,却也注定他只能违背了。
最终,他这一生,无法违背的人,只有一个。
只是,这次,陆翼青,若此次我能逃出这里,若我这一生,当真还能再见到你,陆翼青,我会问你,我会问你。
陆翼青,若我说我爱你,你能爱我吗?
…… ……
翼青从客栈下来之时,便见有梅奎国大军大批的出城,客栈中的老板说,大军这是要出征樊落城。翼青站在客栈的门口,看着梅奎国的士兵们在自己的面前一一地走过,突的有些心烦。
你可知道,人的生命,无论你活的有多长,终究是有尽头的。你可知道,再美好的事物,有终会有消失的一天。你可知道,再辉煌的宫殿,也终有倾倒的一日。你可知道,只有这战争,永永远远,无休无止,我们怎么等,也等不到它结束的一日。
为什么只有它,不会有尽头?不会消失?不会倾倒?
翼青转身,朝着客栈内走,不愿意再看着这些士兵。却才走了几步,便觉心中突的一怔,于是又再次转身,朝着客栈外望去,依旧是浩浩荡荡的大军,没有任何的不同。步伐又停留了片刻,最后还是转身,走向了里面。
任飞扬同弄冰弦出去许久了,想来也快要回来了,也不知是否有打听出了些宫内的情况,
只是,翼青也许永远都不会知道,这一转身,岩歌便骑着马,混在兵士之中,从这间客栈前走过了。
……你与我,还不曾擦肩,却已经错过了。
是有缘?还是无缘?
若是无缘,那为何我们会相识?会相伴二十多年?若是有缘,那为何这二十多年的光阴,我们却一直无法在一起?为什么二十多年之后的今天,在我们终于想要认认真真的问一问对方,终于想要提起勇气告诉对方自己的那份心情时,却是落得这样一个,未曾相遇,未曾“擦肩”便已“而过”的结局?
这交错的一瞬间过了之后,要多久?我们才能再次相见?
…… ……
行军比不得出游,路上便已苦的让人难以忍受了,岩歌的身子本就弱,哪里经受的得起?一日行军下来,便已经面色惨白了。
伊书恨他,却又答应了红锦,故而是绝不会让岩歌死的。所以,虽然白日里和普通士兵一样赶路,夜了,却会给岩歌安排一个单独的帐篷,还会特意请军医帮着查看岩歌的身体。不过,虽然说白日里和普通士兵是没有多大的差别,伊书却还是给了岩歌一匹马,算的上是特别的对待了吧?
岩歌因为性子随和的原因,在军中人缘还是不错的,故而许多的士兵虽是有些看不惯,却也不曾说什么。
两国相隔的并没有多远,梅奎国大军才赶了四日的路,便已经到了驻扎的营地,尚未休养,战事不等人,樊落便已经发动了再一次的攻击,两军又再一次的开战了。岩歌并没有机会去上战场,他被伊书安排到了火头军那处,专门负责全军的伙食。
岩歌有些想倒,让他做饭做菜?那还真是为难他了,可怜他到现在连糖和盐都没有分清呢。
不过……
有点无赖,有点不负责任的想,总之,自己不要吃自己做的饭菜,让别人去吃就好了。
可不是他想要做菜的,他也是被迫的,所以,不幸吃到了他做菜的人,可不能怪他啊……
呃……昧着良心的装作很懂厨艺的继续开始做菜。
呃呃……
于是,这日。那个很不幸的吃到了他做菜的人之一,便正好是我们梅奎国的王——伊书。
“?”伊书看着手中的饭菜,眉毛打成了死结状。
近来一直忙于战事,好不容易今日胜了一局,故而心情不错,却偏偏吃到了这样的饭菜。
这,这米还是生的吧?到底是煮了,还是没有煮?这菜,到底是搁了多少的盐啊?军中的盐莫不是不要钱?这究竟是谁做的饭?怎么到如今这军中还没有食物中毒的军士?真是万幸,万幸啊……
而此刻的岩歌,正很无耻的吃着别人做的饭菜,刻意的忽略掉了别人可能正吃着自己做的饭菜,正痛苦中的这一事实。
呃……不差啦,不差……
…… ……
…… ……
第五七章
这期间,伊书虽也有派人去随时的看看岩歌,避免岩歌就这样的死掉了,但是,因为战事紧急,所以,暂时也没有多余的精力去顾岩歌。
与樊落这一战,梅奎国战的非常顺利,短短的半月时日,便已经将樊落的军队打的节节败退。只差一点点,便可以得胜,夺下樊落了。
可是,到了最重要的关头,樊落军队竟然出动了一支特殊的军队——象骑军队。
象群的体型庞大,樊落的大象又是经过专门训练的,听得懂骑兵们的命令。在两军交战之时,樊落靠着这支特殊的军队,使得梅奎国吃了不少的亏,损伤了不少的士兵。原本很快便能多夺下樊落了,如今,却只能站在军营,遥遥的看着,无法靠近。伊书的面色难看的厉害。
军营内,各将军都坐在两旁,研讨着要如何去对付这支军队。
岩歌在火头军中,也知道了这样的情况。此时不是用饭之际,火头军这边难得的空闲了出来。岩歌坐在帐外,听着一些军士在絮絮叨叨的抱怨着近日来的伙食简直难吃的不能下咽。还有军士说定要查出这做饭之人,好好的教训他一番。
眉毛变成了倒“八”字型,岩歌很识相的坐到了一角。心虚,纯粹是心虚。
“唉……这样的饭菜也不知道还要吃到何时。”
“等攻下了樊落,战事便可以告一段落了,也可以闲下来好好的查查究竟是谁做的饭。”
“如今这样,还要多久才能攻下这个樊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