傻小孩（一）————某文

老师问宋同学课文的一部分讲的什么内容，宋同学受到数学老师的摧残睡眠不足于是答曰“上坟。”

老师一怒之下说“什么上坟，还上你呢！”后来发现失言慌忙住口，但是全班已然笑成一片。

又一次在生物课上，宋同学挥舞剪刀无所事事，生物老师问他在做什么？

宋同学曰“去雄。”

老师一笑，习惯性的回答“去你的。”

“………………为什么去我的？？”宋同学大叫。

全班半分钟寂静，然后又是一阵惊天动地的笑声。

江志宁物理很好，老师让他代替了魏光的职务，当了物理课代表。这期间他和张恺只有过几次很礼貌的对话，张恺的女朋友和成绩开始成正比例上升，老师除了一边咬牙切齿一边说张恺地现任女友比不上上次的那一个。

李如在高二的暑假给我发来了一封邮件，说他日子过得不错，照片里的人很爱他，他们现在很幸福。你好好学习啊，我挺想你的，也许会回来看看你。

我一边揉着被酸倒地牙一边打开图片，照片上的他穿着红色半截袖衬衫搂着布什在挪威滑雪场笑得一脸甜蜜。

我忍了忍，把图片扔进回收站，开始给她写信，写一下午，原来好好做题的时间全都搭进去了，写了两万多字。

发送邮件之前，我又把他们都删了，只换了一行字。

点了发送键，连我都不知自己为什么会这样做，只是一种直觉，一种害怕失去什么地直觉。

男人还讲直觉，丢人。

可是十年之后我已经是个二十七岁的老男人的时候，在一帮老男人的聚会上，李如说他给我发邮件那天他已经连自杀用的毒药都买好了，可是，就我那一句话，楞是害他发了半天呆，错过了机会，没死成。

他身边那个男的说为了感谢我还难得正经的敬了我一大杯酒，还特意选了度数最高的那种。

我发的那一句是以流利顺畅的语言一气呵成的：你丫的李如给我好好活着不然瘦了一斤我就给你一拳。

当然，此为后话。现在我们要面临的最大考验就是高考。

高三的开学的前一天开学典礼以后，我们几个约好一起去避风堂喝东西。

江志宁也去了，宋顺义拉着他，说一起去罢。

张恺说，去罢，我请客。

于是他就去了，和我们一起。林倚臣和他是第一次见面，所以气氛有些尴尬，于是宋顺义就说咱们就玩一点游戏吧。

他提议的是一种类似于国王游戏的东西。

那天张恺不知道怎么的，一直在笑，连服务生都不放过。

不知又发生了什么事。恐怕是家里面有人打电话过来了吧。我拿起目录看了看，点了一杯黑咖啡。

然后宋顺义说让江志宁随便亲这里的任何一个人。本来就是玩笑，在脸上亲一下其实无伤大雅，但是那个人就是不肯，无论如何都是笑着摇头，说不行的，还是罚我喝饮料好了。

张恺在一边不动声色的看着，在他的手碰到被子的时候一下把他拉住，笑着把脸贴近他，说不就是亲一下么，你怕什么……

江志宁的脸色一下变得很是难看，什么话也说不出来。张恺看了我一眼，突然在一旁乖乖喝薄荷汽水的林倚臣嘴边啄了一下。

“诶？林倚臣吓了一跳，我也是，忙拉住张恺，“你是不是喝多了……”忽然想到避风堂没有太多酒精饮料（你终于认识到这一点了……），又实在说不出什么劝他，只好装作玩笑的样子，作出凶恶的表情说你居然敢动老子的人，张恺笑笑，完全不买我的帐。

宋顺义还不放过他，执意要他亲，结果他想了想，轻轻的，亲了我的脸。

我脸红了。很不想承认，但是脸红到耳朵上，太丢人了。

我想不通他为什么要这样做，如果我和三我是他，一定会选择宋顺义，因为除了会被周奇峰盯几天外，至少不会带来太多麻烦。

这次的聚会，我们是笑着首尾的，但是每个人有每个人的心事，那种沉重的感觉，似乎，无法在回到高一那种生活了，那种自以为已经长大确实享受着孩子般的快乐的高一。

韶华难留，覆水难收。

林倚臣在回家的路上一直有话要说，他等了很久，我就站在桥边等他说。

我什么都没去猜，早就想到不会是我想听得话，可是听他说出来之后还是压不住自己的火气。

他告诉我，以后中午不能和我一起出去了，他要呆在教室里。

我脸色阴了半天，问他，是因为今天的关系吗？

他说不是啊，然后很茫然的看着我，今天怎么啦？

我气的说不出来话，他又说和同学约好了一定要呆在教室里。所以你能不能帮我买午饭带进来啊。

我怒了，“你不出去还要我给你带午饭进来啊？！自己去买，不然就饿着。”

话说完气还是没消，觉得自己好像是被背叛一样，或者说再加上今天的无名火。

我以为他又要哭了，结果他只是很失望的笑着说“要是这样的话，就算了。”

说着要拉着我回家，好像个没事人一样。

我想了想觉得不对，就把他拉住说你说刚才那句话是怎么回事？

他摇头说是我自己想问的。

…………这么说就是绝对有问题。

可是不管我怎么摇头，他就是不告诉我。

于是我气呼呼的走了。

打那天以后，他真的中午就没再出去过，我还是忍不住给她买了东西，他看到我时眼睛都在冒光，对着我手里的食物就扑上去。

我叹气，算了，反正我也是要努力的，还有放学和周日阿，好不容易过了会考，趁热打铁的让他学学也是应该地。

我回到教室里，自己吃东西，然后我看到教室里除了我之外的第二个人，就是江志宁。

于是我们在一起聊天，吃饭，沉默，然后，开始研究题……（奇怪又标准的高三学生。）

这样这样过了几乎是一个学期，一次又一次得模拟考下来，我恨透了中国的教育，但是何所有的学生一样，还是要拿笔，答题。幸运的是，和其他人想必，我的高三生活算是轻松许多的。

有一天中午，教室里还是只剩下我们两个。江志宁吃了几口面包之后告诉我，那边又打电话过来，叫张恺回去。

我苦笑，没告诉他我昨天接到了同样的电话。妈妈叫我回去。

我不想回去，张恺就有比我充分十倍的理由不愿提及那个地方。

他说只要张恺回去他也要回去。他告诉我他是张恺的哥哥。

剩下的故事，他将给我听得，大概就是我知道的了，只不过，张恺给我讲的时候，那里面的主角是一个我只见过几面的，好不关心的人，现在的他是我的朋友。

我只能苦笑。

他停顿了一下说你不要再喜欢我了。

“啊？？”我愣了。一下子没有反应过来。

“我……我知道了，只是……我们，你是我的朋友……而且……”他的话没有说完，我抓住了他的肩膀，一字一顿的问他“张恺那家伙和你说了什么？”

他告诉我张恺告诉他我喜欢他。

我冲了出去，找到正在和人打牌的张恺，拉到老师看不到的地方，狠狠的打了一架。

然后在和他把该说的说清楚。

那个家伙看着我一脸苦笑，他说他早就看出来我是个GAY并且他很高兴的说他是个双性恋如果要是我喜欢他的话他可以考虑和我在一起哦～笑着就牵到嘴角的伤口，又是龇牙咧嘴。

我给了他一拳，心里有什么东西卸下了，轻松的只想宣泄。

我们都试着为对方放弃，然后因为对方的放弃而生气。

“即使你放弃了，即使我有点喜欢他，我还是不可能和他在一起。”张恺说得轻松。

我擦擦流出来的鼻血（鼻子被打到了），又有一种挥拳上去的冲动。

“我几时说过要追他你要是害我丢了一个朋友你赔得起吗？”

听到这句话，他静下来。认真的看着我，看得我几乎心里几乎长了蘑菇。

他问我，李洋，如果他和我你只能选一个，你选谁。

我笑得不自在，说你这是干什么呢，又不失要老婆，干什么非要选一个。

他看了我一眼，什么都没说，走了。

我自己一个人坐在那里发呆。

我说过我只要张恺一个朋友的，本来应该是没有犹豫地选择，为什么我说不出口？！

我只是害怕，害怕或许有什么会有什么改变。

如果有一个大的幸福，需要靠很多很多的努力，赌上很多很多得东西才能得到，那么我想我会选择那个可以安全的，比他小一点的幸福。

我是个胆小鬼。

下午的前两节是体育课，我们可以选修课程，我和林倚臣选的都是篮球，应该确切的说是他跑来问我选的什么，然后自己也选修篮球。

我喜欢打篮球，以前的体育课都是满头大汗而归，现在地我却是前半节课打球过过瘾，后面的所有时间都奉献出去，和林倚臣站在边上，找个清凉的地方，说说闲话听听音乐在帮他背背单词讲讲数学。

站在墙根底下的，除了我们，剩下的都是女孩子，万红从中一点绿。

一开始她们会很大声的聊天说自己喜欢的艺人然后装作不经意的样子问“李洋，你呢？”

他背不下东西急得直抽气，又还要笑着说‘我真笨啊。’

我记得有人说过人一旦焦躁或是生气就会拿自己身边最亲密的人撒气，但是他从没有过。

我于是和那些女生说你们能不能稍微小声一点他在背课文实在是背不下来。

那些女生马上说对不起然后跑到很远的地方。

我笑，还是些很不错的女孩子吗。

现在我走进篮球场喊了声报告，就听见像是一张嘴里发出的，超大声的抽气声。

我摸摸脸，和体育老师说对不起阿，我迟到了。

老师很担心的看着我说是不是有人欺负你啊，告诉老师。

我说不是啊不是啊老师我真的没事就是闹着玩的时候不小心弄成这样的。

她很失望的看着我。

我怀疑她是不是很想让我被人欺负然后作一个关心学生的好老师。我只能叹气，这家伙，GTO看多了。

我四下看看，没看到林倚臣。奇怪，上学来了阿，怎么回事，身体不舒服提前回家了吗？

这时候许聪跑过来和我说你快点过去罢，林倚臣和他们班班主任在办公室里吵起来了。

于是我顶着一张色彩斑斓的脸冲进了教学楼，许聪说她去办公室领书的时候看见的，不知识为了什么。

我喊了声报告才进去办公室的，不过那里已经乱成一团，根本没人在听。

我一眼就看见站在人群中间那个大声哭还大喊大叫着还挥舞着两条细胳膊想冲上去动手的他。一个男老师从背后架着他，大声喊着让他安静下来，动作因为他的挣扎变得粗鲁。

许聪吓呆了，用她后来的话说，当了这么多年班长也没见过这么勇的。

我当时没有多想，只是觉得他受欺负了，不管他有没有错，是他受欺负了。

我的力气自然是比那个成天带在办公室里长了一瘫肥肉的数学老师大的多，而且那人也压根没有想到会有学生这么直接的和他说“放手。”

我当时是急红了眼，看着他没动唤就直接上手把人抢过来。就许聪当时的回忆我那是一个帅阿～她说的时候，眼睛里都在冒桃心。

我就这么当着一群老师的面抱着他，等他安静下来。

然后他在我怀里很快的就安静下来，也知道自己闯了祸，不再出声，只是控制不住的抽噎。

我们班的班主任就站在人群里，我看到她，没有任何表情。

然后我转向他们班的班主任，一个和我们班主任很像的老女人，她现在的脸色是青的，翠绿翠绿。

“去把校长找来，这，这都成什么了……反了天了！”

她又指着我的怀里的人“去，打电话把你们家长找来，高考也甭考了，回家去呆着吧！”

我感觉怀里的人明显又抖了一下，也晓得这次的事情不好办了。

他又哭了，挣扎着要给那个女人下跪，“我要考啊……我不能回家……老师，我错了…求求你……”

那个女人偏过头去不理他，我拼命把他架了起来，看着那个女人，眼睛里几乎要喷火了。

这时候原来的十三班的物理老师突然插话“那不是一班的李洋么？你到这里来干什么？？”

我的办主任沉声说“李洋，这没你的事，回去上课。”

我松开了搂着他的手，他的身体颤了一下，但还是没说话。

我把一只手搭在他的肩上，看到这里，两个班主任的脸都沉了下来。

事出突然，我一时间也想不出办法来帮他，只好先帮他扛着。

我让他给老师道歉，结果那个女人丝毫不买帐还摆出一副没的商量，就要退学的架势。

我也急了，心想着要不然直接去教导主任那里，这些事情的处理还要经过学生会，如果这样的话，应该轻易的就可以过关了。

可是我现在根本没有办法问到底是出了什么事情，连口都没法开。

这时候，教导主任推门进来了，后面跟了几个人，我一看，心就放下来一大半。

那几个教导处的女老师和我还是认识的，有个看到我之后还笑了笑。他们班的英语老师也来了，是个很可爱的女老师，跟小孩子一样的，喜欢努力的学生，所以对林倚臣很好。

于是几个老师开始展开激烈友好的讨论，我也明白的原因，他在班主任的课上睡着了，然后被叫道办公室。那个女人罚他抄课文，他少上了一节数学课，结果他又被班主任数落说他成绩不好考不上大学……然后他就生气了，就成了我看到的那幅样子。

结果讨论的结果是明天交一份深刻的书面总结，提出口头警告处分。然后教导处主任一脸严肃说咱们又该是给高三年级学生开设专门的谈心室了。还有老师应该在开一次动员会，讨论一下怎样调整考生的心理状态。

也就是说，他把这次的原因全归在考生心理压力过大，这正是我求之不得的。

然后我就把他领走了。

出来之后一阵清风吹在脸上，我完全清醒了，这才回忆起刚才的乌烟瘴气兵荒马乱。

看到门口的张恺，笑了。

伸手在他脸上揩了一下，说了一声谢谢。

他也笑，却是无奈。

一路上，他只跟我说了一句对不起。

我等着他的后话，却是一个字也没听见。

于是我说咱们翘课吧，就把他领到五楼最靠一角的教室，因为学校很大，整个五楼都是空着的，所以李如找传达室要来钥匙之后配了一把给我。

我有时中午会来这里，写作业或是午睡。

我找了两把干净的椅子，指指一张，对他说，你坐下。

他坐下，低头一句话不说。

我问他，为什么会发脾气。

他不说。

我又问了一遍。

他还是不说。

我就把他抱过来，放在我腿上，伸手抬起他的脑袋，用手指描着他两个大眼睛底下的黑眼圈。用很轻松的口气问他“你看，都成小熊猫了，最近太累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