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昊的脸瞬间失了血色。
展昭靠到了椅背上,道:“你很严谨,规则和秩序对于你来说很重要。但是监狱里没有这些!那里只有狭窄的空间!肮脏的空气!到处都是细菌!监视摄像头!你必须和很多人生活在一起……”
听着展昭的话,吴昊突然变得紧张起来,他轻微地颤抖,不停地摇着头“他们不能……我不会一辈子都呆在牢里!我有病!需要治疗……”
“你的确病!”展昭紧追不舍,“你有严重的强迫症,和因此引发的洁癖,焦虑,惊恐……你始终可以听到一个声音在你耳边说话,所有的角落都好像有人在监视你,甚至可以看到你周围的细菌正在侵蚀你的健康……”
“不是……不……我不能坐牢……我有病”吴昊有些歇斯底里地尖叫,随后就开始挣扎着站起来。白玉堂阻止了拿着电棍闯进来的狱警,抬脚踹了一下眼前的桌子。桌子撞到了吴昊的前胸,他一下跌坐回了椅子上,胸口的疼痛让他趴在桌子上剧烈地咳嗽。
“说吧!”白玉堂冷冷地道。
“咳咳……说什么?”吴昊还在做最后的挣扎。
“你知不知道?”展昭突然凑过去,“我是这个国家最好的心理学家之一,如果我出示病理学证明,说你的神经根本没有问题,你猜法官会不会受影响?”
吴昊近乎惊恐地抬头看展昭。
白玉堂把照片重新推倒吴昊面前:“你有两个选择,要么老老实实说出一切,要么,去牢房里度过你的下半辈子……”
似乎是已经绝望了,吴昊痛苦地摇着头说:“我不能……不能背叛……背叛会被惩罚……”
数字凶手07 殉道
接下来的审问进行得很顺利,据吴昊交待,他为他们的“神”工作,他所做的一切都是“神”的指示。
白玉堂听得云山雾罩,忍不住看了展昭一眼,“你确定他正常??”
展昭皱着眉,问吴昊:“你刚才说你们的‘神’,除了你还有什么人为这个‘神’工作?”
“还有……神甫,天使……和很多我这样的神子。”吴昊一脸的神往。
白玉堂忍不住笑了出来:“你是说你为耶稣工作?”
“不!”吴昊摇头“我不信基督!”
展昭想了一会,又问:“你们好象有很森严的等级制度,具体分工是怎么样的?”
吴昊迟疑了一下:“神下达命令,神甫掌管赏罚,天使负责联络,神子执行命令。”
“而他们给你的任务,就是要你用车去撞人?”白玉堂忍不住问。
吴昊点头。
“我需要其他成员,包括你们的神的名字。”白玉堂那出纸笔,准备记录。
“我们没有名字,只有编号。”
“编号??”展昭和白玉堂互望了一眼,白玉堂站起来,走到了吴昊的身后,翻过他的耳朵看了看,然后对展昭摇了摇头——吴昊的耳后没有数字。
“你们通过什么渠道得到指令?”展昭接着问。
“天使会找到我,给我留下任务和相关的资料。”
“那些资料呢?”白玉堂问。
“看过之后都要销毁……”
“以你的性格,应该会把他们留下来做收藏吧?“展昭观察到了吴昊的迟疑。
“呼……”吴昊颓丧地叹了口气,“我……把它们藏在了家里的书架上。”
“最后一个问题,你的号码是多少?”展昭问。
“……114……”
两人结束审问,从监狱出来的时候,天已经黑了。
白玉堂拨通了包拯的电话,大致讲了一下案情,包拯立刻下达了搜查令,王朝带着人去搜查吴昊的家,依照白玉堂的要求,把全部的纸质物品都带回S.C.I.
“猫儿,去吃饭?”白玉堂关上车门问。
“嗯……”展昭有些心不在焉。
“喂!”白玉堂伸手在展昭眼前晃了晃,“回魂啊!想什么呢?”
展昭皱着眉,“那个吴昊的行为类似于一种信仰依赖,这案子不简单。”
“在我看来他神志一点都不正常,那个什么组织也可能就是个疯子俱乐部。”白玉堂发动车子,“你想吃什么?”
“嗯……我想吃咖喱。”展昭强调,“你做的。”
“……你胃病好了??”白玉堂略有吃惊地打量展昭,“别吃完了就进医院!馋猫!”
“那就豆蔻通心粉。”展昭想了一下,再次强调,“你做的。”
“死猫……你买菜!”白玉堂狠狠地说。
“没问题!白大厨!”展昭心满意足地调整了一下坐姿,决定先打个盹。
白玉堂和展昭都有宿舍,是警局分派的高级单身公寓。他俩的共同点是:在工作上都是天才。不同点是:在生活上,白玉堂依然是天才,而展昭就是个不折不扣的弱智。用白玉堂的话讲,展昭是走路碰墙,开车撞树,做菜炸锅,煮饭烧房……所以,展昭的吃饭问题除了靠食堂和外卖外,就主要靠白玉堂。谁让白玉堂遗传了白妈妈的优良基因,做得一手五星级大厨的好菜呢??
两人到了宿舍楼下的超市,展昭兴致勃勃地挑菜,白玉堂的手机突然响了。他接起手机,三十秒后挂掉,拿下展昭手里的菜放回原位,说:“通心粉泡汤了!”
随后,白玉堂买了面包和饮料,把一脸不爽的展昭塞进了车里,朝着监狱的方向疾驰而去。
在监狱门口,遇到了正提着工具箱下车的公孙策。
三人走进监狱,就见封闭的特殊病房里,吴昊直挺挺地躺在地板上,七窍流血,已经断气。但脸上却没有任何痛苦的表情,双手交握于胸前,看起来像个安详的殉道者。
公孙上前检查伤口,白玉堂和展昭在外面询问狱警相关情况,却听公孙在牢房里喊他俩。
冲进去一看,就见公孙抬着死者的头,翻过左耳让两人看,一个清晰的蓝色“114”,出现在耳后。
数字凶手08 医生
公孙进行了简短的验尸,出了牢房走到展昭和白玉堂的面前。
“怎么样?”白玉堂问。
“中毒死的。”公孙摘下手套。
“中毒??”白玉堂看了看身边的狱警,“他从哪里弄来的毒药??”
狱警一脸的诚惶诚恐:“不可能,他在外面时一直穿着拘束衣,也没有人接近过他……”
“冷静,冷静……”展昭让人把情绪激动的狱警带下去,回头看白玉堂,“接下去呢?”
白玉堂朝四周看了看,道:“这里是特殊牢房,全封闭。不过我刚才看了一下地形,虽然牢房是隔断的,不过走廊是通的。要到吴昊的房间就一定要经过前面的两个牢房。不过问题是……”
白玉堂停顿了一下对展昭说:“这里的仁兄好像都很特殊,要你专家出马了。”
吴昊所住的是第三号牢房,这一层楼只有一个楼梯,所以要到吴昊的牢房就必须经过前面的一号和二号房。
一号牢房里的犯人是个极度重犯,名叫刘琛,39岁,有严重的精神分裂,狂躁症和妄想症。如果说一号房的是个武疯子的话,那么二号房的就是个文疯子了。他叫秦家奇,是个只有19岁的医学院学生,他的罪刑是袭击熟睡中的室友……
还是在那间特别会见室里,白玉堂看了手中两个犯人的介绍,惊得直乍舌。
“啧啧……我说猫儿,你一直和这些人打交道还能保持这么清醒还真不容易。”
展昭白了他一眼:“大多数人对神经性疾病患者都有一种歧视,但是你要知道,一旦治愈,就和感冒的人康复了一样,还是个健康的人!!”
正在交谈,会见室的门被打开,一个健壮的光头中年男子走了进来,全身的镣铐说明了他的危险。
他缓慢地移动着沉重的锁链,坐到了白玉堂和展昭的对面,抬起那双有些浑浊的眼睛,看了看展昭和白玉堂,“呵呵”地笑了起来,“你们比我过去见过的那些又臭又脏的警察可好多了。”
白玉堂倒是觉得他比吴昊要正常一点,就说:“你是刘琛?”
刘琛点点头,不等白玉堂发问,就抢先说道:“你们是想问今天死掉的那个三号牢房的?”
展昭和白玉堂听到他的话都露出了一丝惊奇,刘琛看到后,又呵呵地笑了起来,他接着说:“我看到一个医生走过去。”
“医生?”白玉堂立马来了精神,“长什么样子?你以前见过没有?”
“没有!”刘琛大摇其头,他把身子往前倾了倾,略带神秘地压低了声音说,“我看得出来,他根本就不是医生,这里的医生我都认识!我在这里住了八年,而且还要继续住下去,这里是我的地盘。”
“你怎么能肯定他不是新来的?”展昭突然发问。
刘琛又笑了起来,点着自己的鼻子说:“不一样!味道不一样!”
“味道?”白玉堂很感兴趣地重复。
“没错!”刘琛满意地点着头说:“每个人的味道都不一样!”说着,指了指白玉堂,说了声,“警察。”又指了指展昭,“专家”。
展昭点点头道:“那么那个医生身上呢?是什么味道?”
刘琛笑着坐好,指了指自己,说:“和我一样的味道——血的味道。”
刘琛出去后,白玉堂很认真地看着展昭问:“你确定他有问题?我觉得他比我还正常。”
展昭也不说话,盯着白玉堂半晌,说出一句,“你终于知道自己不正常了??”
怒!!
就在两人又要开始新一轮的斗嘴时,门开了,二号牢房的秦家奇走了进来。他的待遇要比刘琛好很多,身上没有锁链,甚至连拘束衣都没有穿,只是一身简单的蓝白相间的病号服。
他显得很畏缩,小心翼翼地走进来,坐下,战战兢兢地抬头看眼前的展昭和白玉堂,当和白玉堂的眼神相对时,他似乎是吓了一跳,连忙低下头。过了一会儿,又抬起头来看展昭,这回却没有被吓到,反而是略带羞涩地对着展昭笑了笑。
展昭也友好地对他笑笑,这让紧张的他稍稍放松了点。
白玉堂刚想问话,就见展昭给他使了个眼色。白玉堂点点头,闭上嘴,站起来走到了秦家奇的视线外。
“秦家奇?”展昭开始了单独和秦家奇的对话。
白玉堂的离开好像让秦家奇彻底地放松了下来,他轻轻点头,小心地瞟了站在门口背对着他们的白玉堂一眼,压低了声音对展昭说:“他……会不会生气?”
展昭笑着说:“没关系,家奇,我想问你几个问题,你要老实地回答,好不好?”
“嗯。”秦家奇认真地点头。
“今天下午,你有没有看到什么特别的人从你的房门前走过去?”
秦家奇点头。
“是个什么样的人?”
秦家奇突然开始紧张起来,道:“撒……撒旦。”
“撒旦?”站在门边的白玉堂惊诧地转过身来。秦家奇立刻害怕得瑟缩了一下,展昭狠狠地朝白玉堂瞪了一眼,白玉堂立刻举起双手示意抱歉,马上又转了回去。
“家奇,你形容一下撒旦的样子,好不好?”展昭放缓了声音道。
“嗯……”家奇点着头说:“他,他穿着白色的衣服,手……手上拿着针……就走过去了,很快,他又回来了,他……还跟我做了个手势。”
“什么手势?”
就见秦家奇把食指按到嘴唇上,轻轻地说了声,“嘘……”
秦家奇出门前,对展昭指了指,说了声,“天使”,又对门边的白玉堂指了指,小声地说了句,“驱魔人”。然后才嘀嘀咕咕地走了。
展昭呆了半晌,就见白玉堂转过头来,指着门口对他说,“他倒是的确不正常!!”
……
数字凶手09 偷袭
晚上十点二十分,展昭和白玉堂从监狱的大门走了出来。
“呼……”白玉堂长出了一口气,“我说猫儿,那两个人的话可信么?”
展昭耸耸肩,“他们两都有比较严重的妄想症,不过他俩没有串供,说的内容应该还是可信的。”
“那就是说凶手是个医生打扮的人?”白玉堂突然气急败坏地说,“这个破监狱,走廊上连个监控摄像头都没有!!不然就不用那么费劲了。”
“那凶手很狡猾,那么多狱警都没有注意到他……”展昭伸手揉了揉眉心,“等明天看了公孙的验尸报告再说吧。”
两人边走边聊,下了台阶,向停靠在路边的车子走去。刚出马路,白玉堂突然余光扫到身边的一点亮光,黑暗中似乎有什么冲了出来……
“猫儿!!”在看清疾驰而来的车子时,白玉堂已经跳起,扑倒一边的展昭,向前滚了出去,再抬起头看,那两横向冲出,直撞两人的车子已经飞驰而去,不见踪影了。虽然速度极快,但白玉堂还是看清了就是下午那辆跟踪他们的黑色本田。
“猫儿,没事吧?”白玉堂来不及想太多,急忙察看怀里的展昭有没有受伤。
“我没事。”展昭被他拉起来,发现只有手上擦破了一点皮,“你呢?”看看身边的白玉堂。
白玉堂拍拍灰,摊手表示自己没事,把展昭的手拉过来看了看,见手掌上擦破了一大片,皱了皱眉,“先去医院吧。”
“不用了吧,小伤而以……”展昭皱着鼻子摇头。
“没得商量!!”白玉堂拉起他就走。
在医院做过简单包扎,展昭和白玉堂回到宿舍时,已经将近十二点了。
展昭坐在客厅的沙发上。
沉默……沉默……最后终于忍不住:“为什么你会在我房间里??”
眼前啃着苹果的白玉堂漫不经心地翻着报纸:“保护你啊。”
啥??
展昭站起来,收起他的报纸抢过他的苹果就把他往外拉:“谁要你保护!!你给我回你自己家去,我要睡觉!!”
白玉堂拽着沙发就是不走:“喂!!我是为你好啊!!万一哪个变态追上门来,你个书呆子连救命都来不及喊就挂了!!你挂了不要紧,我妈和你妈还不把我给活剐啦??”
“你!!”展昭鼻子都气歪了,“你怎么知道是冲着我来的??你平时为人那么嚣张,谁知道是不是得罪了哪个道上的大哥人家要收拾你??你给我出去!!别连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