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让范宇希信任他,他花了整整一年多的时间才走入他的心房,让他信任他。然后他们陷入热恋,为了范宇希,他甚至休诊整整一个
礼拜,就为了带范宇希到各地去玩,讨他欢心。但之后他们还是分手了。
他们认识一年多,交往一年,在这期间范宇希偶尔会跟其他男人来往。
在他和他未进展到恋人关系之前,他就明白范宇希的花心是惯性,但他仍接受了,傻得自以为可以终结他这个坏习惯,认定自己终能成
为他心底的唯一。
因为太爱,太害怕失去,将所有的情绪都藏在心底,哪知后来才发觉自己的压抑没换来对方的温柔,反被更无情的伤害。
分手—个月后,严君廷的心情荡到谷底。范宇希却又换了一个新情人,直到那时他才真正彻底醒悟过来,一切全是他一厢情愿而已。
范宇希根本不爱他。
尽管有点恨他,他的心却依旧向着他,难以回头。
有时,他还真恨自己的痴傻,却偏偏学不乖,就算范宇希开门见山坦言自己的缺点,他还是—头裁入,非得弄得自己满身是伤才肯悔悟
。
大概没人比他更傻了吧!
倘若可以,他也希望找个能填补他内心落寞的情人,好得到幸福;只是两年的时间还是不够的,他伤得太重,需要再多—些时间来平抚
心伤。
◇ ◇ ◇
回电给范宇希,他们相约在“地中海”。
“好久不见,难得你还有时间来见我,时间不是早被情人给瓜分了?”一见面,严君廷就忍不住挖苦范宇希两句。
“我已经收敛了。”
“是被迫收敛吧!”他很清楚范宇希的花心是惯性,听他说会收敛,真有点不可思议,看来那个江旭东还真有三两下功夫,能把这个爱
出轨的家伙给制伏,没在两年之内分手,也未传出什么出轨的事情,真是奇迹。
“君延,我有事要请你帮忙。”再不聊正事,范宇希怕接下来的时间自己得继续承受严君廷的毒舌攻击。
“我是以小时计费。”肚子不太饿,严君廷只点了饮料。
“我们之间用得着算这么清吗?”
“要不……陪我上床就可以抵债,如何?”严君廷手背抵着下颚,提出这个尖锐的问题等着听范宇希的答案,看他是不是真的收敛了。
一口千层面刚送进嘴里,范宇希回以沉稳的一眼,满不在乎地道:“好啊,只要你有意思,我随时欢迎。”
瞬间,严君廷的心仿佛被扎了一下。即使分开了,他仍然想着范宇希;有时他真气自己那么没用,跟范宇希的洒脱比起来,自己实在太
笨。
严君廷摊摊手,状似不想惹麻烦。
“要是给你小男友知情,我恐怕就吃不完兜着走。说吧,什么事?”爱上一个滥情的人,真的教人恨得牙痒痒却又无可奈何,他发誓下
次绝对不会再爱上这种人。
“嗯……我有个朋友精神上有点问题,不过他不想看医生,所以我想请你帮点忙,假装是我的朋友,从旁观察他究竟是生了什么病,最
好是能劝他去医院接受治疗。”
瞧出范宇希紧张的神情,严君廷明白他是真的很担心那个朋友,这不禁勾起他的好奇心,他以为除了他的情人江旭东以外,他不会再去
在乎什么人,毕竟这两年他确实安分守己。但这会儿看来,这个朋友似乎在他心中挺有分量的,若他没看错,应该比江旭东还稍微重了
些。
这可有趣了,他还真想看看对方是谁,竟能让范宇希如此担忧。
严君廷啜了口咖啡,“难得你也会关心别人,对方是谁?”
“他是我高中同学,最近才有联络。”范宇希语焉不详地说。
“既然不熟,那么费神做什么,喜欢他吗?”严君廷依范宇希的性子猜测他的动机。
“说是,你会比较快乐吗?”知道严君延想试探什么,范宇希的眼里透出浅浅的不悦。
“应该吧。”清楚范宇希是在讽刺自己,严君廷也很配合地回应。他对范宇希是又爱又恨,既然得不到,总会喜欢消遣他一下。“对方
什么样的状况?”嘴上调侃一下,身为医生应有的责任又跳了出来。
范宇希想了一下,“他外表很正常,就是有点不太相信别人、习惯—个人、不太跟人来往,最重要的是,他似乎认定自己是别人。”
“他假装是别人的意思吗?”
“不只是假装,而是彻头彻尾以为自己是别人。”
“你怎么知道?”
“因为他一直认定自己就是……我,当然了,那是只有在我们独处的时候,我才看得见,一旦有旁人在,他就变回他自己。为什么会这
样?”范宇希感到深深的不解。
听范宇希说到这里,严君廷不禁敛其笑意,露出专业的神情。“基本上,当我们想假装自己是某个人的时候,多半是因为对方有值得我
们羡慕、钦佩的特质,那是我们所不足甚至是缺少的部分,所以在行为以及性格上才会想撷取那份不足来弥补自己。你说他只有在面对
你的时候才展现这种模样,关于这方面我需要亲眼证实一下。至于你所谓的‘假装’这点,你有没有哪些特别出众的地方让他羡慕?”
“也不是羡慕我,应该说是羡慕‘天空’吧。”严君廷知道他写作的身分,在他面前无须隐瞒。“我的编辑是他的学姐,他知道天空的
事情,又因为喜欢我第一本作品,所以他—直以为自己是我,我见到他的时候,他已经是这个样子了,至于他究竟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有
这种妄想,我就不得而知了。”范宇希试着把他所知道的转述给严君廷知情。
“这情况有多严重?”严君廷的表情不禁露出一抹严肃。
范宇希直视严君廷的眸子。“在我所知的部分以内,一言一行、甚至是思考方面,他比我还像‘天空’;看见他,我会有种像是照镜子
的感觉,是不会不舒服,就是有点怪怪的。这样严重吗?”
“老实说,我没见到对方之前不敢下定论,对了,他有没有攻击性?”
范宇希思考一会儿,“这倒没有,不过他的性格变得很阴郁,有时候我怀疑他想动手揍我。”
严君廷撇撇唇,讽刺地说:“我还真想看你被揍的样子。”
范宇希奉送一记白眼。“不想帮我请老实说,别拐着弯骂我。”
“我没说不帮,总之,得先让我跟他见个面了解一下状况,我才能判断。不过你说他那些情况只在你面前展现,我出现会有用吗?”真
是个特别的案例,让他十分感兴趣。
“这我也不清楚,但我想若是我也在场应该会有用的,不过得请你假装是我的书迷,因为我是这么跟他介绍你的。”
“看来你根本是安排好了才来问我的吧!”严君廷又喝了口咖啡,口气完全没有责怪的意思。
“那是因为我知道你会帮我。”
“不怕我恨你而不想帮?”
范宇希笑了笑。“你不会的,因为你很温柔。”就算被损了,他对严君廷仍然有信心。
他是温柔没错,但他并不希望是因为这样而受到称赞。
严君廷垂下眼帘,思考了一下后回答:“那等我安排一下时间。”他伸手招来服务生,点完餐点后继续跟范宇希聊。
“现在还是跟江胆东在一起?”
“嗯,你呢?”
“幸福的空窗期。”跟范宇希在一块太折磨人,他暂时不想跳进感情里,陈雅静还真够了解他,他的确是有些怕了。
“别说得好像是我把你害成这样好不好?”
“是你自己要对号入座。没想到他还真能忍受你的薄情,到底他是用什么方法把你驯服的?”严君廷的口气盈满淡淡的嘲讽。
那时候他警告过江旭东,范宇希的花心并非是偶而为之,而且也不看好他们的感情,怎料他们在一起快两年了。严君廷心底多少是羡慕
的,因为他并不是能驯服范宇希这只狐狸的小王子。
他花了最多心思的男人,却也伤他最深。
范宇希眼珠转了转,神情像是在思考,经严君廷这么一问,他才忽然想到这个问题。
“也没有什么方法,他对我是放牛吃草,我们给彼此很大的空间,想见面就见面,不想见的时候各自分开,很轻松。”他相当喜欢这种
方式。
“这是暗示我那时候不该紧迫盯人?”
范宇希想了一下。“可能吧,不是有句话说‘适得其反’吗?你不管我,我就乖乖的,一想拴住我,我就想逃。”
“那你这样算是喜欢江旭东吗?”就算身为心理医生,严君廷也跟其他人无异,会嫉妒、喜欢落井下石,有时还见不得别人好。
“我当然喜欢他。”
在前任情人面前坦白自己有多爱现任男友,真是愚笨的作法,但更笨的是他自己,居然还明知故问。看见范宇希的笑容,他也不打算继
续问下去,连忙将话题转移。
“你那个朋友叫什么名字?”
“陆定语。”
◇ ◇ ◇
答应帮忙之后,严君廷终于抽空和陆定语碰面,当然范宇希也在场。
花了—点时间,他对陆定语有了初步的了解。
果然正如范宇希所言,他的确将自己当作是另一个人。
原本陆定语对他的态度是意兴阑珊,直到自己当着他的面吐露自己是同志,又故意表现出对范宇希的喜欢,才稍微引起他的兴趣。
最后,陆定语甚至还向他讨了电话。本以为应该会隔个几天才接到陆定语的电话,哪知隔天他就打来了。
(严先生,还记得我吗?我是陆定语。)
严君廷看完最后一个病人,发现手机上有个陌生电话,他不予理会,回到家洗完澡,手机响起,原来是陆定语,他应该是为了范宇希的
事情而打来的。
他可没忘记昨天碰面的时候,陆定语那双锐利深沉的眼始终落在范宇希身上,若非他刻意表现出曾经与范宇希是一对情人的样子,恐怕
还无法引起他注意。
范宇希说陆定语不是同志,由他看来可不是这么回事。
若他没猜错,陆定语是喜欢范宇希的,因此对他的存在非常——介意。
“陆先生,我当然记得你,找我有事吗?”严君廷没忘记自己还是“天空”书迷的事情。
(上回你不是说想跟我多聊一些同志的事情,我现在有空,方便到你家去一趟吗?)陆定语问得直接,仿佛也不给严君廷拒绝的权利。
他才刚下班,累得很,但想到范宇希关心陆定语的情况,便忍住疲累轻吁了一口气,回道:“好啊,不过要不要约在咖啡店?”
(不用了,你刚下班应该很累,还是我去你家比较方便,你也用不着出门,给我你家的地址。)
乍听之下会以为是陆定语好心,但严君廷却明白应该是他有些话不想让第三者听见才选择在他家碰面。不管如何,既然答应接下这责任
,他不会推托。
“也好,住址是……”
说完地址,严君廷回房换上休闲服,再泡了—杯咖啡,严阵以待。
他可没忘记在范宇希家里会面的情况,即使陆定语看起来斯文,应该不是那种祟尚武力的家伙,但是全身散发出的冰冷气息可让人不敢
小觎,也不敢真正放心。
他深信陆定语绝对不是一个能用常理判断的人。
◇ ◇ ◇
门铃声响起,严君廷打开门,陆定语就站在外头。
第一次碰面,他少了点在范宇希家里那副温弱的态度,这会儿的他显得有几分强势与冷冽。
严君廷不禁想着,答应让他前来是—个错误的决定。
上回有范宇希在,这次只有他们两人,他实在不该与他独处,但总不好把人赶回去吧!而且就算他赶,陆定语也不会照他的话做。
“想喝什么?”他只能让陆定语进门。
“都可以。”跨入门槛,陆定语环顾四周一圈,很大方地坐在沙发上,俨然将此处当作自己的家。
相较于范宇希家里的冷清,他还挺喜欢严君廷这里,绿色的植物、暖色系的布置,充满一股温暖、柔和的感觉,令人情不自禁地想多留
—会儿。
第一眼,他还满喜欢这里的。
咖啡端上桌,严君廷也落座在陆定语旁边的单人沙发椅。
“真的是纯粹来跟我商讨同志之间的事情?”他笑得很淡,却问得很直接。
陆定语看了严君廷一眼,很高兴坐在自己面前的男人不是个笨蛋,既然他开门见山,他也无须拐弯抹角。“你真的是同志?”
“是啊。”
“你跟宇希曾经是情人?”他来就是想证实这点。
“没错,不过我们已经分手,他现在爱的是另一个人,也交往两年了;如果没意外,应该会一直在一起吧。”严君廷很刻意加重意外那
两个字,若陆定语没有离他猜测的太远,必定能明白他话中的意思。
“跟我说这些做什么?”敏锐的陆定语一听便清楚,却故意装不懂。
“我相信你懂的,因为你也喜欢宇希不是吗?宇希就像是个发光体,认识他的人很少有不喜欢他的,难道你敢说自己是例外?”严君廷
直接点出重点。
陆定语依旧刻意回避。“他是我的同学,我当然喜欢他,要不然又何必跟他联络?倒是你,别以为自认了解就对我说教,医生。”他的
眼眸骤然射出两道寒冽的光芒,直透严君廷心底。
严君廷的神情立刻闪过一丝警戒。
自己是医生的事情绝不可能是范字希说出来的,他还希望靠自己帮忙,没道理揭穿他的身分,除非陆定语认识自己或是他看穿的。
“你怎么知道?”都已挑明他的职业,他也藏不了。
这会儿换陆定语露出一抹错愕,他在严君廷眼底再三探寻,不见该有的熟悉后,确定对方的确将自己遗忘;这样也好,他也不想再牵扯
上过去的事情。
“我看过心理医生,你们问话的方式如出一辙;再者,我自己也曾是医学院的学生,学校教的那—套我太清楚了。医生就是会有医生天
生的态度,纵使在平常的生活上也难以纠正那个恶劣的习惯,我没说错吧?”
真是聪明。明白陆定语看穿自己,严君廷反而落得轻松。
身为医生,本就不该与病人有秘密,那样只会导致病人无法相信医生,既然陆定语知道也无妨,这样他不会有窒碍难行的感觉,无须介
意什么;而且他发觉陆定语即便在明白自己的身分之后,也没有任何排斥感,就不知他是在想什么,或许是不认为自己生病了。
“其实你明白也好,我的确是心理医生,不过我仍是你的书迷。”他顺着陆定语的话接口,顺便试探陆定语究竟明白到哪里,才有个底
线。
锐利的目光淡扫过严君廷—回,声音带着怀疑。“我不太相信。”
“怎么?难道假装是你书迷会很有趣吗?老实说,我还真没想过会认识你,你那本‘天空’真的写得很深入,所以当你说你自己不是同
志的时候,我实在吓了—跳,没想到圈外人也能将我们的感情描写得如此透彻。说真的,我本来还以为你真的是同志呢。”严君廷很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