复活-换头 第四季——多云

作者:多云  录入:03-22

  “怎么?我为什么不能来?我将是华霸下一部新片的主演。”林浅颇为自豪,神情淡淡地朝莱昂的背影张望了一下,“是亚历山大·艾威尔先生邀请我陪他赴会的,他说要介绍我认识华霸的另一位主人,我猜他就是今天生日酒会的主角吧?”

  傅嘉铭眼角余光一扫,发现亚历山大不紧不慢地跟着林浅走进宫苑,他耐人寻味地看了嘉铭一眼就转入游廊的阴影中。

  落日余辉在大理石圆柱环立而成的游廊里嬉戏跳跃,那金彤色的柔和光芒映衬着淡红的建筑充分显示了狮子园的妩媚。锦衣华服的客人三三两两地徜徉在宫苑中,在严谨的皇家风范中透出一丝绮丽的情怀。

  傅嘉铭站在廊下,并没有再看林浅,只轻声问:“你真的要认识那位华霸的主人吗?我以为你早就知道他是谁了。”

  “他是谁?”林浅的声音里带着一点疑惧。

  “喏,就是他呀。”傅嘉铭转头看向和胡安娜一起迈入院门的小莱,展眉笑了。

  林浅跟着他的视线望过去,再也笑不出来,他呆呆地凝视着与宾客们寒暄着的莱昂,如遭雷击,脸色一下子变得煞白,“呃……他……他难道就是莱昂·陈?桑切斯王族的私生子?”林浅虽然说的是粤语,但他的声音十分尖锐,立刻引起周围宾客的侧目。

  “林浅,请你控制自己。”傅嘉铭声音平淡,“你的视频记录我收到了。”

  “我的视频,那怎么是我的视频,明明是肖潇……呃……”林浅忽然意识到说漏嘴了,不禁惊惧得涨红了脸,“嘉……嘉铭……我……”

  “真是你!原来真的是你!”傅嘉铭怒火中烧,在理智即将消失之际他成功地控制住自己,“你和齐天是情人?你们俩精心布局,就是为了残害肖潇吗?”

  “不不,嘉铭,那不关我的事。”林浅断然否认,“我并不知道你和肖潇会去东京,当时我确实是犯了哮喘,亟需救援。”

  “那你怎么又会拥有那段视频记录呢?难道是它平空出现在你的电脑中的?”傅嘉铭锁紧眉头,语气嘲讽。

  “确实幕后有人指使我安装摄像头并监控视频,但我并不知道谁会出现在那个房间,我……我要是早知道是齐天和肖潇,我绝不会就范,尽管影帝的头衔吸引力巨大。”

  傅嘉铭浑身巨震,他其实早已猜到那幕后操纵者是谁,除了傅氏王国的女王,还能有谁如此处心积虑呢!

  “所以,当你发现丑闻的主角是齐天,你就打了那个电话制止他。”傅嘉铭听到自己低沉的声音撞向石柱。

  “是,那是我当时唯一能做的事情。嘉铭,我力单势薄,随便一个风浪就可以令我覆灭,我又不知道你的手机号码……”林浅也不自觉地放低声线,“嘉铭,往事已矣,你也知道肖潇并未被侵犯,此时再要追究也是惘然。”林浅抿紧薄唇,神色黯然。

  “往事已矣?!”傅嘉铭扯起一侧嘴角,“你可真会宽慰自己,可惜人非草木。”

  “是,人非草木谁能无错。”林浅急中生智,立刻想起这句成语,又悄悄地改换了关键字,“嘉铭,我虽然不能和你……但我也不希望被你憎恨……”林浅低下头,俊丽的面孔隐入石柱投下的阴影。

  “林浅,憎恨你的正是你自己,为了你无法摆脱也无法自救的命运。”傅嘉铭冷峻地说着,不再停留,快步朝莱昂走去。

  “你会对付齐天吗?”林浅追问,他的声音异常平淡,没有一丝遗憾,——难道我就真的无法摆脱又不能自救吗?林浅在心中默念。

  傅嘉铭没有回答,甚至没有再回头看他一眼,宫苑中哗地亮起灯光,映照得空气中的尘埃无所遁形,纷纷散落。

  乔乔忽然从庭院中心的狮子泉边走过来拦住嘉铭的去路,“嘉铭,你可真够大胆的,就不怕莱昂把你关进地牢?”乔乔妙目一转,斜睨着游廊下的林浅,“又是一个孤魂野鬼,可悲。”

  嘉铭顾不上和乔乔调侃,诚恳地看着他,“乔乔,谢谢。”

  “谢什么呢?”乔乔摊摊手,不自觉地垂眸望向身侧的十二头白色大理石狮子,“嘿嘿,你看它们的造型多么雄劲,气势夺人。”

  乔乔顾左右而言他,不料嘉铭并不准备轻易放过他,低沉的问话接踵而至,“谢谢你带来了李约瑟大主教,但是,乔乔,我想知道这位主教大人的意图,他并非某个教堂的小住持,我不希望再出现任何难以预料的局面。”

  乔乔懒洋洋地抬起头,“嘉铭,你自己都说了‘难以预料’,既然是难以预料我又怎么会知道?不过,那位大主教绝不是你的敌人。”

  傅嘉铭喘口气,乔乔的话并没有令他感觉轻松,胸中的大网反而缠得更紧了,“可是,乔乔,我总觉得那位大人十分神秘,甚至……甚至有点诡异……我……”

  傅嘉铭困惑地皱紧眉头,就听乔乔嘘的一声打断了他的话,“嘘,嘉铭,他来了。”

  “呃,谁?”嘉铭懵懂地转头,就见李约瑟正朝他们缓步走来,如血残阳好像追光似的笼罩着他,为他清峻的身影平添一种神圣庄严的气势。

  傅嘉铭心中愕然,那种怪异的照镜子的感觉再次出现,迎面而来的李约瑟仿佛……仿佛就是二十几年后的自己,到那时,自己的身边应该还站着小莱,自己的双眼中也不会充溢着如许深刻的隐痛。

  “嘉铭,你还好吗?”李约瑟情不自禁地向他伸出手。

  “阁下,能再次见到你很荣幸,我以为你已经离开了E国。”傅嘉铭有力地握住李约瑟的手。

  就在这时,狮子泉前方忽然传来一声惊呼,音量不高,就像某种受了致命伤的动物悲鸣。

  李约瑟和傅嘉铭仍然握着手,他们下意识地同时转头看向前方,不觉震惊地愣住,

  “母亲——!”傅嘉铭低叫,不可思议地睁大双眼。

  六十二 相认

  傅心如站在水花四溅的喷泉前,玫瑰,桂树和桃金娘在脉脉晚风中散发着馥郁的芬芳,宫苑楼阁却于瞬间消弭无踪,世界静到极点,她清晰地听到自己窒息般的呼吸,全身血液哗地涌上头顶再怦然坠落,胸膛里寂静无声,在她第一眼看到那个男人,那个镂刻进灵魂的男人,与嘉铭并肩而站时,她的心脏就已停止了跳动,宇宙变为洪荒。

  傅嘉铭浑身一震,只觉李约瑟的手完全失去了温度,而他的脸,他俊逸的脸上已毫无血色,一双眼睛却闪出奇异的光芒,“心如……”

  傅嘉铭听到他微不可闻地低语,心中猛地揪紧,不等嘉铭反应,傅心如已经稳步走到他们的面前,“嘉铭,请为我介绍你的……朋友。”

  李约瑟仓惶地松开嘉铭的手,他的面色更加灰败,傅嘉铭心跳如鼓,总觉得心底有个呼声越来越强烈,他却无论如何也听不清那呼喊的内容。乔乔默默退开,双眼一眨不眨地望着夕阳余辉下呆视而立的三个人。

  “母亲,这位是李约瑟红衣主教大人。”傅嘉铭机械地介绍着。

  “李约瑟?红衣……主教?”傅心如近乎失礼地反问着,声音怪异地震颤。

  “阁下,这位是我的母亲,傅心如。”傅嘉铭转而向李约瑟介绍,发现他的神情就像一位晚期绝症患者。

  “夫人,我想单独和你谈谈。”李约瑟深吸口气,不顾傅嘉铭探寻的目光,轻声开口。

  傅心如如遭电击,倒退半步,“好……我们是该单独谈谈了。”一刹那,她努力维持的平静像风干碎裂的面具,纷纷脱落。

  李约瑟抬头巡视了一下就转身走向回廊,傅心如紧随其后,看着她略显踉跄的脚步和拼力挺直的腰背,不知为何,傅嘉铭竟感到一丝担忧,“母亲,你……?”

  “我……我没事……去去就来……”傅心如勉强牵起嘴角,想笑,但那扭曲的表情真比哭还可怕,她不再犹豫,跟着李约瑟走入回廊内的宫室。

  “嘉铭,那是……你母亲!”不知何时莱昂走到他的身边,看着廊下渐渐消逝的两个背影,他的脸上现出沉思的表情。

  “小莱,对不起,但我……我必须……”嘉铭不知如何开口,长眉深锁。

  莱昂似乎猜到了他的意图,“快跟我来。”说着,莱昂就朝回廊的另一侧走去。

  回廊内宫室曲折,李约瑟似乎对这里的布局非常了解,三转两转就来到一间隐蔽的内室,室内四壁彩绘着色彩鲜艳的几何形纹饰,靠近穹顶处开着一扇雕花小窗,最后的霞光透窗而入,在拼花地面上投射出斑斓的光波。

  李约瑟走到窗下的避光处,唰地转身,沉默地望着站在光波里的傅心如,尽管他已拼尽全力,头侧突突震跳的太阳穴依然暴露了他的痛苦。

  “李约瑟……李翔……呵呵呵……没想到你竟然躲进了教堂……那真是最出人意料的保护伞……”傅心如沉不住气了,残阳照进她的双眼,折射出凌厉的视线,“怪不得我这么多年都找不到你,原来你得到了上帝的庇护,呵呵呵……”

  又一串干涩的笑声溢出她苍白的唇瓣,笑到最后尾音已变为悲鸣,“你这个彻头彻尾的骗子就不怕你天上的父惩罚你吗?你就是夜夜都跪在神坛前求恳也不会得到神的宽恕!”傅心如一步步地走向李约瑟,好似要将他逼入墙壁之中,“你可以跑到天边,肖焕然却跑不掉,既然上帝盲了眼,我就替天行道!”

  “焕然?肖焕然?”李约瑟骇异地睁大双眼,“他和这事又有什么关系?”

  “什么关系?真是可笑!”傅心如似乎没有料到李约瑟的这种反应,愣怔了一刻就倏地眯起双眼,“你怎么不说说你们俩是什么关系?那些肮脏的事你都向你的圣座告解了吗?”

  “你……你说什么……你在暗示什么……”李约瑟似乎听出了傅心如质问的内含,他腾地踏前一步,神色紧张地盯着傅心如。

  “我说什么你不明白?”傅心如怒极反笑,“这还需要暗示?你们俩的情人关系在香港人尽皆知!”

  “呃……”李约瑟好像被流弹击中,身体震颤着,他猛然抬臂扶住侧墙,“我和肖焕然不是你说的那种关系,我对同性没感觉,我……我根本就不是同 性 恋!”

  “啊,什么!”这次轮到傅心如震惊,她扬起精致的下巴,不置信地瞪视着李约瑟,渐渐的,她的脸上浮起嘲讽的笑,“你这时候反驳不觉得太晚了吗?你失踪前的那一晚,在马会俱乐部与肖焕然密会,我亲眼看到他搂着你,不依不舍!”

  李约瑟大口吸气,好像一条奄奄一息的搁浅的鱼,隔了好一会他才再次开口,声音沙哑,“是他搂着我,不是我搂着他,而且,你有没有看到我推开了他?”

  “……”傅心如说不出话,脸上渐渐褪尽血色,“我……我觉得恶心……不得不去卫生间……因为有了嘉铭……”

  李约瑟猛地抬手遮住双眼,即使他身处黑暗也无法承受对面傅心如身上跃动的光斑,“我在伦敦留学时就认识了肖焕然,他确实对我有好感,多次示爱,但我拒绝了他,为此我离开英国转往纽约求学,就在那时,我感到了天父的召唤,所以,我常常到纽约神学院旁听,现在的圣座当时在那里客座讲学,我在他的引领下受洗为天主教徒,但迫于家庭压力,我还是完成了MBA国际银行管理的学业。然后……”

  “然后你回到香港,因为你父亲经营不善濒临破产……”傅心如好像身陷噩梦,声音平板地说了下去,“你装作对我一见钟情,其实是私下和我父亲签订了协议,你入赘傅氏,而他出资挽救李家的困境……”

  “不不,心如,我不是装作对你一见钟情,我当时是真的对你一见钟情,即使我对此感到措手不及也无法理解,你父亲提出入赘的要求,我家又确实亟需拯救,于是,我……我就顺水推舟了……”

  “你……你对我一见钟情?”傅心如陡地拔高声线,即使他们此时说的是粤语,李约瑟依然仓促地抬眼四顾,“你你……你和肖焕然真的……真的不是那种关系?”

  李约瑟坚决地摇头,“不是,但肖焕然是个非常善良的人,他虽然与我性 向不同,但却在我家生意失败的时候秘密出资免除了一大笔贷款。只可惜当他遇到了危难,我没能及时伸出援手。”李约瑟满脸痛惜,像是猜到什么,忽然惊惧地锁紧浓眉,“心如,肖焕然破产和……和你没关系吧?”

  傅心如面无人色,她踉踉跄跄地走到窗下,靠在冰冷的墙上,“肖焕然已死,你所说的是真是假死无对证,李翔,我不相信你,一点也不信!如果你真的爱我,为什么和我结婚不到一年就离家出走?”

  “因为我无法平衡自己的感情,对神和对你,我难以取舍。”李约瑟迅速低头在胸前画了一个十字,“我越来越难以忍受香港物欲横流的生活,而我对你也越来越沉迷,这令我感觉惶恐,好像……好像我已经背叛了自己的信仰,我知道你父亲绝不会同意我们离婚,所以……所以我……”

  “所以你就逃跑了,像个可耻的懦夫,将妻子孩子丢在身后,丢在世人的嘲笑和鄙视中,自己跑去亲吻天父的脚趾?”傅心如毫不留情,咄咄逼人地瞪视着李约瑟。

  “我不知道,我当时不知道你有了孩子,我要是知道就不会离开你们了。”李约瑟终于失控,他颤抖的声音里满含痛楚,“我第一次得知嘉铭的存在,是看了你父亲葬礼的报道,那时嘉铭已经五岁了,而我也跟随着圣座来到梵蒂冈,这是一条不归路,我没有选择。”

  “你没有选择?说得真轻巧!”一声断喝忽然从门外传来,继而傅嘉铭高挑的身影出现在门口,莱昂默默地陪伴在他的身侧,一双星眸中宝光流转,异常耀眼。

  “你知不知道你的行为造成了怎样的悲剧?你不仅毁了你的家庭,还间接毁灭了无辜的肖氏父子!”傅嘉铭厉声质问。

  李约瑟和傅心如同时扭头看向石门,暮霭四合中,他们面如死灰,好像早已被一个个意外折磨致死,“什么……什么毁灭了……肖氏……心如这是怎么回事?”李约瑟像个梦游症患者,怔忪地问。

推书 20234-03-21 :日暮途远+番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