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万桦的粗重喘息声中,他拖着疲惫不堪的沉重步伐跑上了第四层--教学楼的最顶层……
身后仰慕者们深情的呼唤让他鸡皮疙瘩直冒,而眼前已经结束的楼梯则让他绝望得想哭。完了……真的完了……要被抓吗……不……宁死也不要!
跑上楼,他慌不择路地往右拐,发现有一个门虚掩着,他脑子里闪过了一道均等式:虚掩的门=能进去=能锁门=能把那群家伙堵在外面=人身安全……
他也没有想一想那门为什么是虚掩的,哧溜一下就钻了进去,转身,关门,落锁--
……呀?锁呢?
他捂着自己凉透的心,摸了摸那只有一个安锁用的孔的门,希望那是自己的幻觉,希望其实那里是有锁的……
悲哀的是,那只是他的妄想。
现在他所在的这个房间是空屋,什么都没有的空屋,锁也坏了,那么……
万桦放开门,一步一步往后退去,追兵们很大力地踹开了门,一步一步向他逼近。
“万桦……”
“请听我说……”
“告白……”
“你一定要……”
“拜托当我的……”
万桦很害怕,万桦的脚在不停打哆嗦,万桦退到了窗边,万桦坐上了半开着窗户的窗台……
“你们……你们不要过来!不然我……我就跳下去!”
仰慕者们脸上带着迷醉的表情。
“不,你不会的……”
“这里是四楼……”
“你不会送死的……”
“请听我们的心声吧……”
万桦一点也不想听他们的心声,万桦只想起了那天被强行压倒的恐怖经历,万桦看了看窗外,外面有一棵树,万桦再看看房间里黑压压的人群……
在大家还没有反应过来之前,他已经站到了阳台上,半个身体钻了出去。
“你们还是让我死了吧……”
“万桦呀呀呀呀呀呀呀--!”
在惊呼声中,万桦纵身跳向看准的那根树枝。那根树枝大概在三楼位置,距离教学楼三米,虽然这种事情没做过,不过以他的运动神经来说八成没有问题!只是这么点距离而已!只是这么点……距离……
--可惜,只是“八成”没问题……还有两成……问题大大的有!
他目测的距离稍微差了那么一丁点,所以他并没有抓住那根树枝,只是指尖轻轻地在上面划过……
“哇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那么凄惨的号叫当然不会是别人,而是他本人。
金秀“其实”了好几次,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一双灵动而黑白分明的眼睛羞涩地看着拓晖,希望他能从自己的眼睛里“看出”她的意思,但拓晖的迟钝程度和万桦是差不多的--尤其在这方面。
他只觉得她的眼睛很漂亮,可惜今天不知道生了什么病,连话都说不清楚,要是再这么下去,连第一节课都要下了。
“你把我叫出来到底有什么事?发呆吗?”
金秀气得只想跺脚。这种木头!普通人一看就应该明白的吧!她可是女孩子!难道这种事还要她说得那么清楚吗!
……算了!反正都把他叫出来了,那--
“其实我……我是……”
头顶上一阵凄厉的惨叫,两人抬头。头顶上的视线被树叶挡住了,只能从缝隙里看见似乎有什么东西降落下来……
“哇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这惨叫声真耳熟。拓晖心想。好像是……
好像是……
万桦!
万桦的身影出现在残破飞扬的树叶中,他徒劳地挥舞着四肢,想抓住树枝或是其他什么东西,可是他离树枝主干太远了,只能抓到叶片和一些细嫩的枝条。
拓晖目瞪口呆地看着这一切,脑袋和身体全都无法反应,只有看着他好像火箭头一样的身体嗖嗖地向他砸过来。
万桦整个人扑到了他身上,很碰巧地,连脸都贴到了一起。其实他们可以用对方的脑袋发誓,他们当时嘴并没有碰到,只是鼻子和额头狠狠撞到了,不过在别人的眼里看来,他们两个可是完成了一个可媲美杂技的世纪之吻。
拓晖可怜的身体支撑不住这种程度的冲力,直挺挺地倒向后面,后脑勺与大地亲吻,起了一个大包。
万桦压在拓晖身上,由于惊险的下坠和落地的冲击,让他的神智出现了暂时的混乱,一时起不了身。
两个人安静地(昏)倒在树下,很久都没有起来。
等到终于缓过一口气,拓晖怒发冲冠却只能气息奄奄地抗议一句:“……你……还要……压多久……”
万桦好容易才找回自己的意识,艰难地撑起身体。他定睛看了身下的人一会儿,才慢悠悠地、疲惫地说了一句:“倒霉啊,居然压到你。”
“这话应该我说才对吧……”拓晖的脑袋上暴起青筋,“你给我快点滚……开!重得跟猪一样!”
万桦想回他一句什么,却被打断了。
“万桦呀~~~~~~~~~~~~~~~”
追兵们以惊人的速度从四楼窜了下来,迅速集结到万桦跌落的地点。
“你没事真是太好了了了了了了了~~~~~”猛扑上来。
“STO--P!”万桦指着他们,一声暴吼。要是任由他们同时扑上来,他的小命就真的完蛋了。
大家的脚步停住。
万桦下定了决心,他打算把一切的事情都说出来,说不定这里面比较有理智的人会相信他的话,如果能够对桃花大运本身产生抵抗那就更好了……他后悔自己为什么不早一点这么做,否则说不定他现在已经摆脱这种可悲的状况了。
“你这个白痴!起来!”拓晖对还跨坐在他身上,一动也不动的万桦说。
听到他的话之后,万桦也只是看了他一眼,甩了个“你先闭嘴”的眼神,又面对那群仰慕者。
“你们听我说,其实你们根本不是真的喜欢我,而是因为我前段时间得到的一本书,名字叫做桃花大运……”由于害怕被打断,万桦快速地用最简单最明的语言把那天放学时候的倒霉事件和那本书介绍了一遍,说的时候他的眼神一直在那些人的脸上转悠,希望有人对他的话有所反应,可是一直等到他说完,还是没有人有什么不一样的变化,“……所以我说,你们其实是被桃花大运迷惑了!明白吗?不是因为你们真的喜欢我!”
“可是……”轩辕游丽先开口了,不过说出来的话足以让辛苦说明的万桦撞墙而死,“我们只是对你一见钟情而已,和那本书没有关系。”
“有关系!当然有关系!否则怎么会这么多人都忽然爱上我啊!你们难道就不觉得奇怪吗!?”
大家整齐划一地摇头。
万桦气急败坏地揪起拓晖的领子怒吼:“那你呢!?你是在这里的所有人中唯一清醒的吧!你没有受到桃花大运的影响!你应该相信吧!”
拓晖被他坐肚子坐得很不爽,便把脑袋扭到一边不看他:“如果是理智上,我是不会相信这么奇怪的事情的,不过要是感情上的话……”
“感情上--”
拓晖的眼睛很快飘过他:“我不知道。”
万桦真想杀了他!
不过想了想,他忽然改变了主意。他看着蠢蠢欲动的仰慕者们,一手依然揪着拓晖的领子,很慢很慢地说:“你们都说喜欢我啊?”
大家点头。
“那对我喜欢的人呢?”
大家的眼睛里射出了绿光与杀气。
拓晖感觉到背后升起的可怕凉意,恐怖的预感让他不由自主地想要发抖:“万……万桦……你……你……你不会是想……”
万桦对他纯洁地微笑,笑得连万桦自己都觉得很恶心。
“亲爱的,说出来又怎样呢……”死道友不死贫道,如果贫道一定要死……那就一定要把道友拉上!更何况是你这个家伙!
拓晖的脑袋嗡地一声就大了,他扭头向仰慕者们大吼:“你们绝对不能相信他!他在胡说八道!他在拖我下水!你们不能上当--”
“我喜欢的人,就是他!”万桦扳过他的脑袋,“拓·晖!”
然后,嘴唇用力压下去。
热烈接吻。
一直在他身后而被忽略的金秀发出了高八度的尖叫。
两分钟以后,拓晖倒在地上呈昏迷状,终于为最近的事件报了仇的万桦心满意足地放开他,潇洒走开。
天可怜见哪,被嫉妒冲昏了头脑的仰慕者们一拥而上,连踢带打连抓带挠,只听得包围圈中“拳”声隆隆,惨号阵阵,令人不忍卒睹……
万桦得意地看着这一切,却没防备有一个女生斜刺里冲来,一巴掌打得他眼冒金星。
“谁--!”他瞪着眼睛看了女生半天,最终从喉咙里犹犹豫豫地挤出了她的名字,“金秀……”
“你这个无耻的家伙!”金秀愤怒地控诉,“原来你喜欢拓晖!那为什么还要装做要跟我表白的样子!”
“呀……不对……”她怎么会想到这个方面去的……
“还抵赖!我都看见了!你以为你那点小心思还能瞒过我吗!……对了!我知道了!”金秀好像想到了其他的重要事情,顿时大怒,一拳揍上他的眼圈,“你一定是想破坏对不对!因为你嫉妒他喜欢我!对不对!”
“呃……等一下……我好像从来……”从来没认为他喜欢你啊……虽然我很喜欢你,但你不是他喜欢的类型啊……
为了自己的生命安全着想,他并没有说出后面的话,而他说出口的那些却导致了一个直接的后果--金秀打得更狠了。
“你根本就是在掩饰!我就不相信你不喜欢他也能亲上去!他又不是女人!你这个小人!伪君子!”
“你听我说……”
“你们居然还装成仇敌的样子!真是太虚伪了!”
拳打脚踢拳打脚踢拳打脚踢拳打脚踢--
醉心报仇的仰慕者们,完全没有发现他们仰慕的人正在受到他人的痛揍。
放学的时候,两个被揍成了猪头的年轻男孩,身上背着深重的怨气,一边往家的方向逃亡一边互骂。
他们的身后跟着滚滚的烟尘,大批仰慕者+嫉妒者正在撒丫子追踪。
“你白痴啊!干吗把我也扯进来!”
“哼哼!凭什么我就要受到你的嘲笑!我一定要你和我一样倒霉!”
“混蛋!这种事情和我没关系!”
“现在不就有关系了?”
“你--今天晚上!房顶上决斗!你小子别跑!”
“这话该我跟你说才对!”
“那就走着瞧吧!”
两人狠狠互瞪一眼,向两个方向跑去。他们今天必须甩掉这些尾巴才能回家,否则就算回去了也一夜不得好睡。
上房顶的计划在还没有实行之前就流产了,原因是他们上房顶都得爬梯子,而由于他们前科累累,他们刚一开口希望自己家老妈让出梯子的暂时使用权,就被老妈用杀人的目光和冰冷的寒气冻得无法动弹,最后只有夹着尾巴老老实实出门,蹲在窗户下面商议决斗的地点选择在哪里才好。
由于一致认为决斗是一项消耗体力和脑力的运动,如果没有食物的补充是打不下去的。所以虽然他们已经吃过晚饭了,但最终决斗的地点还是被选择在了牛肉面馆。
“你这个混蛋……”呼噜呼噜呼噜……
“你这个蠢材……”唏溜唏溜唏溜……
“自己倒霉不够,把我也……呼噜呼噜……拉进去!”
“如果你当初没有嘲笑我……唏溜……我也不会想到这个办法!你不吃葱花对吧?给我!”
葱花夹走。
“你自己惹的祸难道不能自己摆平吗?你不吃罗卜吧?”
“能!不过独乐乐不如众乐乐。罗卜给你。”
“你个混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