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期天早上,拓哉醒醒睡睡的极不安稳。昨晚他根本就睡不着,所以今早便睡晚了。揉着惺松的眼睛环视屋内,凌马早已不见踪影。
「什么嘛……」
坐在床上,拓哉不悦地嘟着嘴。一想到他今天也要和女生约会,他就万分不爽。
打开绿色的窗帘,五月底的阳光射进屋内。开着窗享受凉风的吹拂。好个舒爽的季节!
「天气真好啊!」
拓哉对着窗户怒吼着。
穿著睡衣坐在书桌前,拓哉将老旧塑料模型箱上的胶布拆掉。
——喂,斋木正在和女孩子约会耶!
一堆不请自来的同学不断向他报告这个消息。就算小松和神谷他们为自己操心不已,但原因出在自己身上,他们也没辄。
『拓哉,这是我女友。』
如果凌马介绍对方让自己认识,那可怎么办呢?一想到这问题,他的胸口就不由得揪紧。
凌马绝对不能和任何人交往=-
这样想的瞬间,他赶忙摀住嘴。要不这样,他一定会脱口而出的。
「但是,这是我的真心话啊!」
拓哉自嘲地低语着。
吃力地将眼前的箱子打开,里面堆放了一大叠信件。
发黄、没有拆封过的信件上并未写上地址。就连邮票上也没盖邮戳。
信件封面有个用铅笔为的难看字迹——斋木凌马收。那是上国中前拓哉的笔迹。
小学毕业的同时,拓哉便被凌马拋下了。之后,不到三天的时间里,拓哉毫不停歇地为了一封又一封的信,并将那些信拿到凌马的哥哥
.和真那里去。
「拓哉,就算你再怎么写信,我都无法交给凌马的。」
那时已经上高中的和真无奈地抚着拓哉的头说道。
「对不起。」
打从心底对拓哉感到抱歉。不过,就算他再怎样同情拓哉,也绝对不会收下信的。
——不要,把信交给凌马!
当时,他在寺庙的玄关不断地哭泣着。真的很想见到凌马,想听他的声音。让我见他!信上写满着这些强烈的思念。
当时实在很难对一个十二岁的孩子说理,无奈的和真只好抱起拓哉不停安慰着。
不过,就算和真带拓哉到好玩的地方去,拿好吃的点心给他吃,他都只是拒绝地摇头。
——为什么不能交给凌马呢……?为什么邮差先生不帮我送信呢!?
明明我都写信了啊,拼命地写了一大堆啊!!
这些都是当时无法交给凌马的信。
「和真哥一定很困扰吧……」
眼泪不断滴落在泛黄的信封上。
不安时、心情郁闷时他就写信,尽管它寄不出去。因为,凌马根本连电话号码、住址都没告诉他……。
「如果能看信……那不是很棒吗?」
小学时的自己即使哀伤、痛苦也无可奈何。想着这段痛苦的回忆,拓哉擦着湿润的眼眶。
「……凌马这笨蛋。」
就在他低语时,突然书桌的两侧冒出了两只手。拓哉猛然一个吸气,下一瞬间心脏开始不听话地狂跳。
「继续说下去啊!」
凌马的声音从头上传了过来,让拓哉脸色倏地刷白。
「不要偷偷摸摸地进来啦!」
慌慌张张地将信件塞回箱子里并用力地阖上盖子。心脏讶异地颤动着。
「我只是像平常那样进来而已啊!」
极为冷静的声音。
「啊,那个,你从什么时候开始偷听的!?」
「从和真那里……」
哎呀~,脸颊瞬间火热。
就在他打算站起身逃走时,凌马从后方将他紧紧抱住。
「让我看看,你为的情书。」
「笨蛋,你不要误会了,这可不是情书啊!?」
抱住凌马的手臂,拓哉拼命地阻止。
「那全都在讲凌马坏话,都是抱怨的话啦!你千万不要看!!」
「哦~,我越来越有兴趣啰!」
拓哉使尽力气阻止凌马,不过瞬间他的阻挡停止了,反而整个人趴在桌子上动也不动。
「你不是收到很多情书吗……你去看那些就好了啊!」
拓哉的声音颤抖着。
「拓哉……」
凌马放开手蹲了下来。当他轻抚着拓哉发丝时,拓哉无言地将旧箱子抱在胸前。
——藤守不是其中最麻烦的人吗?
突然他想起那女生的话,让他不禁失笑。
「笑什么笑啊?笨蛋!」
低着头的拓哉怒吼着。
完全是在逞强。真的很麻烦。不过,一想到他那么率真又单纯,凌马就无可自拔的着迷不已。
「我也一直想听你的声音,想收到你的信啊!」
凌马自然地温柔起来。他也曾独自一人忍耐着三年与外界隔绝的生活啊!得知这期间拓哉都不断地想着自己,他真的很开心。
「……和真哥他……他不告诉我,让我就算写好名字、贴上邮票也没办法寄。已经被退回好几次了。不管我怎么寄……」
话便在喉头。拓哉吸了吸鼻子,擦了擦脸。
「可恶,你是绝对不会了解的呢:」
拓哉颤抖着身体怒吼着。
他是那样的痛苦,明明不知道地址还是不断地将信寄出去。这么多年下来,信件无法投递所造成的“想念”,深刻地刻画在拓哉的心版
上。
「这就是你为什么想将别人的信拿给我看的原因?」
凌马在怀中的拓哉耳边低语后,拓哉便立刻老实地点了点头。
「但,我想看的就只有你的信而已啊!」
拓哉沉默了。
「……听到了吗,拓哉?」
“——我可是很任性的喔”凌马边这样想着,边耐心地说服拓哉。
「绝对不能笑喔!」
片刻之后,拓哉微微动了动身体并抬起头来。
「你保证喔?」
擦着红通通的眼睛,拓哉转头叮咛着。
「嗯……」
他开心地吻了下拓哉,拓哉随即低下头用着几乎听不见的声音开始念道:
「……我真的都写坏话而已喔……」
*
『凌马不在的夜晚真的好恐怖喔!一听到奇怪的声音我就立刻将妈妈挖起来,但是她都很快就睡着了。凌马,请你快点回来吧!然后,
像以前一样一直和我在一起。』
『和真可说电话跟写信都没用的。他不跟我请你东北的住址,所以我也不知道。凌马你到底在哪里呢?真的是在日本吗?我真的像凌马
说的一样,当一个乖小孩喔!如果凌马不能回来的话,那我就到你身边好了。我一直都好想凌马,请你快点回来吧!』
因为,当时不知道该怎么写信,所以字里行间部充斥着敬语。拙劣的文字,却在在传达出椎心的“想念”。
不管哪一封信,都以『我好想你,请你快点回来吧!』结尾。拓哉或许因为太过害羞的缘故,中途便溜下楼去了。
坐在床上看着信的凌马,嘴唇无意识地颤动着。起初他是因年幼的拓哉那份强烈的情感而感动不已。那几乎是所有信件的主旨,只消看
一眼便能明白……。
原本紧闭的唇突然叹了口气,随后爆笑出声。
「呵呵,真的好猛啊!!」
凌马抱着肚子滚倒在床上猛笑。
这时耳边传来上楼梯的脚步声,等门开启的那一剎那凌马都未能恢复。
「大骗子!骗人!还说你不会笑!可恶啦,还给我啦!凌马你这大混蛋!」
边揍着枕边的男子,拓哉怒吼着。
「呵呵!因为你的……你的汉字写得好奇怪喔……啊一,哈哈哈,这边有十封全都写着『凌马大混蛋』的信。」
抱着下腹的凌马将信递还给拓哉:
「你这家伙,我真的超级讨厌你!!」
望着笑到眼泪都流出来的凌马,拓哉悔恨地流泪。
「凌马你滚远点啦!!」
拓哉扑到凌马怀中大叫着,双手还不停地乱挥。
『——立刻就给我滚回来!胆小鬼!我最讨厌突然消失的人了!我绝对会痛扁你一顿的!!凌马你这大混蛋!!』
最后一封信写得跟拓哉现在说的话几乎一样。
三年来拼命的忍耐,和其中努力的逞强由此可见一斑。
无法投递的诸多信件,就这样被凌马本人一口气看完了。
凌马紧皱着双眉,遭受拓哉第二波的攻击已经是好几个小时前的事了……。
END
驱魔少年RYOUMA2 by ゆらひかゐ
文案:
为了守护超级怕鬼的童年玩伴?拓哉,和他住在同一个屋檐下的凌马,每日忙碌地奔走;加上对拓哉的思慕无法传达给对方知道,凌马
的烦恼与日俱增,也因此招来许多“不速之客”……。
RK BLAZE-闇之炎-
一踏进木造的旧校舍,一股强烈的潮湿霉味便扑鼻而来。告钢筋水泥建造的新校舍不同,这里竟意外地宁静。
少年在轧吱作响的木制长廊上走着。这里是校内学生几乎不会接近的地方。
这所高中原本的建筑物过于老旧,所以曾进行过多次增建。所有校舍全都藉由信道连结,自然也就制造出许多完全不会有人接近的空间
。而学校里的怪谈,地方上的传奇故事……等,但因此产生。
但是,在许多地方,谣传往往不只是谣传而已。
为什么不想接近那里?为什么就是不会走到那里去。那种地方必须留意,不管有没有感应能力,人与生就具有回避那类危险的能力……
。
位在校内最北侧的旧校舍,一楼是学生会用来堆放杂物的地方,二楼多余的教室主要充当文科系的社团教室。
但,社团活动并不频繁,就连白天也没什么人会光顾。
踩在满是尘埃的走廊上,少年往其中一间教室伸出手去。
喀琅一声打开有些卡住的拉门。
原本是『生物教室』的屋内,随意堆放着林林总总学园祭的拱型招牌、桌椅、体育祭用的诸多道具。这是一间只有在庆典纪念日才会开
启的教室……。
七月初厚重的雨云,让原本就阴暗不堪的教室更显阴沉。
灰尘囤积在屋内四周,室内沉淀着浓浓的瘴气。
那是让人类感觉相当不舒服的『阴气』。
在教室中央站走后,他伸手从口袋中取出一串长长的东西。
“他”是H北高一年级的斋木凌马。
一八二公分的颀长身材,一双锻炼过的结实手臂。
厚实的大手里拿的是一串约莫六十公分长的老旧佛珠。他将拥有大颗珠子的念珠随意地垂挂在肩上。
随后深深吸一口气,闭上眼睛让“气”集中。他口中唱颂的真言,让周围的空气逐渐紧张了起来。
『主人!』
眼前的佛珠竟不可思议地说话了。
『这样会连镇守此地的神一起消失的。』
极度阴沉的声音里听不出任何抑扬顿挫。不是警告,也非抗议,只是单纯告知而已。
「黑炎。」
他微睁开双眸,呼唤佛珠的名字。
「呃,斋木!」
冲进教室内的神谷,用双臂紧抱住自己僵冷的身体。因为就在刚刚,一个不知名的物体通过了他的身体。
「那到底是什么东西啊!?」
对自己的蛮力颇有自信的神谷,浑身颤抖。
「劝你还是不要知道的好。」
将佛珠收进口袋的凌马,这时轻轻扬起下巴露出一抹浅笑。
这一阵子,斋木凌马常常造访校内的灵异地点。
目的并非净灵,而是除灵。当然,他绝非一间间教室循序地清除,而是将校舍内的所有“气”集中起来,然后极为粗暴地一口气驱散阴
气。
其中较有能力的『灵』似乎都已被佛珠吸进去。刚刚那个大概是更加强大,甚至能在活人身上作祟的灵体吧!
「看来是完成了。」
凌马自言自语似地对着口袋里的佛珠说道。
这串佛珠是他在东北修行时,祖父传授给他的『特别』东西。
因为这串佛珠里,封印着数以千计的邪魔。
从几乎消失的弱小灵体,到强韧的恶灵,以及原本就不属于人类的妖魔等,种类繁多。
而总管那些灵体的大魔物『黑炎』,则认同斋木凌马为主人,服从于他。
方才敲击门牌的物体,称为『式神』。身为黑炎的仆役——式神,为了『确认』除灵的工作,因而绕行校园一周。会那样威吓神谷,其
实只是凌马的恶作剧而已。
「——真是的,到底在搞什么鬼嘛?」
摩擦穿著短袖的双臂,神谷不悦地叨念着。刚刚那恶心的触感,让他浑身起了鸡皮疙瘩。
「你的身边都是些妖魔鬼怪。」
这样抱怨的神谷,是之前为了报复凌马而绑架藤守拓哉的男子。就因为这样,连神谷也亲眼目睹了真正的幽灵。
出现在夜晚音乐教室的女人……。从不存在的空间里出现的怪物。
——那种东西绝对不可能存在的!在那件事之前,神谷一直这样开玩笑。
但是,那东西真实地出现在他眼前。随着步伐摇曳的长发,女人的肌肤触感,连那鲜红色的唇……都是那样鲜明。甚至那沙哑的声音,
他都还记忆犹新。
现在回想起来都还会冷汗涔涔的。而脖子上也还残留着被她碰触所留下的,有如冻伤般的痕迹。
当他面对原本以为绝不可能发生的超现实现象时,一向自傲的拳头蛮力顿时失去效用。
一切都是凌马收拾残局的……。
幸好他那天晚上现身拯救藤守拓哉。
撇开恋人的谣言不谈,斋木这个男人将“拓哉”和“其它人”划分的相当清楚。都重视到这种地步了,也难怪旁人会那样想。
但,神谷还有其它的疑问。
——为什么斋木能不迷路,在深夜里的校舍中上刻找到拓哉所在的音乐教室?
——以及为什么要在校内除灵?
——会发出不可思议光芒的佛珠,究竟是……?
「喂,刚刚的光线究竟是什么?」
神谷好奇地问道。
「斋木,你到底是什么人?」
——到底是什么样的人,竟会做这种事!?最后,所有的疑问必然会发展至此。
面对神谷的疑问,凌马仅轻轻一瞥,便转身离去。
「哦~哦~,好冷淡喔!」
耸了耸肩失笑的神谷,迈开步伐尾随着凌马向前走。
只要真心想看,便能发觉其实世上存在太多奇妙的事物。然而,灵媒或巫师之流却又太过神秘。
——但是,斋木凌马真的好厉害喔!
有幸目睹『真正』的能力者,在神谷有生以来这十七个无聊的年头里,首次兴起强烈的兴奋感,几乎让他颤抖不已。
「真是太刺激了……」
神谷边愉悦地低语,胸口响起阵阵高扬的鼓动。就像即将面临未知的挑战,胸口莫名地雀跃不已。
看来,这个名为斋木凌马的男子,实在厉害到令他慑服的地步。
真想看到。
「不过,小命可能会有危险呢!」
他突然想起似地低语着。
将双手插进裤子口袋中,神谷边吹着口哨,边轻快地踩着脚步追逐在凌马身后。
*
明明已经七月初了,太阳被雨云遮住时,仍旧令人发寒。
今年或许是冷夏吧?这阵子一直是这样的天气。
北高的正门,藤守拓哉正低头俯视着手表。柔软的茶色微鬈发、线条分明的双眼皮、极有魅力的晶亮大眼骨碌碌地转动着。对一个高中
一年级十五岁的少年而言,实在是略显可爱稚嫩的外表。
「好象快要下雨了。」
从门边探出头,他一脸困扰地拨了搔头。黑白分明的大眼里,映着天空阴郁的颜色,找寻着凌马的身影。
吹过校园的风里,夹带着大雨来临前独特的湿气。
拓哉微翘起嘴,迎面而来的风让他瞇缃了双眼。虽然没有带伞,但应该不会下很大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