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暖呵,春魉再抱紧了点,磨蹭著他软软脸颊"那你们,要猫还是乌鸦?"
三个剑魂看他一眼,活脱脱一只鸟妖示范,不用半秒、不约而同的开口"猫。"
春魉埋在守守颈项间,唇角频频抽筋,天杀的本大爷作好心教你们东西,瞧他们是什么该死的态
度!
去抓猫的几魂,若莫当个时辰后回原点。
三魂手上都抓了只黑猫,共计四只,语冰顺道也替守守抓了一只。
三魂都脏兮兮的,刚都拿著剑去劈藤麻枝叶了,一头是泥叶。夏还抓到火大了,拿剑当飞镖射猫
,弄得自己一身是伤。
年轻跳脱的山猫,抓不太住,只有语冰动作灵巧抓到年小点的。他跟韬韬手上抓的又瘦又老看起
来快断气了,他们脸上都给抓了几道,狼狈可笑得很,连自己都觉得很蠢。
"所以说,你们的级数是跟猫差不多的、差不多!"春魉摇著修长的指,左右摇动,一脸不屑。
猫的魂,当然不比人类强。也是比较容易进入的媒介。
剑魂的魂体修行们大概就跟一只猫强不了多少,要他们当鸟还不知道能不能飞起来耶,要看见几
只鸟在地上爬,老天他可是会笑到肚痛的。
"舞。"春魉向后喊一句,是小舞出场的时候了,什么手印念咒的他记不太住"试验品到齐了,可
以罗,记住你欠我的人情。"
熹舞坐著,四周围了五本大开的书,指一挥,五书同时翻了一页,他一目十行地阅读。听到鸟妖
的唤,转过头来"春魉,这么多的人情你要何时拿回去?"
春魉从他出生至今,大大小小的人情积欠过不少,他逐项记,连韬虹的救命之恩也算到他头上来
,就是没一次要他清还。太可疑了,他实在不得不猜忌。
春魉只笑不语,抚摸守守小翼的手却是难掩兴奋,加了劲,守守一下吃痛挣脱开来。
这些天来,小翼一点一点地褪下羽毛,还没褪尽。但守守怕再给夏骂,所以都不敢再飞了。
他正拿著炭笔点了些七彩的染料,跟祁澜趴在走廊上画画。
祁澜画的那把工刀,在他涂涂改改之下,都快比乱步还要华丽,整张就像西洋扫描般。他把纸扔
掉一旁,拿起眉笔开始跟小儿子一块涂鸦起来。
"守守,过来夏哥这儿。"夏向他招招手,污脏脏的好哥哥大掌伸去,看起来温厚得很。
但守守哝开了笑,很高兴地跟祁澜一起画画,脸上都涂了几抹彩,兴奋得小翼啪啪啪的快速拍著
,白纸在他身后吹得翻飞。
骤眼看去,不看那双狂拍的翼、也不看祁澜发青光的眸......就像普通人家的父子般,享受著涂
鸦的天伦乐。
但仔细点看,就可以发现他们的画都是惊人的精致,几乎连每一细微处都顾好。
守守这年岁的孩子,画出来的压根禮不是火柴娃娃,而是肖像画。
"呀──"守守跟祁澜像比快般,越画越快、越画越快,两个越笑越大声,越玩越乐,好几十张画
从他们手下飞出来,情景诡异的恐怖。
"守守,过来。"语冰唤,他们再继续玩下去,可以玩到明天也不停。
夏的手浚空半天没回应,守守玩得太乐,压根儿听不到夏的唤。语冰一出声,守守的翅膀跟小手
都停了下来,留下画一半的图,蹦跳著过去。
之后,熹舞教手印教了半天去,众魂都惊讶于熹舞年纪轻轻,竟然懂如此复杂难学的手印与咒文
。
熹舞一指抹上颜料,在猫儿身上都写上咒经,又快又准。
"娃儿,是有点料子。"双手结著印,夏难得赞美一句。祁澜这个徒儿真是收对了。
"这手印反过来结,是自毁。"
鸟妖无端弹出一句,众魂僵住手势不敢轻举妄动,只有春魉看他们惊慌,笑掉了下巴。他们才知
道是被戏弄了。
熹舞示范完整的结印第二次时,守守突地不见了踪影,平空消失,祁澜惊叫一声"守守!"
"小糖糕......"鸟妖附低了身子,指尖前,是一只中等大小的瘦猫,皮黄骨瘦的猫附低身子,咧
开利齿,在咕噜低叫著。
不一会儿,猫儿全竖起的毛慢慢垂下,然后身躯急速地收紧、不断缩小至毛色新白,半臂大小的
小猫咪,站不住,咪一声便滚在地上。
春魉小糖糕、小糖糕的唤,雪白猫咪要站起,却不习惯用四脚站立,颤著腿东滚西滚,逗得鸟妖
乐透了,更起劲地逗他。
他使坏地用食指抬起他的一只前爪,看它站立不稳,然后翻倒在地上,耳朵微微发抖,委屈得像
团小白球。
那双小翅膀急著拍,却压根儿飞不起,只刮起些尘土。
"糖糕、糖......"逗弄著,突地一只猫掌拍开他的指尖"哎!"
春魉看著突地出现的暗紫猫,毛泽带光又轻柔,连眼神也是跟爪子一样锐利到不行。他眯起眼睛
,道"真是只好猫。"
"嘎──"
那边传来一声拔尖猫叫,只见差不多浑身都划花的乱毛猫,整只狠摔在地上,痛到只差没喷泪。
"你的毛怎会如此乱啊!?"祁澜从熹舞与春魉之间爬出来,笑看夏变作了只黑红猫,毛乱得要紧
。剑上的伤痕一分也没有少的现出猫身,痛得他哎哎叫。
乱毛猫咧起利齿,竖起背毛,向祁澜低狺一声"喵──"
彷佛在吼著,要不是你一天到晚在拿锤子虐打我,我怎会满身是伤!轻轻碰到都痛毙了!
韬虹不敢太早进猫身来,就怕语冰他们有些什么差错,还要他帮忙,但看来他们都妥当得很。
看著语冰与夏以猫掌努力地要扶守守站起来,夏的力度却不知轻重,快要把守守的幼小猫躯一下
踢飞。他笑著,也结了印。
熹舞与春魉对看一眼,春魉彷佛邀功般眨了眨眼睛,熹舞不语勾唇,记下成功的实验结果。
"好可爱好可爱好可爱──!!"
祁澜很兴奋,赤著脚跳下泥地,冲去他们中间抄起了只闪躲不及的守守,把他整只托起来"果然
是我生的长得好像我!"
祁澜在眼中突变成庞然大物,小猫儿的大眸瞪得如铜铃,好奇地舞动著四肢,咪叫不停。
"守守你可爱得要死了!"祁澜的脸一低,就吻下去,跟小猫亲得很自然"啵!"
吱──
木廊上突地添了十条白痕,夏给吓著拧头一看,就见身旁不知何时多了只蓝灰猫。
蓝猫瞪大眸看著祁澜抱起守守亲完又亲,爪下刨出十条木丝!!
"咪......"韬韬,你冷静点呀......抖出咪叫,夏赶紧逃离韬虹的攻击范围,真怕他发挥妒嫉神
力,一记猫掌刮过来,把他的乱毛刨走一半去。
他还未来得及感动祁澜碰得著他们,还未看清地上守守的影子跟祁澜的重叠,已经给韬虹三魂吓
走了七魄去。
春魉踏前两步,把语冰抱在怀内,轻轻顺毛抚著他"现在闭上眼,感受一下你们的体内。是不是
有另个意识?"
然后众猫都是大略的点了点头,守守则被祁澜缠著不得脱身,祁澜抱著他去找小鱼干。
"听好,现在你们是占了它们的身体,总归要还。所以,别一个不小心把它们的魂给挤出去、挤
破了。"当然也得小心别给猫魂给挤掉就是。
很好,重点来了。
"要谁把猫魂给挤掉了,就是强占了人间活体。我这当鬼差的,可不能当看不见吧?"哎呀,虽然
不当鬼差百年了,职业操守他还是有的啦!
"............"
老兄,你的口水滴下来了好歹擦一擦吧......
三猫有致一同地瞪向鸟妖,好一会儿,完全呆怔住不能反应。
这不叫一石二鸟叫什么!熹舞可以拿他们来实习高难度咒文,他也藉此机会玩残酷游戏。他们狼
狈为奸!
喔喔,这只臭鸟有这么好心教他们东西才有鬼,原来他打的是这样的主意。要谁不小心把猫魂给
挤掉了,他就有大条道理去吃掉他们!!
"喵喵嘎...噗噗噗...嘎嘎嘎──"
"夏你别乱动呀,你是想给淹死吗!"
他一点也不想给淹死,可他更不想浑身的毛被擦光光、然后痛昏在浴桶中!
此晚的浴室,只见木桶中多出了几种颜色。暗紫的、黑红的、灰蓝的还有几乎与浴水溶为一体的
雪白色。
难得真的可以碰触到他们了(虽然只是向山猫借了身体),可也是够值得庆祝的事,所以祁澜终
于做了一直以来很渴望的──父子共浴。
他已经很委屈地把浴水的温度调很低了,那知道一把夏放进水,他就挣扎著要出去、猫手乱拨猫
脚乱踢,死活不让他抱,弄得自己噗噗噗的沉下去,喝了好几口水。
守守轻拨著短短手脚加小翼在游猫泳,语冰挂在浴桶一旁远眺剑炉流萤,韬虹要把夏托起来可自
己又频频沉下去。
夏拔尖的怪叫著,不断逃断祁澜的怀抱,尖尖的爪子冒出来了,却在韬韬的杀魂目光下不敢伤到
祁澜,又收回去,死活就是要爬出木桶。
说笑!那个怪力疯子不懂控制力度,抓起毛巾就猛擦狂擦,快把他的一层皮都剥下来了还擦!他
再不逃就会给搞死!
"哎,夏你这孩子我可不知道你怕水!即使是第一次跟爹爹共浴,你也别害羞呀!"
祁澜七手八脚地要抓住他,可给水花溅到眼睛又张不开。
祁澜要抓,又看不到,常常就扯到他的猫腿,扯下去让他吃了好几口水,让他以为自己快要给这
疯子淹死在木桶!他才不要这么丢脸的魂飞魄散!
之前祁澜碰不著他已经把他折腾得很惨,现在碰得著就更惨了!
祁澜抓著他的力度痛得他尖叫,还每下都神准地抓在瘀青"嘎──"
"你一直在喵什么!?是想跟我说,剑泡水太久会蚀锈?你这笨虫,你现在可是猫儿呀!"
就是因为我是只猫,才真的会给你弄死!无端端害死了只山猫,即使不连带著魂飞魄散,也会给
鸟妖吃掉的!
夏使尽浑身解数,终于一直呕水一直挣到木桶边缘,他一踩韬虹的背,借力使力就跃了出去!
"笨虫,连父子共浴你都不要!你以后别回来了,永远都不要回来了!"祁澜双手紧抓著桶边,看
著眼前甩著水珠,浑身湿漉漉的红猫儿"要被大狗欺负了别哭著回来找我!"
夏甩也没甩他,死里逃生之后赶紧跑出浴室,还差点摔跤。连打几个喷嚏,终于是撞开木门,连
跑带爬的逃出去了。
夏跑出去之后,语冰转过头来看著累得要死,挂在桶边狂喘气的韬虹。
真是的,他们能不能找半天不吵闹,怎么连变作猫儿了也还是有办法吵得起来......韬虹的猫尾
摆啊摆,在水中浮沉著。
在祁澜抓著毛巾要找下一个目标的时候,语冰伸出猫掌,抓了抓守守的短猫尾。守守一个不稳,
打乱了节奏就快沈进水......"咪、咪!"
语冰及时以猫尾一下把整只小猫卷起,然后两掌一撑,带著白绒球跃下地。
"喵?"韬虹疲惫的眼抬起,骨碌碌转了转。语冰跟守守这么快离
去,不再浸多一会?虽然祁澜的"毛巾杀法"的确很恐怖......
"咦?语冰跟守守也不喜欢水吗..."祁澜发出婉惜的声音,语冰头也不回地带著白小球离去,彷
佛在说,以后还多的是机会。
守守明显还舍不得离去,短短四肢在撑啊撑的,似还在游泳,倒是他也挣不出语冰的猫尾就是了
。
紫猫把白毛小球轻放出去,走前还用尾巴勾上了门。
他们的心思,韬虹也不是不懂。如果猫也懂脸红的话,他早烫红一张脸了。
他眼角还很不小心地瞧到,祁澜正执著毛巾,准备荼毒、不,是好好照顾剩下来的唯一的猫儿子
。他心中轻叹口气,认命的转过身子去。
乖乖接受死刑,总比夏又尖叫又逃避来得要好,他猫牙一咬,死忍一下也是会过去的。几乎是他
一转过身子去,祁澜的手便托起他的腋下。
"裸裎相见了耶,韬韬。"
的确,猫除了猫皮大衣自是没衣服的,祁澜更是浑身都脱光光连块毛巾也没围,是裸裎相见了。
"喵呜......"
他最好的回应也仅属如此。他看祁澜的裸裎其实也不是第一次了,祁澜太习惯他们的存在,换衣
服裤子什么的全都不避。
祁澜有副看上去很单簿,并不结实的胸膛,还有瘦削的腰身,怎样也比较像文人也而不是剑匠。
偏偏怪力无穷与失常脑袋,支撑著他剑师这条路。
他的掌心因为长期握著炭笔,总是乌黑乌黑的,怎洗也洗不干净。他听不知谁说过,下一辈子会
在掌心化成痣或胎印。
要真是这样的话,以此来记认,他寻祁澜也会容易一点。
"还是你最好,肯留下来陪我。"祁澜把他抱起来,然后搭在肩膀上,让猫掌挂在肩。
祁澜以指腹磨蹭著柔细软毛,托起他的脸,眼睛湿漉漉地又圆滚滚,挺有韬虹的影子"其实你也
很可爱,不比守守差耶......"
韬虹听罢,突然觉得异样地热,那种骨骼爆裂一般的感觉从脊背开始蔓延了全身,身体胀得快要
炸开,像有什么塞进了心脏。
猫耳磨蹭著祁澜的脸颊,韬虹这才真正感受到,他在碰触祁澜了。
他是个剑魂,此刻却用另个身体,来拥抱他爱的男人。
把软软猫掌再收紧了点,他不想让控制不好的爪子冒出,伤著他。如果祁澜愿意让他钉在这位置
一辈子,他就另当别论。
现在,他就是被祁澜的毛巾杀法揉死磨死搓死剥了一层皮血淋淋地死,他也没所谓。
"韬韬,我来给你擦背喔。"祁澜以毛巾沾了点水,韬虹坦然地接受,却没料到他擦的第一下是轻
轻柔柔的。
韬虹以为他接下来便越擦越劲,却有好长一段时间,祁澜只是用刚柔适中的力度,反覆揉著他的
脖子。他都舒服得要咪咪叫了。
他给祁澜抚摸得快睡著了......
猫耳动了动,突地一下激灵,祁澜会不会是有意赶夏他们出去,所以才使劲荼毒的?
这个想法一冒出来,韬虹就想笑,看来祁澜的脑子还是很管用的。管用到他从心底热烫出来,感
觉身上的火班都滚烫了。
祁澜放任毛巾滑下桶底,改以手轻抚他的背,有好几处没蓝灰的漂亮猫毛盖著......
良久,他问著,除却水声,是凉夜的浴室中唯一声响"还痛吗?"
知道他要问的是什么,韬虹舒服得不想睁眼,就这样摇了摇头。猫毛骚痒了他脖子,祁澜轻笑起
来。
祁澜也不改变姿态,只是怕头沉得更低,水都浸上下巴,他抒一口气,看著已有百年历史的斑驳
天花。
他开始有一句没一句地说著话"韬韬......待我更老一点,我们就离开这里好不好......"
他稍加了点力度去揉韬虹的脖子,手感极其细软,韬虹埋得更深点,在他耳背咪了声。祁澜的任
何决定,他都只有支持的份,哈,还包括把他抛进剑炉那次不是。
连夏都说他疯了,他是疯了。祁澜把他的疯劲都打了在他身上来,他能不疯吗。
"我知道啦...你们都能改变自己的样貌,可我不能...那待我老一点的时候,你们都变老点来配
合我,知道吗?"
"喵。"这声应允还带了点轻笑意味。看看夏与语冰肯不肯再算吧。
"我们这次离开剑场,就不要回来了好不...这个家不成我家,我也不想熹舞长大后到宫中找活儿
,也要因为我的关系,给人闲言闲语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