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情不是最残酷——黑牧师

心情再跟女孩子交往，虽然也有公司里的同事，年轻可爱的女孩子跟他表白，但他就是没那个心思，都拒绝掉了。进了书店，殷瑾先去

查资料，找了几本书，抓在手上，再去另一边的小说区浏览。翻出一本言情小说看了看，描写得倒是满细腻，但是自己好像真的不感兴

趣，反倒是古典文学和外国名著比较吸引他。殷瑾抽出一本莫泊桑短篇小说集，翻了一下，被里面真实动人的描写深深吸引住了。他随

手翻看的几个小故事，都特别感人，尤其是看到一位贫穷又年迈的母亲，含垢忍辱，为自己冤死的儿子报仇的故事，他的眼泪都要掉出

来了。他又想起了自己过世的母亲，亮晶晶的泪光在眼中闪了几下，殷瑾急忙低头擦去，偷眼看看四周有没有人望他，确定未被人发现

，他才松了一口气。突然肩上被人拍了一下，殷瑾惊了一跳，骇然回头，只见一个身材高挑，戴著眼镜，长相斯文的男人正在对他微笑

。“你喜欢看名著？”他很自然地跟他攀谈，态度友善，殷瑾有些慌张，脸孔红红的，不知道刚才……他有没有看到？如果被一个陌生

人看到自己的眼泪，那真的很丢脸也！“嗯，还……还好，名著都不错的。”殷瑾有些结巴，那男人却好像毫不在意，似乎并未发现他

的尴尬情绪，顺手从架上抽出一本《呼啸山庄》和一本《简爱》，递给他，“这两本看过吗？我觉得挺不错的。”在大学时代他倒是粗

略了解过各式名著，但是功课太忙，一直没有机会真正去看。“谢谢，既然您推荐，想必是不错，就买这几本了。”殷瑾将自己选的莫

泊桑小说集和那两本叠在一起，加上原来那两本资料书，一共五本，还真有点沈。“那，我就先走了。”走到收银台付款，那男人却追

了上来，掏钱要帮他付那两本书的钱，殷瑾说什麽也不肯，那人微笑道：“既然是我推荐的书，当然由我来付款了，你就别推辞了。”

看他如此坚持，殷瑾也不好再多说，走出书店，他想了又想，觉得过意不去，那人走他旁边，问道：“你走哪边？我有车，送你吧？”
“不，不用了，我家很近，走路就到。”殷瑾提著书，沿著街道向前走，那人也跟在旁边，追上几步道：“真巧，我们走一个方向，不

介意一起走吧？”殷瑾突然道：“我还是把书钱还你吧？”说著要掏口袋，男人急忙摇头“不不，都说不用了。如果你真过意不去，不

如请我吃饭吧？这附近有家海鲜店很不错呢。”什麽？这人……怎麽也这麽会缠人啊？不过殷瑾还是很有礼貌地回答：“对不起，我家

还有人等著我回去煮饭，他自己是不会煮的，我必须要回去了。”
“你……结婚了？”男人有点吃惊，殷瑾笑了，“不，不是的。是合租的朋友，他从来不下厨的。”听了他的回答，那人好像松了口气

，笑道：“你叫什麽名字？我们也算是朋友了，可以交换下名片吧？”
“这个……”殷瑾刚想推说没有带，那人已经先掏出自己的名片递给了他，“我叫牧怀明，很高兴交你这个朋友。”说话间，殷瑾家已

经到了，他也掏出自己名片给他，“我叫殷瑾，今天谢谢你的书了，再见。”
“再见。”男人望著他消失在楼梯间的身影，嘴角勾起一个意味深长的笑。进了门，殷瑾赫然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正坐在沙发上跟柴

千说著话，听到脚步声他回过头来，微笑“你回来啦，我买了熟食，饭也煮好了，就等你呢。”
“厉、厉炼！你为什麽到我家来？！！”殷瑾气得半死，难以置信地死瞪著他，他却一脸无所谓的表情，耸耸肩，“这麽久，你都不来

找我，还不准我来找你吗？”一边柴千也跟著凑热闹，笑嘻嘻地问：“瑾，原来你认识厉先生啊？怎麽以前没听你说过呢？”
“什麽厉先生？柴千你跟他很熟麽？”殷瑾没好气地瞪他一眼，柴千却煞有介事地点点头，“当然熟啊，厉先生是我们店里的常客，人

缘广，性格又好，不知道有多少男孩迷他迷得不行呢！”
“性格好？哼！我怎麽就没看出来？就是一色狼吧？”不满地嘟喃了一句，他走进房间，把袋里的书提出来，放在桌上，没想到厉炼也

跟了过来，突然从後面抱住他的腰。殷瑾全身一僵，伸手掰开他的手臂，低声吼道：“你疯啦！！柴千在外面呢，要是看到了怎麽办？

！”
“殷，我喜欢你。”男人望著他的眼，目光中闪闪发亮，“我对你是真心的，不怕任何人知道。”
“你……你不在乎别人的眼光，我还在乎呢！”殷瑾面上一红，转过头去，“再说，你爱喜欢谁，是你的事，我又没说喜欢你……”
“没关系，我会让你喜欢上我的。”他自信满满的笑容，让殷瑾觉得有些刺目。一起吃过晚饭，柴千就上班去了，殷瑾收拾了碗筷正要

洗，厉炼走进厨房，凑到他旁边说：“我帮你一起洗吧。”殷瑾板起脸，冷冷道：“你喜欢洗？那全让你洗好了，我去看电视了。”冲

干净手，他径直走出去，接著听到电视开机的声音，厉炼苦笑，自己还真是自找没趣。不过他还是乖乖地洗好碗，再倒出洗手液搓干净

手，冲了水，擦干，走进客厅。电视里在播新闻，殷瑾没有看，只顾低头摆弄著手机，好像给谁发信息呢。真奇怪！明明只是发信息，

他脸上的表情却充满一种特别的温情，微微笑著的表情，让厉炼心头一跳，有些莫明其妙的感觉。沙发一沈，他坐到殷瑾旁边，盯著他

的侧脸，突然道：“喂，瑾……我刚不小心打破一个盘子，割到手了，你能帮找点消毒酒精来吗？”
“你还真是个烦人精！”殷瑾皱了皱眉，停下手中的动作，起身向房间里去了。他一进去，厉炼就急忙翻开手机，想看看他给谁发的信

息。不看还好，一看之下，他大吃一惊。在已发信息里，密密麻麻地写满了同一个人的名字──千，晚上要是没生意就早点回家。柴千

，吃过午饭了吗？冰箱里有现成的菜，不要偷懒又吃泡面哦。千，我买了晚餐的材料，是芹菜牛肉，你喜欢吧？喂，这麽晚还没回来？

你今晚回家吗？柴千，你上班的地方不太平，自己要小心哦。不像好人的客人千万不要接，记住了吗？千，真的不考虑换个工作吗？不

管怎麽，我尊重你的决定。千……无数个相同的名字，原来……不是他不能接受同性相恋这件事，而是，他早已心有所属！厉炼只感到

心头一阵抽痛，脸色也变得惨白。听到脚步声，他急忙合上手机放到桌上，呼吸有些急促，神态很不自然。幸好殷瑾也并未发现什麽不

对，把酒精瓶和棉棒递给他，“喏，你自己擦吧。”接过东西，放到桌上，厉炼半天没有动，眼光有些呆滞地凝视著桌面。看他这副魂

不守舍的样子，殷瑾终於有点奇怪了，开口道：“怎麽了？要我帮你涂吗？伤口在哪里？”他拉过他的手，厉炼突然用力挣脱他，手指

有些颤抖，茶色的瞳孔亮晶晶地凝视著他，脸上的表情很是怪异。这是怎麽了？殷瑾对他突如其来的奇怪模样有些不知所措。“你……

有喜欢的人了？为什麽不早告诉我？”冷冷的声调，带著一丝颤抖。殷瑾愣了。自己对柴千的感情一直深藏在心里，此刻却被这男人赤

裸裸地翻出来逼问，不由得慌了神，心脏砰砰乱跳，脸也涨红了，低下头去避开他尖锐逼人的目光，好一会儿，心里的慌乱才慢慢平稳

下来。慌张之余，他又生出些恼怒，冷声道：“你偷看我的手机？”这句话让厉炼彻底地感到绝望──他没有否认！没有否认！！！原

来他真的喜欢柴千！一直都喜欢著他！！！原来自己，从来都不在他的心里，从来没有……“你……你喜欢他，可他并不喜欢你吧？”

厉炼突然笑了，笑得很残忍，其实这个人，跟他一样可悲，“他喜欢的是别人，你知道吗？柴千只把你当朋友看待，他不会喜欢你的！

！”只有我才是真的喜欢你！！为什麽你就是不明白呢？殷瑾，我喜欢你……殷瑾脸色变得惨白，身体微微颤抖，厉炼，你不用如此提

醒我，我也知道。半晌，他笑了，“我知道啊，他不喜欢我，他爱上另一个男人。可是，就算如此，我还是喜欢他！”
“我喜欢他，这不关你的事吧？”殷瑾低下头，望著桌上的手机一闪一闪的信号灯，眼里有些湿润，“我从来没跟他说过，我喜欢他，

所以，也请你保守这个秘密。我会当他一辈子的好朋友，只要他能得到幸福，就好了……”
“笨蛋！！你这个大笨蛋！殷瑾，你这算什麽……”厉炼一把抓住他的肩膀，使劲摇晃，“你这算什麽？就算要我心甘情愿认输，也起

码要让我看到你过得幸福吧？！”
“如果你们真的在一起，如果你真的幸福，我会认输！！可是现在这样算什麽！？算什麽？！”厉炼声嘶力竭地大叫，总是一派悠然自

得的他，此刻是从没有过的失态，“如果是这样的话，我绝对不会认输的！！我绝不放弃你！殷瑾！绝不！！！”眼中暴著通红的血丝

，男人的神情暴怒得可怕。殷瑾心里也很乱，沈默半晌，他低声道：“随便你……你喜欢我，是你的自由，我不喜欢你也是我的自由。

我很累，要睡觉了，你快点回去吧。”是，你不喜欢我，可我还要这样巴巴地求著你看我一眼。明知道你心里想著别人，可我还是无法

放开，这样的你……厉炼心头一阵悲苦、酸涩，胸口如同堵了块大石，一阵阵难受。凝视著男人微微垂下的眼皮，挺直小巧的鼻梁，蔷

薇色的漂亮嘴唇轻抿著，垂在额角的发丝也在轻轻抖动。看他这副样子，软弱中带著几分倔强，那个死脑筋，真让人又爱又恨，厉炼真

想一把按倒他，以强硬的手段尽情地占有他……若果是以前，他早就这样做了。可今时今日，他要的不是如此。不是如此……又能如何

？突然有种无力感，令人沮丧又失落的无力感。难道真是年纪大了，做什麽都力不从心了？两人都沈默著，只有电视里传来广告的背景

声音，厉炼想，今晚一定会失眠了吧。好像忍受不了这种沈默僵硬的气氛，殷瑾站起身，径直往自己房间走去。“瑾……”厉炼在背後

唤他，他想问，你对我，就当真一点儿也没……感情吗？哪怕只有一点点，你有将我放在心上过吗？他想问，可话哽在喉咙里，就是出

不来。半晌，还是殷瑾自己开口道：“厉炼，我不适合你……喜欢你的人那麽多，何必缠著我这麽个一无是处的人不放呢？”
“以後，还是不要再见面了吧。”他没有回头，只是低叹一声，缓缓走进房间，关上了门。呵，厉炼啊厉炼，人家话都说到这份上了，

你还能有什麽想法？他心里没你，从来都没你厉炼这个人！！抓起外套，起身，脚步突然有些蹒跚，当天被洪展按在身下强暴时的疼痛

感，好像又复苏了……腰部、背脊，一路往上，一直漫延到胸口的痛……真的很痛啊……瑾……

五
几天後的早晨，殷瑾正在吃早餐，柴千回来了，脸上的表情好像很开心，殷瑾招呼他一起用餐，柴千坐到他旁边，突然一把抱住他，让

殷瑾吃了一惊，柴千右臂绕过殷瑾背後，搂住他的腰，将脸埋在他肩头，一脸幸福的微笑。“瑾，我要搬出去了。”突如其来的说话，

让殷瑾心头猛地一跳，脸上的表情也僵硬了，“怎麽突然这麽说？你要搬去哪里？”
“哦，就是……那个人那里呀。”柴千有些羞涩，又很兴奋，“他上星期跟我说，叫我搬过去住，我考虑过了，我们同住了这麽长时间

，我老是麻烦你照料，所以害瑾连交女朋友都不方便，我搬走了，你也自由一点。”
“哪有啊？！我……我从没嫌你烦呀！”殷瑾这话一出口，突又想到，这不过是他的台面之词，他搬走，是为了那个男人，不是为了我

……“瑾……？你不高兴麽？”柴千盯著他的脸，发觉他神色有些异常，“你不喜欢的话，那我不搬好了。”心里一阵抽痛，他强作笑

脸，“没有的事，既然你已经决定了，我希望你得到幸福。”
“嗯，谢谢你，瑾！我就知道你最心疼我了！”他抱住殷瑾，在他脸上亲了一口，“那我去收拾行礼了哦，你先去上班吧，晚上回来我

们出去喝一杯，说起来，我们住一起这麽久，我还没好好跟你喝一杯呢……”一整天，殷瑾都像个游魂似地，只想著柴千的脸，那明朗

的笑容，六年来相处的点点滴滴，都在脑海浮现。他要走了，虽然不是不回来了，可毕竟相隔远了，再好的感情也会慢慢淡去。也许有

一天，他连他殷瑾是谁，都会不记得了吧？想到这里，心里真实的痛感无法忽视。原以为自己可以绝情割爱，舍弃掉这份感情，把爱人

交到他人手中，还祝他们幸福。可是现在，明白了……原来自己，根本没有那麽伟大！原来失去爱的人，是这种感觉。也许那一天，被

自己抛下的厉炼，也是这种感觉吧？他对自己真的很好，可是，这好，不是柴千给的。千，若果说喜欢我的那个，抱著自己温柔低诉的

那个，每天想著我的那个……是你的话，该有多好……好难过，真的好难过……当晚，殷瑾喝得酩酊大醉，柴千把他送回家，扶他上了

床，就拖著行礼走了。其实他也有点不舍，怕自己明天早上当面道别的话，会更难过，不如现在就干脆地离开，明早再打电话过来更好

。其实殷瑾并没完全醉，他听到拖著箱子的声音，接著是关门声，然後，整个屋子突然变得好冷清，好寂静。什麽声音也没有了，他伏

在被子里，眼泪止不住地涌了出来……第二天是休假日，殷瑾一大早起了床，头还有点痛，他洗漱完，煮好早餐，一个人坐在客厅里吃

。太安静了，静得他有些不习惯。吃完早餐，打开电视，看了一会，也没什麽意思。关了电视，他靠在沙发上发呆，突然又想起那天买

的书还没看呢，於是到房间里翻出那几本书，半躺在沙发上看了一会。书的内容不差，可自己就是提不起兴致，越看越困，有点晕晕欲

睡的感觉。翻开手机，想看看有没有柴千的信息，有一条，是昨晚发的。“我先走了，瑾，我不在时，好好照顾自己，如果真的不习惯

一个人，你可以再找个合租人，不过要找老实可靠有人担保的，不要被人骗了。小千千永远都会想念你的哦。”死柴千，这时候还说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