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它是一只老猫了,前几个月,我看到周围有几只毛色很像花花的小猫儿,大概是它的后代吧,生命是个有趣的东西,出生,好像唯一的使命就是繁衍生命一般,完成任务接着死亡,对吧先生。”花椒笑着回答。
鱼悦点点头,拿起一块鱼干,抖动着自己的手,一上一下的逗弄着,一直逗弄到,家里那扇大铁门缓缓的打开,他站起来,扭过头,看着一身狼狈的包四海慢慢走到他的面前,这孩子……怎么哭了,很久没看到他哭了。
“你怎么哭了?”鱼悦伸出手擦拭着他哀伤的泪。
“哥,你是个傻瓜,你知道吗?”包四海哭着说。
“对啊,怎么了?”鱼悦失笑,这孩子?在撒娇吗?他看看他身后,小豆怎么没回来?
“哥,我把小豆丢了,我的风笛断了……哥,你是傻瓜吗?”包四海嚎啕大哭,就像一个孩子一般站在那里,哭得肝肠寸断的。
挂在树上的猫
花花死了,在清晨,它安静的匍匐在葡萄架子上,就像之前它最爱做的动作一般,它的脑袋钻进自己温暖的毛里,眼睛舒服的合着,它蜷缩着,再也没发呼噜之声。花椒是最早发现它的人,她端了一盘它最喜欢吃的动物肝脏在树下呼唤,花花没再理她,再也不会理了。
后来,花花被埋葬在院子里的爸爸树下,家里的人都参加了花花的葬礼,除了小豆……好好和妞妞哭得很伤心……但是很快他们就喜欢上了花椒抱来的另外一只猫儿。那只新来的猫儿比死去的花花漂亮的多,它有最好的血统证明书,甚至它的眼睛都是不一样的颜色儿。当然,这只有着血统证的高贵猫咪不会像花花一般总是爬在高高的树丫上看着大海的方向,它也不会像花花一般总是幻想自己是一只狗,总是在房屋周围巡逻。
那只猫最大的乐趣就是在走廊上睡觉,它喜欢玩毛线团,爱吃鱼,它就像一只真正的猫咪,家里人现在就管这只有着雪白毛发的猫儿叫做“猫”。好吧,这家人从来不具备什么幽默感。
鱼悦站立在爸爸树下看着埋葬花花的地方,而榔头看着他的背影,默默的看了很久。
“我要出去了。”榔头终于开口。
鱼悦回头笑下,像是想开了什么一般,或者说他放下了什么,在这之前他站立在这个葡萄架下已经整整三日,不知道是在怀念花花或者是其他的什么,他冲榔头说:“不必找了。”
“我会找到他的,你放心。”榔头笑了下安慰他,他走过去拍拍他的肩膀,就像之前一般抚摸下他头顶软软的头发。
鱼悦轻轻的摇摇头:“我是说,不必找了,他长大了,假如他愿意,他会自己回来。”
榔头呆了一下,打认识鱼悦开始,这人从未轻言放弃过,得知小豆消失,鱼悦第一个反应就是跑到出事地点整整找寻了一个星期,不眠不休。
他现在就这样放弃自己最重视的东西吗?没人比他更加了解小豆对鱼悦来说代表了什么东西。
一样的平凡出身。
一样的不招人喜欢的个性。
一样的那么期盼被注意的心。
一样的被人们所唾弃。
一样的……被称为怪物。
有时候鱼悦看小豆的样子,也许就如看到自己一般,他想给这个孩子幸福,想给这个孩子以自己之前没有得到的一切,也许……他早就把他看成了自己,他想补偿自己,想给这个孩子自己没有得到的一切,但是现在他要放弃了?
鱼悦耸耸鼻翼,最近他有些伤风,鼻子总是堵塞,甚至他还不高雅的流了清水鼻涕。这对崇拜他的包四海来说是不敢想象的,鱼悦拿出手帕擦下不舒服的鼻子,他回头看了榔头一会问他:“跟我在一起,累吗?”
榔头呆了一下,这是鱼悦第一次问他,他很认真的思考了一下这个问题抬起头告诉他:“累,但是甘心情愿的累,因为是在为你办事情,只要是为你,怎么……也是不累的。”
“谢谢,真的,一直以来我都没对你说谢谢,我真的很感谢你的。”鱼悦认真的道谢,这声谢谢是他们认识以来的第一次,榔头苦笑了下,虽然被人感谢是一件好事情,但是他却认为这声谢谢并非是他所需要的,甚至他惧怕这句谢谢的出现。
“我只能这样表达我的谢意,你知道的,我给不了你更多的了,我……一直是一个贫乏的人。”鱼悦苦笑了一下抱歉的说。
榔头耸耸肩膀,看下不远处依然站在那里的蝴蝶君:“那么,我去学校那边去看下最后的工程。”他快步离开这里。
鱼悦站在那里看着榔头离开的背影,他走得飞快……显然,他生气了,蝴蝶君奇怪的看了下这边的方向,快步赶了过去。
“悦儿,他是个好人,你不应该这样对待他,他一定很伤心。”月光慢慢的从树上爬下来,他的语气多少有些责怪。
鱼悦笑了下,伸出手叫他搭着,这样他能平稳的最后蹦到地面上:“你知道吗,月光,人类是奇怪的一种动物,他和别的动物最最不同的地方就是人类对待感情极为自私,甚至,人类会利用感情去做很多事情。就像女人,她是天生就能闻到,感触到别人的爱慕之心加以利用一般的奇异动物,我想……以前,我一直自私的……把榔头禁锢在我身边,我不爱他,也没办法去爱他,但是,我又离不开他。所以,我很卑鄙的利用他。看,这就是我,那个总是故作高尚的人。”
月光稳稳的蹦到地面上,他捏捏鱼悦的脸,轻轻触碰下他的额头:“你知道的,这些东西……我不懂。”
鱼悦低低的笑了一声:“其实……”
月光:“恩?其实什么?”
鱼悦:“人鱼也是一种狡猾的动物。”
月光抬起头笑了下没有回答他的问题,他看着不远处坐在玄关走廊下的两位先生,帝堂秋和叶杨。鱼悦拉起月光慢慢的走了过去,他想他有一些工作要安排,没有比帝堂秋更加合适的人了。
帝堂秋在很认真的削水果,叶杨托着腮帮看着他,他漫不经心的对帝堂秋说:“我想起一件事情。”
帝堂秋爱理不理的回应:“恩?你总说你想起一些事情,其实你只是在说你看的电视剧,最近你总是在熬夜看电视剧,这样不好。给你……张嘴。”
叶杨嘟嘟嘴巴:“我这次是真的想起来了。”
帝堂秋笑了下,削下一块水果塞进他的嘴巴里:“恩,说说看。”
叶杨咀嚼了几下之后很认真的摆动下手:“我想我是个有钱人。”
帝堂秋失笑,再次塞一块水果进他的嘴巴:“啊,这真是个大发现。”
叶杨眼睛亮亮的,很是得意的点头:“我想,国家军部欠我许多薪水。”
帝堂秋的手指头抖了下,惊讶的抬起头,没错,国家军部的确欠这个人许多钱,从小店市一役之后,这个国家没为这位优秀的士兵付出一个大子儿,如果存起来的话那的确是一大笔钱。
“还……想起其他的了吗?”无论如何,可以有记忆这是一件好事情,帝堂秋高兴的看着叶杨的脸期盼可以得到更多的好消息,然后,他如愿以偿。
叶杨接过帝堂秋手里的半个水果咬了一口,一边吃一边说:“不知道怎么了,我想,我有一些怪念头,真的,很怪的念头……我想我又胡思乱想了。”
“没关系,我喜欢你的胡思乱想,任何的胡思乱想都是我想,我也是喜欢听的。”帝堂秋直立起自己的后背,作出最好的洗耳恭听的最良好态度。
叶杨不好意思的笑下,他的样子像极了多少年前在小店市那个腼腆的英俊的小军官,帝堂秋的心跳加速了三倍,都要碎了。
“我想拿到那些钱后,就在乡下买许多的田地,全部种上板栗,吃不完,我们就做板栗酒,板栗八珍粥,可以磨板栗粉,卖板栗糕,做糖炒板栗,我们的板栗一定是最好的,板栗的壳可以卖给饲料厂。”
帝堂秋认真的倾听着,感动的一塌糊涂,他伸出手轻轻的擦拭下叶杨的嘴角,那里流出一些果汁。
“为什么是板栗?”他问叶杨。
叶杨几乎是不加思索的回答:“因为你喜欢啊!”
但是他很快的犹豫了一下,不确定的站在那里思考了一会看着帝堂秋问:“……呃?你喜欢吗?板栗,我又想不起来了。”
帝堂秋不停的点头:“当然……当然喜欢,喜欢的都不行了。”
叶杨笑了,他很高兴。
鱼悦拉着月光慢慢走过来,这几天因为他的态度,影响着这一大家子的人都不高兴,现在看到那走廊里的两人如此开心,连带着他也高兴了一些。
“抱歉,恐怕是,我要打搅到两位了。”鱼悦缓缓坐在木头阶梯上。
帝堂秋笑了下,拿起一个水果丢了过去,鱼悦伸手接过。
叶杨慢慢走下走廊,来到月光面前,他很喜欢这个沉默的,总是给他做许多好吃点心的美人儿。
“你喜欢板栗吗?”叶杨问月光。
月光显然误会了他的意思:“厨房有许多呢,你要吃吗?”
叶杨想了下,很认真的点头:“好。”
于是他们离开。
帝堂秋和鱼悦隐约着听着叶杨的声音越走越远……
“我要种许多地……然后做栗子糕……糖炒栗子……”
鱼悦轻轻的咬了一口水果,慢慢咀嚼了几口,他问帝堂秋:“你……喜欢栗子?我怎么不知道?”
帝堂秋笑了下,看着远处的爸爸树:“从没喜欢过,我讨厌坚果类的东西。”
鱼悦惊讶的看了他一眼。没有说话,继续吃自己的水果。
“那段关于栗子的记忆,也许是属于叶杨之前的恋情,也许他深深的爱过一个喜欢吃栗子的人,于是他们决定一起去种栗子,或者……他离开我之后,也许他……爱上了一个喜欢板栗的人,但是,有什么关系呢,他活着,活蹦乱跳,开开心心的跟我说板栗,没有比这更加好的事情了,你说对吗?”
鱼悦点点头,他并非一位会劝解他人的可心者,事实上他现在也需要别人的劝解,所以他只能点点头。
“有事情?”帝堂秋倒是一位善解人意者。
“恩,有事。”鱼悦回答。
“你说。”帝堂秋作出倾听的样子。
鱼悦慢慢站起来,远远的掷出手里的果核:“明天开始,每天把治疗费减去一个亚塔。”
帝堂秋想了下:“您这样,不就违反了我们当初和乐灵岛签署的合同了吗?他们会说您破坏规矩的。”
“规矩?规矩就是制定出来给人破坏的东西,有些人不是也违反了规矩从我这里带走了我的人吗?”
“您这样做下去,会伤及无辜的,有风,遗族,乐灵岛,甚至当权党派,我们并不知道是哪一方带走了小豆,也许,小豆是自己想安静的呆着呢?”
“有时候,帝堂秋,我是说有时候我会想,有些人他们出生唯一的使命就是招惹我不痛快的,无论我怎么做,怎么努力,怎么讨好……而伤害我就是他们唯一要做的事情。这次,我想要是我不痛快,索性大家一起不痛快好了,管不了那么多了。”
帝堂秋想了会,笑下:“恩,也许,这样做,保不准还作对了呢。”
鱼悦伸伸懒腰:“我算是明白了,有些事情没对错的,我们就这样降下去,一直降到有人带着那个孩子回来,即使和他们没有关系,也许这样做能迫使他们帮我找找那个孩子呢,你看,人多力量大啊!”
“你越来越像他了。有时候……很有他卑鄙的气质。”帝堂秋笑着打趣。
鱼悦奇怪的看他眼:“谁?卑鄙?”
帝堂秋点点头,颇有些确定什么的意味:“你哥,随知意,当年我就是输在了他卑鄙的招数上,才退居团体第二。”
鱼悦扯扯嘴角:“我以为你一直很崇拜他,是因为他高尚的品格,或者是其他高尚的什么东西?”
“哈……你开什么玩笑,我们都不高尚,从我们吃第一口肉开始,我们就间接杀了生。”帝堂秋打个哈哈,慢慢向外走,他要帮鱼悦安排一下,最好降价的谣言满天飞才好。
“帝堂秋,帮我约下随家的人,我准备给他们《焚琴》。”
鱼悦站在走廊对帝堂秋大声说。
“好的。”帝堂秋点点头,他会遵循这个人制定的一切规则,有时候,即使那些规则是不合理的。
包四海以前很讨厌酒吧街,他认为品格不高尚,奢侈糜烂的人才会去那里,所以,他喜欢在早晨酒吧街最安静的时候去教甘图。甘图是个好徒弟,勤快,刻苦,最重要的是,他热爱音乐,把音乐当成生命一般去爱的乐医并不多,当然,直到今天,甘图都不知道自己学习的是乐医技。
今夜,甘图连续演奏了四首曲子,然后无论台下的观众的掌声多么的热烈,不管那些人怎么哀求他都没有再登台。他的小师父在夜里光临他的酒吧,还喝了不少酒,这令甘图很担心,最令他不安的是,小师父是一个人来的,他背后的那个总是默默无语的呆着的易两先生突然消失了,这样的小师父看上去,就像生命突然单薄了一般,缺乏了什么东西。
“老师,您在喝酒吗?”甘图小心的问了一句。
包四海晃悠下酒杯里的液体,冲甘图苦笑下:“难道你也和他们一般,认为我这个人只配喝果奶吗?”
甘图笑了下,走到柜台里脱去外衣亲自为自己的老师调配酒水:“您看,老师,我并没有这么说。”
他把一杯子彩色好看的液体放在了柜台上小心的问:“易两先生,今晚有事?“
包四海拿起那杯彩色的液体举到自己眼睛前面,他透过那些液体看着闪烁的灯光:“他去找我哥哥不知道说了什么,他走了,甚至都没跟我告别,呵……也好,都走吧,走了安静。”
甘图看着自己的小老师,他是如此的不愉快。
“老师,您想看下您的徒孙吗?很可爱的徒孙?”他小心的问自己的小师父。
包四海完美的被呛了一口,他惊讶的看着甘图,甘图满脸笑容的重复:“昨天晚上,我也收徒弟了。”
刺杀
一头七彩的发色,耳朵上、鼻翼上、唇角上、甚至他的舌头上都打了钢钉,舌钉,最最夸张的是鼻翼上的那个圆形的大精钢所铸造的圆环在酒吧的灯光下一闪一闪的,栓上一根缰绳就能当成是牛牵上走了了,这人上下打量了一下包四海,一张嘴露出一口大白牙,热情且充满感情的呼唤了一句:“师公。”顿时,要了包四海的命了。包四海上下抽搐了一下,趴在了酒吧台上,觉得世界……实在是不美好。
甘图尴尬的搓搓手,的确,他新收的这个小徒弟确实是古怪了一些。他嘿嘿笑了几声给包四海介绍:“他是安环,师傅叫他阿环吧,他人还是不错的。当然,音乐也是不错的,师傅您看?”甘图很尊重自己的这个小师傅,发自内心的尊重于崇拜。师傅没说话,他也不敢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