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不说杜鳞这名只写淫书的文弱书生那身在江湖上绝对排得上名号的轻功,就连白雉,都拥有一身比杜鳞不知道高出多少倍的轻功。
而且这两人的轻功怎么看都是师出同门,难道说白雉和杜鳞有什么关系?
江无畔数次想问,话到嘴边却又吞了回去。
写淫书和医人治病,怎么看都是两个不同层面的本事,却有着同样的轻功,那教导出这两位仁兄的师门该是怎样的模样?
而且如果不止是杜鳞和白雉这样的人,还有其它类型的人物......那这个师门会恐怖到什么程度?
甚至于,这样一股势力,他居然完全不知道......这样的情况有多严重,对方的力量有多大,有多可怕,江无畔连想都不敢去想。
「感觉怎样?还忍得住么?」江无畔双眼紧闭,咬紧牙关忍耐着从肌肤侵入、仿佛针刺般的痛楚,听到趴在旁边的杜鳞这么问,睁开眼瞥了身边人一眼,看到杜鳞满是担心的双眸,舒展了双眉微微一笑,「不碍事。」
这样的痛楚还在忍受范围之内。 杜鳞看了他的笑容略微心安,却又担忧道:「现在自然还好,可是那个庸医说,过几天换了药,有断筋重塑之痛,到时候......」
「这点痛不算什么。」
听到他淡淡口吻,杜鳞点点头,一双眼瞥向泡在药桶中的江无畔。
光看那浓稠昏暗的药汤,就够让人受得了,还要将整个身子都泡进去......他小心翼翼的将手指探进去,一阵刺痛让他「唉」的一声叫出声来。
「哪里不痛......痛死了!」看江无畔脸上都是冷汗重重,不痛才怪,可是这种痛又非忍不可。杜鳞既舍不得江无畔痛,却又无计可施。只能蹲在这里陪在江无畔身边了。
江无畔知道他的心思,为他这难得的心思有些诧异。
「杜鳞,你也不用天天过来看着我。」
「还好啦,反正我也没什么事好做......」杜鳞眼神四处游弋,明显就是心虚。
如果不看着那可怎么得了?那帮痴男怨女们天天就守着等待江无畔落单的机会呢,如果他不看着,那江无畔绝对会被吃得连根骨头都下剩! 光是想象这绝色美男被一大堆眼放狼光的男男女女围在中间ooxx,杠鳞就觉得怒从心头起,恶向瞻边生!只怕还不等江无畔动手,他就会出手灭了那帮淫界栋梁,到时候整个淫界搞不好还会重新洗牌也不一定。
杜鳞在隐瞒他什么事。
江无畔只是武功暂时废了,脑袋可没有变傻,当然能看出某人的言不由衷。 算了,看杜鳞的样子,应该也不是什么危及性命的大事......还是不要问好了。
「一直看顾我,你也非常累了......这里既然是你朋友的地方,应该可以找别人帮忙看护吧?」
「咳咳咳咳咳......」
「你怎么了?」
「没、什么也没!我很好,我好得不得了!」就算撕裂了杜鳞的嘴,他都不会把真相说出来。
「说起来,我还没见过此处主人,该去打个招呼才好......」
「千万别!」
「嗯?」江无畔看着杜鳞过于激烈的反应,显然被对方吓到了。
「啊......哈,哈哈......」杜鳞也发现自己有些反应过激,伸手抓了抓头,干笑两声,乖乖坐回到板凳上,「还好啦,我和这里的主人关系很铁,你不去打招呼也行,那个人也不喜欢那些虚礼......」
江无畔点点头,应道:「嗯,这样也好。」大不了事后用临剑庄庄主的身份过来拜会这边的主人也好。
看到江无畔没有坚持,杜鳞长长的出了一口气。
神啊,天上的佛祖啊,幸好蜜姐出去了,要不然就麻烦大了。
想到这里,杜鳞不禁为自己的好运道感谢上天神佛的成全。
「说到这里,江大剑客你的内伤现在复原的怎么样?」赶快挑开话题才最实在,免得一会儿接着心惊肉跳。
「嗯,恢复了三成多。这些药草十分有用,我想过半个月左右,内伤就能恢复到昔日的程度了。」江无畔顿了顿,又道:「到时候,挽秋也应该赶到了,只要我和他连手,蛇蝎夫人也好,『绝杀』也罢,都不足为惧。」
早在决定了之后,他就拜托白雉将消息傅出去,按照丁挽秋的脚程来算,等到他功力恢复的时候,丁挽秋也差下多赶到了。
同时他也请白雉帮忙盯着点临剑庄的消息,白雉这人虽然面无表情,说话也比较不中听,但人却很不错,时不时将外面的消息告诉池。
果然如他预想的那样,黑衣杀手们虽然夺下了临剑庄,却并未大张旗鼓的做些什么,而是神神秘秘的在庄内搜索。
如果不是他这个庄主逃出来,只怕别人还不知道临剑庄已经易主了呢。
照这样看,黑衣杀手们显然笃定藏宝图残片就在临剑庄,如果没在临剑庄内找到, 是不是也就意味着会想法子抓到自己这个庄主,再从他手里寻找那块残片呢?
想到这里,江无畔心中已经有了计较。
那边杜鳞却没想那么多。
「这样就好......」杜麟拍拍胸口,觉得胸中一块大石总算是落了地,「也是,武功高强的江无畔才让人比较习惯嘛......」
江无畔微微一笑,功力能够恢复,这自然让他心中大定。
内力消失这件事,说不在意那是假的,他还肩负着整个临剖庄所有人的安危,失去了武功,无疑等于断去双臂,对于现在的江无畔来说,损失不起。
看着他的那抹笑,杜鳞看的呆了半晌,垂下了头。呐呐道:「江大剑客,我......」
江无畔知道他心中还是有芥蒂,此刻看到他像是受了委屈的小动物一样垂着个脑袋,让人又怜又爱,忍不住伸手抚了一下他的头顶。
「这是我的劫,遇到你,我从来没有后悔过。」
抚摸头顶的手指移到脸颊上,撑住下颌,轻轻抬起,望进那双蕴了雾气的眼眸。 自然而然的,杜鳞将脸凑过来,就着被挑起下颌的姿势,就这样贴上了江无畔的嘴唇。 在情事上,杜鳞一向比江无畔主动,上床翻滚也是,也多数是杜鳞比较积极。 除去江无畔被逼得发疯的那段时光,他们之间的互动,向来是杜鳞先凑过来。 感觉到嘴唇被含住,江无畔慢慢闭上眼睛,感觉着嘴唇上满足安慰以及欣慰的触感。 杜鳞之前的吻总是夹带着浓浓的肉欲,而明白了心意之后的亲吻,总有种让人想哭的冲动。
不过,江无畔从来不知道杜鳞居然是个如此细心体贴之人,这样无微不至的态度, 实在是让他有些受宠若惊,又像是沉浸在一场不愿醒来的美梦里,总觉得不像是真的。
「杜鳞。」
「嗯?」
「原来你是这样的人......」
「啊?」 隔着药雾望着那双显得有些迷蒙的眼,杜鳞想了一下才反应过来江无畔说的是什么。当下略有些一不好意思搔搔头,「那时候满脑子就想着让你帮我画图,你又是个男人,态度自然是那样啊......可是现在,情况不同了嘛......」
听到「画图」江无畔的脸色微青了一下,接着往后听,却也明白觉得杜鳞态度变化的原因了。 男人对待男人,还能有什么态度?不是朋友就是敌人,朋友或是敌人又怎能用对待情人的态度相比? 情人之间是体贴,是相知,远比朋友要贴近,要更加私密且甜蜜,这么想起来, 自己对待杜鳞的态度,也由一开始的厌恶敌视,变成现在这样。说出来都觉得不可思议。
人都是会变的,尤其是恋爱中的人。
觉得这样想有些难为情,江无畔侧过脸,闭上眼不去看那让自己心思浮动的罪魁祸首。 杜鳞趴在桶沿,望着江无畔那轮廓美好的侧面,看着渗满汗珠的白皙肌肤,修长颈项,湿漉漉的黑发,别有一种让人窒息的性感。 糟糕...... 看着看着,杜鳞就觉得下身一阵紧绷。 禽兽啊......: 杜鳞自己都相当无奈了,该死的,这到底算是怎么回事?自从对江无畔产生了「愧疚」或者「感动」这种心情之后,身体也变得更加难以控制了。
从尝到江无畔的滋味开始,就难以控制住的情欲,在此刻也变得更加猖狂,就连自己那微薄的理性都难以控制的住了。
真糟糕...... 难道说因为自己和江无畔是从身体开始的关系,所以也就跟着一直身体了下去?搞到现在稍微对江无畔产生了点感情,就变得更加变本加厉了? 想到这里,杜鳞就觉得一阵郁闷。
「唉......」
「怎么了?」江无畔侧过头来,幽深眼眸望着他,在这样雾气蒸腾、让人心中狼嚎不断的情形下,这一眼让杜鳞的忍耐顿时到达临界点!
「没、没事!」杜鳞难得憋红了脸,不行,不行,江无畔的身子还没到能自由自在行房事的时候,要忍耐,要不然把江大剑客操弄到坏掉了怎么办?
「我、我去茅厕!」接着一溜烟就落跑了。
「嗯?」江无畔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算了,反正杜鳞一向都神神叨叨的,不知道又想到什么事去办了,随他吧。
江无畔双腿盘曲,在药浴桶中盘坐,手掐剑诀,默默运行内力将渗入体内的药力化去。
身上的刺痛更剧烈了,原本针刺般的痛苦变得有如一把把钝刀拉扯着他的肌肤,锯着他的骨头。那种深入骨髓的剧痛,让意志都为之模糊,脑袋里一片混沌。 在泡药浴的时候,可以运行内功,虽然这样会更加的痛就是了。
获得了白雉的许可,在这样近乎严苛、和自虐完全可以相提媲美的治疗下,江无畔感觉到自身的内力快速得到恢复。 这样持续了两个时辰,燃在旁边的香熄灭的同时,江无畔也睁开双眼,将剑诀收起,从药桶中站起身来。
「呜......」双膝一软,重又稳稳站住,江无畔深吸一口气,将痛楚麻痹强行压下, 从药桶中翻身而出。 从一旁拿起衣服穿上,看了看门口,杜鳞还没有回来。 奇怪了,这几日杜鳞一直都跟他跟得很紧,刚才说要去茅厕,也不至于一去就这么长时间啊。
「难道出了什么事?」想了想,江无畔摇摇头,「这里既然是他朋友的地方,自然不会有什么危险。」
这样想着,江无畔将衣服穿好,稍微在原地站了一会儿,便迈步向门外走去。
「呀!」刚出门口,就险些撞到一个人。
身穿绿色轻纱的少女急匆匆的冲过来,险些一头撞进他的怀里。江无畔手疾眼快扶住少女肩膀,少女抬起头望了他一眼,白皙双颊顿时一片桃花红。
「谢、谢谢公子......」娇滴滴的声音宛若黄鹦出谷,让人心中一片舒畅。
虽然有蛇蝎夫人这种前科,但好在蛇蝎夫人不代表广大女性,江无畔也没有因为蛇蝎夫人对所有女人横眉冷对。这时候面对这样一位风吹就倒的美丽少女,自然也做不出疾言厉色这种煞风景的事来。 当下柔声道:「不客气。」说着放开手,打算让少女进去。
「呃,江公子......」
「嗯?」江无畔停住脚步,有些惊讶的望着少女,很肯定自己从来不曾见过她, 「妳认识我?」
少女脸上红晕更盛,双手搅住裙带,玉葱一样的手指扭来扭去,显然紧张极了, 「我、我当然认识江公子,江、江公子大名鼎鼎......呃,我,奴婢......」
显然少女是过于激动了,话都有些说不清楚。
江无畔也不是没见过这种情况,以前行走江湖的时候,那些委婉对他示好的少女们也有同样的征兆。
「嗯?」发生了什么事?
「呃,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看我......」绿衣少女脸色一变。急急道:「江公子,我家主人回来了,她、她想见公子你。 」
此处主人回来了? 江无畔心中一动,他来此日久,还不曾见过此处除了白雉之外的人,杜鳞将他看的密不透风,一说要见其它人就推三阻四,一副不甘愿的模样...... 虽然觉得杜鳞可能会有苦衷,他也就顺着杜鳞的心思来,但现在人家主人提出要见他,总不好拒绝吧。
「杜鳞呢?」
「欵,老大......哎呀,杜公子他已经过去了。」
「嗯。」江无畔点点头,迈步便要离开。
「江公子!」身后少女忽然叫了一声,声音惶急尖锐,让他的脚步禁不住颤了一下。
「什么事?」 少女像是鼓足了全部的勇气,蹬蹬蹬的向前走了三步,来到他面前,「能不能请你帮我签个名?」 啊? 江无畔脑袋顿时空白了一会儿。 签名?啥意思? 「好不好?我一直很崇拜江大剑客,拜托你帮我签名......」少女用无辜小动物的湿漉漉眼神盯着他看,那声软软糯糯的「江大剑客」让江无畔想起了杜鳞,心一下子就软了。 若换作平时,他绝对不会搭理这种事,不过不知道是不是恋爱了,人的心就会软了,他望了望少女湿漉漉的眼睛,有些尴尬的点点头。「耶!」少女小小声的叫了一声,随后从袖子里掏了一阵,翻出来一方砚台一只毛笔,江无畔一脸黑线的看着少女用难以想象的快速手法磨好墨,用笔蘸了墨汁,毕恭毕敬的双手棒到他面前。
「签......哪里?」江无畔更加黑线的看着少女转过身.将纤瘦的后背秀给他看。
「签我背上啊!」欢欣雀跃的声音透露出少女的好心情。
「......」这究竟是在搞什么,难道说他脱离江湖太久,结果搞得完全不明白现今女孩子们究竟在想些什么吗?
「拜托了,江大剑客--」
「......」江无畔将乱七八糟的想法丢到一边,手持狼毫,稍微犹豫了一下,便在少女背后开始写字。
「要写上『送给素素』......」
「......」不行了,他越来越搞不懂现在的女孩子到底在想些什么了。 按照要求将字写好,江无畔大步离开,头也没有回,所以他当然不会知道身后原本温顺如绵羊的女孩子猛地抬起头来,双眼中透出饿狼一样的绿光,还握紧小拳头,舆奋的「耶」了一声!
虽然没有人带路,但顺着喧闹声走,自然就能找到正确地点。 江焦畔健步如飞,不消多时就到了目的地。 那是迎着大门正当中的院落,原本宽敞的院子都挤满了人,围成一个圈,躬身听着正中间的女子训话。 那名女子身材高挑,体态丰满,上穿红底金纹小短袄,下身一条百折洒金裙,一头鸟发挽了个抛家髻,上插卷草鎏金钗,华美至极。
此刻听到他的脚步声,女子转过头来。就算是对美色没什么感觉的江无畔都眼前一亮,为此女暗暗喝了一声彩。 真没想到,此处的主人,杜鳞的所谓朋友是如此出众的女子...... 还不等他对杜鳞这位女性朋友有什么更多想法呢,就见到那女子双眉轻挑,脸上一抹灿笑,迎上前来。 「想来这位就是江湖上赫赫有名的『剑舞』江无畔江大侠,闻名不如见面,江大侠果然是人中龙凰,气概不凡。」 和一般的女性不太一样...... 很显然这不是深藏闺中的小家碧玉、大家闺秀,也不是行走江湖的洒脱侠女,这一身的富贵豪奢感,以及位于众人之上的压迫感,还有眉眼间透出的精明气,倒是比较像是在外行商的女子。
这年头商人属于下九流,地位相当低下,男子行商就让人瞧不起,女子就更加......
这女子看来是相当了不起的,甚至比一般男子还要厉害。
「都是大家抬举在下,在下这次遭难,幸得阁下收留,不胜感激,日后若有机会, 定当相报。 」想了想,还是用「阁下」比较好...... 女子笑瞇了眼,似乎也对他这个称呼很满意,「江大侠倒是生了颗七窍玲珑心。都在江湖上混嘛,谁不会遇到点倒霉事,我这里能得到江大侠这样的英雄侠士青睐,倒真是积了几辈子的德呢。」
这女子给他的印象相当不错......江无畔谦虚客套了几句。
便问起杜鳞的去处。
女子眼中精光一闪,娇笑道:「杜鳞他啊,正在忙着呢。」 忙?江无畔双眉微微一挑。 忙什么? 女子一摆手,笑道:「江大侠若有兴趣,可以随我一起前往观视。」
江无畔心中涌起一种非常不好的预感,本能告诉他不要去看,但还没来得及拒绝, 女子已经先走一步,江无畔也只好随之跟上。 穿过前院,到达后院最深处,还没等走近,就听到里面傅来喝斥声。
「我都说了多少遍了,这个角度肯定完全不行啊!这种角度画这种姿势,根本什么都看不到!」